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修仙文炮灰美人后卷疯!》 第一章.穿书第二日 风和日丽,天气极好。如果不是在书里那就更好了。 今天是顾玉晗穿书的第二日。 这是一本名为《钟灵毓秀》的修仙小说。女主钟毓秀十五岁入宗门,不仅境界快速飞升,还赢得了宗门众人的喜爱。而她穿书的人名为顾玉晗,跟她一个名字,是一个如流星般璀璨且飞速消逝的恶毒炮灰。 顾玉晗,孤儿,自幼被玄元宗玉衡首座傅云封收为徒。三岁练气,八岁筑基,十二岁金丹,宗门最有望在二十岁之前结元婴之人。在十五岁之后,修为开始停滞不前,如今更是倒退至练气境界。与此同时,新入门的小师妹,也就是女主——钟毓灵,成为了宗门新秀之人。 书中写道,顾玉晗对女主有了敌意的开端是她偷偷爱慕的师父对女主爱护有加。本就因修为倒退心有所困,在窥见傅云封对女主的喜爱之后,彻底黑化。在一次与女主钟毓灵等人前去捕捉三阶风灵鹿时发生意外,风灵鹿异变,打得众人措手不及。顾玉晗欲在背后下黑手,除去女主,结果自己被重伤而亡。 一个刚对女主下手就被灭了的炮灰。 正是如此,她来到了这个世界。昨日她醒来时,身边没有一个人。化神境界的异兽,差一点将整个团队都消灭。其中又以原主受伤最重。偏偏她的师父外出修行,整座玉衡峰又只有她师徒二人,傅云封不在,可不就她一人躺着。至于其他人,只怕都待在女主身边献殷勤。 炮灰可怜呐,女主有人疼有人爱的,她就是一根杂草,风吹到哪随到哪。 幸亏宗门里的丹峰弟子专门负责门内弟子伤势,否则她连药都没人喂。 这不,丹峰的白芷师妹来了。 “顾师姐!”白芷落云跑来,从怀中拿出一枚带有金纹的红色丹药,色如远山的眉毛微扬,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顾师姐,你先前托我制好的愈灵丹我终于成功了。” 四年前,原主发现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没有办法将修为恢复如常,便一心扎入各种古籍之中。最终,她在书中找到一种能够治愈金丹,恢复修为的丹药——愈灵丹。 她并非是金丹受损,不过是心中焦急,死马当活马医。愈灵丹极难炼制,炼丹的草药都不是凡物,原主问遍有能力的丹师,没有人敢接她拼命得来的草药。唯有这个入门方两载不受待见的小师妹愿意,也是她在原主受伤时主动拿出丹药救治。 相识于微末,二人之间的情谊间有着一份道不清说不明的联系。 “多谢白师妹。”顾玉晗收下这拿命换回来的丹药,感慨颇深。 白芷摆摆手,笑道:“我还要多亏师姐,要不是师姐给我药方,我还制不出来这药。你是没看见那些老东西,见我开炉成丹,气得那叫一个牙痒痒。”说着,白芷深吸一口气,“呸!叫你们看不起老娘,哈哈哈,现在我炼成了,气死你们!哈哈哈。” 顾玉晗看着面前又是骂又是笑的白芷,眉头微蹙,这孩子不会乐过了头,疯了? “四年,你知道我这四年怎么过的吗?”白芷猛得拉住顾玉晗的手,目光炙热地盯着她的眼睛,“他们笑我异想天开,明里暗里地说我一定会失败。可是最后,我成功了,我成功了,师姐!你知道吗,昨天开炉的时候,天现异象,所有丹峰的长老都来了,连荀临风荀大师都来了。” 言及至此,白芷愈发激动,在顾玉晗眼前来回踱步:“那可是荀大师,天下第一的炼丹师。他亲口说我是可塑之才,他还说要收我为徒。天呐师姐!要不是你相信我,我肯定没有今天这么好的机会。” 顾玉晗瞬间明白过来,欣喜道:“恭喜白师妹,日后定是名扬天下。” “哎,不值一提。”白芷似是记起何事,一口气从腰间的小荷包中掏出许多丹药,“破境丹、聚灵丹、定魂丹、洗髓丹,还有这个九转金丹。顾师姐,我待会儿就得跟师父离开修行,你一定要保重。” 白芷是她醒来见的第一人,短短几次接触,她倒是很喜欢这个咋咋呼呼又不肯服输的倔强女孩。骤然离别,竟也有几分酸涩之意:“白师妹宽心,我在宗门自有师父护着,安全得很。倒是你出门在外,要多加小心。对了,先前找的古籍药方我这还有,不如都给你,若是对你有用处最好。” 顾玉晗忽然记起当时四处搜罗,真屯了不少医书,顺着记忆从床底翻出一只箱子,最上面压了三四本残破的医书。掸了掸灰尘,交给白芷。 白芷喜得一把放入怀中,倏然腰间的玉佩发出亮光:“顾师姐,师父寻我了,我们就此别过。日后我定会再回宗门,师姐,你要保重。” 望着白芷离去的背影挥手告别,收拾桌上的丹药后准备放入那只箱子,却发现箱子里外厚度似有不对。伸手用力压了压,底下居然是一层薄薄的木隔板,见取不出来,索性抱着两边抖落,哗啦一声,倒出一叠丝绢、画纸。这一下勾起了顾玉晗的好奇心,顺势坐在地上,顺手抽了一张来瞧。 上面画着一个男子,无一例外都是没有五官的男子。只是直觉告诉顾玉晗,画上之人皆是一人。练剑、抚琴、打坐,有些私密的画面可不是原主随便就能观察到的,倏然思及原主爱慕自己师父。 坏了!这些难道都是傅云封。扬起的嘴角瞬间冷下。 不妙!顾玉晗立刻把这些都画卷、丝绢全都收拾起来,心中暗自焦急,不由得抱着箱子来回踱步。忽然灵光一闪,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烧了这些东西。免得日后牵扯出来,自己说不清楚。 还未找到起火的物件,忽听得外头一声声大叫。惊得顾玉晗脱手,箱子掉在脚边。顾不得旁的,将这些一股脑地扔进床底。 “顾玉晗!” 来者十六七的年纪,上着鹅黄色衫子,下配群青色长裙,梳着双髻,鬓边簪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宝石蝴蝶发簪,迎风振翅而动,端是俏皮可爱。 第二章.路人甲、乙 “旁人都道你受伤需要静养,我却顾不得那么多。是打是罚,先救了人再说。愈灵丹呢?快给我!”少女风风火火,语速急促,容不得一点插话的间隙。 顾玉晗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由得扑哧笑出声,眼神微眯,饶有趣味道:“什么时候求人的还成了大爷?” “你!”少女不容置疑道,“废话少说,快将愈灵丹拿来!” 顾玉晗将丹药拿出,握在掌心,故作害怕抱紧自己:“我受了伤,师妹你可千万不要吓我,稍微大声一点,师姐手一抖,这好好的愈灵丹顷刻碎成粉末。”红色的丹药被握在掌心,仿佛要被捏碎。 “等等,”少女的语气果然软了下来,“顾师姐,适才是我不对。还请你高抬贵手,将丹药让给我。柳行舟还等着这药救命。” 顾玉晗哦了一声,看看,这不是会好好说话嘛。用带着饱含深意的目光扫了她一眼,原来是为了救情郎。难怪这么急切。但是,这与她何干?她好歹是首座亲传弟子,哪怕实力衰败,该有的尊敬也是该的。不是随随便便来个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今日你讨就给,明日他要,不是也得给。一来二去,她不就成了冤大头。 “药,我有。只是你拿什么来换?”顾玉晗挑眉看向她,嘴角满是讥讽,“怎么?你想白嫖?” “我……”顾玉晗的话一针见血,戳中了她的心思,少女的脸倏然涨红,“你要什么,我给你。” 哦,原来是个有背景的?难怪这么嚣张。 顾玉晗漫不经心地点了点下巴,故作思考,片刻后问道:“你叫什么?” “你,你伤坏了脑子。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是穆清棠,开阳首座穆远之的女儿。这下你可以把丹药给我了吧?” 开阳首座的女儿,确实有背景,那又怎么样?且不说她没有礼貌,而且现在还想着靠一个名头就白嫖她如此宝贵的丹药。做梦! 药方、草药、人,都是她一步步辛苦得来的。穆清棠张张嘴就想拿走。天底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诶,她为什么对穆清棠一点印象都没有?哦,想起来了,她看到书中的顾玉晗被炮灰后,后续的内容简单过了一遍,女主一路飞升,各种人帮忙,各种金手指,最后成为了玄元宗的宗主。书中重要事件她都记不住,何况是这种路人甲。 “开阳首座的女儿又不是开阳首座,一码归一码。要救人,可以。拿出与之相匹配的宝贝来,顺道再签字画押,省得日后师姐我说不清楚。”顾玉晗啪嗒合上锦盒,笑着凝视着穆清棠,“你说对吗?穆师妹。”见她尚有犹豫,故意说话刺激她,“时间不等人,不知道你说的柳行舟还能撑多久。” 穆清棠咬着下唇,从腰间的乾坤袋中取出一件黄白色纱衣递去:“我愿意拿这吉光纱衣做交换。此物保穿衣者遇水不溺,入火不焦。” 顾玉晗递出一纸契约:“你看看,没问题就签字画押。自此一笔勾销。”穆清棠没有一丝犹豫放下纱衣签字。顾玉晗则将纱衣穿在身上,瞬间与原本的外衣融为一体,看不出任何不同。暗道果真是个好宝贝。 拿了药的穆清棠没有即刻离开,反而拽着顾玉晗一道起云而去。 “师妹这是做什么?”顾玉晗又不得法术,蓦然被穆清棠这么带走,心下已是怕了几分。 穆清棠并未理睬,一味加快速度,生怕迟了来不及。 落云下地,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大簇开得正盛的凤羽落金池。花墙之下立一两鬓微白之人,看见顾玉晗的那一瞬间,眼中迸发出一丝的惊喜。 “顾师姐。” 男子不知站了多久,快步走来时,衣袖之间夹带着淡淡的清香。拘于礼仪,停在距离她三尺之处,小心地觑着顾玉晗。 顾玉晗不认识此人,但先前与穆清棠的交锋之中已然知晓,面前之人正是柳行舟。 “师弟好。” 被忽略在一旁的穆清棠生气地大喊一声:“柳行舟,我这么大个人你是看不见吗?” 柳行舟讪笑着:“对不住穆师姐。对了,顾师姐,你怎么来了?” 顾玉晗退后几步推了穆清棠一把:“穆师妹挂念你的身体,特地找我换了愈灵丹。” 穆清棠上前几步,将愈灵丹递给他。小心翼翼地接过丹药,柳行舟脸上布满了复杂的神色,喜悦、激动、难以置信,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 修仙之路漫长,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合体、大乘,每一个境界都是不易。有多少人终其一生困于某一境界,无法晋升。愈灵丹于柳行舟而言无异于是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柳行舟谢顾师姐救命之恩。” 瞟了眼气急败坏的穆清棠,顾玉晗偷笑道:“不必谢我,这事你该谢穆师妹。我见你院子的花开得很好,挖两株赠我当作谢礼。” 玄元宗乃天下第一修仙宗门,门内弟子众多,除却亲传弟子,剩下的就是内门弟子与外门弟子。此间的分界线则是三十岁前入金丹。玄元宗内门弟子,可单独开辟一处院落居住,入七宝玲珑阁修行。而百岁之后的外门弟子则会被遣散出宗门。 “师姐若有看入眼的只管拿去便是。” “多谢柳师弟。你们自去疗伤,我逛一圈,挖了两株便自行离去。”顾玉晗暗自用胳膊肘捅了捅停滞在原地的穆清棠,催促她道,“还不快去。” 见二人相伴走入院内,顾玉晗暗自发笑。回想起柳行舟那一步三回头,欲言又止的模样,真是令人发笑。以手撑着下巴,偏头思索着,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柳行舟爱慕着原主。 但是在她的记忆中,原主并没有与柳行舟有任何接触。随即转念一想,书中道原主天人之姿,为人清冷,犹如雪山上盛开洁白的雪莲,神圣不可侵犯。 少年成名,容貌倾城,自是有许多爱慕之人。不值一提。 说服自己后,在院中闲逛一番,这间院子里栽种着各色的花株,芍药、蔷薇、菊花,姹紫嫣红。顾玉晗已经是目不暇接,不远处布满青苔的红墙之下有一株黄蕊绿瓣的芍药,顾玉晗一眼便相中了它,脚步不受控制地朝它走去。绿意自花蕊向根部逐渐渲染加深,引人惊叹。 上下打量番,真是越看越满意,心中打定主意就是这株。左右搜寻了番,从另一旁墙下找出挖土的工具,挽起衣袖,在外大致规划了一个圈,蹲在地上开始挖花。今天不把这花带走,她怕是今晚都睡不好了。 顾玉晗自小喜爱花卉,奈何养花本领着实一言难尽。如今身处异世,孤身在玉衡峰上,正好养株好花,日常消磨时光。这般想着,嘴角便挂起一个笑容。 正将那株花连根抱起,突然手指被刺刮到,豆大的鲜血冒出,强烈的刺痛感传来,疼得她差点要将花扔出去。立刻将花放下,想要从身上找出一块帕子,左右翻找间指头上的血不慎沁入腰间的玉佩。 顾玉晗没有注意,鲜红的血液瞬间融入洁白的玉佩中,消失得无影无踪,玉佩瞬间发出一抹亮光,一缕金魂飞似的窜入顾玉晗的眉心,直将人逼晕,倒在花墙之下。 第三章.与君初相识 再睁开眼,顾玉晗出现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处,难以辨别方向。 “有人吗?” 顾玉晗看不见光亮,叫了几声,见无人回应,索性席地而坐,闭目养神。她方才不过是搬花,刺破了手,流了几滴血而已。难道,她是无意间激活了什么宝贝?不对啊,得了宝贝怎么反把她自己困住了。 “到底有没有人啊?再不出来,我走了?”倏然捕捉到细微的声响,顾玉晗再开口道,“我真走了?” 忽然不远处投出一处光亮,先前的那缕金魂从随着光亮而来,步步来到顾玉晗面前。伸手去抓那金团,没料到它瞬间包裹着顾玉晗的手,光亮打在顾玉晗明艳的脸庞,越发动人。金团逐渐放大,直把顾玉晗全都包围在其中。 金色的火焰自根部起隐隐呈现红色的光芒,须臾之间,化作一个人影。身形未明,面容清晰,妖冶异常,雌雄莫辨。一双金色竖瞳好似盯上猎物般直勾勾抓着顾玉晗,围着她飞快打量一番,不屑笑道:“等了这么些年,居然等来了一个废物。早知如此,不如再等数百年。” 顾玉晗心中自是不满他这般说自己,只是她现在朝不保夕的,少不得放低姿态,委曲求全:“既然如此,前辈不如放我出去,我替前辈物色更好的人,到时候将玉佩转赠于他,如何?” 那人蓦然凑近,勾起顾玉晗的下巴,微睐着双眼愈发像黑暗中蛰伏的毒蛇:“玉佩沾上你的血,已经认主。除非你死,否则我不能换主。你说我能答应你的条件吗?”说着,手却掐住顾玉晗的脖颈,仿佛折断花枝般容易。 生死之间最能激发人的潜能,顾玉晗不知从何处爆发出勇气,瞪着他道:“你杀不了我,不如大家敞开天窗说亮话。寻一个两全其美之法不是更好。” 此话一出,那人松开了手,好奇地看向顾玉晗:“你怎么知道我杀不了你?” “我在这里待了许久,你要想动手早就动手了,哪里还用得着和我在此浪费唇舌。所以,我大胆猜测,你杀不了我,或者是你杀了我后自己会受到反噬。”说着顾玉晗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笑,“没有人想做亏本的买卖。” “聪明,也自作聪明。滚吧!”那人朝顾玉晗的胸口打了一掌,一阵恍惚,现实中的顾玉晗猛然睁开眼,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 连忙扒开衣服,检查了一下胸口,果然在左边胸口上方发现一抹金纹印记,上手揉搓了几下,印记尚在。方才她真的在生死之间游走了一番。 “就你那点皮没必要一直揉。” 顾玉晗被他的声音猝不及防吓了一跳,随即就看见他从玉佩冒出来:“这个印记是本座印下的,等你死了,本座会立刻知晓,马上换人。”话音一落,人又消失不见了。 “什么东西,老色胚,手上不能放印记。占便宜就是占便宜,哪里那么多话。呸!” 玉佩里的残魂猛得拍脑门,是啊,真是糊涂了。嘴上说着:“不要乱想,本座只是一时没有想到。” 顾玉晗裹紧衣服,紧张地看着玉佩:“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 “本座已经与你结了契,自是与你的神识相通。” 顾玉晗长大了嘴巴:“那我不是想什么你都知道?” “放心,本座不是那么八卦之人,不会时时刻刻都探知你的想法。不要将我们的事情告诉第三个人,还有,有人来了。” 惊魂未定才发现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一名清冷脱尘的白衣男子,猛得跳起身拉开距离,满脸戒备道:“你是谁啊?我怎么在这儿?” 男子闻言不由得皱起眉头,修长的手指凭空一点,顾玉晗顿时不能动弹。眼见男子向她走来,慌得她想要放声喊救命,没想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男子只是上前把她安置好,又在榻边给她把脉诊治,不知情况如何,但是见男子的眉心已经要拧成一个川字,顾玉晗心道怕是不好。 偏这时外头传来穆清棠的声音,顾玉晗从没有觉得这么想要听到穆清棠的声音:“傅师叔,我都说了,她可能伤着脑子了,现在谁都不认识。” 傅师叔,不会吧,眼前之人就是原主的师父——傅云封。 累了,这一茬接一茬的人和事,真是叫人倍感疲惫。 “本座知晓了,有劳你将人送回玉衡峰,你回去吧。”傅云封的话真是就只有基本的客套。 穆清棠向内瞟了眼,见闭目躺着的顾玉晗,以为她还没有醒。本来她拿吉光纱衣换了愈灵丹,与她是两不相欠。谁叫她心地善良,甫一出门就看见顾玉晗昏迷倒在墙边,送回玉衡峰时正巧碰上外出回宗的傅云封。将顾玉晗的情况简单告知一番,她也将该做的都做了,现在也不多留了。 “傅师叔,弟子告退。” 穆清棠一走,顾玉晗察觉到傅云封逐渐向她逼近,吓得赶忙闭紧了双眼,不敢出声。 “法术已经解开了。” 闻言顾玉晗缓缓睁开眼,从床上爬起来,讪笑着行了个不三不四的礼:“师父好。” “你一点事情不记得,那么法术呢?”傅云封静坐在一侧的圆凳上,喝着不知从何处变出来的茶,神色淡漠问道,连一个眼神都不曾分给顾玉晗。 顾玉晗将头埋得更低,试图隐匿自己的踪迹:“不会。” 废物! 脑中那残魂鄙夷的声音瞬间响起。 要不是害怕傅云封看不出对,顾玉晗此刻真要和那残魂对骂一番。 “无妨,你年纪轻又从头再来便是。”傅云封欲伸手递给顾玉晗一块凤凰纹玉璧,却见她离自己足有一丈远,不由蹙起眉头,什么时候这么疏离,“过来。” “多谢师父。”顾玉晗虽不知这玉璧有何用,接过玉璧后准备立刻退出丈远,她可不想与主角团有所纠缠。谁知傅云封手攥着玉璧,目光锐利地盯着她,“你躲什么?抬起头。” 她此刻才敢认真打量起眼前人,虽说心中有所准备,但仍是被他所惊艳。一身白袍如雪,高冠束发,眉目清冷,眉心一点朱砂痣,仙姿秀逸,风光霁月。如高岭孤寒雪,青天明月悬。 无怪乎原主会对他心生爱慕,顾玉晗不由得看痴了。 “犯什么痴症!还不快醒醒!” 关键时刻残魂的声音冒出,吓得顾玉晗一个激灵,连忙扯了玉璧后退几步。 翻来覆去,仔细看看,玉璧巴掌大,中间镂空,下头坠着一个穗,不由脱口问:“师父,不知这玉璧有什么用?” 不知是不是她错觉,傅云封偷偷叹了一口气。来不急细究,又听他说:“玉璧可让你自由初入玲珑阁各处,里面有全宗的功法典籍。你境界跌停的情况,为师思来想去怕是功法问题,故此特求掌门让你凭玉璧入玲珑阁,再择一部功法。” 玲珑阁内共七层,每一层又有十三空间,楼层越上功法典籍越少,也最为高深精妙。最上一层仅一十三部。门内弟子只允许在一至三层借取,亲传弟子方能入五层,至于六、七层,非首座之上允许不得入。 傅云封所给的乃是全宗唯二的玉璧,自由出入玲珑阁。 想不到这傅云封还是很关爱弟子。 思及至此,顾玉晗的嘴角高高挂起,拿着玉璧笑道:“多谢师父。”忽然忆起一事,“不知玲珑阁在何处?还请师父给弟子一份宗内地图。” 第四章.女主来了 原主所在的玄元宗是五洲第一修仙宗门,独占南边凤麟洲一州之地。青色的山峦连绵不绝,形成天然的屏障,紫宸山之上,万壑飞流,仙雾弥漫,拨开云雾,倏然瞧见一座气势辉煌的水晶云宫,抬头看,殿门之上有一镶金边玉牌,牌上有金灿灿的三个大字——“玄元宗”。 紫宸山共有三十六峰,峰与峰之间有桥廊相接,隐在白云之中。傅云封好心地领着顾玉晗来到朝游峰玲珑阁,免得她为了寻地方浪费不少时日。 朝游峰上人来人往的弟子众多,傅云封与顾玉晗二人的出现引起不少骚动。 “是顾师姐和玉衡首座。” “玉衡首座真是好看,怪不得瑶芳仙姬与云渺散人为玉衡首座大打出手。” 不知从何处又冒出一个声音:“顾师姐修为跌退,今天来难道是已经解决了?” “师姐昨日才受了重伤,今日首座就回来了……” 顾玉晗哪里经历过这种万众瞩目的场景,硬着头皮跟在傅云封后面,好在原主在外都是面无表情,生人勿近。她挺直腰背,目不斜视地走着就好。 可是他们谈论的话语一字不漏地都进入顾玉晗的耳朵,与此同时,还有兀那残魂在旁揶揄:“呦,看来他们还挺看好你们师徒两个。你们师徒还挺般配嘛。” 尤其是师徒二字咬得格外重。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人,现在就是个爱八卦的阴阳怪! 甫一入玲珑阁,顾玉晗不由惊叹,阁内除了一名在柜后打瞌睡的老者再无旁人踪影。正中间一把登天梯凭空而上,径直耸入云霄,一眼望不到顶。 “玉晗,过来。见过孟津道人。” 傅云封的声音将顾玉晗飞走的思绪拉了回来,急忙疾步赶来,恭敬行礼道:“孟道人好。” “卿月仙子,自你幼时取了《太虚剑诀》后,老夫这是第二次见你。”孟津抚摸着发白的长须,抚掌一笑。 顾玉晗暗中嘀咕,什么卿月仙子,幸亏孟道人今日提了一嘴,否则他日旁人说起,自己都不知是在讲自己。 “这剑诀虽好,可总归不是全部,仙子能凭着残诀修至如此境界也是不易。” 顾玉晗讪笑着:“正是如此,弟子今日特来再求一部功法,弥补不足,再欲精进。” 闻言孟津瞪大了双眼,眼下两个肥大的眼袋颤了颤,难以置信道:“旁的功法倒也罢了,只是这剑诀怪异,凡是修了此剑诀者若要择法再修,仙子是得废法从头修起,否则定是灵力暴涨,破体而亡。” 一旁的傅云封开口解释:“孟老不必可惜,她此刻与凡人并无不同。” 孟津好似听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仔仔细细冲着顾玉晗来来回回地看,嘴里啧啧称怪:“也罢也罢,祸兮福兮,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知仙子这一回要寻个什么功法?老夫也好帮你参谋一番。” 这一口一个仙子,唤得顾玉晗老脸一红。见他如长辈对待晚辈一般,关心爱护,悉心询问,自己却只有不知道三个字能回答,面上一窘,尴尬笑笑不语。 孟津见状开口解围:“无妨,玲珑阁中共有十三万六千零一十六部功法。仙子可在阁中慢慢挑选,总得选个好的。”口里说着,手中凭空变出一块与她手中一样的玉璧。 顾玉晗行礼道谢,又把怀中的玉璧取出:“多谢孟道人抬爱,师父已经向掌门求来玉璧,不劳烦您的玉璧。” “既然如此,不知孟道人能否将玉璧借弟子一用。”女子声音似出谷黄莺,婉转清脆。 顾玉晗转身看去,彼时残阳悬于天际,橘黄色的背景给少女渡上一层柔美之感。少女杏腮桃颊,双瞳剪水。穿着素色妆花窄袖衫,外搭杏黄色团花半臂,下缀水绿色缠枝花纹裙配大红绸带,乌黑的发丝梳成双螺髻,简单戴着精致的金丝嵌宝石蝴蝶钗,迎风而来,微微发颤,端是娇俏可爱。 少女施施然来至面前:“弟子钟毓灵见过傅师叔,见过顾师姐。” 钟、毓、灵!女主! 居然是书中的女主!她不是受伤休养吗?这么快就养好了?难道是她记忆出错,女主没有受伤? 钟毓灵眼中似有星辰,极为灵动地看着顾玉晗,莞尔一笑,煞是动人。 女主好可爱。 一时间,顾玉晗又看痴了。 “年纪轻轻,竟是个色鬼。你还是趁早没了寿命,好叫本座早点脱身。这也算是好事一桩。” 顾玉晗一个激灵,目光一暗,呸!我偏要长命百岁,不对,长命千岁、万岁,越长越好。等习得法术后把你封了,连玉佩一起沉到海底,让你这个老东西不得脱身。叫你嘴巴这么毒,去海里和鱼说去吧。哈哈哈哈! “想都别想。” 陷入无限美好遐想的顾玉晗被冷不丁冒出来的这句话吓得后背发凉。 “你不是说不偷听吗?” “你的表情那么可恶,我一看就是没好事,哪里用听。” 傅云封不动神色地挡在顾玉晗面前,注视着钟毓灵,眼中是与看顾玉晗完全不同的温柔:“你怎么来了?身上的伤好全了?” 钟毓灵收回目光望向傅云封:“多谢小师叔带来的大枯松枝,弟子身上的伤已然好全。” “大枯松枝,你家师父倒是大方,这么好的宝贝眼都不眨就给出去了。看来给你玉璧是为了堵旁人的嘴。” “你这人好好说话会被雷劈啊。你是不是嘴太欠了,才被人关在这玉佩里面?” “你……”似是戳到痛处,那残魂不再言语。 钟毓灵忽又看向顾玉晗:“顾师姐的伤如何了?我这里有新得的一品回春丹,正好给师姐疗伤用。上次的任务全都怪我不好,没有料到那是一只变异的风灵鹿,害得大家都受伤了。幸亏师父来得及时。