可看见他玩起牌来,周利冺却又忽然改了主意,他盯着赌桌上那双翻飞的手,觉得很漂亮,明明是一个很平凡的人,却长了这样的一双手,实在很适合被毁掉。
他偏头看向身侧的那个女孩,那女孩立即会意,柔柔地向他靠了过来,于是她身上的香气和体温也就一并向他倾靠了过来。
周利冺很受用,爱怜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回看见她跳舞,那时候她比现在还要年轻,被舞台上的灯光包裹着,就像是一只翩翩起舞的小鸟,那么灵、又那么漂亮。
可鸟儿太自由了,随时随刻都会飞走,喂是喂不熟的,他能养得,别人当然也能养得。
于是他干脆打坏了她的腿,叫她再也飞不走。
多好。
他今晚手气出奇得好,连胜了好几局,且都是势均力敌的牌局,对面连推了好几柱筹码,结果都进了他的口袋。周利冺的一只手放在那个女孩子的大腿上,另一只手夹着烟,递出去一点,是要秋池帮忙点烟的意思。
秋池见状忙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带有会所logo的塑料火机,周利冺笑着冲他摆摆手,用下巴示意他过来:“用我这个。”
会所里值班的正式侍应生一般人手一台名牌火机,都是老板统一给配的,一是拿出来好看,二是为了合贴会所的档次。
但秋池顶多算是个“临时工”,连这身工作服都是临时找人借的,叫他过来的老板也就是随口把人喊过来转转,看看能不能卖给周利冺一个人情,因此也就没想那么细致,连那些伺候人的小配件都给他妥帖配好。
秋池有点犹豫地走过去,从周利冺内搭的衬衣口袋里找到一只崭亮的金属火机,周利冺笑着把烟叼到嘴里,而秋池则微微俯身,替他把烟点燃起来。
他点完烟,正要把手收回去,可周利冺却忽然又抓住了他拿火机的那只手,秋池下意识要挣,但犹豫了半秒,还是忍住了。
周利冺捏了捏他的手背,然后很自然地把他手里的那只火机拿了回去,仿佛刚刚那个突然的冒犯只是一个情有可原的意外。
“好久没赢得这么畅快过了,”他看向秋池,似笑非笑地,“听霍老板说,你是高材生。一个bate,能考上都兰学院,下了不少苦功夫吧?”
秋池嘴角的弧度淡淡的,有些僵硬:“您抬举,我不聪明,只知道死读书而已。”
“能考进都兰的beta不仅要会读书,”周利冺说,“运气也要好。”
“怪不得,”他又说,“你在这里,我的运气都变好了,难怪霍老板要介绍你给我认识,看来你就是我的‘lucky star'。”
他自己笑起来:“你几岁了?”
“26。”
“是吗?”周利冺眯起眼,很直接地,“看起来还像是个大学生的样子——以前有和别人睡过觉吗?”
秋池摇了摇头。
第7章
“那很好,”周利冺看上去很满意,“我喜欢干干净净的孩子。”
和秋池说完话,只见他紧接着又抬手招呼了一个侍应生过来,然后同他附耳说了些什么。随即那侍应生微微颔首,又顿一顿:“需要为您预留客房吗?”
“还是老样子,你们安排就好,”周利冺道,“不过今晚可能会弄得有点脏,晚点我会通知你们换房间,你那边先帮我预留两套客房吧。”
“好的先生。”
那侍应生离开后不久,便有一位穿制服的荷官走过来,把秋池换了下去。
赌桌上有人催促了几句,那位新来的荷官便轻车熟路地开始发牌。
周利冺嘴里叼着烟,瞟了眼这局的底牌,然后另一手碰了碰旁边女孩子的肩,叫她:“小沛,这局给你玩吧。”
“周总,”女孩子语气娇娇的,“你是知道我的,我不大会玩这些。”
“没关系,”周利冺笑,“赢了钱你拿着,输了算我,这样好吗?”
“当然好,”那女孩子于是凑过来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又叫了个很亲昵的昵称:“晚点我想吃南二环那家蛋糕店。”
周利冺捧着她半张脸,用指腹轻轻地推了推她脸颊上的肉:“这会儿要关门了吧,明早我让老陈买好了给你送过去。”
这是今晚不在她那儿留宿的意思了。
那女孩也没多话,扭头去接那荷官发过来的牌。
周利冺这才看向旁边的秋池,他捏下嘴里的烟:“你过来。”
秋池闻言又靠近了一些,他看着周利冺手里的那只烟,燃尽的烟灰将要掉了,于是他便殷勤地去拿桌角的烟灰缸。
接着他半蹲下身,有些讨好地将那盏烟灰缸捧上前。
周利冺低下眼看他,嘴角一点点摸不透的笑意:“怎么不抬头?”
秋池于是抬起头。
头抬起来了,可那双眼仍还低着,没有要直视他的意思,周利冺笑了笑,觉得这人就像是一只没兽性的狗,温顺有余,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学会对自己“忠诚”。
“想留哪只手?”
他轻描淡写的,好像只是在问他今晚想吃什么宵夜。
秋池的目光微动,他的惯用手是右手,因此他几乎在周利冺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间,心里就得出了答案。
但他毫无经验,所得到的只有介绍他来的那位老板的承诺,那个男人说周利冺出手向来大方,只要被看上,就“一定不会亏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