师姐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尽管来天枢峰找我。” 好善良的女主,自己认下事情。其实当时情况已经十分危急,各自逃命都来不急,也是因此原主抱着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心态,结果落在后面被重伤。全然不关女主的事情。果然情爱似砒霜,给原主蒙蔽得对这么好的女主下手了。 “多谢钟师妹。”顾玉晗没有收下丹药,“我的伤由白芷师妹治疗已经好全了。这么珍贵的丹药还是师妹自己留着。” 第五章.又有人物出场 丹药一道,共分九品。九至五品的药师入医者名册,配方形铁令牌,四品以上的药师有专门杏花腰牌辨明身份。而收白芷为徒的荀临风是天下唯二的一品药师,无怪乎白芷那般兴奋。白芷入宗行事特立独行,不受峰内弟子所喜,就连长老等人有时也不放在眼中,长此以往,渐渐被排斥在外。故此,有这么好的选择白芷当下就走。 与此相对的丹药品阶亦是如此,六品以下的丹药与旁人而言或许有用,在玄元宗全都算作废丹,毕竟五品以上的丹药大把皆是。但是一品丹药甚是难求,没想到钟毓灵随手就来,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见被拒绝,钟毓灵只是笑着收回丹药:“白芷师妹能练出愈灵丹,又跟着荀大师,想必她日后定会有所大成。” 还是傅云封咳嗽了几声,打断了二人再交谈的话口:“莫要耽误时间了,玉晗,这是辟谷丹,一粒可抵七日。你在里面好好挑选。” 接过一整瓶的辟谷丹,顾玉晗喜上眉梢。要知道她现在与凡人一般,吃喝拉撒睡,她都是需要的。不过在来的路上,她已经从傅云封处知晓了,对于她这样的,阁中自由安排,不会让她书还没挑好,人先倒下。 “为师有事先行一步,你若挑选好了,就用这玉简唤为师。到时候为师来接你。” “多谢师父。” 正欢喜着将辟谷丹收入怀中,耳畔又传来一阵不怀好意的声音。 “攀上了荀大师的高枝连一品的丹药都瞧不上了,顾师姐真是有本事。” “叶师兄不可胡说。”钟毓灵嗔道。 顾玉晗眼中微眯,势要看看这个不会说话的东西长着一副什么嘴脸。 门边少年披了件轻紫织锦袍子,一双狭长的凤眼微微上挑,薄唇微启,看似颇为慵懒随性。对上顾玉晗的目光,朝她勾唇微笑,笑意不达眼底:“顾师姐怎么一直盯着师弟看,好没礼貌。” 折扇啪的一声展开,遮住男子的半张脸。顾玉晗不屑撇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钟毓灵拦在二人中间做好人:“顾师姐,叶师兄并没有那个意思。” 可顾玉晗又岂是逆来顺受之主,立刻回嘴:“师弟好颜色,想必出行定是万人追捧,师姐倒有一计可解师弟困惑,日后出行取了帷帽戴着,省得师弟以扇掩面,在长辈面前失了礼数。” “你也能算长辈,不过是比我早几年入门。现在修为倒退,再无精进,怕是要被送出师门。” 同一位分弟子,玄元宗以入门先后为尊。顾玉晗尚在襁褓时被傅云封带回宗收作徒弟,辈分就是比他高,是他师姐,称得上长辈。 见他气得合上折扇,顾玉晗凑近又补一句:“原来是师弟面薄害羞,但是在这里不必担心,都是同门,哪怕师弟扭捏害羞,师姐也不会笑你的。” 才怪!要不是有人在,她要大笑特笑。至于他说的话,都是事实,既然是事实有什么好生气的。而且那说的是原主,又不是她。 温热的气息混杂着花香袭来,顾玉晗的面容离得又近,不知为何,叶道清脸上好似火烧一般滚烫,退了两步,仍觉得脸上热度难消,洁白如玉的面颊染上蔷薇般的红晕,恼怒地啐了一句:“浪荡!” 就这样还敢来找我麻烦,不自量力。顾玉晗戏谑地瞟了他一眼,那眼神好似青楼嫖客打量着清倌一般的下流。 似是察觉出顾玉晗的眼色,叶道卿气得握着折扇的手直颤,口不择言道:“无耻下流。仗着一副好面容,引得门内弟子对你追捧。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傅师叔真不该收你为徒弟,玉衡峰日后也不该由你管理。” 听他提及傅云封,钟毓灵面露难色,连忙拉着叶道卿的衣袖劝着:“叶师兄,你别说了,师姐听了该伤心了。” 自己长得妖冶,说得话却这么保守。就像狐狸精义正言辞地告诉你,不要勾三搭四,要专一静心。小嘴巴巴说个不停,顾玉晗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叶道清刚开口她就打了个哈欠,没有耐心听,开口打断:“叶师弟这么不满,日后远远见了我就马上躲开,省得一番口舌。师姐还有事,就不与你争论。” “等等。”叶道清开口唤道,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锦盒递去,“阿月托我带给你的,说是给你疗伤用。” 顾玉晗心中一暖,为了知晓是何人遂出言问他:“谁是阿月?” “你真好了还是假好了?”叶道清不禁提高嗓音质问。 没想到把缩在椅子上见周公的孟津惊醒:“哎呦,发生什么事情了?这般囔囔,低声些。” 叶道清立刻赔礼:“弟子无礼,打扰孟老。” “无妨无妨。”孟津摆摆手,目光停留在锦盒上,若有所思道,“阿月真是有心,这药定是花费不少。” 叶道清笑着附和,面对顾玉晗又是另一种脸色,咬牙切齿道:“要不是阿月吩咐,我才不管你。” “替我多谢她。”顾玉晗接过锦盒,心中暗道,“这般有情有义之人,在得知原主丧命的时候定是很伤心。” 叶道清冷哼一声,转身潇洒离开,也不做解释。 幸亏孟津也知晓,将来龙去脉说了清楚。阿月是叶珊月,叶道清的妹妹,拜在凌剑宗宗主百里宏门下。早在原主踏入金丹之时,叶珊月便瞒着叶家人千里赶来,要与原主一较高下。可当时被傅云封等几位首座拦下,叶珊月心有不甘,故与原主定下五年之约,五年之后在仙门大比上一决胜负。可惜后来原主修为莫名倒退,导致这场比试一直未能进行。 远在他洲的叶珊月也一直在寻找能够医治原主的办法,至今都未能寻到治好她的办法。 钟毓灵见状径直越过顾玉晗,来到孟津身边:“不知孟老能否将玉璧借弟子一用?” 孟津抚摸着长须笑道:“自然自然。只是老夫多嘴嘱咐一句,山近月远觉月小,便道此山大于月。若有人眼大如天,当见山高月更阔。【1】小辈要好生参悟。” 随即上前几步走至顾玉晗身边:“老夫也有一言相告,你可愿意听?” “洗耳恭听。” “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飚尘。何不策高足,先据要路津,无为守穷贱,轗轲长苦辛。【2】”见顾玉晗若有所思,孟津微点头赞允,“仙子可能明白?” 一个小辈,一个仙子,二者称呼云泥之别。 第六章.赌局 “顾师姐,方才孟道人所说的话是何意思?”钟毓灵眉头紧皱,犹豫片刻上前询问,“还望师姐能够费心为师妹解答一二?” 顾玉晗摆摆手:“我只是知晓明面上的意思,‘山近月远觉月小,便道此山大于月。’两句是山离得近,月亮离得远,就有人说山比月亮大;‘若有人眼大如天,当见山高月更阔。’指如果有人眼光开阔长远,便会发现不仅只是山高,而且月亮更为广阔。我等是修仙之人,境界不同,心境不同,所领略的风景自是不同。莫被眼前之景所惑,需知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破除迷惘,方得清静。” 钟毓灵恍然大悟道:“多谢师姐,今日一番话叫师妹明悟。” “客气客气,我将去最上一层,不知师妹?” “我去第六层取《重华十二章》的下半部,师姐请。” 顾玉晗拿着玉璧上凌空梯,一束光透过玉璧,人瞬间不见了。 “想不到你还是有点悟性,看来还不算蠢到极点。既然如此,本座就屈尊教导你,保你三十年内定飞升,待你成仙之后,就能断了我两的契约。” “三十年?你当我是神仙啊?”顾玉晗顿时瞠目结舌,“你在开玩笑吗?我现在可是连最基础的都不会。” “那是你没遇到我,有本座在,三十年还是保守估计。” 此话一出,顾玉晗脑中莫名浮现出他不可一世的表情。 “一直本座本座的,你没有名字?” 名字,公孙敬之的名字一出来,就意味着麻烦就要找上门了。 “本座收你为徒,你寻常唤师父即可。” 顾玉晗连连拒绝:“已经有一个师父了,再来个师父,全都叫混了。不如让我取个名字,平安。”嘴里念着,越发觉得是个好名字。在这里,最重要的就是平安。 公孙敬之扶额叹息,这个名字也太随便了。又见她这般欢喜,罢了,平安就平安。 “作为见面礼,我告诉你,钟毓灵这个女修不简单,她刚刚就用瞳术迷惑你。” 一阵眩晕过后,顾玉晗缓缓睁开眼,面前十三处入口,但顾玉晗的心思还在方才公孙敬之所说的话上。 “你没有开玩笑吧?她好好拿瞳术迷惑我干什么?” 公孙敬之冷道:“本座要是连这点雕虫小技都看不出来,当真是白活了。” “那你是怎么被关在玉佩里的?”顾玉晗脱口而出,马上意识到不对,立刻打嘴改口,“对不起,我想问你在玉佩里,要是玉佩碎了你会不会受影响?” “放心,除非有人强行断了契约,否则那玉佩就是被碾成粉末本座都没事。”见顾玉晗又要开口询问,出言打断她,“玲珑阁中藏书众多,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找到合适的功法。” “那么我怎么才能找到合适的?”顾玉晗故作苦恼。 公孙敬之只丢了一句自己找就消失不见了。 顾玉晗气得一跺脚,嘀咕了一句小气,转身就跑进其中一间屋子。不知是巧合还是缘分,里头摆放着的正是原主修习的《太虚剑诀》。相传是玄元祖师参星辰之变化,悟万物之生灭,一朝顿悟创此剑法。此剑法重在修习者内心,剑随心动,一剑出,万象显。剑气所至,可截河海,斩星辰,裂山岳,破虚空。 确实是个极好的功法,可惜数百年前完整的《太虚剑诀》在慕容摘星偷走时不慎被看守弟子所毁,剑诀一共三本,现在桌案上只有两本,缺了一本。不上不下,偏偏少了中间过渡的那一本。 罢了,哪怕外表一样,内里换了就是不同,要是再修同一套功法,怕是要叫人看出不对。顾玉晗果断放下剑诀转身去另一间屋子。 在顾玉晗沉迷书海之中时,全然不知有人正通过玄光镜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镜前二人正是孟津与另外一名坐着轮椅的中年男子。 “孟老对顾玉晗很是看重?” 孟津脑袋撑在拐杖上,耷拉着眼皮,似睡非醒,忽然听到声响,一不留神,溜了空惊醒:“年纪大了就是爱打瞌睡。他日卧龙终得雨,今朝放鹤且冲天。” 中年男子转身难以置信:“孟老这么相信她?要是当年的顾玉晗我倒是有几分认同,现在的她……”极为不相信地摇了摇头。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哈哈哈哈,要不要我们打个赌?”孟津眼珠一转,坏心思顿起,“我们就赌四年后仙门大比的魁首是不是顾玉晗?” 中年男子眉头微微上扬,面露惊讶:“不如换成宗门大比的魁首?” “不!”孟津立刻出声打断,“老夫的目光一向不会出错。当然打赌就要有赌注。我输了,就拿一枚朱仙果给你;你要是输了,就得匀一粒却死香给我。如何?” 朱仙果,千年一开花,千年一结果,药效强大,根除百病,治愈伤痛。凡人吃了能延年益寿,修仙者服用能即刻能上升一个大境界。除此之外,传闻其还有一个功效——清净血脉。至于这个功效是真是假无人知晓。 却死香,《海内十洲记》中言“香气闻数百里,死者三日在地,闻香气乃却活,不复亡也。”只要是死了三日的人或兽,尸身完整,闻了此香即可复活。 都是不可多得的天材地宝。 “如此,我得多谢孟老赠宝。” 孟津摆摆手,身体微向前倾:“你先别下定论,保不齐日后惊掉你下巴。” 中年男子还欲开口,忽然外头进来一人,小厮穿搭,恭敬地向二人行礼后,跑至男子身边:“三爷,家里头派人传了信来,说老夫人大寿在即,还请三爷务必归家一趟,为老夫人贺寿。” 只见男子眉头蓦然拧成一个川字,极为不情愿,随即不知又想起何事,叹了一口气吩咐:“传信回去,说我就回去。” 小厮瞬间喜笑颜开:“是,三爷,小的这就去准备。” “叶老夫人今年八百足岁。”孟津微微一笑,从袖中掏出两粒青翠如鸾卵大的圆枣,“老夫这有两枚延年益寿的香枣,就托你带去给老夫人贺寿。” 孟津对叶家复杂的情况也是有所了解,叶家南阳叶家,商行九洲。叶家人最喜欢做生意,迎来送往,一切都似乎很简单。眼前的男子也曾是个做生意的高手,若不是后来出了事情,也不至于损了双腿,落得个与叶家近乎断绝的境地。可惜咯。 “多谢孟老。还有一事,道清年少气盛,做事莽撞冲动,望孟老闲暇时能指点一二。”见孟津点头,拱手拜谢,“梦枕就此告退。” 第七章.痴迷学习 话说顾玉晗这头,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全然没有注意外头已换了数个日月,此刻的她抱着一本灰扑扑的大书已然陷入梦乡,那书足有半人高,厚度比旁的少了一半不止,盖在身上也不觉得沉重,只听得顾玉晗嘴里一直喃喃着: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忆劫,证吾神通。 倏然,风云骤变,一束光破开夜幕,直抵顾玉晗身上,只见她因光亮刺眼,微皱眉头,连眼睛都没有睁开,顺手将书盖在脸上,又沉沉睡去。 玉佩之中的公孙敬之倒是发现异象,心道这是个人机缘,怕过多干涉反而容易错失,便耐着性子静静候在一旁看着一切发生。 天地之间的灵力自四面八方疯狂涌来,拼命钻入顾玉晗的体内,不过须臾,她的身体就被包裹在其中。 可心中还是止不住地担忧:“顾玉晗,你可一定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身心内外,天地人物,无一而非安于本位。五脏构造,奇经八脉,灵力游走,终转化为体内一股真元存于丹田。有道是:三花聚顶得归根,五气朝元通透彻。 玲珑阁外,厚重的黑云始终笼罩在玄元宗上空,偶尔伴随着紫电雷声,看着极为恐怖。 “怎么回事啊?天黑得都看不清路。” “不知道啊,这几天天都是这般阴沉沉。” “天有异象,难道是有宝贝出世?” “你见过哪个珍宝显世造成久的异象?我看八成是有大能在渡劫。” 就在众弟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下,忽然一道惊雷炸开云端,一束、两束,无数金光穿透云层,好似打通天地之间的连接。刹那间,黑云散去,七彩霞光布满天际,直引得万兽齐鸣。随后空中又布满星辰,弯月当空。 “成了!”公孙敬之激动道。 人影攒动,有知晓的人高声唤道:“分宝岩!真的有宝贝显世!” 自上古以来,传下九大宝石,其中之一的分宝岩就在玄元宗。传说天地之间蕴藏着无数的先天灵宝,只是踪迹难寻,而分宝岩顾名思义,为有机缘者分宝。 听了这话,众弟子纷纷涌入分宝岩处。只见钟毓灵手持一条软鞭从分宝岩中飞身而出。只见那鞭身似由深蓝色银丝编造,通体点缀着星辰般细碎银珠,犹如夜幕中的银河一般璀璨夺目。 “七星挽月鞭。好,好啊!” 众人寻声探去,原来是掌门来临。 “拜见掌门!” 弟子自觉分列两侧,空出一条路。 “此物名唤七星挽月鞭。昔年是女娲娘娘用太阴与星辰之精华,于炼天炉中凝练而成。挨上一鞭,灵气感应迟难;挨上两鞭,至阴之力如附骨之蛆,灵根受损;挨上三鞭可毁人道基,狠辣非常。”说话间,人已经来到钟毓灵面前,“你现在修为尚不足,并未能完全发挥此物的力量,日后还需勤加练习。” 钟毓灵知晓了此宝的威力后心中大喜,又听掌门这般嘱咐,随即应道:“弟子自当遵掌门之命,勤加学习。” “没想到钟师妹年纪轻轻,就获得这么厉害的宝贝。以后岂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那是自然。你没听掌门说,三鞭就能毁人道基,太可怕了。” 外头一片欢呼,一点都没有打扰玲珑阁里的顾玉晗。 直叫她睡个足,睡个饱。翻个身欲再睡,不料此处太久有人待过,尘埃遍地,钻入她鼻中,瘙痒异常,终于是忍不住,一个大喷嚏将自己震醒。 伸了伸腰,打着哈欠道:“太舒服了,我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 不知为何,顾玉晗只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极为舒坦,是那种从里到外的干净,自己仿佛清澈的水一般。 “呵,你一连睡了七天,当然舒服了。” 起身做起广播体操、活动筋骨的顾玉晗没有听清公孙敬之的话,毫不在意道:“哦,才七天。”脱口而出后倏然意识到不对,“七天!” “我睡了七天,不是七分钟,不是七小时,是七天。天呐!” 见顾玉晗捂着脸哀叹,公孙敬之还以为她是因荒废时间而自责,正打算将真相告诉她,忽然听她拔高了音调:“我真是太厉害了!睡了七天竟然没有一点不舒服。耶!” 就不该对她有太多期待。 顾玉晗看着地上被自己揉皱的书,顿感不好意思,连忙将这书一张张捋顺,待她整理好这本书,就往第六层赶去。她可是要趁着这个好机会,多背几本功法,等出去了再慢慢钻研。塞了一颗辟谷丹直奔就近的房间。 不得不说这辟谷丹真是好用,吃了之后又不用吃饭又不容易困,直接把效率拉满。好不容易将那些又长又臭的功法背得差不多了,才在一堆尘埃中找到这么一本字少的。 “你还真是贪心。” 顾玉晗丝毫没有在意他嘴里的揶揄,不以为意说:“鱼离水则身枯,心离书则神索。【1】我这是多积累,多学习。” 第六层的书肉眼可见地增加,单是一个房间里就摆得满满当当。太高的她够不到还得借助梯子,所以她现在的重点是在她身高范围内的书。 顾玉晗一面比较翻找,一面跟公孙敬之你斗嘴:“辟谷丹眼见着剩最后一粒了,师父可是算好日子要来拿回玲珑玉壁的。我的时间可不太多。” 傅云封本以为顾玉晗会乖乖地寻一本就出来,哪里会想到她里面一待就是一个月,旁的都还好,只是这玉璧不单给她一人,旁人就一炷香的功法,偏到她这就一拖再拖。 本来那一日就要带她离开,但经过顾玉晗不断扯皮,终究是挣取了最后三颗辟谷丹,辟谷丹一用完他就要来取玉璧。 “你这样找没有用,听我的。第五排一十八本,第二十三排四十七本。” 顾玉晗听他的话找了梯子来,将那两本书都拿到后,问道:“还有吗?” “出去,去第五层。右手边第三间里的第一排,从左手边数去第三十六本。” 顾玉晗蹲着一本本数过去:“都拿好了。” 公孙敬之道:“现在就是看你有多大的本事,能不能在剩下来的时间里把这三本功法都记下来。” “《踏风行》、《枯木逢春》、《阴阳诀》,这都是什么?” 幸亏这几层都是要玉璧才能来,否则要是被人看见顾玉晗拿着书对着空气做动作,只怕觉得她出什么问题。 第八章.初入断喙林 公孙敬之难得耐心解释:“《踏风行》是风系功法,最明显的好处就是当你打不过别人时,逃跑最有效。来无影去无踪,没有人能抓住你;《枯木逢春》是肉身修行,世人皆重法术,肉身大成,金刚不坏;至于《阴阳诀》,我倒是没有想到能在这里看见它。” 通俗来说,这套功法习得之后能让她肉身一分为二,甚至一分为多,这个可比什么傀儡好多了。总而言之,这三套功法对她来说都是有利无害。 “厉害啊!” 有了分身,还金刚不坏,再加上无敌的轻功,那不就是无敌了。 “没想到他还有这本事,倒是省了她不少功夫。” 读书不觉已春深,一寸光阴一寸金。【1】 在最后一里辟谷丹用后,顾玉晗又在里头苦熬了两天方肯出玲珑阁。 “卿月仙子这段时日真是下苦功夫了。” 顾玉晗缓缓抬眼,见是孟津,强打着精神回应:“孟道人好。弟子愚笨,担不得道人一声仙子。” 孟津笑着递了一颗杏大小的果子:“吃颗果子解解渴。” “多谢孟道人。” 这一段时日熬得她整个人都憔悴了,眼底乌青,双目无神,脚步虚浮一直吃着辟谷丹,又硬饿着熬了两天,甫一见到新鲜的果子,早已饥肠辘辘,三两口就被顾玉晗吞入腹。真是难得的美味。 “太难熬了。”顾玉晗现在又饿又累,全靠着一口气撑着。幸亏傅云封还有点良心,交还玲珑玉壁之前将顾玉晗带回玉衡峰。 本以为能回去好好睡一觉,没成想,半路上不知从哪里飞来一群翅膀湛蓝的蝴蝶,傅云封见之骤然变了脸色,立刻改换了路线,不知往何处去。 “小心点,你师父要去救情人了。” 顾玉晗背对着傅云封,坐在云上,悠悠然打着瞌睡。自是不知已经改换了路线,但公孙敬之将那蝴蝶所传的话听得一清二楚。钟毓灵在断喙林中遇险,现在求傅云封相救。眼看着就要到玉衡峰,傅云封居然没有一丝犹豫带着没有修为的顾玉晗前往。要知道断喙林位于凤麟洲西南处,距离玄元宗足有数百里远。 真不是他是对自己有极大的信心,还是压根就不在乎这个从小抚养长大的弟子。 其实公孙敬之误会了一件事情,原主虽是被傅云封抚养长大,但傅云封根本就是不是个会照顾孩子的人,不过是花钱雇了宗门附近的一对夫妇暂带两年,待稍大一些就入门修行,偏原主天资高,学什么都一点就通,根本不需要他花费什么精力。 所以,傅云封对原主根本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可原主不同,首先傅云封皮囊好看;其次,他修为高,原主以他为榜样,醉心修行。所以与其他同门的相处时间少之又少;再者,玉衡峰上就他们师徒二人,朝夕相处,原主自是将一些情感都寄托在傅云封身上。 依顾玉晗看,原主是被关痴了,那么大片地方,除了傅云封都找不到人说话。原主年岁又小,心智不那么成熟,依赖傅云封很正常。但是现在不会了,因为里子已经换了一个人了。 她现在只希望他们主角之间的事情不要连累到她这个可怜的炮灰身上就好,她才刚刚展望人生呢。此刻的速度比方才快上数倍,导致顾玉晗为了不被甩下去,慌乱之间死死巴着傅云封的腿。 猛烈地寒风如刮骨刀般划过,顾玉晗心中忍不住直骂人。谁这么缺德,早不叫人晚不叫人,偏偏等她快要回去了把傅云封叫走。 断喙林中,穆清棠提着残剑拼命逃跑,身上的衣裳或多或少都有破损,脸上也挂着伤,身后的树木不断轰然倒塌,时不时传来妖兽的吼叫声。 眼见后头的妖兽紧追不舍,穆清棠咬咬牙,反身一甩,最后三张保命的黄色符咒甩出:“九霄天雷,破!” 一道道惊雷落下,不远处瞬间砸出一个巨坑,眼见没有了声响,穆清棠方松了一口气。正要去寻分散的队友,谁知那野兽猛得一跃而起。 没想到穆清棠扔出三张天雷符,居然连这个皮外伤都伤不到它。一阵嘶吼声后,穆清棠被声音震得飞出几丈,连撞断了几颗树木,重重甩在地上。猛得吐出一滩血,伤得再难起身。 怕是在劫难逃,穆清棠认命般闭上双眼,预料之内的兽掌没有落下,穆清棠睁开眼就看见顾玉晗担忧的神色。 “我们来得还算及时吧?”顾玉晗别的没有,丹药特别多,这一切全都拜白芷所得。在公孙敬之的指导下拿了两科治伤的丹药给穆清棠服下。 扶起穆清棠退至一边,只见傅云封凌空一挥,斩杀了妖兽。 “酷啊!” 顾玉晗看着傅云封云淡风清的模样,眼冒金光。 恰这时公孙敬之冷不丁冒出一句:“练虚对化神,有什么好惊讶的。” “呦,某人吃味啦?” 公孙敬之不愿与她做口舌之争,冷哼一声偏过头去,转眼消失不见。 待傅云封过来,给穆清棠输了一些灵力之后方问道:“钟毓灵呢?” 穆清棠闻言惊慌失措,差点摔在地上:“师叔,快去救叶道清他们。我、钟毓灵、叶道清和丹峰的穆陵游,我们一行四人外出做任务,没想到遇到妖兽暴乱,我们四人被冲散开来。师叔,只怕他们现在还有危险。” 傅云封略微思附,在顾玉晗身下画了一个圈,又嘱咐她只要不离开这个圈的范围,保她不受妖兽侵害。说罢抓着穆清棠就消失不见了。 顾玉晗顿下用手指摸了摸方才傅云封的圈,又放在鼻前嗅了嗅,没有气味,没有颜色,这个圈真的有用? “放心,这个驱妖圈能保你不被化神以下的妖兽叼走。” 公孙敬之见她好奇才开口解释,谁知她蹙起眉头,极为认真的思考:“要是遇上化神的,我两是不是就都得当午饭?” “你到底长了个什么脑子啊?这么想我们被吃了是吗?”气得公孙敬之忍不住拔高音量。想他公孙敬之一直都是温文尔雅,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如今只是与她相处短短数日,已经被这个女人气了好几回。 说她愚笨,又靠着背书引得天象变化;夸她聪明,有时候做的事情真叫人难以置信。 知道入玲珑阁的机会难得,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学习,这份毅力确实叫人钦佩。在阁中四十九日,一共背了十三本功法,期间还因天象异象昏迷七日,可见其能力不俗。但哪有人是看书厚薄挑选的,但凡分内容超过一本的全都不看,还美其名曰,浓缩就是精华。 头痛,十分头痛。 “快看!” 第九章.被缠上了 “快看快看!那头妖兽身体里怎么有金色的液体流出来?” 那头妖兽长十五六米,通身漆黑,被傅云封拦腰斩断,平整的切口中心隐隐有金色的亮光闪现。外皮隐隐有烧焦感,散发着一股子烤肉的味道。 顾玉晗摸了摸发出打雷般响声的肚子,望着妖兽的肉,眼中愈发透露出渴望。那模样就像黑夜里的猫对着在墙角因害怕而瑟瑟发抖的耗子一样,双目炯炯有神。 “元婴期的妖兽应该也是不错的。”说着收了下分泌过多的口水,露出一抹讨好的笑,“不如我们过去看看,万一那是宝贝呢?”要是她背后有尾巴,想来定是欢快地摇个不停。 公孙敬之正飞快思索,又想着这里是在断喙林边缘应当无事,索性先将那兽髓拿到手再说。这般想着嘴里也同意:“但是,一个条件,速去速回。不可在外多逗留。”这么大的妖兽滞留在此,怕它的气味要不了多久会引旁的妖兽前来抢夺。 话还没有说完,顾玉晗早跑出去了,可惜她没有带武器,否则挖它一大块肉,哪里要像现在这样趴在上面,只能啃一点。自然也没有忘记收集那兽髓,正好用装丹药的瓶子去盛。 只是她错误地估计了兽髓的体积,七只瓶子连一滴都装不下。顾玉晗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伸手去抓,而这金髓质地像果冻,又稍微牢固些,用衣服包了一大块就要离开。 正是巧合,一股震感从背后袭来。顾玉晗飞快得跑,可惜跑到圈内时震感愈发强烈,导致她被震得摔倒,一包兽髓落地散开,正被她迎面扑上,陷在里面。正要起身,忽然从天上落下一把兽髓,数量之多直把她淹没。 好不容易从里面挣扎冒出头来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顾玉晗气得四处寻找谁是罪魁祸首。倏然一只硕大爪子就要伸手去抓她,幸亏有傅云封的圈子,那只爪子被烫得缩回了手。 片刻后,从不远处跑来一个赤裸少年。吓得顾玉晗闭紧了眼睛,哀叹着:“这都是什么人啊。” “哎,哎!你别害怕啊,我这就想办法把你从阵法里救出来。” 顾玉晗不敢睁开眼,听他这般说心中猜测他怕是一时将自己当作兽族的人,恐他因此将其他的妖兽引来,因此放声大喊:“等等!你先把衣服穿上,我再和你说。” “大家都是兽族,这有什么的。” 不听他的嘀咕,顾玉晗厉声催促他:“快去!” “知道了知道了。” 又过了片刻,只听那人喊道:“好了!可以睁开眼了。” 顾玉晗心中害怕但还是慢慢先睁开一只眼偷瞄,见他不知从哪里拔了一块兽皮围在身上,眉眼弯弯,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煞是可爱。 “你是谁啊?怎么在这里?” 少年也是实诚:“我叫墨玉璃,我是一条黑蛟。我见这边出现狸立兽的尸体就赶过来了,没想到还有幸存的狸立兽。你吃了兽髓会实力大增,到时候我和你里应外合,一起破了这个阵法。” 顾玉晗心道这怪圈真是有趣,活的妖兽进不来,身上的东西倒是照收不误。听墨玉璃说,这兽髓能够吃,不由得打起了主意,又怕以她凡人的身体难以承受,偷偷询问公孙敬之。 “当然……不能吃!”公孙敬之恨不得戳她的脑门,“断了这个念想。他是黑蛟,吃这些自然功力大增,你是人啊,吃了不怕消化不良,撑死你!你少吃一口会怎么样啊?” 顾玉晗憋着一股气,不吃就不吃,那么凶干嘛。 等她日后想了办法,把兽髓当水喝。喝一口倒一碗,哼! 墨玉璃倒是不客气,化作兽形,一口将狸立兽半个身子吞入腹中,三两下解决整只狸立兽,还十分好心地将多余的兽髓用叶子包好放在顾玉晗身边,足有一棵树高。 消化了整头妖兽后,墨玉璃目光一凛,方才锋利的爪子径直穿过傅云封的法术圈,将顾玉晗捞在掌心,认认真真地盯着她看了良久,平稳地将她放在地上。 顾玉晗望着足以遮天蔽日的墨玉璃有些感慨:“如果不是有那四爪,从我的角度看,真的跟黑蛇一样。不知走路是像蛇那样尾巴拖地,还是下面两爪撑着走?” 天呐!天呐!难道是他在玉佩里待了太久从而不能理解现在年轻人的想法了吗?这么危急关头,怎么会有人想的是如此离谱的问题。罢了罢了,公孙敬之算是总结出来,顾玉晗的脑回路有时就是十分让人意外。所以,此后只要顾玉晗出现这种情况,他一概称其为犯痴病。 墨玉璃化作人形,手里拿着一片黑色透亮的鳞片,热情地递给顾玉晗:“希望你把这个收下。” 顾玉晗以为是什么宝贝,正准备接过,忽然听到公孙敬之大喊:“不准拿!” 惊得浑身一颤,刚伸出的手立刻缩回,人也随之向后扯了一步。 许是她的行为过于离奇,顾玉晗尴尬地朝墨玉璃一笑:“家中长辈有吩咐,不允许我在外头随意收礼物。还请墨兄将此物收起来。” “这样啊。”墨玉璃似有所气馁,随即又打起精神,目光澄澈地盯着她,“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后能经常见到你吗?” “呃……”许是墨玉璃的眼神过于炙热,明亮漆黑的双眸里除了她的身影再没有别的,直叫顾玉晗撇过头躲开,不知道怎么回答它。 还没有开口,眼前之人已经换成穆清棠。原来是傅云封寻到剩余三人,又察觉出法术圈子遭到破坏,立刻赶了过来。果然瞧见一条巨蟒正向顾玉晗逼近。拖着一队受伤之人,傅云封自是无心与巨蟒纠缠,故此就施法将顾玉晗带走。 顾玉晗心有余悸地松了一口气,又见被寻到的三人组,除了钟毓灵之外的二人皆受了不小的伤,尤其是穆陵游,伤势最重,胸口被划了好几道血印,进气多出气少的。又瞄了眼连脸都没脏的女主。 女主就是女主,这么混乱的情况下都没有受伤。 穆陵游本就是丹峰弟子,疗伤丹药本不缺,怪只怪他们运气不好,遭遇了妖兽暴动,药囊都丢了。傅云封也只是给他们二人做个简单的治疗,现在正飞快赶回去。 第十章.奇怪的遭遇 墨玉璃此刻正倚靠在与顾玉晗相遇的那棵树旁,拧起眉头,目光则一直盯着那片没有送出去的鳞片。全然没有注意乖巧候在背后的众多妖兽。 莫非是嫌弃上面的气味?他可是注意到她在自己靠近的时候飞快皱起眉头。是了,这鳞片又是从他贴身之处拔下,怕是味道更加强烈,她不喜。 想通一切后,墨玉璃舒展眉头,连忙叫人去寻能够去除味道的办法,再找一些清新的花香来。 “大王,你是不是要找白日所见的仙子?”其中一只小妖上前讨好着。 墨玉璃目光一凛,冷道:“知道就全都说出来,再藏着掖着,我不介意多吃一餐。” 此话一出,众妖愈发战战兢兢,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吞了提升他的修为。那妖一味伏地做小:“那位仙子是玄元宗玉衡峰上人,唤顾玉晗,因其清冷似月,旁人难以亲近,又给她取了个雅号,作卿月仙子。玄元宗距离我们这有数百里路,大王若要寻顾仙子想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只是,” “有话就说。” 那妖笑道:“只是总归是仙妖有别,若是大王能一举化龙,化妖为仙,日后若是旁人因此事议论顾仙子,大王也能有实力震慑他人,叫他们不敢随意嚼舌根。大王您说对不对?” 墨玉璃略思考片刻,显然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扬起笑脸道:“你说得对,我这就是去闭关修炼。老狐,事情还是交由你处理。” 见他离去,被称为老狐的妖怪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嘴里嘟囔着:“冤孽啊,冤孽啊。” 另一只狼妖化作女子模样,嫣然含笑:“狐老你莫要担忧,我见人家顾仙子可没有一点苗头。” 化作白发老者的狐妖捶胸顿足:“正是如此,才是冤孽啊。若是人家有心,我拼了老命,都把人抢来。可就坏在人家一点心思都没有,还避之不及。” “哎呀,狐老。大王那是年轻没见过多少美人,等他大了去外头见识了,这点心思怕是早没了。” “希望如此。”狐老哎呦一声,“今日大王渡劫,造成多大的损失我还没有统计。”说着消失在丛林之中。 今日墨玉璃渡劫飞升,偏他自身又有几分上古黑龙的血脉,故此渡劫又与旁的不同,若非他贪心想要一举渡劫成龙,也不会造成断喙林妖兽暴乱。这才闹出许多事情。 日升月落,又过了五日,顾玉晗从睡梦中醒来,只觉得身上酸臭,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起身就去找换洗的衣物。原主是个简朴之人,屋子的摆设简直是少得可怜,一张床、一方桌子并四把凳子,就剩一个柜子。里面还只有三套弟子服。 想去厨房找水,却发现这里根本没有厨房。反倒是在后头竹林间找到了一眼温泉,又见这裸露在天地间,万一有人来自己不就丢脸了。而且…… “放心,本座什么样的女人没碰过,就你这样的本座不屑偷看。” 公孙敬之这话一出,顾玉晗面上一囧,居然忘了他会听到。转念一想,这说的都是什么话?这人以前一定是个下作流氓,八成是调戏别人,这才被人关在玉佩里。还什么女人没碰过,呸!不要脸! “不过本座倒是可以发发善心帮你盯着,要是有人来我会告知你。” 顾玉晗习惯性拱手道谢,谢了之后才反应过来,他又不是真人,做这么多礼干嘛。 果断脱了衣服钻入水中,把头发散开,在里头舒舒服服泡上一会儿。又伸手从干净的衣物中摸出一块干净的布来,还是她机智,扯了一角下来当毛巾用。在身上拼命地搓一搓。她现在就像个泥人一样,感觉把水都污染了。 正准备起身穿衣忽然听到公孙敬之焦急的声音——有人!之后再没有了声响。 吓得顾玉晗飞快起身躲在石头后面随便擦了下胡乱裹了衣服,探出脑袋四处搜寻没有看见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有这么一块石头遮着,不然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你是在找我吗?” 炙热的气息从顾玉晗身后传来,吓得她瞬间呆立,立刻反应过来,马上拔腿就要跑。手却被人一把抓住,直直拉了过去,抬眼看去,是他——墨玉璃。 “你,放手。”要不是顾玉晗的手挡在中间,只怕二人就要贴上了,现在是又羞又恼。 墨玉璃扬唇一笑:“不放。” 这一副流氓的样子,气得顾玉晗狠狠踩了他一脚。 “小心脚疼。”墨玉璃直接将顾玉晗抱起,让她踩在自己的双脚上,“现在好了,你可以随便踩。” 又是个流氓。顾玉晗气得直瞪着他。 墨玉璃俯身凑近看顾玉晗,温热的气息不断喷涌在她的脸上,见她不断往后躲,好像小时候养的小猫,道:“乖乖听我说几句话,我就松开。” “不行,你先松开,不然我不听。” 见她这般壮烈,墨玉璃突然一笑:“好哇。” 顾玉晗马上退后几步,跟他拉开距离。见她没有转身就跑,反而有些意外:“你怎么没有跑?” “打不过你跑什么?而且你说了,只是说几句话。” 要不是没有实力,不然早一拳打爆他。哪里还用在这里听他说话。 墨玉璃眼中对她的喜爱更深了,比那只不懂事的小猫聪明,也更胆大。明明都害怕得微微颤抖,但面上还是强装着镇定。 “我马上就要去闭关,可能要很长时间不能见到你。” 快闭关吧你。 顾玉晗神情的变化自然没有逃过他的双眼,听到见不到自己有这么值得高兴?墨玉璃眼神一暗:“所以我要送你一份礼物。” 说着不顾顾玉晗的挣扎,取了精血强行包裹着她。 龙血浴身。 他早就看出来顾玉晗没有修为,要知道他闭关可能要数百年,万一在这期间,顾玉晗受到伤害怎么办?他可不想闭关出来见不到她。 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他用身体里的龙血为她塑一个强悍的身躯。虽然老狐他们说是因为她是自己见到的第一个人,所以才会这么留心她,但是他做事向来随心,日后变化那也是日后的事情。 现在他,十分喜欢她。 之前不过是在克制自己的行为,但是当她从自己眼前消失不见的那一刻开始,他忽然意识到,他不想她跟自己没有联系。所以,他一定要做些什么,好让她能够在之后漫长的日子里记着自己。 都是自己的气息,真好。等自己闭关出来也能随时找到她。 “你这是做什么?” “不用担心,我是在帮你。你肉身脆弱,我只是让你变得更强而已。”见她不信,握着她的手放在石块上,“试着砸一下?” 顾玉晗狐疑地看着他,只是轻轻拍了一下,那石块居然自上而下裂开一道缝隙。 还欲说些什么,墨玉璃神色微变,随即笑盯着顾玉晗,良久方开口:“本来想多和你相处一会儿,但总有人来打扰。如果刚刚吓到你了,我向你道歉,因为你就像诱人的果子一般。”轻抚着她的脸,“上次的兽髓我已经放在乾坤袋里了,希望我们下次再见。” 顾玉晗这才觉得那种身心上的警惕感消失不见,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心中愈发坚定要变强的决心。如果之前只是为了自保,那么现在就是为了不再受这种窝囊气。等下次见面,她一定要将这人暴打一顿。 “你没事吧?” 面对公孙敬之的关切,顾玉晗瘫软在地上,露出一抹虚弱的笑:“没事,我还赚了一笔。” 还未开口告知,就见穆清棠翩翩而来。 第十一章.抢女主机缘 “原来你在这儿,叫我好找。”穆清棠喋喋不休说了一通,这才注意到她浑身湿漉漉的,裹着衣服的身子玲珑有致,偏此刻又瘫坐在地上,微红着眼抬头,哀怨地瞟了她一眼,眼中似有万般风情。 一时看迷了眼,回过神来连取了披风给她围上。心中暗自唾骂自己,真不是个东西,对人家都要起色心了。 顾玉晗在她的搀扶下起身,凑得近了,穆清棠心中又道:“好香啊!” 转念一想,又骂道,丢人,丢人啊!没闻过香是不是?回去念个十遍静心咒。 就这样在穆清棠一面自责一面沉溺美色之中,二人回到了顾玉晗的住处。待顾玉晗整理好出来时,穆清棠已经先念了三遍静心咒。 哪怕如此,再次见到顾玉晗时,小脸也是难得的一红。 “你怎么脸红了?我这里应该没有那么热。”顾玉晗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喝点水再说,你来找我什么事情?” 听了这话穆清棠立刻来了精神:“是了,我此次找你是为了向你道谢。上次你拿药救我们,我们也不能让你白出这东西,所以我们三个就想着给你争取了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见顾玉晗贴了半个身子过来,穆清棠连忙后退:“你不要离我这么近。” 顾玉晗哦了一声,乖乖坐回去。 “我们三个帮你讨要了一个再次进入分宝岩的机会。” 分宝岩?这是什么东西?侧头思量的顾玉晗完全没有注意穆清棠自豪的神情。难道是什么宝贝? “喂!你有没有在听。” “啊?”回过神的顾玉晗面带歉意,“还请穆师妹再说一遍。” 穆清棠咳嗽了一声,正色道:“分宝岩,顾名思义就是给人分宝贝的。但据说一人只能分得一个宝贝,人死之后宝贝就会消失不见,再度归回分宝岩里,静待有缘人出现。” “那我之前是进过分宝岩吗?” “当然了!”说起这事,穆清棠十分激动,“你当时得了一柄神剑。你是不知道你当时那神色,得了那样的好宝贝,连个笑脸都没有。还有啊,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双霞峰中间空空,只有云雾缭绕?” “为什么?” “自然是你一剑劈开的。” 顾玉晗越听越惋惜,原主这么厉害居然因为不知名的原因,一败再败,落得个唏嘘的结果。 “你当时可比钟毓灵神气多了!她得了根鞭子之后,宗内的人都恨不得把她夸到天上去了。我就见不得她这般,面上说着不敢当宗内第一人,实际上心里欢喜得不行。虚伪!”气得穆清棠拳头重重砸在桌子上,茶壶、茶杯跟着上下掉落。 “小心点。”顾玉晗连忙扶好茶杯,“你怎么对她这么大怨气?” 穆清棠瘪了瘪嘴:“还不是那次做任务,本来我们三个分配的都完成了,偏她杳无音讯寻,我们不放心她安慰就寻了过去,结果还未到地方就遭遇妖兽潮。结果呢,她说自己空手而归,我才不信!我们在一处洞穴外找到她的,她当时惊慌失措的表情我看得真真的。” 洞穴,怕是女主又得了什么宝贝? “前两天我又去了一趟,那洞穴口被人施法遮掩,我破了法术闯进去,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顾玉晗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应和着问:“发现了什么?” “一小株的千年赤霞果。虽然果子还没有彻底变红,但是株上的果子已经呈紫红色了。相信只要再过三五载就能彻底成熟。” 赤霞果乃是仙品,汇聚天地之灵气而成,非千年不能成。寻常人服用可直接练气修行,修行者用之则可直接破境,不出心魔。最妙之处在于,此果一株只结二果,成熟时色如红霞,形如寻常果子,珠子大小。未成熟时生命力似杂草般顽强,可是一旦果子成熟,不及时摘下,片刻之后,整株草就会带着果子一块儿彻底消散在世间。 这样的好宝贝,谁能不心动? 不如,趁此机会将赤霞果收入囊中。 “你看!”穆清棠将整株赤霞果连根带土都挖了出来,丝毫不在意顾玉晗的惊讶,“我查了书,这东西只要还没有成熟,连根一道挖走再种土里是能活的。所以我特地来寻你,这好东西我就放你这里,不然钟毓灵发现没了定会狐疑我们几个。说好了,我和你一人一颗。” 顾玉晗此刻惊讶得嘴都合不拢,手指不断敲着下巴,不断打量着这株其貌不扬的宝贝。敢从女主手里抢东西,穆清棠简直是虎口夺食。 豪杰,女中豪杰。 “我其实不是见不得旁人有这样好的机缘,但是她这人做事太可恶了。但凡她说一嘴,我们听了也就算了,毕竟是人家的机缘。她这般遮掩不就是怕我们知晓了她拿不到嘛。她难道不知道这些宗门早有规定,这种珍宝,她与宗门一人一半。要是只有一颗,那么宗门也会给得到的弟子。她这都不肯,那就是小气,想要两颗都吞了。而且她根本没有完成任务,私下被罚了二百灵石。合着就是为了诓骗我们去为她上一重保险……” 穆清棠喋喋不休说得口都干了,转过身看见顾玉晗正用复杂的眼光看向她。赞许、敬佩,冒着金光。 顾玉晗上前,重重摁在她的肩膀上:“我一定好好照顾它,等成熟了,立刻告诉你。” “哎呀,都是小事。”穆清棠讪笑着,“对了,分宝岩的事情,掌门说是定在三日后。你好好准备,再拿一样神兵利器,气死钟毓灵。到时候我给你庆功。” 赤霞果的生长需要大量的灵力的同时还要避阳遮阴,顾玉晗一个激灵,从柜子里拿出墨玉璃留下的乾坤袋。 兽髓易得,但金色的兽髓难得。只有含有神阶血脉的兽类才会产生,幸亏它境界不高,否则只怕连傅云封都难解决。 墨玉璃倒是大方,那头狸立兽的兽髓几乎都给了她。还特地将兽髓分成小份,一份一份包好。思来想去,顾玉晗决定在柜子后挖出一个坑栽种,又将柜子下面的板子拆下,弄出一个空间,又有衣裳遮掩,旁人也不好在人家衣柜乱翻。 这般想着顾玉晗又一口气补了两份兽髓,见枝叶逐渐恢复生机,方放心闭上柜门。 “你这东西哪里来的?” 第十二章.踏入修行 顾玉晗正在检查乾坤袋的宝贝,漫不经心道:“墨玉璃给的。”怕公孙敬之没有印象,还提醒他,“就是那天在断喙林遇到的黑蛟。” 丝毫没有注意公孙敬之逐渐阴沉的脸色,顾玉晗又从乾坤袋中拿出一片画着婪尾春、手掌大小的黑色硬片,好奇道:“这是什么东西?还挺好看的。”拿近打量了一番,“还有一股香气。” “好闻吗?” “还不错。怎么了?” 公孙敬之冷道:“你拿着它就意味着接受了那条色龙的求偶。” 不知为何,顾玉晗猛得想起刚才墨玉璃讲得那些话,吓得手一松,那鳞片径直掉在桌上:“那怎么办?这不是强买强卖吗?” 公孙敬之冷哼一声,语气也软了几分:“但也有个好处,这鳞片还是它的贴身鳞片,你拿着它就以后旁的妖兽都不敢对你动手。” “它这么厉害?” 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公孙敬之反而提出另一件事:“你和它之前在泉边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公孙敬之没有肉体,但是此刻气势上顾玉晗还是略逊一筹。吞了下口水,顾玉晗闪身躲开,将墨玉璃用龙血给她锻体的事情说出来,至于其他的几乎都省略了。 “真的只有这么简单?《述异录》你也背过,里面关于龙的描写你应该还记得吧?” 从顾玉晗不自然地躲开,公孙敬之就知道事情不简单。龙的占有欲极强,一旦它们认定了,除非自己,否则谁都不能改变。 墨玉璃巴巴地从断喙林追来,又是送礼又是龙血的,不可能没有旁的事情。 顾玉晗咬咬牙,将墨玉璃闭关与出关之后要来寻她的事情都告知了,至于旁的事情她打死不开口,在自己家门口还差点给人调戏,她脸皮薄,说不出口。 “原来如此,果然是个色胚。”公孙敬之破口怒骂道,“没见过美人啊?这般上赶着贴,真不要脸!最好渡劫的时候,一道雷劫劈死它。”倏然停口,蹿到顾玉晗面前,“不要浪费时间了,快点修炼。马上引气入体,入练气境。趁它出关前飞升,到时候它打不过你,麻烦自然就解决了。” 这个想法倒是和顾玉晗不谋而合,没有什么比强悍的实力更叫人信服。 “正好通过修行来掩饰龙血的事情,这件事你一定不要和旁人说。” 顾玉晗收回杂乱的思绪,盘腿静坐在榻上。合上双眼,心中回想着先前背的书。说来也怪,这些内容好像活过来一般,不再是那么晦涩难懂,好似一下子开悟了般,源源不断萦绕在周身。 沉心静气,以自身为媒介,引天地之灵气,洗涤全身,归于识海,登修仙之路。 仅是呼吸间,周身灵气暴动,自四面八方涌来,争先恐后般朝顾玉晗冲来。识海之中出现无数细小的圆点,全都凝聚在一处,最终形成一滴金色水珠,汇入无垠的黑暗之中。 顾玉晗不知那金色水滴是什么,心中一味想要得到更多,越发沉下心思,想要不断往外探寻,搜索更多的圆点。不知过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只见玉衡峰上,东方鱼肚翻白,一抹晨光划破云层,昭示着新一日的开启。须臾,充满着生机的阳光透过破碎的殿门洒在玉阶之上,灿烂炙热。 再往外,远处层峦叠嶂,四下空旷寂静,偶然闻得几声清脆的雀鸣,少顷,耳畔传来清风拂过枝叶的簌簌之音。忽又听得外头弟子欢笑交谈之声。 兔走乌飞,一切好像转瞬即逝,顾玉晗逐渐感到疲倦,又发现金色水珠积累已盈一掌心。收气睁开眼,公孙敬之的大脸在面前放大,吓得她本能用双手去推,但他是虚无缥缈的魂魄,顾玉晗一个推空,眼见就要一头栽下去,脱口而出《踏风行》的口诀,闪身一转,竟稳稳站在一旁。 “我,我成功了。”顾玉晗难以置信地看着公孙敬之,眼神满是需要肯定地渴求。 公孙敬之不语,目光一凛,不知从何处化出一柄剑刺来,顾玉晗连忙闪躲,期间再度施展《踏风行》。 避出了屋子,顺手折了一段竹枝,空手去除竹叶与分枝。身随心动,使了一招云龙出海,虚晃一招,让公孙敬之以为自己要向上刺,待他本能地侧躲,再使出蜻蜓点水,由上刺下,贯穿他的后颈。 “不错不错。” 顾玉晗笑容一滞,转身看去,正是傅云封。他的身旁还站着一较为年迈的男子,若有所思地盯着顾玉晗看,眼中似有惊艳之态显现。若是钟毓灵在此就会知晓此人正是玄元宗的掌门——沈行云。 “还不快过来拜见掌门。” 幸亏傅云封先开口替顾玉晗解围,顾玉晗连忙快步上前行礼道:“弟子顾玉晗拜见掌门,拜见师父。” “你刚刚那一招是从哪里学的?” 顾玉晗埋着头回话:“弟子从玲珑阁中的书上学的。” “哪本书?”沈行云似乎颇为急迫,紧跟着顾玉晗的话尾追问。 “《无名十三式》,弟子是在玲珑阁第七层左手边第三间中发现的。” 说罢,沈行云看了一眼傅云封,抚掌大笑:“师弟,你真的收了个好徒儿。本座还奇怪为何你会一直拖着迟迟不肯归还,现在本座明白了,这样好的徒儿,自是做得。” 反倒傅云封愈发谦卑:“多亏掌门师兄大度,才能让这顽徒多学了几招。” 顾玉晗也不是个傻的,见二人之间的气氛怪异,立马上前道:“弟子多谢掌门宽宥。” “玉晗啊,不必客气。”沈行云面容和蔼,宛若清风拂面般轻和,“本座适才观你的步伐,应当是《踏风行》。” 不亏掌门,就那么几招都发现了。 “正是《踏风行》,只是弟子不熟练,让掌门见笑。” 落在后面的傅云封偷偷瞪了顾玉晗一眼,仿佛不愿她再多说。 “六个月能习得如此,已经是成绩斐然。” 六个月?居然过了六个月?那不是错过了入分宝岩的时间? 第十三章.背锅 天呐!那她不是完全错过了? 可恶,白白错失了一个好机会。我的法宝! 一肚子的怨气要发泄,自然转移到了一直在她身边的公孙敬之。 居然都不提醒她,没义气! “喂喂喂,你别不识好人心。没有这六个月,你能静心将那么多杂乱的功法弄清楚?贪多嚼不烂,我当时可都告诉你了,是你自己说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恨不得将所有把记不住的藏进衣服里偷偷带出去。” 听着公孙敬之略带嘲讽的话,顾玉晗更是眼泪往心里流。 算了,她心态好。宝贝而已,这是修仙界,她在玄元宗,还是首座唯一的亲传弟子,还怕日后会没有宝贝。 “好了,花六个月的时间把那么多功法都记在心中,又成功地踏入练气期,这已经很好了。做人不要太贪心。”公孙敬之没有在意内心挣扎在懊悔万分与强行镇定之间来回跳转的顾玉晗,想着要交代事情了。 旁人不清楚,他日夜守在她身边,最是了解。各门功法入心,以顾玉晗现在的能力根本不足以将它们完全融合。反而容易因为心法口诀过多导致错乱,更是因此灵力暴涨、乱窜,险些要将她筋脉撑破。 天知道他当时盯着思绪混乱,因功法太杂而差点走火入魔的顾玉晗时有多紧张,此关踏过日后定是顺遂,若是踏不过,只有当即毙命这一种结果。可恨他只是魂体,哪怕强行汲取了金髓也仅是发出点动静,幸亏引得傅云封前来。 谁知她那个好师父实在差劲,见顾玉晗后来自行完成后就不在多管,还在她在静坐调养时随手布了结界就去寻钟毓灵。因此还将前来探望的穆清棠、叶道清几人拦在外面。要是顾玉晗有个三长两短,傅云封才是罪魁祸首。 哼,居然还凶我。 亏他还日日都守着她,就怕她万一出个岔子,他就入她身体强行把人唤醒。虽然会导致她神识受损,但好歹命能保住。日后寻了修复神识的仙草不成问题。 真是不知好歹。还有那赤霞果,要不是他早被人抢走了。 算了,他大人有大量,不跟她这肤浅的人计较。 身体愈发的透明,公孙敬之方才将最后一点法力用尽,现在怕是要尽快回去休养。 “最近我要在玉佩里休息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自己多加注意点。记住我的话,钟毓灵,不简单。再三小心提防。” “玉晗,之前本座曾允诺再给你一次入分宝岩的机会,你可知道?” 沈行云的话打断了顾玉晗的话,公孙敬之也已经不见了。 “弟子知晓。”怎么会忘记,穆清棠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可惜,她还是没能去成功。想想真是愧对他们挣取来的机会,不由叹息。 沈行云笑道:“于修士而言,机遇难得。你此番因修行而耽搁的,本座思来想去,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明日去朝游峰,本座让你进分宝岩。” 顾玉晗猛得抬头,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多谢掌门。” 沈行云笑着拍了拍傅云封的肩膀:“师弟,明日记得带上你的徒儿来。” “是。” “行了行了,先前宗内弟子说你们师徒是一个大冰山,一个小清冷,正合适。但是依本座瞧,姑娘家家活泼些也是好的,省得心思都藏在心里,闷坏了可不好。也省得滋生出莫名的坏心思。师弟你说师兄对吗?” 沈行云没头没尾说了一通,临走前饱含深意地看了眼顾玉晗,还没有等傅云封回答自行离去了。 不知为何,顾玉晗心中不愿同傅云封待在一块儿,上前道:“师父若是无事,弟子先行告退。” “跪下!” 顾玉晗还没有反应过来,傅云封的威压已经逼迫着她跪下。 “师父,” 一切来得猝不及防,顾玉晗心中顿起一股无名火,强撑着要起身,不料傅云封铁了心要她跪着。出窍境修士的一道威压,她根本无力抵抗。 但是,她不服。 “你可知错?” “弟子,何错之有?” 傅云封不知从何处拿出许多画像,纷纷扬扬洒在顾玉晗面前:“这是何物?” 坏了!这不是当时要烧毁的吗? 顾玉晗现在恨得牙痒痒,当初被穆清棠打断,后来事情接踵而来,一时未能记起这事。靠,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现在居然被拿来罚? 顾玉晗垂眸抬眸间,借口已经想好:“师父息怒,听弟子一言。” 傅云封眼神似冰,冷冷看着顾玉晗道:“这上头画的是何人?能让你藏得这般隐蔽。” “心悦之人。”这话一出,顾玉晗身上的威压加重了几分。 去你的!话都没说完你就迫不及待地罚。八成心里认为画上之人是自己了。 顾玉晗心中飞快思索,脱口而出道:“画上之人是叶师弟。” 对不住了,老叶。我实在是没法子才拿你挡枪的,日后有好的一定给你留一口。 果然此话一出,身上千斤重的压力瞬间松了大半。顾玉晗松了一口气,装作惶惶不安的模样:“师父因知晓叶师弟的妹妹是叶珊月,她与弟子时常往来,久而久之,自是与叶师弟相识。特别是在弟子修为停滞之时,叶师弟也是时时关心,格外体贴。所以,所以……” “那为什么不肯将脸画上去?” 老狐狸,还挺难骗的。 顾玉晗咬牙继续说:“因为,因为弟子知晓叶师弟心悦钟师妹,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将脸空着。还请师父责罚,弟子实在不该耽于情爱。日后定专心修行。” 眼见身上的重压不见,顾玉晗立刻唤了控火术将那些画全都烧了。 恰此时,一阵风扬起,无数灰烬在二人之间四散而去。 “既然如此,为师便相信你了。”傅云封轻唤着,“起来吧。为师还有事,先行一步。” 顾玉晗揉了揉发痛的膝盖,目光骤冷。 好好的,傅云封怎么会发现在床下的东西?既然画像被发现,那么那株赤霞果呢?还是方才沈行云所说的坏心思,难道是和钟毓灵有关?原主暗中下手的事情被爆出来了? 先前能够修行的喜悦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担忧。 第十四章.情与破伞 火苗打在顾玉晗的脸上,晦明难分。直到现在,公孙敬之都没有动静。就在刚才,她找到了那株没有被发现的赤霞果。 即将成熟的赤霞果。 在她修行的这段时间,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强行压下所有的心思,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明日入分宝岩一事。可是,这么多事情压在心上,她始终难以入睡。索性拾起竹枝沉心练起剑招。 这套剑法十三招,风袭残荷、云龙出海、燕尾掠水……最后一招秋风扫落叶,行云流水。忽然目光一凛,暗自施展了功法,闪身刺去。 “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顾玉晗及时收手,这才没有伤到叶道清。 “大晚上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来看看你。” “什么?”顾玉晗拿着竹枝随意拨动着落叶,一时没有听清叶道清口内言语。抬眼看去,立刻撞上叶道清的视线,谁知他立刻撇过头去,行为扭捏做作,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微蹙眉头,顾玉晗径直上前问他:“你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叶道清不知何时拿出一大包行囊直接塞在她的怀中,“我随意买了些东西,你要是用得上就留下,不喜欢的就扔了。还有,不要听别人乱说,我与钟师妹不过是同门之谊。” 叶道清来得无声,去得也无影。 “奇怪。” 次日顾玉晗早早梳洗了一番,在傅云封住所外等他。 傅云封瞥了她一眼,自顾自道:“走吧。” 二人背对而立,之间离得又远,一路上更是沉默无言。早早候在分宝岩外的穆清棠见了心中觉得有几分怪异,不过现在顾玉晗能拿到法宝才是重点。 “你怎么才来?你怎么这样就来了?”穆清棠打量着顾玉晗,惊讶道。 顾玉晗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宗门弟子的服饰,没有什么不对啊。 “怎么了?” 忽然她的神色从惊讶到了然再转变为羡慕:“长得好看就是不一样,出门都不用打扮,披散着头发就来了。” 听了这话,顾玉晗真是大喊冤枉。原主一头的长发,她光把头发梳顺都花了半个小时,又没有牛筋、发卡,就几根发带,她再厉害也梳不来。但是她还是用发带把头发扎起来,不过只是把两鬓的发丝系在一起。应该算不上披头散发吧。 “算了算了,我们都等你好久了。” 叶道清、穆陵游、柳行舟,还有钟毓灵,都在这里。除此之外,顾玉晗飞快扫了眼四周,发现人确实不少,熙熙攘攘,应该都同穆清棠一般,好奇顾玉晗又会得到什么宝贝。 “要是我拿不到,怕就成了宗门的笑话了。” 穆清棠安慰她:“放心放心,你肯定能拿到的。就算拿不到也没关系。我就在这里看着,谁笑你我就拿泥巴堵他的嘴。” 叶道清从她身后冒了出来应和:“你只管放心去,没人敢乱说话。”口里说着,眼神锐利地朝周围扫去,仿佛在警告众人,管好自己的嘴巴。 见几人神情严肃,顾玉晗不由得露出笑颜,故意拱手道:“多谢,等我出来请诸位一聚。” 告别众人,顾玉晗上前一看,分宝岩原来就是一块数丈高的石块,面上画着一些古老的、陌生的图案。 一束白光闪过,顾玉晗已经消失不见。 却说分宝岩内一片混沌,宛如置身于群星璀璨的夜空之中。一颗颗星辰自远方飞来,在顾玉晗眼前转瞬即逝,留下绚丽的痕迹。随即又自正前方铺天盖地涌来一片银河,顾玉晗转身要躲,才发现双脚不听使唤,死死定在原地。 生怕被浪潮冲击,本能抬起双手护在面前。结果那些星辰犹如薄纱般抚过她的身体,消失不见。 不多时一颗散发着微弱银色光芒的亮点径直飞至顾玉晗面前,似在试探,又好似在打量。顾玉晗心道,看来这里一颗星辰就是一件宝贝。正要伸手去接它,从另一处飞来一颗星辰霸占了位置,瞬间顾玉晗消失不见。 就在她快要消失之际,原先的那颗亮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了顾玉晗腰间的玉佩。 一阵恍惚,顾玉晗手中多了一柄素伞。 “快让我们看看,这是什么?” 穆清棠第一个冲上前,夺过顾玉晗手中的伞,撑开一看,上面竟然大大小小破了好几处窟窿。 “啊,这算什么宝贝啊?”穆清棠满脸失望,合上伞还给顾玉晗,“这破石头是不是出现问题了?” 叶道清毫不客气地瞪了她一眼:“别乱说!据有记载来,分宝岩里的宝贝都是难得的宝物。或许只是我们见识不足,不知晓它的用处。” “是啊,顾师姐此行能有所获,真是可喜可贺。”穆陵游开口解围。 “见你无恙出来,为师就不在此处妨碍你们了。”傅云封说罢转身离开时冷冷扫了眼叶道清。 顾玉晗拱手行礼相送。 一直在人群中的钟毓灵见状上前安慰:“顾师姐,不要灰心。说不定这伞日后会发挥大作用。” 顾玉晗倒是不在意,能有东西就很好了。伞破了可以想办法修。 “多谢钟师妹。” “灵儿!”傅云封走出几步,似是发现身边人不在,转身唤道,“走了。” 傅云封此举无疑是把顾玉晗推入难堪之境,自己的师父反而带着旁的弟子离开,还喊得那么亲密。 钟毓灵面露羞涩,说了句先走了小跑着去他身边。 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说实话,顾玉晗都有些磕他们了。 “真的是一把破伞!哈哈哈哈。” “她之前拿了破山剑多神气,还以为会再拿个什么宝贝出来。哼,原来就是一把破伞。” “你看,玉衡首座离开估计是被气到了。她闹了那么多幺蛾子,结果就拿了把破伞。” “玉衡首座和钟师姐一起走的。你们说钟师姐日后会不会成为玉衡峰首座?” 喂,你们这些npc能不能积点口德。还要说得那么大声,她又不是聋子。 一团一团的湿黄土准准地砸在那些嚼舌根的人的嘴上。 穆清棠气不过,叉腰骂道:“谁再多嘴,别怪姑奶奶不客气。” 在她逼人的气势之下,周围之人几乎都散了。顾玉晗注意到叶道清隐在袖子里的右手指尖沾上了黄土。见她看去,叶道清慌忙侧过身,攥紧右手藏在宽大的袖袍里,左手顺势推开折扇,遮住半张发红发烫的脸。 第十五章.是宝贝耶 “欸,你们师徒怎么怪怪的。还有,那个钟毓灵什么时候跟师父走这么近了?” 穆清棠一副八卦的样子,凑到跟前,顾玉晗一手把她拨开:“没有的事情,我们就是这样。” “才不是,师叔之前对你可关心了。直到那个钟……” 倏然,穆清棠的嘴巴被封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叶道清飞快蹿出来,把她给挤了出去。 “她不会说话,我已经在山下的酒楼订位置。正好去庆贺一番。” 叶道清心中一紧,生怕提到钟毓灵,顾玉晗又自然而然以为他对她有意思。都怪当时自己嘴巴坏,没事就爱损她两句。但是,那是因为她都没有注意到他。连只见过一次的珊月都记得,偏偏他在面前一直晃都没有印象。要是再和别人一样,岂不是更加没有印象了。 谁知道让她误会了,天地良心,他对钟毓灵就是普通同门师兄妹之情。幸亏他昨天来玉衡峰,不然都不知道原来她的心思和自己的一样。 可惜那些画像了,不然他一定要留一副收藏。 顾玉晗莞尔一笑,口里尽是推辞之语。走去穆陵游面前道:“穆师兄,不知你那里有没有养魂草?” “自是有的。不知你要多少?” 面上一喜,将身上的乾坤袋取下递去:“这里一共有四万上品灵石,五十万零三十二块中品灵石,麻烦你帮我全换成养魂草,我要品阶最好的,还要新鲜的,最好根带着土。不知师兄今天能不能给我?” 一块上品灵石可以换十块中品灵石,一块中品的又能换十块普通灵石。除了能当作货币通行,还能给修士提供灵力。这么一想,顾玉晗真是身藏不漏的富婆。 昨夜与叶道清分别之后,她就那包东西打开,里面放着衣裳、首饰、符咒和各种丹药,除此之外,还有一包上品灵石。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好好地送这些,但是看到灵石她猛然想起,原主的乾坤袋她还没有打开看过。 结果一个晚上她都在清算原主的财产,算着算着更激动得睡不着了。 原来,她这么富裕。 但是她没有忘记正事,公孙敬之没有一丝动静。怕是在她修行期间发生了一些事情导致他的魂魄受到影响,他本就只剩魂体,要帮他就得强壮他的魂魄。 她思来想去,养魂草,成了她的不二之选。顾名思义,此物就是专门为滋养魂魄所诞生。而丹峰之上栽种着无数的草药,她本计划着前往丹峰一趟。 恰好今日遇见穆陵游,省了她再跑一趟丹峰。 “对了,这里还有单给师兄的五百灵石。”顾玉晗又从乾坤袋中取一包,直直塞到穆陵游手中,“此事于我而言,着实重要,还请师兄多多帮忙。” 穆陵游道:“顾师姐客气了。但是有一事我要先与师姐说清楚,一株一品的养魂草就要花费一万上品灵石,而且峰里最多给三株。” “无妨无妨,除去那三株一品的,剩下的也请师兄依次换了来。因我有事急需。所以麻烦师兄尽快。” 见她这般急迫,穆陵游拿着那包沉甸甸的袋子:“还请师姐等上一等,我这就去帮你准备。争取今晚送到玉衡峰。” “有劳有劳。”说着又向叶道清致歉,“今日属实有要事在身,叶师弟,咱们下次再聚。清棠,你跟我来。”说着拉着穆清棠大步离开。 穆清棠被她一路拖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突然用力一甩,松开了手。 “别跑了,我会法术。” 顾玉晗面上一囧,哎呀,急得都忘记这一茬了。 “话不多说,我们快回玉衡峰。” 再晚怕是赶不上赤霞果成熟了。 说来也怪,昨日顾玉晗打开柜子,赤霞果好好的出现在那里,不过颜色已经变红,叶子不似先前那般苍翠。顾玉晗再糊涂也该知晓这是成熟的现象。 “成了,成了!”穆清棠看着这果子放声大笑,“没想到它成熟的时间比我预想得快得多。” 顾玉晗讪笑着,当然快了,墨玉璃拿来的金髓几乎都拿去培养了。她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个乾坤袋里面装的兽髓,细算起来,怕是有三十头狸立兽那么大的妖兽的总和。这么多养料它也都吃得下去,不怕撑得慌。 “吃了它,我就可以入元婴。”穆清棠盯着果子就像看到了自己踏入元婴的样子。 “当初说好了,一人一颗。”口里说着,上手将其中一颗摘下,“我要去闭关了,近期都怕没有功夫来。这是我独家的传声灵宝。” 顾玉晗打量着食指上的蝴蝶戒指,看来当日那只传信救援的蝴蝶也是出自穆清棠之手。 “这可是我改良后的。跟先前给他们的传音蝴蝶不一样,不是用了一次就不能再用了。你有事就往它身上注一点灵力后说话,我就会收到了。”突然回头叮嘱,“你千万别忘了,这两天要吃了它,不然烂了有你后悔的。” 收回思绪,现在才有空将那般素伞拿出来细细观察。 旁人都道她拿了一柄破伞,但她自己却是知晓,这可是一件好宝贝。 元罗伞。 要是公孙敬之在,她定要好好吐槽,当初要不是她背了那么多书,现在怕是要把明珠当鱼目。 上古时期,魔神珈蓝取于万年寒潭杀冰龙去龙骨、龙筋制伞骨,采集天地之气,日月星辰之力,用神仙梭织成伞面。拥有无极之力,伞内发出数道冰刃,一旦触之,如附骨之疽,寒气入体,难以根除。 除此之外,还能将任何形式的攻击化实为虚。施法者输入的灵力越强,可化解的攻击上限就越大。此伞唯有一点不好,催动其所消耗的法力是寻常极品灵宝的百倍。 旁的不说,当作保命的底牌没有问题。 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伞面受损,她得想法子修补。 心中这般想着,施法催动元罗伞。可惜灵力都快耗尽,这伞也没有半分动静。 放弃!装进乾坤袋里存着。 吞了颗辟谷丹,脑海中寻出《阴阳诀》的心法。凡修真之士,修至元婴能魂离己身,重塑肉身,元婴不死,心源不灭。然此重神识,轻肉身,不知肉身玄妙。神魂一体,天生地结。故此法,引后人强肉身之筋骨,悟仙法之奥秘。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本体不灭,分身无碍。分身被灭,本体不受牵连。 然此法凶险,非元婴不可施展。切记,切记! 吐纳之间,日落月升,顾玉晗再次醒来是察觉穆陵游到来。 第十六章.花朝节 “好,好的!”叶道清这才舒展开眉头,“对了,宗门服饰过于招摇了。你记着明天穿我昨日给的那些衣裳。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我明早来寻你。你想吃什么?鸡丝虾仁粥?我记得你好虾。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走了,我明早来找你。” 欸,不是,她都没有机会开口。 不禁狐疑,这人前后转变这么快,难道是上次被她怼了之后收敛了? 伸了伸腰,挽起袖子,将那些养魂草的根都埋入土里,绿油油一大簇,又取了最后一点金髓埋在里面,为养魂草提供养料。做好这一切才取下玉佩放在其中。 “平安,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要是有用,后面我就再去寻。” 顾玉晗睡去后,那堆养魂草以肉眼可见的程度枯萎,玉佩不断散发着亮光。 公孙敬之的魂体逐渐清晰,看着缩成一团的顾玉晗,见她眉心拧在一处,怕是梦到不好的事情了。想要抚平眉心,手却径直错过,苦笑着在耳畔道了句多谢,也不知她能不能听见就再度消失。 这一次他强行使用法术保下赤霞果不被发现,结果差点导致魂飞魄散。虽说水芝灵玉能滋养魂魄,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若是遇上什么事情,他都只能干看着。 这种无力的感觉,他很不喜欢。 思及顾玉晗,其实她算是很好,不足二十的年岁,已然经历了大起大落。现在还能沉下心,从头来过,光是心性就足以他学习的。 这么多年都没有人能唤醒,偏她能唤醒,或许,她就是我的转机。 水芝灵玉中,有一处闪着光亮,引着公孙敬之前往。 鸡啼三遍,顾玉晗不情不愿地爬起来。 打着哈欠正奇怪,玉衡峰什么时候养鸡了。忽然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顺着味道推开门一看,大白天的发现自家前面凭空出现一间露天厨房。 “顾仙子您醒了,三少爷吩咐了,您醒了就由小青为您梳洗。” 顾玉晗还没有反应过来,面前这个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的青衣小姑娘推着自己回了屋子。 净脸、梳发、上妆、换装,一套流程下来,原本还发困的顾玉晗瞬间清醒。 “你们都是谁叫来的?” 小青撇头笑道:“自然是三少爷叫我们来的。仙子你不知道,昨夜三少爷让我来服侍您洗漱的时候,我有多高兴。能跟大名鼎鼎的卿月仙子这么近距离接触,我实在是太兴奋了。” 说着还激动得跺了几下脚:“仙子实力超群,我们可都很仰慕你。” 实力超群,练气的她貌似也小青都打不过。为了不给人家泼冷水,顾玉晗不敢多说,嘴里唯有多谢二字。 “仙子您是不是要参加之后的仙门大比?”还未定回话,小青自顾自打嘴,懊恼道,“仙子自然是要参加的,您一定能再次一鸣惊人。把那些笑话您的人都狠狠打脸。” 妹妹,要不要对她这么自信。 “对了对了,五小姐还等着与你一较高下。所以您一定会参加的,到时候你们两个肯定打得风云变色,惊世一战。”小青一边拿着梳子,一边愉快地畅想未来,眉飞色舞,好不骄傲。 呵呵,小姑娘话还挺多。 “小青,你好了没有?不要一直拖着顾仙子。” “好了好了。”小青报以歉意看向顾玉晗,“对不住对不住,顾仙子,咱们这就出去。” 叶道清看着顾玉晗自门内而来,身着海棠红蹙金牡丹彩蝶戏花罗裙,三千发丝恰如其时的挽成适配的发髻,鬓边的衔珠凤凰簪璀璨夺目,垂下细细米珠流苏串轻轻摇曳,丰姿冶丽,一时看得入神。 “先吃饭,然后我们坐凭霄雀进城。”回过神的叶道清连忙跟在她旁边。 看着忙里忙外的叶道清,她心中也猜出了几分。她没有那个心思,还是趁早找个时间同他讲明。 二月十二,百花生日。 城中百姓早在半年之前就开始选合适的女子在这一日扮十二花仙,在花车之上游街,街上百姓若是更亲睐哪位花神,则会在花神庙前将手中的花送到花仙面前的花篮。等去了花神庙拜了花神之后,再看哪位花仙得的花多,则会被推举为这一年的花神。 据说每一届花神都能得到一件灵宝。所以,每年都有不少的女子前往。尤其是今年的灵宝——一粒莲子。 “什么莲子?”顾玉晗不解问道。 一旁卖花的大娘笑着解释:“是一颗能起死人、肉白骨的神仙莲子。听说是上面的老爷好不容易得来的。” “看来这真的盛况啊,连这样的宝贝都拿出来做彩头。”顾玉晗顺手买了两株山茶,递了一枝给叶道清,“我们也去瞧瞧。” “呦,姑娘,我看你长得这么好看,你怎么不去选花仙?”卖花大娘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顾玉晗,“要我说,你去选一定能当花神。” 顾玉晗轻笑着:“大娘说笑了,我今日才到这里,对这盛况不是很了解。” “大娘说得对,我也觉得某人可以当花神。”叶道清悄悄说着,还用余光去瞄人。后大声将大娘手中的花全都买下来,献宝似的送给顾玉晗,“等会儿你觉得谁能当花神尽管送,花,我管够。” “那,多谢了。” 礼炮轰鸣,花车出行。街边百姓热情高涨,都伸长了脖子要一窥诸位花仙的芳容。每辆花车都采用相应花仙的花枝去装饰。 一梅二杏三桃,牡丹芍药芙蕖海棠,八桂九菊十芙蓉,最后是山茶花和水仙。 按月份从一至十二,依次出场。尤其是去年当选花神的牡丹花仙,今年更是远胜先前。只怕是要再度当选。 二人本找了处空地,打算远远观赏,谁知后来从各处涌来了许多人,将二人挤得难以随意动弹。叶道清则护在顾玉晗身后,将旁人都隔开。但终究还是被人流裹挟着移动。 “平平无奇,没有心意。”酒楼之上,男子醉卧在榻上,望着下头的花车,将盏中之酒一饮而尽,“年年都是这样,姿色也不过如此。还不如木犀你长得好看。” 身边名唤木犀的少女笑道:“爷最爱乱说,这话奴可是不信。” 下头的官员陪笑着:“五爷,明年,明年一定有更好的花仙。还请五爷挪步,随下官一同前往花神庙。” “有什么好看的,那几个分明就是拉来充数的。老官,你很会糊弄五爷?” 那官员顿感毛骨悚然,急忙下跪求饶:“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忽然,男子一骨碌爬起身,注视着下头的顾玉晗笑道:“现在有意思了。”追随着顾玉晗移动,生怕人不见了。 第十七章.断情 “五爷,这个方向就是去花神庙。” 那人酒杯随手一掷,踢起地上的佩剑道:“木犀,咱们走。” 好不容易挤出人群的二人靠在墙边,惊魂未定:“我的天,真是太拥挤了。” “是啊,没有想到大家这么热情。不亏是一年一度的盛事。”叶道清递了水去,“先喝点水,我们等会儿再去花神庙。” “这位姑娘,我家主子想请二位过去一叙。” 顺着眼前女子的示意看去,软轿之内赫然坐在方才在酒楼之上的男子。 “不好意思,我们不去。” 叶道清抓着顾玉晗的手转身就消失不见。 软轿内的男子假寐压制怒气,轻唤一句:“枯松。” 手一挥,一道人影闪过,直奔着他们二人而来。 忽然,他们面前出现一名中年妇人,穿着粗布麻裙,面容和蔼,鬓边簪了一朵色浅的桃花。手边却拖着一枯瘦男子。 “大胆!你是何人?”木犀眼见枯松被像拎鸡仔一般抓着,上前质问。 话还没有说完,一根尾部缀着铃铛银链子的长针逼至眼前,虚点了一下,木犀直接飞了出去。 一对噬魂针用得出神入化,可伤人于无形,其实力顶峰时,刺穿对方防御法宝,直接刺伤神识。但不知为何,后来就销声匿迹。原来是去了叶家。 “神针李七娘。”轿子中的人终于发话了,“木犀,不得无礼。” 要是顾玉晗他们在此,就会发现这人就是那位卖花的大娘。 妇人揭开覆在脸上的面皮,恭敬地行了一礼:“老妇人年老眼花,但是宫里的人还是认得清楚。我家少爷只是想与心上人游玩一番,您这般横插一脚,怕是不妥。” “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本王只是想要与他们相识下。既然人家不领情,那么日后有缘再聚。” “如此,老妇人告退。” 晓月初升,二人躺在玉衡峰前的草坪之上,这般静静地望着星若隐若现的夜幕。 顾玉晗能感受到身旁叶道清偷偷投来的炙热的注视,今天相处下来,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豁然起身,叶道清紧跟着就起来。 “我有事和你说。”看着他充满期待的眼神,顾玉晗心中有过一丝怯懦,但是很快被否决了。 但断不断,必受其乱。 “今日过得很开心,”这话一出,叶道清的眼睛都亮了。顾玉晗暗自咂舌,她现在跟个玩完就跑的人渣一样,“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我对你只是同门之谊,最多是朋友之情。” 随着顾玉晗的话,眼神逐渐黯淡,到最后犹如一只受伤的幼兽,却还是扯着笑问她:“但是那晚你和傅师叔说了,你心悦我?你是不是怕宗门里的人说闲话?” 顾玉晗闻言如遭雷击,感觉脑子嗡嗡作响,原来是那晚的话被他听到了。 “那是因为你是除了师父之外第二个关心我的,我一时分不清楚,所以造成了误会。那天跟师父表明之后,我发现我之前根本就弄错了。”顾玉晗真是硬着头皮瞎编,“没有想到被你听到了。我现在一心修行,根本无心男女之情。你送的这些,我会按价钱还给你的。” 叶道清背对着顾玉晗,低垂着脑袋:“不用,我喜欢你,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连雀鸟求偶都知道筑巢以期雌鸟前来,我要是要回来岂不是连鸟都不如?你也不用困扰,我喜欢你这是我的事情,追求人哪有一蹴而就的。现在不接受,万一后面就接受了呢?” 说着手抹了下眼睛:“刚刚的酒太厉害了,我头晕,我先走了。我过两日再来看你。” 顾玉晗扶额叹息,刚刚分明就只吃了一碗面。 她也不想在人家生辰这一日给对方这么大的打击,但是自明日开始,她就要闭关入筑基,再拖下去,不是害人吗? 叶道清魂不守舍地回到住处,李七娘正在屋檐下等他。察觉出他不对劲,忙上前将人扶回屋子,静默着一言不发。凭谁瞧了都知道不对劲。 恰此时,小青从外头笑呵呵跑来:“少爷,您今天和顾仙子过得如何?快和我们说说。” 不问还好,一问直接把叶道清忍了许久的泪水都逼出来了,忍不住嚎啕大哭:“青姨,她不喜欢我。她说对我只有同门之情。” 叶道清向来都是笑对他人,哪怕再生气、再难过都没有这般。突如其来的爆发叫几人手足无措,干看着他哭诉。 “干嘛非要今天说,今天是我生辰。等明天再说啊。”叶道清抱着被子痛哭干嚎,“她还想着和我划分界线,算得干干净净。” 李七娘与小青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出来。幸亏及时捂住了嘴,才没有笑出声。 “少爷,那你就这样放弃了?”李七娘故意问他。 小青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七娘,你不是说今天那个皇宫里的人都盯上了顾仙子?顾仙子这样的人,日后定是走到哪都有人追。少爷放弃也好,省得日后再受一次伤。” “谁说的!他算哪根葱,玉晗才看不上他。”叶道清猛得坐起,红肿着眼睛怒道。 丝毫没有意识到二人是在故意激他,对刚刚二人的话恨得牙痒痒:“玉晗说她现在无心男女之情,那我就等,等到她有心的时候。青姨,你明天替我挑些礼物送给她,就说,就说是我贺她再得灵宝之喜。” 小青揶揄他:“你怎么不自己去?反叫我替你。” “我,我今天在她面前丢人,不得过两天再去。” 话说这头,顾玉晗布下结界,又在外留下闭关的信息。摘下另一颗赤霞果,吞入腹中,立刻运转起心法,引天地之灵气入体。灵气凝成的金色水流淌在奇经八脉里,最终归于丹田,逐渐形成一颗圆润的珠子。 “少爷,顾仙子正在闭关。我并没有进去,礼物全都拿回来了。” “知道了,青姨。” 猫在被子里的叶道清闷闷出声。此刻他正用药敷在眼睛上,昨晚独自待着,越想越难受,不知不觉哭了一整夜。现在两只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难看死了,根本见不了人,刚刚才偷偷让七娘去买了药来。 昨天才分别,今天就闭关。又要好长一段时间不能见面。 不行,等她出关修为又高了一大截。要是看见自己的修为一直停滞不前,会不会更不可能往那方面去想?不可以! “青姨,我最近也要闭关修行。我一直在金丹耽搁了许多年了,现在试着能不能一举突破元婴。玉晗那儿,麻烦您帮我多看着,要是有什么事,请您一定要出手相助。” 第十八章.不要手软 小青还没开口,就被结界隔在外头了。叹了口气:“唉,当年神算许原说我命中有半子半女,可奇怪都不是亲生的。我当时还骂他算不准,说要臭他的名声。谁没事给旁人看孩子。现在看来,怕是应验了。” 李七娘笑道:“你啊,快去吧。要是日后顾仙子真能注意到咱们少爷,也不枉你今日做这些。” “怕是难啊。咱们随着来这有十五年了吧,你可曾听过顾仙子对旁的男子有上心的。人家一心只有修行,情窍还没有开呢。” 一晃又是数月,顾玉晗终于是堪堪能驱使元罗伞。 方闭了结界,顾玉晗居然收到了傅云封的传音。让她前往赤羽峡谷。 “没头没尾,傅云封让她去做什么?” 稍加思考,顾玉晗施法传音问道:“何事?” 不过须臾就有传音出现——速来! 日头移至正中,顾玉晗落地来到了赤羽峡谷边缘。 赤羽峡谷在凤麟洲之东的一座孤岛之上,占地千里,却杳无人烟。原因在于赤羽峡谷中尽是鬼魅魍魉。寻常修士根本不会来此,傅云封好好的怎么会来这里? 面前宛如大火焚烧过后漆黑一片的林子中发出声响,顷刻间群鸦飞起,掀起一阵黑浪。顾玉晗耳尖微动:“小青姑娘,还请出来吧?” 一处礁石后,小青疑惑着出来:“难道真是我老了?行踪这么快泄露了?” 顾玉晗笑着迎上前去:“我其实并没有真的发现前辈的踪迹,但是我嗅到了前辈身上的篱落香。” 小青扯着衣服用力闻了闻,笑道:“顾仙子好灵敏的鼻子,我每日就沾一点都被你发现了。先说明,我不是图谋不轨,是暗中保护。” “多谢前辈,也替我多谢叶师弟。劳他费心了。” 没有在意顾玉晗的疏离,上前挽着她的手:“不要前辈、前辈地叫,道清是我从小看大的,他唤我一声青姨,你跟他一起,也叫我青姨。我就托大,唤你玉晗。” 顾玉晗无奈一笑顺从:“青姨。” “这就对了。”小青扬起一个满意的笑容,“玉晗,你怎么会想来这鬼地方?” “什么鬼地方,我们这可是好去处。” 顾玉晗还未开口,林子中忽打来一条贴满血色符咒的银链子,力道之大生生将二人分开。尘土飞扬之中,一高一矮的身影逐渐清晰。 高个人披散着的头发,一身黑衣,看不清样貌,分不出男女,形如鬼魅。身边缠绕着无数的银链,望着顾玉晗发出桀桀怪笑。 好似找到猎物一般兴奋,发出枯木摩挲般暗哑的声音:“我找到想要的皮囊了。快抓住她,这样好的皮囊,我可不要错过。” 另一身材较矮的人面容清秀,书生装扮,竹叶纹直裰,悉心安抚着身旁之人:“娘子放心,这皮囊定是你的。待你换上这皮囊,咱们就回家成亲。” 黑衣人有所动容,枯枝般的手握着男子:“相公,这些年苦了你了。” 顾玉晗真是头疼,哪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地谋夺别人的皮囊,双方还一副已经是囊中之物般在那里秀神情的模样。 恶心! 这头顾玉晗正打算试试自己的实力,那边小青上前当着二人的面恶狠狠啐了一口:“令人反胃!连四娘、关书生,你们两个还没死呢?要我说趁早了断,再入轮回。别互相折磨了,你们不嫌恶心,我看了都想吐。” 连四娘不语,抽回链子就朝二人打去。 “小心!链子上有毒,被刮伤就动弹不得了。”小青闪身躲避时高声提醒。 顾玉晗手持着元罗伞几次打落链子的袭击,这下侧身夺去,那边关书生就手拿着两柄的长钩奔来。撑开伞面抵挡着双钩,顾玉晗转动伞柄,四两拨千斤将人甩了出去。紧追着他使出劈山一势,将人震飞。 转身只见小青素手将链子都攥在手中,笑看着连四娘,她的脸上的惊恐越来越深。 “是你,是你!相公,快来!” 关书生听到那头呼唤,丢下顾玉晗急忙赶了过去。 小青散漫地朝二人吹了个口哨:“现在才想起我啊?” 顾玉晗蹿到小青身边,见她徒手去抓,心中担忧脱口而出:“青姨,毒!” “无妨,这点小毒,我是不放在心上的。”用力一扯,耳边逐渐传来银链断裂的声音。 “不,不要!” 关书生跪下恳求道:“还请竹叶青前辈高抬贵手,放我娘子一条生路。” 神手竹叶青,自幼与各种毒药、毒兽相伴,本身就是最大的毒,可抵御世上任何的毒。同时也是用毒高手,杀人于无形。竹叶青原姓朱,名青,偏她行踪诡异莫测,又好用毒,故此人送竹叶青。 “竹叶青,我倒是许久都未曾听到这个名字。”小青顺势感慨着,手却没有丝毫要松开的痕迹,“有一事问你们,老实回答就放了你们,不然就送你俩去幽冥。” 连四娘被扯得无法动弹,自是连连点头答应。 “玉晗,你问。” “我?” 竹叶青笑道:“这种地方寻常没有人会愿意来,你甫一出关就来这,只怕是有事。” 说得极对,顾玉晗心中愈发崇敬:“多谢青姨。”上前两步,凭空展现出傅云封的画像,“你们有没有见过这人来?” 二人相视一眼,连连摇头。 顾玉晗愈发疑惑,难道傅云封没来?但他又有传音来。或许是从别的地方来此。 “青姨,放了他们吧。” 二人闻言如蒙大赦,止不住磕头道谢:“多谢仙子,多谢仙子。” 竹叶青饶有深意地瞟了他们一眼:“好啊。”扯断了银链,反手贯穿二人的丹田,捏碎了内府元婴。 速度之快,让顾玉晗根本没有反应。 看着面露怜悯之意的顾玉晗,悉心解释:“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明明答应了他们放一条生路,为什么还要出尔反尔。” “玉晗不敢。” 竹叶青拿出一块绢帕细细擦去手上的血迹,不以为意问她:“你刚刚有机会能杀了关书生,为什么不下手?这就是你们这些仙门出来之人的毛病。” “什么毛病?”顾玉晗悉心求教。 望着她清澈的眼眸,俏皮一笑:“不会补刀。” 第十九章.教导 竹叶青抓着掉落在地的银链,上下打量着:“外头可不像在仙门里,你来我往,点到为止。对于起杀心的人,利用完就是杀了。这样才不会让旁人有机会来杀你。”倏然盯着顾玉晗的眼睛,“何况,仙门中人也会有宵小之辈。你应该比我更有体会。” 将链子递给顾玉晗,又打量着那双利钩,眼中嫌弃之色溢于言表:“都是低等货色,拿去卖了或许还能换两个钱。” 察觉出顾玉晗欲言又止,竹叶青很好心地让她尽管提问题,但相对地,她也会提问题。 这样比较公平。最要紧的是,她可以摸一摸底细,看看叶道清还有没有机会。 她可真是为了他们操碎了心。 “青姨是发现我之前修为倒退一事的原因吗?” 一上来就单刀直入,直接,我喜欢。 竹叶青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蝎子,挥舞着尾巴叫嚣着:“我只是发现了窃灵的痕迹。” “窃灵是什么?” 竹叶青出言打断:“该我问了,有来有回。你有钟意的男子吗?” 这是什么问题? 顾玉晗嘴角微微抽搐,还是老实回她:“没有。” 那就是还有戏。 竹叶青咳嗽了一声,掩盖自己过于激动的神色。回忆其尘封许久的一段往事:“我当年曾听说有这么一群人,他们天资颇高,据说还是各派的翘楚。可惜啊,不走正道,暗中弄了一个神秘组织,叫塑仙。” 塑仙塑仙,塑造仙身。 妄想将一个个凡人通过禁忌的手段成仙。而这,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极其渴望的。甚至,愿意倾尽所有为其提供一切资源。 “他们私下研究了许多禁忌法术。窃灵就是其中最常见的一种,偷窃旁的修士的修为灵力,就像寄生别的植物身上的菟丝花,直把修为全都抢走才停止。更有甚者,为了不让人发现就想办法把被窃走修为的修士除之而后快。” 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了。 这竹叶青的话不由得让顾玉晗打了个寒颤。难道,原主就是这样被害?那会是谁? “不用担心,那个组织早被仙门联合剿灭了。”竹叶青轻拍了下顾玉晗的肩膀,试图宽慰她,“或许是有人不知从何处寻了法子来,毕竟当年他们可是传播甚广。” 谈及此事,竹叶青脸上难得流露出伤感之意。 当年可谓是旷世一战,各派势力倒是难得的团结在一起,但不知多少天之骄子陨落,又不知多少仙门暗中潜伏着塑仙之人。 奸细、叛变、同门相残、师徒决裂,表面是同盟背后捅刀子,这些都是司空见惯了。 呵,都是丑陋的一面。 没有想到,时隔数百年,塑仙的痕迹再度出现。不知道余孽卷土重来还是有人借他们的法术行事?不管哪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事。 终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转眼就恢复如常,兴致勃勃问顾玉晗:“那你觉得我们少爷怎么样?” “挺,挺好的。” 竹叶青搂过顾玉晗的肩膀,十分自豪地展望着:“你别看他平日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其实每次见你都害羞得不得了。你要是真看不上他,也请你日后找个无聊的时候和他玩玩。”全然没有在意顾玉晗惊讶得张大嘴,“就当做好事了。他长得好,又有能力,玩玩不亏的。最要紧的是他很痴情的。” 岚沧州叶家,这名头可是响当当的。生意遍布九洲,财富远胜国家。叶道清还是叶家三房嫡子,哪怕他日后不学无术,叶家产业总是有他的一部分。 你们两个游山玩水,想想日子都惬意。 “青姨,您,好像很有经验啊?” 竹叶青摆摆手,毫不在意:“都是过眼云烟,不值一提。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姨当年也是风流成性,等玩够了才收手。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叫我竹叶青?” 顾玉晗诚实地将知晓的都说了:“不是因为青姨是用毒高手吗?” “这是其一,其二就是只要被我看上的人,都会成为我的猎物,就像蛇一般紧紧缠住。”竹叶青轻勾起顾玉晗的下巴,妩媚一笑,勾人心魄,“从未失手。” 眼前视线逐渐模糊,星光闪烁间,一片澄明。 顾玉晗眨了眼下,逐渐回过神,好险好险。 却听她轻笑出声:“年纪轻轻,定力很强。我的魅惑之术都没完全将你困住。” 姨,您,真是令人佩服。 “还是青姨有心袒护,不然哪有这么容易。”顾玉晗讪笑着强行转回脑子。 不对,差点被带偏了。 “青姨,方才那两人又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竹叶青冷哼一句,不屑道:“一对作恶多端的狗男女。那男的是长得人模人样,实际上心眼多得跟米一样。连四娘就是因为他才弄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千万别信男人的话,全都当耳旁风。” 您刚刚才夸了一个男的。 算了,毕竟,女人心,海底针。 素手阻了欲开口的顾玉晗,将她的想法说了出来:“是不是觉得女的也很可怜?并不是,连四娘年轻仗着几分姿色,四处强抢男子,采阳补阴,修行她的邪法。谁知道啊,二人王八看绿豆,看对了眼。之后就一路祸害无辜,男女不忌。后来被人强行打落了仙身,镇在这里。” 说到这事,竹叶青忍不住拍手欢呼:“干得漂亮!” 原来如此,顾玉晗眼珠一转,好似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面色一僵:“那么整个赤羽峡谷里藏着无数,被镇压的修仙大拿?” “哈哈哈,不必担心。”竹叶青笑道,“既然是被镇压,那么这些人的修为都是在元婴之下。只是这里瘴气横生,滋养了不少鬼魅,心性不定的人容易迷失其中。不过,于你而言倒是一个好的历练场所。” 留下来吗?眺望着深不见底的峡谷,顾玉晗似乎在心中有了盘算。 “青姨教你一句,对敌人永远要想得比他们更坏。” 第二十章.刷经验了 “青姨,那我现在身上还有窃灵的法术痕迹吗?”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顾玉晗才松了一口气。看来原主是早被他们盯上了,但是没有想到这么久都没有人发现。不知是他们做得太隐蔽,还是没有人在意原主? 按竹叶青的话来看,窃取灵力是需要对方的一件贴身之物作为媒介连接,否则就是再有能力都无法成功。看来这个人一定是宗门弟子,怪不得她之前会说出那样的话。原主甚少与旁人接触,会是谁? 傅云封、钟毓灵,还是旁的她没有发现的人? 正在暗自排除时,食指的戒指突然闪烁着光亮。 “傅云封在玉衡峰,有诈,速回。” 穆清棠焦急的语气传来,顾玉晗只觉得身子一阵阵发寒,犹如坠入冰窖。 有人要害她。 顾玉晗后背不禁滋滋冒出冷汗,如果她不是多留了个心眼,去开阳峰寻顺利进阶元婴的穆清棠,亦或者没有竹叶青的暗中陪伴,她只怕会被连四娘夫妇二人扒皮害命。 “怎么了?” 顾玉晗微颤着声音,眼中满是恐惧:“我被下圈套了。” 时间是一分一秒过去,眼见着再没有回音,穆清棠是等不下去了,决定再去寻傅云封。这次明显就是有人借傅云封的名义将顾玉晗骗出去。万一真出个三长两短后悔都来不及。 恰好此时,顾玉晗的消息传来。 “真不知道她搞什么。算了算了,没事就好。” 站在赤羽峡谷前的顾玉晗正拿着适才竹叶青所缴获的双钩,美其名曰适应环境,到里面遇上使用别的武器的再换。 “青姨,我进去了。” 竹叶青正躺在元罗伞下闭目养神:“小心点,打不过就跑。” 暗自打气的顾玉晗,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夜色之中。 竹叶青这般放心则是因为她知晓,此番林中大部分人的修为不足以威胁到顾玉晗。能够让她更快熟悉运用所学习的仙法招术。 月光被层层枝叶阻拦,最后只残余几缕交错着落在林间。刚一进入,腐烂腥臭的味道迎面而来,逼得她腹中一阵恶心汹涌,险些要将肚中之物一股脑都吐出来。 前路迷茫,后路已无。唯有壮着胆子,一路前行。 身后的林子里忽然露出几双明亮的眼睛,风过林梢,引起枝叶摇晃,好似他们在窃窃私语。明暗交替时移动着位置,始终紧紧跟在顾玉晗身后,企图寻找合适的机会下手。 “好香的肉。” “修为低了些,但金丹也够了。正好祝我突破元婴。” “手里还拿着老关的金钩,看来关四是没了。” 顾玉晗一把将金钩挥下,一旁的古树瞬间倒塌。 烦人!叽叽喳喳在她耳边说个不停,还以为她听不见。 “原来人家早就发现我们了。” 阴影处逐渐走出一名清瘦男子,宽大的袍子松散地挂在身上,袒露着没有血色的胸膛,眼底乌青,一副被酒色掏空的样子。 笑眯眯地盯着顾玉晗:“小姑娘怎么想着来我们这里了?快来哥哥这儿,哥哥带你感受极致的欢乐。” 顾玉晗不语,目光一冷,直奔上前与人过招。 “妹妹这么着急?” 这是竹叶青给她的任务,赤羽峡谷里的人都是身经百战的,与他们比试能赢才算成功了一半。另一半则是看顾玉晗的心性如何。 毕竟她可不是要培养杀人不眨眼的怪物。让顾玉晗经历了这些恶人的可怖之后,相信她心中定有取舍。 男子身形极快,摘叶为刃,无数的叶片朝顾玉晗打来。运转着踏风行,顾玉晗游刃有余地躲开叶片,又一招回旋,将叶片上的力卸去,纷纷砸进四处的树木上。迎面一钩,将那人的衣裳钩下一截。 “哈哈哈,段焕,实力不行还要逞强,趁早离开。”右侧又冒出一独眼大汉,挥舞着右手的大砍刀。 那人长得粗鲁,又高又大。剃着光光的头,一个酱色圆脸,一嘴猪鬃似的黄毛,眼中是藏不住的嗜杀凶狠。 段焕眉目一凛:“我这是怜香惜玉,你个大老粗懂什么。说好了,这人是我先看上的。你们不准抢。” “谁听你的?这小妞细皮嫩肉正适合给我下酒。”那独眼大汉阴恻恻地笑,“好多年都没有尝到肉的滋味了,让我砍下她的一条腿来。” 来得正好。大汉手中的大刀正是她需要的。这人出招直来直往,胜在力道远强于旁人。顾玉晗则顺着他的优势,硬碰硬。 被力道震得往后退了几步,虎口隐隐发疼,顾玉晗却逐渐兴奋,眼中的欣喜之色渐显露。 青姨说得果然不错,这里果然是个历练的好去处。 “黑老三这下是栽了。” 顾玉晗正拿着得来的金柄大刀,格外的欢喜。 段焕不怕死地冲着她抛了个媚眼:“妹妹原来这般英勇,叫人愈发喜爱。不如随哥哥一起,包你乐不思蜀,流连忘返。” “呸!恶心!” “哈哈哈哈!段焕,你那一副脚步虚浮、双目无神的样子,哪个女的信你啊?还是快回去找你的小情人好好补一补吧。”说罢,林中发出一阵沙沙声。 顾玉晗打量着四周环境,不知这片暗林中藏着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窥探着她。 壮起胆子放声道:“还有哪个要来一试?” 林外的竹叶青正翘着二郎腿等待着烤鱼,手中拿着一壶十月白,悠然自得。一旁的火苗烧得刚好,插在外头一圈的鱼正滋滋作响,表面逐渐焦黄。 “赏月品酒,又有美味的鱼肉下酒,正是一大乐事。” 海浪拍打着礁石,激起一阵浪花。浪潮退去,四五个小纸人爬上了岸,目的明确,直冲着烤鱼扑去。其中一张小纸人火急火燎地冲到竹叶青跟前,猛得跳起狠狠给竹叶青一巴掌,直把人打得瞬间清醒过来。 在她醒来的那一刻,跳到前头的礁石上,双手叉腰怒道:“竹、叶、青!这几天死哪里去了?一点消息都不汇报,又去祸害哪家男子?顾玉晗人呢?” 李七娘愤怒的声音透过纸人传了过来,竹叶青暗道不妙,这几日过得自在,倒还真忘记了告知七娘一声。 她还未开口,就有别的纸人接连上前纷纷给她一掌,后战成一排,兴师问罪: “顾玉晗人不在玉衡峰。她人还安全吗?” “你们跑哪里去了?道清已经出关,说要去寻你们。” “你们怎么跑赤羽峡谷去了?有没有遇到危险?” “再没有音讯,我就动身去找你们。” 第二十一章.金丹 坏了坏了,李七娘要来。 竹叶青立刻朝纸人注入法力:“没事没事,我们都很安全。玉晗在历练,你们不用来,省得闹出事端。” 白色的纸人从脚开始逐渐变红:“知道了。” 话音刚落,几张纸人瞬间化为青烟。 竹叶青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幸好幸好,待七娘来,我怕是要被她念叨死。”身后传来一阵雀鸟惊飞的声响,“不知道玉晗在里头怎么样了?” “大爷的,原来是穿了吉光纱衣。怪不得水火不侵。” 顾玉晗抹了下脸颊上被法术所伤的血痕,真是差点被他们耗得没有一点空闲。原本还是一打一,渐渐地发现单打独斗并不占优势,就联起手来群起而攻之。 再打下去只有吃亏的份,顾玉晗垂眸抬眸间,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妹妹,你怕是要没招了吧?不如听哥哥一句劝,跟哥哥走,没人敢拿你怎么样?”段焕还是不死心,一有空隙就说这几句话。 顾玉晗面上似有所松动:“这林子里这么多人,难道每个人都听你的?你怕是看我年纪小,说瞎话骗我?” 眼见有机会,段焕堆起了笑脸保证:“不会不会,哥哥包你平安。” 顾玉晗故意上前两步,放软了语气:“口说无凭,我凭什么相信你?” 段焕取了一枚丹药递上:“一品春信丹,妹妹用了灵气瞬间恢复如常。妹妹不放心?我带着妹妹这就离开,不会有人拦。” 说罢就拉着顾玉晗的手大步离开,顾玉晗顺势扔掉手中的剑,仿佛相信段焕一般跟在他的后面。 二人大步流星地离开,耳畔惟有簌簌风声,果真是无一人出面阻拦。 顾玉晗拿着那枚丹药,突然停下步伐,莞尔一笑:“哥哥真是言出必行。” 这一笑仿佛将段焕俘虏,痴痴地注视着她,就要上手去将顾玉晗耳边散落的碎发挽起。顾玉晗瞅准时机,将手中丹药塞进他嘴里,踏风行已然运转,飞快逃离:“多谢哥哥好意,妹妹难以承受,先行一步。” 她才不管是不是恢复灵力的上好丹药,段焕一副沉溺美色的模样,他拿的东西是春药的概率简直是百分百。她是昏了头了才敢吃他给的丹药。 已经走了一段路,他们现在想追也得费点功夫。 这般想着,顾玉晗欲发催动功法,加快逃离这里。没想到出来得异常顺利,没有任何人阻挡。 “青姨,我回来了。” 竹叶青打量着浑身脏兮兮的顾玉晗,身上有好几处伤,头发也沾上了污泥,人却由内而外的精神。看来实力是涨了不少。 “快和我说说,在里头发生了什么?居然有这么大的提升。”竹叶青也不嫌弃,揽过她的肩膀亲昵道。 顾玉晗接过她递来的酒,微微饮了一点,太过辛辣,呛得咳嗽了几下,享用不来,还是还给了竹叶青。 “里面真的是难分昼夜,放眼望去,一片都是黑漆漆的,林子里又有许多人藏匿在里面。但是,我这次同十来位前辈交手,确实过瘾。”说着将乾坤袋中缴获的法宝一股脑倒了出来,“在这期间,还发现了几只阴鬼,索性实力不强,就是会在耳边挑唆,应该是想挑起心魔,趁虚而入。” 结果自然是被她全都灭了。 竹叶青蹲在地上,随意拿了几样起来打量:“金刚锤、烟霞扇、无极针、柳叶鞭……你此行收获不小。” “还是因为这些人的境界不高,否则,我怕是逃跑都难。”经历过后,顾玉晗更明白林子里的那些人本事不小。狡诈、凶狠的有,耍心眼、下绊子的有,但也有一些“善良”的旁观者。 许是有人看出她是想借他们历练,好几人都是点到为止,不然她就不是简单挂几次彩了。 顾玉晗觑着竹叶青的神色,小心地将心中的疑惑道出:“青姨,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都被罚在里面?” 竹叶青道:“这些都是圣人们操心的事情。我只能告诉你,当你实力够强,什么规则都为你改变。里面的好人坏人,谁又说得清楚。” “对了,你出来的时候没有人拦你?” 顾玉晗不好意思地将段焕的事情说了,怕是此刻药效早就发作了。 “哈哈哈,做得好。”竹叶青重重拍了拍她的肩膀,“段焕这人出自合欢宗,跟连四娘出自一派。向来荤素不忌,一肚子坏水,比连四娘还恶心。那药定是媚药。我曾经听说他苦心研制出一种药,尤其是对付你们这种女修士,用了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任他摆布。当初不知祸害了多少人。” 可恶!早知道就一剑攮死他。 “不必这么生气,他们本事再通天都无法离开这里。倒是你,我瞧着怕是要金丹大成。待时机成熟,踏入元婴也无不可。” 金丹?天呐,她居然到了金丹境。简直是意外之喜。 “我们这就回去,你好生休息一段时间。” “是!” 至于被迫吃了药的段焕早与他的相好温存了一番,此刻正横卧在花床之上,青丝散落,垂于胸前,一张如玉的面庞哪里还有先前那般虚浮模样。 “可惜了,那姑娘的小手白皙光滑,人不仅长得出尘还很机灵。”段焕撑着脑袋,无不可惜地抱怨着,“都怪你们,就让她这么容易离开。” 林中不见人影,只闻声音。 “竹叶青在外头,闹大了让那疯婆娘进来大开杀戒?” “咱们借她的手除了黑老二那些杂碎也算大快人心。要是那些人设下禁制,伤人者会遭到百倍反噬。我也不用跟那些人相处这么多年。” “钱贼,你又算什么好东西?那姑娘的身法我如果没有看错,是你的疾风令?” “眼睛还真毒辣啊,廖四娘。她身上可是学了不少功法,杂却不乱。想不到玄元宗出了个好苗子。不知会不会是日后解禁的人?” “你怕是得了失心疯了。这么暗不见底的鬼地方,谁会愿意再来。何况还是仙门弟子。”段焕鄙夷道。 不知哪句话触怒了林中的某人,厉声怒道:“再啰嗦,我打断你的腿。” 段焕哎呀一声,故作不舒服,低唤了一句:“兰儿。” 顿时烟雾弥漫,段焕随着烟雾一起消失。 第二十二章.山雨欲来 告别了竹叶青之后,顾玉晗施了个清洁咒,换了一套蓝色裙边绣花纹的裙子,连忙去查看玉佩情况。 她在离开之前特地又将叶道清后面接连送来的养魂草种下,还施法布置了个结界,要是有人触碰她立刻就会发现。幸运的是这一段时间都没有人来打扰。 “平安,平安,顾平安?”眼见还是没有反应,顾玉晗还是将玉佩挂在腰上,打算沉沉地睡一觉。 金丹前后是修士一个如天堑般的划分,踏入金丹意味着自此能够摆脱了常人的禁锢,正式进入修仙门槛。但是对于顾玉晗来说,吃喝拉撒睡都还是必需的。 这段时间她不知在那里待了几日,基本都防范着有没有人偷袭,满脑子都是想着怎么攻击、防守。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黑暗中的鬼怪迷惑了心智,拖入暗沼之中。 实在疲惫不堪。眼皮已经耷拉下来。 “顾玉晗,玉晗!” 远处传来叶道清的喊声,将快要入睡的顾玉晗直接惊醒。等她反应过来,叶道清人已经冲到床前。 顾玉晗抬手将人直接甩了出去:“有事过几日再说。” 两眼一闭,再睁眼已经是四日后。 午后阳光正好,温暖喜人。 顾玉晗才踏出门就踢到了蹲在门边、缩成一团的叶道清。 “你在干什么?” 叶道清扭过头来望她,手中还拿着一根草在逗弄蚂蚁。猛得站起来,抓着顾玉晗的胳膊东问西问:“青姨和我说了,你这几个月过得水深火热的。你有没有哪里受伤?我得了消息就赶来了,但是你把我赶出来了。是不是受伤了,我带一麻袋的药来……” “停!” 话多倒也听话,立刻闭上了嘴巴,委屈巴巴地盯着她。顾玉晗无奈扶额:“我没有事,身体十分健康。所以,你该干嘛干嘛,别在等在这里了。” “我听青姨说你已经入金丹了,为了祝贺这么大的喜事,我还邀了穆清棠和穆陵游兄妹俩,我们一起聚一聚?” “他们两个是亲兄妹?”顾玉晗仿佛知晓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实。他们两个看着也没有多熟的样子,反而穆陵游还没有叶道清和穆清棠来得亲近。无怪乎顾玉晗发出有这样的惊叹。 “何人在玉衡峰喧闹?” 二人正对着穆家兄妹一事聊得热火朝天,原来他俩是同父异母,而且穆陵游的母亲似乎来路不明,生下穆陵游后就再无踪迹了。眼瞧着叶道清要说更里面更详细的事情,傅云封清冷的声音像一盆水一样浇了下来,将二人的吓得一个激灵。 “哪里喧闹了?这么大的地方,你吃饱撑着跑这里来做什么?” 顾玉晗垂着头小声吐槽,结果收到傅云封一个冰冷的眼神,立刻闭嘴。 “你不在天权峰好好修行,整日来寻你顾师姐,打扰他人修行。”傅云封停在叶道清身边,没有听他的任何分辨直接将人送回了天权峰。 顾玉晗不知傅云封发什么神经,偷偷向叶道清投去怜悯的目光,心中默默为叶道清祈祷能够平安降落。 结果很快下一个就轮到她了。 “你越来越有本事了,一声不吭都敢跑去赤羽峡谷去。” “那是因为……” “行了!”傅云封打断她的话,“现在随为师前往藏器楼。” 顾玉晗低着头应了声好正准备踏着元罗伞前行,抬头见傅云封欲言又止,默默道了一句:“跟上。” 至于那些从赤羽峡谷得了法宝自是全都交给竹叶青拿去换养魂草了。那些法宝曾都是在有名头的人手中,顾玉晗一口气拿出这么多法宝,不被人盯上才怪。 交给竹叶青拿到叶家挂牌出售才是最好的。 不知他在玉佩中如何了?那些养魂草应该还是有用的,不然怎么一宿一宿地枯萎?现在就是要努力攒灵石买养魂草。 这般想着注视着玉佩越发出了神。 “这就是当时你救了叶道清,叶家派人送来的玉佩?” 顾玉晗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原来这玉是叶家送的。 原主救了叶道清,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放心,在叶家出售不会泄露你的身份。而且每卖出一件,就能得二成的收益。但因为你比较特殊,叶家有交代,所以你能拿四成。” “为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 她还以为是因为叶道清喜欢她的原因竹叶青才对她格外照顾,现在想来中间还有这么一层。那她就可以多拿一些好品阶的养魂草了。 “你与叶道清来往要适度,不要因这事耽误自身。” 本想开口解释,又怕牵扯上先前画像的事情。于是顾玉晗识趣地闭口不言,直接默认。 傅云封还想开口就见钟毓灵从对面走来,一袭白色长裙,发丝随着跑动而随性着,与初见时的有所不同,更加地,啧,清冷飘逸。 反倒是顾玉晗经过上次的提醒,现在慢慢地学会用法术梳理头发。今日照着穆清棠前些时日送来各种发型样式的画轴,换了个双挂髻。不知旁人如何看待,她倒是很满意。 尤其是穆清棠送来的两支铃兰发簪,走动时会发出清脆的铃铛声。 “师叔,顾师姐。” “钟师妹。” 顾玉晗偷偷瞄了眼傅云封,啧啧啧,这幸福的小表情。两个人眼睛都快黏在一块儿。 咦,是恋爱滴酸臭味。 莫非她这个便宜师父是原书男主? 眼神飞快在二人之间来回瞟,信他俩没火花不如信她和叶道清有苗头 “上次多亏了师叔,我才能顺利拿到黄果。” 傅云封难得一笑,眉眼弯弯地凝视着她:“幸亏此物对你有益,助你破丹结婴。” “还要多谢师叔这些日子的看护。” 呵,自家徒弟在外头差点被人害了,师父却更关心旁人。 顾玉晗已经不想再骂什么了。 二人话没说两句,又有一道清亮的男声从后面冒出来。 “师妹,钟师妹!” 顾玉晗伸长脖子望去,阳光刺眼,顾玉晗眯着眼睛,隐约是个洋溢活泼的少年郎。 穿得很金贵,衣裳上所使用的金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连抹额都镶嵌了一个完整的红宝石,腰间带着不少鼓鼓囊囊的乾坤袋,看着就是个特别有钱的主。 不知好不好骗,不对,人怎么样,能不能从他手中搞些钱来? 这个想法一出来就被否决了,某人让她多注意钟毓灵,那出现在她身边的人,还是少接触为妙。 “傅师伯、顾师姐。弟子是摇光峰闻无暇。” 果然是阳光少年郎,跑了二里地都不带喘,笑起来真是可爱。 如果是散财童子那就更好了。 傅云封道:“原来是齐师妹新收的小弟子。你在这里做什么?” 第二十三章.掉马 闻无暇笑道:“是,家师正是齐宝月。弟子是奉师父之命来藏器楼来取法宝,寻着钟师姐一道来,请师姐帮忙参谋一二。” “正好,你和你顾师姐一起进去。” “师父,我,”在傅云封的眼神震慑下,剩下的话死死卡在喉咙发不出声,“不用进。我已经有法宝了。” 好啊,把她支开,好自己和钟毓灵搁那小情侣卿卿我我。 “你的素日惯用长剑,破山剑重归分宝岩后,你也该再寻得一个更加趁手的法器。” 傅云封这一副贴心为弟子的模样,顾玉晗还真拿不出话反驳他。偏闻无暇一副热心肠的模样,就开口截断话:“原来如此,傅师叔真是关爱弟子。” 说来也奇怪,自分宝岩的法器在原主身死之后会重新回归岩内。但因为她来了,占了原主的身子,所以这件事宗内人只是私下谈论罢了。 闻无暇转身看着顾玉晗,极为客气道:“有劳顾师姐,那咱们便一道入内。听闻顾师姐是用剑的高手,不知能否帮师弟参谋一二。我也想寻一柄趁手的剑。” 我谢谢你,这嘴巴跟叶道清有得一拼。 钟毓灵上前笑道:“如此就有劳顾师姐了。” 刹那间,顾玉晗望着钟毓灵双眸中的自己,意识逐渐模糊,忽然一道法术将顾玉晗袭来。 几乎是本能,元罗伞倏然被展开,法术被瞬间化解。 顾玉晗回过神喊道:“什么人!暗中偷袭,卑鄙小人。” 被骂到的傅云封面色一沉,上前将受伤的钟毓灵护在身后:“孽徒!居然敢动手伤害同门。” 电光火石之间,顾玉晗肯定了一个事实——钟毓灵,要害她。 “师叔,我想顾师姐不是应该是一时失手。”钟毓灵捂着胸口,面色苍白地咳嗽。 死白莲,整这么一出,真是恶毒。 “跪下道歉。” 几乎是脱口而出:“我没有伤害她,是她用瞳术来迷惑我。” 她是不想与原书女主正面对上,但现在对方都下手了,她再退让求和就真成了软骨头。 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钟毓灵脸上瞬间一滞,再看去,已经恢复原先柔弱的模样。期期艾艾地看着顾玉晗:“不用道歉的,都是小事,我也没有什么大碍。但是顾师姐也不该出言随意污蔑人。这么多年了,我根本就没有修习过什么瞳术。” 怒火滋滋冒出,顾玉晗隐隐感觉自己的肝仿佛要被烧焦了。哇呀,藏得还挺深。 “顾玉晗,道歉!” “不道歉!” 傅云封释放威压,出于保命,顾玉晗施法展开元罗伞,消除傅云封的法术。 “顾玉晗,你忤逆师父?”傅云封的语气夹杂着极大的愠怒,手上越发加重。 伞下的顾玉晗紧闭着双唇,强行将喉头涌上的铁锈味压下去。好你个傅云封,居然对自己的徒弟没有一丝信任。 “傅师叔息怒,顾师姐受不起您这般责罚。”闻无暇见顾玉晗猛得跪地,生怕真出了人命,“不如罚师姐去折凌崖思过,直到仙门大比再放出来?” “是啊,师叔,师姐可能只是一时出了差错,还是让师姐去折凌崖思过几日算了。”钟毓灵接到闻无暇的目光,心中有千般想法都压了下来,顺着他的话为顾玉晗求情。 顾玉晗在他的手下坚持了这么久,傅云封隐隐有些不满。听了二人的话,用力一击将顾玉晗震得摔在地上。再也隐藏不住,顾玉晗捂着胸口吐出一大滩的血。 “顾玉晗,你伤害同门,心胸狭隘,今日本座就罚你去折凌崖思过一年,不准带任何法宝。身上的吉光纱衣记得留在玉衡峰。” 折凌崖终年苦寒,寸草不生。严寒时时侵蚀着修士,虽不致死神识却如针扎般难受。现在她受了伤,又无法宝护体,傅云封这是要让她损了半条命。 真是冲冠为红颜。 今日真是点背,还以为傅云封好心带她出来,没想到是借她甩了闻无暇这个跟屁虫,现在又莫名被罚。早知道还不如待在赤羽峡谷,至少还能提升修为。 顾玉晗梗着脖子不肯道歉,与傅云封僵持着。二人之间的气氛当真是诡异。 闻无暇上前故意将顾玉晗遮挡了一二:“傅师叔,钟师姐不知是否身子不舒服,不如师叔先带师姐去疗伤?弟子待会儿送顾师姐去折凌崖。” 傅云封嗯了一声,护着钟毓灵匆匆离开。 “是非不分,糊涂蛋一个。”顾玉晗还没骂两句,止不住地咳嗽,立刻抓了一瓶治内伤的药水,库库往嘴里倒。 稍微缓了一口气,冲着闻无暇道:“走,去藏器阁。我给你挑一件好兵器。挑好之后,我再去折凌崖。” “顾师姐还是先去疗伤,藏器阁我自行前去。” 顾玉晗紧抓着闻无暇,将人扯至面前,目光闪过一丝凶狠:“你刚刚离我们最近,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顾师姐为什么这么问?” “我不相信有人会无缘无故帮一个伤人之人。而且,你我从未见过,你怎么认得我?” 究其原因,他事先查了她的底。 闻无暇倏然扬起一抹冷笑:“果然有趣,难怪五哥对师姐念念不忘。” 适才傅云封明显是动了杀心,要不是闻无暇开口,她就打算逃离宗门,隐姓埋名了。这件事情,她百口莫辩。与其相信别人,可能再将自己至于险境,不如放手一搏,割舍一切,重新开始。 但现在事情被草草了结,还是再在宗门内苟着。等她日后寻了法术破了钟毓灵的瞳术,到时候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面对眼前新来的师弟,顾玉晗莫名有点面熟。 直至刚才方记起一人,上次那个坐在轿子里的人。 “猜对了。”闻无暇嬉笑着,“我只是好奇师姐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看来发现了更有趣的事情。”凑至顾玉晗耳边小声道,“她确实用了瞳术,我看见了。” 顾玉晗倏然一笑:“师弟好本事,想必不用师姐为你参谋。我还是自行前往折凌崖。” 这个闻无暇看着像个好人,实则笑里藏刀,一肚子的坏水。这个人让她从心中感到不妙。趁早还是远离的好。 闻无暇注视着顾玉晗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日后,一定十分有趣。” 第二十四章.玄光镜 竹叶青得了消息气得一拳砸在桌面上:“傅云封发什么神经,自己跟钟毓灵不清不楚的,还管旁人怎样。” 李七娘瞥了眼里头被罚禁足的叶道清,提醒竹叶青:“小声点。刚才又得了消息,顾玉晗被傅云封罚去折凌崖思过一年。” “凭什么?” 李七娘撇了撇嘴,不屑说道:“具体情况不知,对外说顾玉晗厉气太重,去消磨厉气。” “还有十八个月就仙门大比,他这是什么意思?” “姑奶奶,小声点。” 竹叶青不以为意:“我已经布下结界将声音阻隔开,你不用担心。我这就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待竹叶青赶去玉衡峰,顾玉晗已经自行前往折凌崖。 折凌崖下有两名身穿盔甲,戴着面具之人看守,两杆长枪将顾玉晗挡在外面,二人异口同声质问:“来者何人?” “玉衡峰弟子,顾玉晗。受师父责罚前往折凌崖一年。”顾玉晗恭敬地将一切告知。 左边一人上前道:“凡入折凌崖的弟子都可带一样法器。如果你有多余的法器现在就交出来,否则被玄光镜查出来,时间就得加倍。” 傅云封,你真是好样的。 人家这里还能留一样,你连一样都不准留。 你大爷的,傅云封,日后你别落我手里,不然我一定叫你百倍偿还。 顾玉晗道:“二位前辈,弟子一样法宝都没有,丹药不用拿出来吧?” 右边那人抢先一步回答:“不用,进去吧。” 正准备进入,忽然想起一事问道:“里头有专门的地方让我思过,还是自己寻个地方即可?” 二人齐步诧异地看向她,仿佛在看什么奇怪的事情。 这可不怪她,谁没事会研究受罚的地方。 “自有安排。” 顾玉晗行了一礼:“多谢。” 一路上,花红柳绿,春光灿烂,顾玉晗身上的寒意却越发明显。忽然面前出现一面巨大的镜面,阻挡了去路。 顾玉晗上手摸了摸镜面,忽然漾出一层层的涟漪。 “看来这就是玄光镜了。” 透过玄光镜就是折凌崖。 心中想着,手愈发大胆,加大了力度,手就这般陷了进去,连带着身子一并被吞入镜中。 踏步而出,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清澈湛蓝的湖泊。周围是层层苍翠的树林,天边传来雀鸟欢快的叫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顾玉晗不由得扬起嘴角,蹦跳着来到湖边。 “这不挺好的吗?没有传的那么夸张。”顾玉晗一边四处观察一边朝不远的湖边小屋走去。 一边想着,一边上手摸着屋内的物件:“锅、刀、水缸、桌子、床……”出了门,朝别处看去,更是发出一声惊呼,“居然还有一片田。” 那是一片种着各种蔬菜的田,打开篱笆,顾玉晗飞快钻了进去。黄瓜、茄子、辣椒、玉米、包菜……居然还有甘蔗! 天呐,折凌崖居然是这么舒服的地方。 顾玉晗感觉自己要幸福地晕过去了。 这里比玉衡峰都好。 返回厨房拿着刀火急火燎地冲了出来,日头将落,她要为自己的晚饭做准备了。 殊不知有人正在注视着她的一切行为。 “哎呀,真是心灵手巧,辣炒茄子似乎很香啊。”孟津忍不住吞了下口水,笑眯眯地看着一旁面色难堪的傅云封,“玄光镜的用处你应该比老夫更清楚。” 玄光镜,能照映进入之人的内心,因而将人传送至相应的受罚地点。真因心思歹毒入内者必是如入极寒之地,日夜遭受寒气入骨的折磨。曾有弟子因难以遭受其寒气而自绝,此后每一位入内受罚弟子都可得一件护身法宝。 这成为了宗内人尽皆知的底线。 为的就是能避免此种情况,然而仍然有弟子承受不了此番折磨而自绝。 所以,傅云封那句不准其带法宝无疑是要让顾玉晗送命。 “要真是心肠歹毒,哪里能进这么个世外桃源。怕早被送去受苦了。”叶道清在一旁阴阳怪气,“我们玉晗就是个没爹疼没娘爱的可怜人,出了事情连相处多年的师父都指望不上。” 看,再看?看有什么用。他才不怕傅云封,来玄元宗也不过是家里的安排。他爱待就待,不待了随时都可以走。要不是顾玉晗在,他早就跟傅云封闹起来了。 现在知道那个钟毓灵不是什么好东西了吧,肯定就是她先出手,不然玉晗才不会反击。 不知道她的伤怎么样,严不严重?肯定很严重,以傅云封的修为对她简直是致命一击。结果现在还背了个不好听的名声。简直是欺人太甚! “依弟子看,就该把顾玉晗放出来。再把某人送进去,要是也是这般,那才公平。如果不是,那才是最精彩的。”叶道清直言不讳,狠狠将钟毓灵、傅云封拉踩了一番,“若真如此,省得师叔日后再被这种伎俩给蒙蔽。” “道清。”孟津身旁的中年男子皱着眉提醒他,“不可无礼。” 叶道清冷哼一声,侧过头去:“师父不必如此,弟子自有分寸。” 男子正是叶道清名义上的师父,天权峰首座方锦。 “玄光镜哪里是想出就出,想进就进的?”方锦放宽了语气,耐心宽慰,“或许顾师侄在里头能更加潜心修行,说不定出来时吓你一大跳。你又何必去搅了她的机缘?” 方锦的话已经给了台阶。 谁能知道叶道清这小子这般不依不饶,自得了消息就一直磨他,一定要他带他来寻孟老,看一看顾玉晗的情况。不然就自己闯进玄光镜,跟顾玉晗一起受罚。 他头一次觉得叶道清跟个刺头一样。不敢想他要进去,竹叶青和李七娘二人不得闹翻了天。 强拖着被拉来求孟津,幸好孟津好说话。得知了情况就偷偷问了这小子一个问题后,极为爽快地施法让众人看到玄光镜内的景象。 玄光镜本是极品灵宝,旁人无法窥探其中。只因孟津是草木之身,方能偶然窥见一二。 但是顾玉晗的情况真是让人始料不及。旁人入了都是受苦,偏她不同。躺在绿茵之上,翘着二郎腿,悠哉游哉地啃着甘蔗。一旁支起的鱼竿不时发出动静,鱼儿接连上钩。 这哪里是思过,分明是在享受。 老夫都有些羡慕了。 第二十五.清白 孟津此刻笑着调和:“依老夫之见,不如将里头的情况传出去,叫旁人知晓无错之人入折凌崖待遇完全不同。” “是是是!孟老说得对啊。”叶道清一个激灵,立刻应和着,“虽说清者自清,但也架不住众口铄金。省得顾师姐的名声被不知名的小人破坏,日后出去还要受人指指点点。孟老真是大才!” 孟津被他哄得朗声大笑:“不敢当不敢当。”忽然朝向傅云封,“你们觉得如何?” 这话说得本就无理由。顾玉晗心思再干净,终究是真的动手伤了钟毓灵,孟津此举就是在保她贬钟毓灵。 傅云封忍不住皱起眉头,耐何方锦已经开口答应,而孟津本就不在乎他们的意见。 “听孟老安排。” “有时不要一叶障目,鱼目混珠,莫要等失去才悔之晚矣。”孟津仰视着他,莫名说了这么一句。 傅云封的身形明显一滞,随即坚定道:“事有误会也未尝不知,晚辈还是不过早下定论。” 见他这般坚定,孟津笑而不语。挥手将方才顾玉晗的画面分散在玄元宗各处。果然是激起一片喧哗争议。 “不是说顾师姐去折凌崖思过吗?那里又是什么地方?” “折凌崖苦寒,怎么到她这反而是春光明媚,悠闲自在?” 旁人都是一脸困惑,已经知晓了情况的穆清棠特地挑了个弟子聚集的地方大说特说:“自然是折凌崖了。你们不信去折凌崖下问那两块木头。他们两个可是亲眼见着顾玉晗进去的。定是她没有做过错事,被旁人泼了脏水,这才无辜被罚。” 说着视线直接定位在钟毓灵身上,在众人弟子寻找时马上收回,她可记着叶道清说的,不要故意将人透露,要勾起大家的好奇,让他们自己去猜,那才有意思。 穆清棠冷哼道:“幸亏玄光镜这样的宝贝有灵性,分得清好坏,否则真是好人遭难,坏人得逞了。” “穆师姐,你是不是知道是谁害顾师姐?” “我当然知道了,那个人就是平常装得太好了,险些连我都骗过去了。” 众人发出一阵惊讶,更是好奇,缠着穆清棠定要问个明白。 “我这个人最是顾念同门之谊,是谁我就不说了。大家只要记得你们顾师姐是遭人陷害就行了。” 钟毓灵死死咬着下唇,穆清棠方才的行为,一字一句,不就是在说她。 可恶!没有想到顾玉晗运气这么好。当初风灵鹿一事,她明明都重伤不治了,居然能活下来。她要是死了,就没有后面那么多事情了。 她最近发现傅云封的心思跟以前相比,花了更多注意在顾玉晗身上。 从前,他不会如此的。 难道又要向从前一样,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顾玉晗夺走?所有人都称赞着她?不,她不允许。 没有人能把这一切从她身上抢走,没有人。 “灵儿。” 不知何时傅云封来到她身边,钟毓灵马上恢复楚楚可怜的样子:“师叔。” “我问你,当时你有没有动手?”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是在怀疑? 钟毓灵突然抱住傅云封,微微啜泣道:“没有,我绝对没有。我为什么要对顾师姐动手?若我对师姐动手就让我日后众叛亲离,没有好下场。” “不许胡说。” 胸前的衣裳逐渐被泪水浸湿,傅云封终究还是选择相信钟毓灵,叹了一口气道:“我相信你。怕是当时之间有什么情况是我不知晓的,这才误会了玉晗。我不该不相信你。” 钟毓灵破涕为笑:“我明白的。等顾师姐出来,我亲自向她赔罪。” “那倒不用,毕竟你受伤是真。现在就让这件事情过去吧。”傅云封轻抚着她的后背,又将人分开,“这段时间你就好好为日后的宗门比试准备,不要理会旁人的言语。” 钟毓灵顿了顿,随即又恢复如常:“是,我会通过宗门比试,参加十年一次的仙门大比。师叔,我先回去了。” 傅云封嗯了一声,片刻又道一句:“路上小心。” 望着傅云封的背影,钟毓灵的笑容逐渐冰冷。他还是相信自己的。顾玉晗,这段时间就先放过你。 二人暂时分开,另一头的顾玉晗倒是日子过得极其悠闲。 “快活啊!”望着天上悠悠飘过的白云,金子般的阳光洒在身上,一旁放着鱼竿钓鱼,手里拿着甘蔗,真是人生一大享受啊。 顾玉晗啃了一口甘蔗,鲜甜的汁水在口腔爆发,嘴巴不停使唤地飞快嚼嚼嚼,没有汁水的甘蔗渣被吐在另一边。没有人打扰,回应她的只有淡淡的清风。 这样的日子,谁还想出去。 困吧,困住她一辈子吧! 咳咳咳!咳咳咳! 一个不小心被甘蔗汁呛到了,急忙起身拼命咳嗽。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水面上的面庞已然涨得通红,望着湖中迟迟不咬钩的肥鱼,顾玉晗放下还未啃完的甘蔗,撸起袖子,猛得扎进水中,一把抓住那只还在试探的鱼。 “晚上可以吃烤鱼了。” 夜幕笼罩,顾玉晗兴致勃勃地用树枝做了个简单的烤架,上面串着那只胳膊长,巴掌宽的鱼,火焰炙烤得滋滋作响。 一听就是一条富含油脂的鱼。 香味随着轻烟而散,就在顾玉晗正拿要放入口中时,一道尖锐地声音响起:“小米!我的小米!你死的好惨呐!” 一阵风闪过,手中的鱼已然不见,面前出现一个穿着白衣之人:“小米啊,你我相伴数载,你还未生出灵识就惨被人食用。呜呜,小米啊,你太可怜了!你安心的去吧,身后有我呢。” “喂,喂!你谁啊?” “啊!” 顾玉晗只是正常地拍了他一下,谁知道他反应这么大。 “你这个偷鱼贼!你怎么能偷我的鱼呢?” 方才哭得那么可怜,原来都是骗人的。偷鱼吃才是真的。 那人不好意思地捧着鱼冲顾玉晗笑了笑,然后又埋头大口吃了起来。 笑屁啊!说话! 顾玉晗气得伸手去抢,谁知他躲闪迅速,待他一条鱼都吃完了都没能抓住他。反倒把自己累得靠在一旁树干喘气。 “你等着,迟早把你抓住。” 看着不知何时被放回烤架的鱼骨头,顾玉晗气得折断了树枝。 千万别让她逮到,否则要他好看。 第二十六章.寻人 一连数日,顾玉晗烤好的鱼都不出意外地被那人抢走。而她在一次次的追赶中逐渐提升了功法,二人的距离也越来越接近。相信今天,她定能抓住他。 等抓到他,一定要他好看。把他吊在树上,拿着小树枝抽、抽、抽!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边想着笑出了声,一边转动着烤鱼,不让火把鱼烤焦了。 今天她准备了不少好东西,光这鱼她就抓了十来只。一只一只地架上去烤,她就不信他躲得住。 这段时间她可摸透了,这就是个贪吃且胃口极大的家伙。 顾玉晗恶狠狠地咬着鱼肉,疑心很重啊,还不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林中由远及近地发出声响。那人还是一身白衣,这次却巴巴地走在顾玉晗身边坐下。挥手加大了火焰力度,被火焰包裹的鱼却没有任何烧焦。 很快,发出了鱼香味。 注意到顾玉晗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叹,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吃饱之后,打了个饱嗝,居高临下地看着顾玉晗:“想不想学?” 顾玉晗露出一抹富有深意的笑容,拿出准备已久的食物: 辣炒包菜、鱼丸、玉米烙……最后,还有重磅菜肴——烤鸡! 她可是在那片林子里守了好久才逮到那么一头长得挺漂亮的野鸡。 回了一个一样的神情给他:“想不想吃?” 那人也不客气,风卷残云般将所有食物都消灭一空。 悠悠打了个饭嗝,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太好吃了,没有想到居然还有比烤鱼还好吃的东西。” 一点都不客气,吃得连渣都不剩。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你现在该怎么报答我?” 此话一出,只见那人噌得跳起:“你吃我的,住我的,我吃两口怎么了?” 这话倒把顾玉晗听糊涂了:“田里的菜是你种的,屋子是你盖的?”见他连连点头,又急忙摇头,心中逐渐浮出一个想法。又试探着问,“你在这里待了多久?” “不告诉你。” 呵,这个时候还保密上了? 顾玉晗清了清嗓子,以手覆面,故作叹息着:“无所谓,反正一年后我就出去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就这点时间了。日后我们怕是不会再见了。” “什么?你就待一年?那不是一眨眼就过去了。怎么会这样?” “不要啊!我在这里待了一千多年,才盼来第二个人。好不容易又有口饭吃,居然吃不了多久。不!为什么啊!” 器灵沉浸在这个打击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顾玉晗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你是玄光镜的器灵?” “嗯。” 猝不及防地提问居然真套出了想要的答案。 顾玉晗还在一旁装同情:“我也很想帮你啊,但是你要知道,器灵离开法器是会消散的。除非,” “除非我和你结契。” 答对了!玄光镜这么好的东西,她不贪那是不可能的。 几乎要走入死路,谁知峰回路转,谁叫她碰上了玄光镜的器灵。还是一只十分贪吃的器灵。 她可没有强人所难,只是与他谈谈条件。 钟毓灵已经开始对她动手了,傅云封又不会出面保她。她再不弄出点事情,叫玄元宗的人不敢小瞧她。怕日后路更难走。 顾玉晗强忍着眼中的渴望,心中止不住地念着,快答应,快答应! “不行!”那人深深看了顾玉晗一眼,一口回绝,“我不会和你结契的。你走吧,我这里不留你了。” 顾玉晗还没有开口就被踢出了玄光镜。 “要不要这么没人情味?我们好歹待了一个月。你要不然送我点东西,我后面给你带一桌好菜啊?” 良久,玄光镜那头没有半点声响。顾玉晗心下已经放弃,最后冲里面喊道:“前辈,屋子里还有不少食物,您要是不嫌弃就吃了。顾玉晗就此拜别。”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顾玉晗转身朝山下走去。 “等等,” 顾玉晗瞬间停下了脚步,周遭又变回原样。那人换了一身干净的装束,如瀑的发丝中露出稚嫩的脸庞:“无隐,我的名字。”一盏散发着清香的白水送至顾玉晗面前,“我不会和你结契的。” 哦,原本欢喜的脸一下子耷拉下来。 “已经很久没有人和我说话了。上一次还是六百年前,她也像你这般,临走前给我留了一桌子的菜。看到这些菜,我就又想起她了。说好会带我出去的,结果到现在都没影了。” 坏了!我成替身了。 神经瞬间紧绷,看向无隐的眼神中隐约透露着戒备。难道他因爱成痴,现在把我这个替身留下?咦,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把你那副恶心的样子收起来!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顾玉晗装作喝水,暗中腹诽:当然是不把你当人了,你是器灵又不是人。说得那么深情,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知道还以为被情郎抛弃呢。 不知道哪位神人第一次入此处,若有机会真要好好结交一番。 “那你又把我拉回来做什么?” 无隐不似先前那般随意,言语间竟有些扭捏:“我想让你帮忙寻人?” “万一他,不在人世了呢?” 被无隐凶狠的眼神震慑着,顾玉晗硬生生将原先那句另结新欢改成了这句。 “不可能!”无隐气得将茶水全都打翻了,“你一定要帮我找到她!”紧紧抓着顾玉晗的手恳求,“我就是想知道她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那万一,我找不到人呢?” “不会的,你会找到的。她就是玄元宗弟子,你一定很容易找到她的。”无隐激动地冲至面前,目光炙热地盯着顾玉晗,“她是玉衡峰的大弟子,她叫裴清都。” 又是玉衡峰! 听这名字不像是个女的,难道……顾玉晗抬眼瞟了他一眼,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女的。莫非,他们是,啧。 “不要乱想!” 顾玉晗尴尬一笑,在脑子里默默吐槽,怎么每一个都这么轻易看透她?她这么浅显易懂? 无隐鄙夷地扫了眼她:“我是器灵,没有男女之分。” 手指轻轻划过衣领,面前之人已经变成了一名艳丽的女子:“看清楚了没有?”忽略顾玉晗的吃惊,食指微微勾起顾玉晗的下巴,被迫仰望着他,蓦然又变成了俊俏的男子模样,“千万不要被外貌所迷惑。” 说话间又变回顾玉晗熟悉的模样。 原来是故意弄了个邋遢的样子戏弄她。 顾玉晗撇了撇嘴冷笑道:“反正你是器灵了,不吃东西又没事。别人一顿饭你就被收买了?” 她一样很辛苦,也没见他被收买。 “你不明白!我们之间有仇!” 第二十七章.交易 有八卦! 顾玉晗哦了一声,面上只做不在意,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往前挪近了大一步,拔长了耳朵想要知道更加仔细:“你说详细点,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我好出去帮你寻人。” 无隐恨得牙痒痒:“那个该死的家伙,居然把我的宝贝骗走了,这才害得我无法离开。只要你找到她,把我的宝贝拿回来,我可以送你一截万年菩提枝。” 万年菩提枝,不仅可以净心除心魔,还能滋养神魂。最重要的是能够为人重塑肉身。乃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他的元神快要散了,养魂草再好哪里能与菩提枝相比。” “你发现了?” 无隐不屑一笑,顾玉晗对他根本构不成威胁,自是将所有都道出:“水芝灵玉的气味旁人不清楚,作为器灵的我,一闻便知。那人定是被人连元神打散了,要不是水芝灵玉在,早就魂飞魄散了。” 说着饶有趣味地看向沉思的顾玉晗:“他现在只能在玉里滋养,不能现身说明又遭遇什么逼得他迫不得已动手的事情。啧啧啧,看来你的秘密也很多啊。” 大事,可不就是大事。赤霞果一旦被发现,明面上没什么,但她与钟毓灵都心知肚明,更是恨不得对她除之而后快了。 但是现在,她已经清楚钟毓灵的真面目了,小人! 顾玉晗神情严肃,哪里有方才那般嬉笑:“裴清都拿了你什么东西?” 这是答应了。 “玄光镜的镜心。”无隐眼神瞬间冰冷。 “镜心,这是什么东西?” 无隐不语伸出食指,在顾玉晗的眉心重重一戳,留下一抹金点。 顾玉晗被戳得一个踉跄,捂着眉心抱怨:“你没必要下手这么重吧?脑门都要被你戳个洞出来。”轻轻揉了揉,“你这是在做什么?” 没有理会她的埋怨,无隐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帮你取回镜心用。只要你接近有镜心的人,,眉心就会发出光亮;当你碰到镜心,我就会通过它瞬间收回。” “你都有这么大的本事,怎么不自己去找那人?还要花大价钱找我去?”顾玉晗好奇地点了点额间。 无隐没有言语,叹息着往小屋走去,摸着前头的一棵梨树追忆道:“她拿走了镜心,我就不能离开。我和她说好了,等她再次回来,我就同她一起走。”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不守信?”顾玉晗一味着追问,丝毫没有注意无隐逐渐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无隐压制着心中怒火,手瞬间做爪状,在树干上留下伤痕:“因为我听说了一件事情,她骗了我。镜心不能再留在她身上,但是我出不去。”忽然转头紧盯着顾玉晗,“幸好,你来了。” 顾玉晗不以为意:“听说而已,万一是假的呢?” “你真的这么认为?” 无隐变来变去的态度叫她琢磨不透,但她还是凭着她的想法而说:“当然了。都能来你这儿享福了,还能坏到哪里去。保不齐像她一样被陷害。”当然,最后这句她只是在心中吐槽。 “不管如何,我都要拿回我的镜心。” 忽然想起一事,指着额间问道:“你刚刚说我要是碰到他额间会发亮,那我要是在人前眉心发亮不是很奇怪吗?万一被有心人盯上,不就遭了?” 无隐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一步步逼近顾玉晗,指着额间金点道:“你是刚刚修行吗?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知道。印记是为了帮助你,不是把你的举动搞得人尽皆知。除了我们三个,不会有旁人发现的。” 哼,她就是刚刚修行。很多事情不知道有什么不对。 不说清楚就戳人脑门,没礼貌! 等等,三个?还有谁? “行了,你既然肯帮我,我就大方一次。”无隐深呼吸一回,走至她跟前。 无隐是器灵,但他不傻,人情世故也是明白的。没有尝到点甜头,哪里能让人尽心做事。 顾玉晗腰间的玉佩随着法术催动逐渐浮至二人中间,只见无隐抬手一送,周身的天地灵气争先恐后地往玉佩里钻。 玉佩就像被松脂包裹逐渐形成的琥珀,与此同时,其间迸发出耀眼的霞光。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公孙敬之的身形逐渐清晰。 难道……顾玉晗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无隐,见他肯定自己想法之后,顾玉晗紧张得攥紧了拳头。 一动不动地盯着即将恢复的公孙敬之,生怕错过任何时刻。 直至公孙敬之缓缓睁开了双眼…… 成、成功了! 终于松了一口气的顾玉晗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有多么喜悦。 还没有开口,公孙敬之又在眼前消失不见了。 “怎么回事?失败了?” “成了,他是自己回玉佩中的。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印记是会一直跟着你的,直到你找回我的东西。” 在说完这句话后,周围的环境再次发生了变化,她竟然直接回到了玉衡峰。 “如果你敢骗我,你的下场一定会很惨的。” 顾玉晗还未了解发生了什么,耳边传来无隐带着威胁的话语。 公孙敬之紧皱着眉头,十分担忧道:“你和他达成了什么交易?” 顾玉晗沉浸在公孙敬之恢复的喜悦之中:“果然是成了,想不到他还是有点本事在身上。” “顾玉晗,我在问你话。” “找人寻宝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当真?” 顾玉晗连连用力地点头:“真的真的,不是什么大事。对了,我现在已经是金丹修士了。”顾玉晗像献宝似的立刻将这件事告诉公孙敬之。 “而且,我还拿到了元罗伞。惊喜吧?可惜伞面出现了破洞,不过后面要是能寻到机会,也不是不能修复。”顾玉晗抱着元罗伞笑道,“我可是靠着它挡下了旁的修士一击。等日后补好了伞,怕是要无敌了。” “不要掉以轻心。元罗伞哪里有那么容易修补好。现在先来看看这个东西。” 公孙敬之说着伸开了手掌,掌心出现一粒光点。 在他的示意下,顾玉晗伸出手去触碰,一瞬间迸发出一抹耀眼的光芒。 第二十八章.第二件灵宝 光芒褪去,顾玉晗手中赫然出现了一柄长剑。 昔年被一农夫于田间所拾得,偶然一次以剑指院中山石,即刻碎裂。待清洗后发现剑身上有“破山”二字铭文,在城中售卖,名唤破山。 破山剑!原主的配剑。 顾玉晗失神般将剑从剑鞘中缓缓拔出,剑光若电,剑身隐隐发出剑鸣。心下一喜,当即舞起剑来。 正欢喜于破山剑的趁手,又欣喜于能将这剑招使得熟练,丝毫没有留意到身后匆匆赶来面色阴沉得能滴出墨来的傅云封:“你从哪里学来的这招式?” 突然的厉声呵斥,惊了顾玉晗一跳。转过身一见,又是他。 晦气!他一来自己就没有好事。 见她没有回答,傅云封一步步逼近,紧紧抓着顾玉晗的手腕质问:“这招式你从哪里学来的?快说!” 嘶,好痛!手腕好像要被他折断了。 “你抓得我手很痛,放手啊!” “你先回答我,这招谁教你的?” 不知为何,顾玉晗不愿意将实情告知,随口胡诌:“先前在赤羽峡谷看见的,但是那人与我交手时被我杀了。” “死了?”刚要松手倏然又抓紧,“那人是男是女?” “男的。” 骗你的! 她居然从傅云封脸上看见了失落,难道那女子与傅云封有关系?那名女子藏在暗处,只说无聊要教她几招剑法。最妙的地方在于,那两日林中的其他人都没有任何动静,她也因此得到喘息,莫非那女子是他们的老大? 可是,为什么对那些人的死视而不见?以他们的本事,完全有可能保下那些人。除非,他们不愿意。 看来赤羽峡谷里的人暂时不能全都打成一派。 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顾玉晗放低了姿态问道:“师父,这剑招有什么问题吗?” 傅云封没有回答,反而又质问她为何无端会出现在玉衡峰。 顾玉晗则如实地将遇到器灵一事说出,不过改口说器灵见她有缘,就把她踢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那你就在此好生准备仙门大比。” 不知道傅云封是什么情况,现在还抓着她的手腕,顾玉晗可不愿被他拖着走:“师父,我的手还被你抓着。” 眼神疯狂示意,傅云封这才松了手。顾玉晗马上揉了揉印着傅云封手痕的手腕,可怜啊,红一块白一块的。他抓得那么狠,不知道会不会留淤青。 “这剑招日后不准再用。” 莫名其妙地冒出这么一句,顾玉晗不假思索地反问:“为什么?” 反正之前都跟他差不多撕破脸了,现在还那么客气干什么,她再也不藏着掖着,不满就说。说不定这招式还是出自玄元宗,她可得问明白。 傅云封也是个嘴严的,半分不肯透露:“不准就是不准,没有为什么。你动手伤钟毓灵一事,已经查明虽然不是故意为之,可因你出手伤人,还是得罚。” 什么?还要罚?她是冤枉的!分明是钟毓灵先动手。 窦娥冤呐!六月飞雪啊,有理还无处说! 刚出来又要罚她,真是造孽! “罚什么?师父现在看见我,是不是还打算把我罚进折凌崖?”这般说着,顾玉晗的语气极为明显地变冷。见他不言语,心中打定了主意,还是自己先走,大不了再去无隐那。 最起码她在里面过得舒坦,过一段时间再让无隐把她送出来。 抬脚就要走,及时被傅云封拦下:“你出了折凌崖这惩罚就算了了。为师只是要嘱咐你日后行事还需更加妥当。不可像这次这般鲁莽。”伸手递了一只白色的葫芦形瓷瓶,“里面有三颗火灵芝制成的丹药,给你驱除体内寒气用。” “多谢师父。” 傅云封顺手轻摸了摸顾玉晗的头,顾玉晗的身子却瞬间一顿,又听他说:“不要动,为师给你疗伤。” 源源不断地精元输送,顾玉晗感到体内一阵畅快,各处隐藏的堵塞好似在这一刻全都疏通了。在傅云封的大手挪开之后,顾玉晗立马闪开恭敬行礼:“多谢师父。”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 无妄之灾。 本来她都不会受这么重的伤的。 “你自去吧。” 傅云封眼神暗了暗,顾玉晗的疏远他都清楚。先前她的行为确实有些逾越了,现在这般也是不错。专心在修行之上,无心男女之情。 她还年轻,又能实力,或许玉衡峰将来交给她也无不可。 但在这之前,她还需要好好历练一番。 还有某个不厌其烦前来打扰的人。 于是,傅云封在离开之前顺手开启了玉衡峰上的护峰大阵,又注入了几道法力,确认无误之后才满意地离开。 “你不知道,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我的经历真是精彩至极,连着说上三天三夜都不为过。”顾玉晗在发现傅云封确实不在玉衡峰上后,肆无忌惮地与公孙敬之聊起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躺在床上,望着床顶的纱幔,眼前满是这段时间以后的人与事:“我现在算是明白你当时让我注意钟毓灵是多么正确的。”翻了个身子,仰头望向他,“差点被她坑死,幸亏这张脸长得好,不然你真就能换了个人契约了。” 说着顾玉晗摸着原主这张倾国倾城的脸,不得不说,那几个人不就是看在原主的脸的份上才出手的。 要是换个普通的脸,怕是自己早都成了宗门叛徒逃之夭夭了。 美貌,有时候真是利器。 “仙门中美貌者不计其数,唯有实力才是最大的利器。” “我知道的。”顾玉晗明白他的话,及时肯定让他安心,“顾平安,我和你说,赤羽峡谷里的人真是厉害。同样的招式,他们就是能发挥更强大的威力。等我日后强大了,要再去一趟。” 公孙敬之在一边嘲讽着:“旁人都避之不及的地方,你还上赶着去。传出去真是叫人笑话。” 顾玉晗不以为意,边套上吉光纱衣边说:“有什么好笑话的。这么好的陪练,上哪里去找。我可不信别的地方还能有这么多境界不高又实力不凡的人愿意陪练。” “小心点就是了。我观你金丹大成,要是能在仙门大比之前入元婴或许能多几分胜算。” 顾玉晗无奈地摇了摇头:“怕是难。这不是呼吸,活着就会。我总觉得距离元婴差了一截。还是先把这些招式练熟了再说。” 第二十九章.又被关了 破山剑出鞘,迎风飒飒,果然是一柄神兵。 握着剑柄,顾玉晗的眼前仿佛显现出原主少时取得宝剑,意气风发之景。 痛快啊! 一个激灵,顾玉晗突然提起刚刚要问的事情:“这把剑怎么会在玉佩里?我居然没有一点发觉。” “多亏了你用那么多养魂草给我滋养神魂,我才能偶尔现身。” 顾玉晗瞬间抓住他话里的重点,直接打断他的话:“现身,你什么时候现身?都没和我见一面。” 公孙敬之被她这么一质问,原本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莫名心虚地避开顾玉晗的眼神:“这个,就那么一次,结果你还睡着了。这可不怪我。” 顾玉晗白了他一眼,撇嘴嘟囔:“算了算了,你继续说吧。” “那日发现玉佩中忽然出现一抹光亮,过去一瞧,原来是这柄宝剑。想着你或许用得上,就一直留在玉佩中。你知道它是怎么得来的?” 哪能不知道,了解得清清楚楚。 顾玉晗尴尬一笑:“应该当初进入分宝岩时多带了一个出来。” 八成是破山剑以为原主没事特地回来找主人的。都说好的法宝有灵性,或许是从她的身上察觉出一些异样才反复犹豫,但是人确确实实是原主,所以才那般纠结。结果元罗伞半路又从别处窜来,被她带了出去。没想到最后还是便宜她了。 一口气得了两件宝贝。 果然是不虚此行啊。 “算了,我还是先去玲珑阁一趟,查一查有关裴清都的事情。”顾玉晗摸着下巴思索着。 只要是宗门弟子,玲珑阁内都有专门的记录。一查便知。 甫一出门,头就触碰着外头的屏障,眼中惊恐地摸着笼罩在外头的一切。 “这什么情况?难道有贼人?” 公孙敬之极为淡定道:“结界而已。不用担心。应该是你师父布下的。” 顾玉晗忍不住破口大骂:“傅云封搞什么?她是囚犯吗?还给她关起来。”气得她重重捶了下结界。 忽然从外头传来傅云封的声音:“你安心待在此处,待宗门比试开始前一日,结界自会消去。” “傅云封!傅云封!人呢?” “人早走了。这就是个传音。” 此话一出,顾玉晗仿佛泄气一般摊在地上,双手巴着、整张脸几乎都贴上结界,眼巴巴地望着外面。 “我可怜的自由!” 公孙敬之安慰道:“这就是实力的碾压。等你达到他们不可企及的地步,这些烦恼都迎刃而解。” “再让我看看这自由的世界,才出来不久就又被关起来。” 眼泪简直往心里流。诶,远远地看见一个身影,看着怎么有点像,啧,叶道清!这一意识吓得顾玉晗立马起身逃离。 “怎么了?”公孙敬之惊讶她的行为,不由得出口问道。 顾玉晗笑笑,用不耽误修行时间做借口企图搪塞过去。 但公孙敬之又不是傻子,自己寻了个借口早跑出去勘察。叶道清伸长了脖子,恨不得找到个空隙钻进去。 摸了摸结界,下定决心将这里破开。 还没来得及动手,傅云封就来了。 在公孙敬之看来,就是两个人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争论起来了。看神情叶道清似乎落了下乘,可傅云封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你有什么权力这么做?” “我是她师父。” 叶道清抱胸在前,戏谑笑道:“傅师叔与钟师妹的事情现在人尽皆知。你扪心自问,这段时间你有尽到一个师父的责任吗?是非不分,随意伤人。她有如今的成果都是她自己应得的,根你这个师父一点关系都没有。” “与你无关。难不成你要迎她回去做你叶家三少夫人?” “自然!”叶道清的果断出乎傅云封的意料,“她愿意,叶家三房永远是她的后盾。” 傅云封轻笑出声:“年少轻狂,不知所谓。你是你,代表不了叶家。” 叶道清梗着脖子:“那又如何?我一样能是她的后盾。起码比你强!” “年轻是一种资本,但当你年轻却没有足够的能力时,你只会感到深深的挫败感。”傅云封好心地提醒他,“玉晗不喜欢你。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不知是不是傅云封踩着了叶道清的痛楚,气得他怒道:“不关你的事。你再不开结界,我就砸,我就不信不能把它砸开。” 眼瞅着不对头,公孙敬之急忙将顾玉晗诓了出来。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叶道清的眼睛明显一亮。 这个愣头青心思很好猜。 公孙敬之心中一惊,看来他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情。 那么她呢?不会跟这家伙一个想法吧? 与叶道清眼神对上的那一瞬间,顾玉晗已经在脑中为公孙敬之想了十几种酷刑。骗她说傅云封来解结界,一出来却看见叶道清。真是说谎话眼都不眨。 公孙敬之嘴角勾起一抹笑,她的心思也很清楚了。 原来是单相思啊,那简单了,找机会给那个愣头青灌一碗断情水,将顾玉晗从他的脑海中彻底抹去就好了。 这种东西不难配。 顾玉晗此刻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叶道清还在结界外激动地蹦跶,拍着喊着叫顾玉晗。 “顾平安你这个王八蛋。” 公孙敬之嬉笑注视着她:“不要太感谢我。” 叶道清看着顾玉晗脚步一顿,私以为是害怕傅云封,现在就要施展阵法,破了结界。傅云封不想看玉衡峰被毁,还是开了结界让他进去。 “你怎么样了?是不是他故意将你关起来?” 叶道清忙跑上前就要上手检查,幸亏顾玉晗眼疾手快,全都挡了下来,打开他的手:“我没事,先前师父已经为我疗伤了。你来做什么?” “你还说,我一听你被罚去折凌崖着急坏了。幸亏后面大家都知晓你是被冤枉的,否则就让某个不怀好意的人得逞了。”说着还故意用眼神去瞄傅云封。 顾玉晗笑得客套:“我无事,劳烦叶师弟了。我接下来打算闭关一段时间,好好准备仙门大比。” “那我不是又要等一年才能见到你?”叶道清耷拉着脸,随即又支愣起来,“那你安心准备,有什么需要就传音给我。” 第三十章.白芷的消息 “那,我先走了。”叶道清一步三回头,突然跑了过来,“差一点忘记了,白芷得知你能再次回到金丹特地托叶家送了一份贺礼给你。” “白芷?她现在怎么样了?跟在大人物身边的感觉怎么样?他们现在去哪里了?” 骤然得了她的消息,顾玉晗格外惊喜,拉着叶道清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你不要着急,她过得很好,现在已经是四品药师了。她还说等仙门大比时与你在中州一聚。”叶道清神情瞬间软了下来,双目含情地注视着她。 顾玉晗兴奋地点点头:“你帮我谢谢,还有一样东西要麻烦叶家代为转送给她。” 赫然拿出一只布袋子,里头放着九根长短粗细不一的金针。这物件是她之前发现的,原先她还以为是寻常金针,后来才知晓这也一件宝物——连山针。 此物不仅能做治病救人之用,还能用来伤人自保。想来这是原主是白芷准备的。 可惜她后来不知白芷去向,期间又发生了许多事情,久而久之就将它遗忘了。现在好了,白芷联系了叶家人,那么叶家人也一定能找到白芷的去向。 “请一定交给她手上。需要多少费用,我后续都会补上。” 这可是原主的一片心意。 叶道清难得见她这般正经,也不再嬉闹,十分认真地保证:“放心,一定送她手中。”深深注视着她,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伤感之意,“我这下真的走了。” “一路顺风。” “我真的、真的走了。” 嗯,赶快走吧。 她这里解决了一个还有另一个麻烦。 “还请师父帮忙布置结界,好让弟子安心准备。”不愿意跟他多谈,直接用话堵他。 傅云封漠然应允。看着顾玉晗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挽留。 十家村外,白芷正在山上采药准备给村里患怪病之人熬药。半月前她拜别师父独自外出游历,五日前途经此处发现村子里大部分的人几乎都患上一种怪病。嗜睡、精神不振、人也跟着飞速消瘦,甚至有人在睡梦中丧命。但是,从脉象上看,他们只是气血不足而已。 实在是太奇怪了。 她已经传信给师父,不知道师父收到信了没有。依她的本事,只能尽可能地拖延他们的生命。 “救,救命……有,有没有人……救命!” 隐隐约约间听见有人的求救声。 白芷顺着声音找去,发现一少女倒在林中,翻过身准备救治,却发现她的面容苍老,宛如老妪,可体态是青葱少女,衣裳打扮也多鲜艳俏丽。把了脉发现这人已经没有了气息。 心里的疑惑又增加了一重。 自从来了这里,怪事越发的多了。 只怕不仅仅是普通的疾病。 一年的时光眨眼而已,顾玉晗终于重获自由了。 七日之后,宗门大比,前二十者前往中州参加仙门大比。 认真梳洗了一番,换了套弟子服饰,顾玉晗起身前往玲珑阁,寻孟津道人。 孟津是栌木化形而成,年岁远超过想像,所知道的事情也是极多,只是他愿不愿意说罢了。而且栌木有着驱邪避鬼的神奇力量,据说有他坐镇,宗内才没有鬼怪侵袭。 小小的书台后,孟津依旧佝偻着背缩在椅子上闭眼打着瞌睡。 顾玉晗就这么静静待在他旁边,左右偷瞄了没人,暗中施法变了一只蚊子跑到他耳边吵闹。 听他唉哟一声,顾玉晗连忙收了法术:“孟道人,弟子有要事相求,多有得罪还请孟道人见谅。” “不碍事不碍事。”孟津睁开双眼,枯井般的双眸凝视着她,“老人家就是这样。许久不见顾仙子了,只怕离元婴不远了。可喜可贺!” “不敢不敢。弟子资质不够,见识不足,还未能参透。” 孟津仰头大笑:“不急于一时。再磨练一番心性后,仙子破除了眼前迷障,自是水到渠成。” “借孟道人吉言。”顾玉晗笑道,“弟子想要寻宗门名册,不知何处有?” “名册啊。嘶,这样东西可不好找啊。”孟津领着顾玉晗走向通天梯,忽然转入一处入口,“这里是玄元宗自立宗开派以来,近八百年内所有弟子的名册了。不知仙子要寻哪一年的?” 哪一年?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卷轴,她怎么知道是哪一年。坏了,她不会是要一本一本地找吧。 救命啊!这么多! “玄元宗每十年收一次弟子,一次三千名,上面记载着各个弟子的信息。” 十年三千,这里八百年,不就是有二十四万个。 “我突然不想找了。” 放弃了,就当他死了吧。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可是某人当初立下的壮志。”公孙敬之故意拿那日在无隐面前说的话激她。 脸疼!早知道就说这大话了。 要是孟津能看见她的想法,现在就会看见一个她一边在地上撒泼打滚一边喊道:“我不干,我不干!呜呜,这得看到猴年马月啊!” 另一个她极为冷静地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无隐又没有设定时间限制,慢慢找也不急。再耽搁时间,更看不完了。” 正纠结着,公孙敬之又用话吓她:“你要是不怕到时候被无隐抓走折磨,你就放弃吧。” 无隐的性格她又摸不透,万一她恼羞成怒,说不定就迁怒到她身上。 一顿天人大战后,顾玉晗还是决定再垂死挣扎一下。 “多谢孟道人,我也不知是哪一年的?只大概记得名字。不知道人是否对裴清都有印象?” “老夫上了年纪许多事情都记不住了。”孟津为难道:“那可得费些功夫。左手边起是第一年的弟子名册,仙子慢慢看。老夫先行一步。” “多谢孟道人。” 欲哭无泪,居然还是要一份一份地找。 “顾平安,我这可都是为了你。你日后一定好好报答我。”顾玉晗一副壮烈牺牲的模样。 公孙敬之故作娇羞状,但嘴上又很敷衍:“嗯嗯,知道了。快找吧,我帮你盯着时间,省得错过宗门大比。” 呜呜~~ 字又小又密,看不清楚。她不会近视了吧? 第三十一章.冰山一角 一份一份地打开,又失望地将它们一份一份关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屋子里的光线不知为何越来越暗了。 “不会吧,都修仙了还要点蜡烛?”顾玉晗暗自吐槽,手却乖乖地点起了桌案上摆着的铜灯。 屋子里瞬间亮堂了不少。 傅云封在得知顾玉晗去了玲珑阁后立刻赶了过来,只是被在下面的孟津拦住而已。 “孟老?”傅云封极为不满孟津这般维护顾玉晗。 不管上一次,还是这一次,孟津对她都过于维护。 孟津不慌不忙地递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都是些陈年旧事,就算知道了又没有什么大事。你又何必拦着呢?” “只是那件事情实在是……都过了这么多年,玉晗怎么会知道?我知道是怕有心人故意引她上歧途?”傅云封哪里有功夫喝茶,一想到当年发生的事情,他就感到一阵后怕。 四处都是尸山血海,宗主、长老、师兄弟们,多少人都因此丧命。裴师姐她居然做出那么可怕的事情。 全都是因为那些人的挑拨、撺掇。 钟毓灵与顾玉晗之间的误会难道就是那些人引起的?他们又卷土重来了? 是了是了,挑拨离间最是他们拿手的。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莫非是要把她变得像裴清都那般? 自有了这个念头,傅云封就沿着这个展开了许多令人后怕的想法。越发按捺不住性子,告别了孟津匆匆离去。不知去寻何人? “唉,日子过得可真快啊,转眼又过了五百年。”孟津从怀里掏出三枚圆叶,枯瘦的手抓着叶子向空一洒,“鹳鹊同林,恐两败俱伤,不太妙啊。” 接着又一连卜了三次,每一卦都不妙。 望着屋外的落霞,孟津发出一声不易察觉的叹息。 “找到了!” 沉迷书海的顾玉晗终于从一堆卷轴中找到了裴清都的那一份。 掸了掸卷轴上的灰尘,顾玉晗马上展开了,上面的内容一览无余。 “裴清都,玉衡峰第十八代亲传弟子。籍贯云浮城十家村,女,六岁入宗。一百零一岁大乘境圆满,渡劫飞升化仙,后为玉衡峰首座。一百三十七岁,弑宗叛逃,入塑仙。二十年后,塑仙被灭,不知所踪。” 完了,顾玉晗这是看了消息之后的第一个念头。 怎么会这样? 塑仙,又是这个组织。 忽然记起那一日竹叶青复杂的神情,她或许能够稍微明白为什么塑仙那么令人忌惮了。各门各派中最有实力的人走了歪道,只要他们不想暴露,几乎没有人会怀疑他们。 他们又借着表面的身份行了多少方便之事? 来自上位者的施压,那简直是…… “简直是,灭顶之灾。” “这就是为什么所有人的境界都这么低的原因。”孟津的突然到来,吓得顾玉晗后背不自然地冒出冷汗。 孟津拾起她掉落的卷轴,卷好放回柜上:“因为那一仗将所有的仙人都陨落了。损了当时的几个顶尖宗门,又葬送了不计其数的天才。直杀得仙门几百年来都在调养生息。玄元宗也是在那之后才一跃成了仙门第一,在当时连个屁都不是。” 不知道是不是她看书看多了眼花,孟津在说这话时流露出满满的不屑。 哪怕如此,几乎倾尽仙门所有的顶尖势力都花了二十年才勉强消灭。那么,现在发现的苗头是不是意味着他们根本没有被剿灭,或许是当年只是暂时的蛰伏起来。 这么一想,顾玉晗后背瞬间冒出冷汗,贴着里衣黏腻腻的。 “我老了,只怕是要大限将至。” “孟老……”还未回过神又被孟津这么一句惊到。 “生老病死,都是正常的。”孟津宽慰着,“我已经活了不知多久了。在这里也是因为一个承诺。不过我倒是觉得与你有缘。老夫多嘴,多说几句。顾仙子不要嫌烦。” 顾玉晗立刻下跪,恭敬道:“还请孟老提点一二,玉晗感激不尽。” 孟津一把将顾玉晗扶起:“不必行此大礼。很多时候人做事不一定都清楚事情的真实情况,或遭蒙蔽,或受哄骗,或是另有目的……凡事多留个心眼总是没有坏处。裴清都是个好的。旁人传她被几大仙人联手所杀,可事情究竟如何,依旧没有个定论。” “那她……” 很有可能还活着。 顾玉晗瞬间联想着赤羽峡谷那位教她剑招之人。 裴清都与傅云封是同一辈弟子,她的剑招,傅云封定然是认出来了。所以那一次他才会那般失态。 “我猜是无隐让你来寻她的消息的。” 顾玉晗见瞒不过,索性全都交代了:“他要弟子去寻镜心。但是孟老,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孟津摸着胡须笑道:“人心,镜心,一个道理。” 就说他肯定瞒了事情,果然如此。原来是让她去替他寻情人。 说什么有仇,就是被抛弃了不甘心。 亏了,早知道狠狠讹他一笔。 不对啊,要是真是东西丢失那倒是好找了,但听孟津这么说,裴清都拿的是无隐的情,这根本还不回来啊!耍她玩啊! 孟津看她变化的神情知她误会了,笑呵呵解释:“他俩并无男女之情。无隐在里头待了近千年,难得有人来自然热络了些。所以自从裴清都离宗后,无隐再没有出现过。谁知后来叫你误打误撞闯了进去,当真是有缘。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 “但是镜心究竟是什么东西?”顾玉晗还是不明白,再次向孟津请教。 “心,人之根本。无隐是将玄光镜的心源交了出去。此物变化莫测,可攻可防,随着使用者而改变。但现在无隐出手,只要你找到心源,他自会收回。” 顾玉晗被震惊得瞪大了眼睛,不由得低下了头,看来什么都瞒不住孟津。 “孟老真是厉害。” 深井般沉寂的双眸骤然一亮,朝着顾玉晗笑道:“老夫特地给你提前恭贺。此次中州之行,你定能名扬天下。” 啊?我? 顾玉晗的神情惹得孟津发笑:“自古乱世出英豪,你此行还需万分谨慎。小心心怀不轨之人,多多提防。祸福相依,格外留心。” “多谢孟老,玉晗一定加倍谨慎,平安回来见您。顺便把却死香给您赢回来。” 第三十二.宗门选拔 孟津笑得眼睛几乎要被眼皮挤没有了:“叶道清当真是什么都与你说。好好好,老夫就等你得胜归来。” 叶道清是个嘴碎的,碰上就喋喋不休说个不停。自然而然地将这件事情说了出来。她是该欣喜有这么一位老人肯相信她,还是该生气于被当作了赌资。 当,当,当! 钟鸣九声,玄元宗弟子大比正式开始。 所有筑基以上的弟子汇聚在千秋殿外。今年的仙门大比与以往不同,所有参加者都将进入中州发现的一处新的秘境。但是这个秘境有一个限制,只有元婴之下的修士才能入内。 所以此次大比,无异于是一场巨大的机缘。 僧多粥少,各派能入选的弟子并不多。玄元宗也只有二十一个名额。 要是一轮一轮地打,这得打到猴年马月去。 沈行云高声道:“这次大比,三日为限。所有参赛弟子只能持木剑入落霞秘境,拿到令牌并坚持到三日后钟鸣三声者为过关。过关的弟子将在五日后随宗门前往中州。” 放眼望去,人头攒动,都看不到尽头。 二十一个令牌,这么多人抢,真是有够难的。 “我们两个联手,还怕拿不到两个名额。”穆清棠一把揽过顾玉晗,仿佛已经将令牌当作囊中之物。 至于其他人则各有安排了。 柳行舟近来似有所悟,正闭关参悟。又因为宗门内高手辈出,他怕是悬了。故此就不再往前靠,在自己的小院里潜心修行。 而穆陵游前段时间就随着丹峰峰主外出游历去了,现在都不知道人在哪里。 至于叶道清为什么不算在里面,自然是因为叶家人认为这种比试压根没有必要。反正他倒时候会直接去中州,不如不参见,给玄元宗空出一个名额。 而且听说他被叶家叫了回去,现在不在宗内。 顾玉晗被猛得一拉,半张脸都怼在她的胸口,几乎要被挤得喘不过气,好不容易挣扎开,余光瞥见竹叶青正笑盈盈地望着她。 “青姨!”顾玉晗跑了过去。 竹叶青见她额间冒出密密的细汗,顺手用袖子替她擦了去。 顾玉晗怕脏了她的衣服,忙退后自己胡乱抹了一通:“多谢青姨,我自己来。青姨,您怎么来了?您不是随叶道清回叶家了吗?” “哎,别说了。”竹叶青挥了挥手,无奈一笑,“那小子回家之后对你还是不放心,就怕你受了委屈没人护着。巴巴的让我来守着。” 说着上手给顾玉晗整了整衣裳,打量着满意后道:“行了,快去吧。青姨等着给你庆功。” 千秋殿外各处凭空出现了光洞,穆清棠在不远处唤她:“青姨放心,我先去了。”顾玉晗与她告别后朝穆清棠跑去。 “走吧,估计又是一场硬仗。” 顾玉晗叹着气,一脚踏入了光洞。 一脚踏出,已经身处一片烂泥之中。 “嚯,这都什么地方,一地的烂泥。”顾玉晗艰难抬脚瞅了瞅黏糊糊的鞋,不由得抱怨,“这鞋怕是得报废。” “先把令牌找到再说。”公孙敬之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顾玉晗一边艰难地脱离烂泥,一边取了新的鞋子坐旁边换:“那么麻烦做什么?等他们找,找到了去抢他们的就好了。” 公孙敬之哧笑出声:“说得轻巧,还是得去寻人。难不成等猎物送上门?” 这个问题还真是被问住了。 哎呀,她只记得看过的那些小说都是这么写的。还真没想到会不会真有猎物送上门? 顾玉晗穿鞋的手突然一顿,为避免尴尬,连连应和着:“你说得对,我们还是快些行动,找到令牌窝起来。如果是找到人,那就抢!” 换了双鞋后起身踏了踏步,满意之后一把火烧了那双旧鞋。空旷的平地燃起袅袅轻烟,待火光熄灭。顾玉晗抻了抻腰,活动了下手脚:“走了!看看哪一个是会成为我们的开门红。” 点兵点将,点到谁谁倒霉。 “放眼望去,一览无余。你说哪里有人啊?” 哪怕公孙敬之此刻只是以魂魄的形式陪伴,顾玉晗还是习惯地歪头看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是有三天吗?慢慢找。你也盯仔细点,最好马上就能找出人来。” “明白了,我这边看着呢。” 公孙敬之难得扬起个笑脸回看她一眼,谁知顾玉晗一个白眼都没有给他,专心致志地搜索着。 哼!有什么比他还好看的。 不懂欣赏。 “你找什么呢?”还是按捺不住心思,公孙敬之暗自鼓着脸问她,“我没有附近有人,也没有令牌。”说着又补了一句。 顾玉晗没有在意他的奇怪变化,拿着破山剑在杂草之中随意拨动:“什么破地方,连口吃的都找不到。”倏然回过神来,“你刚刚说什么呢?嘀嘀咕咕的,我没听清楚。” 这可把公孙敬之气得不轻:“你怎么就想着吃,万一以后因此误事呢?” 突如其来拔高了音量,吓了顾玉晗一跳,揉了揉耳朵,忍不住皱起眉头:“我听得见,你不用那么大声。哪里会耽误事了,我只是看这里找不到人又没令牌的,反正没事干,找点事情做。再说了,我是在看这里有没有什么好的草药,趁这个机会挖回去。” 公孙敬之恍然大悟:“早说啊,我和你一块找。” 落霞秘境是紫宸山上一处落没没有任何宝物的空地,地方大又都被探了个遍,肯定没有危险。也就意味着没有好东西了。 “雁过拔毛,兽走留皮。可惜啊可惜,现在连根毛都没留。” 顾玉晗用木剑撬开一块土,阴恻恻笑道:“我看这土也不错,挖一袋回去种仙草。要能种出点东西也算是收获。” 不知道青棠怎么样了?找没找到令牌。 “有打斗的声音。” 顾玉晗瞬间警惕起来,同时也兴奋起来。除了争抢令牌还有什么值得他们打斗?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要当黄雀了。 屏住呼吸,猫着身子,悄咪咪地摸了过去。扒开草丛,露出一双冒着精光的眼睛,就像在暗处潜伏捕猎的蟒蛇,寻找机会准备给猎物致命一击。 第三十三.真守株待兔 “穆师妹,你一个人拿两块令牌未免也太招摇了。师姐也不多要,拿一块给我,我就放你一马。” “我呸!关姬雪你别在我这里装好人了。”穆清棠捂着流血的肩头怒道,“旁人不清楚你什么货色,我还能不知道?这令牌我不会给你的。” 关姬雪凤目一凛,举剑刺来,穆清棠强撑着一股气,只一味做抵挡。 “这人是谁啊?另一个背对着看不清脸啊。”顾玉晗好不容易挪到前面,映入眼帘的就是二人缠斗的画面。 女子一招一式干脆利落,背对之人明显力不从心,被攻得连连后退。 顾玉晗不由得蹙起眉头:“我怎么觉得这人的背影有些眼熟啊?”悄悄施了个法,刮了场小风,终于看清了面貌。 穆清棠! 待看清了人,顾玉晗果断出手。一招震开关姬雪的剑。 “清棠,没事吧?” “没事!受了一点小伤而已。” 顾玉晗剑指着关姬雪,将穆清棠护在身后,微侧过头观察她:“丹药,你先去疗伤。一切交给我。” 穆清棠的嘴唇发白,拿了丹药险些跌坐在地,虚弱一笑:“那就拜托你了。” 她先前被关姬雪联合一伙人围攻,好不容易逃脱生天,没想到她在后头等着她。合着让那些弟子出头,她躲在一旁渔翁得利。 小人! 关姬雪凤眸一瞟,轻轻拨动耳边的碎发:“顾玉晗,听说你又重回金丹了。” 语气不善呐。 “怎么?你要和我打一架?” 关姬雪妩媚一笑,收了木剑绕着顾玉晗上下打量:“啧啧啧,才多久没见,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哟,看来是死对头。这么了解。 毕竟,最了解你的就是你的死对头。 “放在以前,您顾仙子哪能开这尊口啊?”说话着手就摸上顾玉晗的脸,“我就要一块令牌。拿到就走。” 顾玉晗目光一凛,闪身躲开,嫌恶地抹了下她刚刚碰过的地方:“湿腻腻的,你属蛇的?” 话音刚落,一只身上泛着暗光的黑蛇从她的胳膊缓慢爬出,冲着顾玉晗吐出腥红的信子。 咦,感觉浑身起鸡皮疙瘩了。 “小乖,顾仙子可是一下就发现你了。”说着还摸了摸那条蛇。 顾玉晗不愿意与她多纠缠,放软了姿态:“以师姐的能力,一块令牌定是手到擒来,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 “师姐?”关姬雪眼神瞬间冰冷,直接打断她的话,眼中含着深意看向她,“巧了,我偏要她手里那一块。” 在玉佩里的公孙敬之鄙夷一笑,关姬雪分明就是个男人。偏偏她都还看不出来。 不过以顾玉晗的实力,正面与元婴的关姬雪打起来也是有胜算的。 他只做不知,继续回去滋养魂魄。 “这么说你是一定要打了?” 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顾玉晗手持木剑,飞身而来。 她只想速战速决。 此举正中关姬雪下怀,手持木剑抵御:“听说你不学太虚剑法了,让我见识下你的新本领。” 关姬雪身材高挑,足足比顾玉晗高出一个头,宽肩窄腰,一招一式间裙摆蹁跹,真是让人赏心悦目。 一张巴掌大的瓜子小脸,五官却极为立体逼人。尤其是近看时,这张脸真是令人妒嫉。 她算是明白公孙敬之说的话了,仙门之中貌美之人多如牛毛。 如果原主是清冷的代表,那么关姬雪就是如火焰般美艳。乍看惊艳,细看更是连连惊叹。 这么一张脸,蛊惑起人来,肯定不会失败。 “行了,没有想到你的实力下降这么多。无趣。”关姬雪与顾玉晗手掌互对一次,退后了几步停止这次比试。 说话间手又攀上顾玉晗的肩膀,这么一个大美人忽然贴在眼前,顾玉晗感觉心跳得飞快。 “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嘴上虽然这般说,鼻尖却忍不住嗅了嗅。不知道她身上什么香味,还挺好闻的。这香气很对她的口味。 “既然如此,师姐还是快去找令牌吧。别在我们这里耽误时间了。” 关姬雪纤细白葱般的手指张开,令牌赫然出现,视线却一直紧盯着顾玉晗:“我一进来就拿到手了。哪里像你们这么狼狈。” 运气这么好。 “我狼狈还不是你害的。”一旁疗伤的穆清棠正巧赶上这节骨眼,气呼呼地蹿至跟前,“要不是你让那些人来抢我的令牌,我哪里会受伤。” 关姬雪不以为意,退了好几步,与她隔开了距离:“那是你没用,与我何干?” “你这臭脾气,要不是有张漂亮脸,早被人打了。” “他们打不过我。” 关姬雪淡淡一句话又将穆清棠气得跳脚。 顾玉晗无奈扶额,还是开口劝阻:“清棠,你的伤怎么样了?让我看看。” 上手就去拉穆清棠破裂的衣服,伤口愈合了,还留了一道浅粉色的疤痕,足有一个巴掌长。 “谁这么可恶,把你伤成这样?被我发现非得往她身上划几道还给他。” 穆清棠顺势倒在顾玉晗怀里,故作柔弱道:“玉晗,你可得给我做主。我好心为你拿了一枚令牌,结果就被某人眼红。” 关姬雪摸着黑蛇,冷哼道:“看我干嘛,又不是我刺的。自己实力不济,还想赖别人。” “跟你刺的一样,都说你大嘴巴,泄密。不然他们能一直追着我?” 似是目标得逞,关姬雪笑着来到顾玉晗身边,一把将人拉了过来:“你瞧,这不是生龙活虎吗?我只是实话实说,你确实拿了两块令牌。” 意识到这是关姬雪布下的陷阱,穆清棠气得将顾玉晗拉了回来,护在身后:“你这个诡计多端的家伙。别在这里碍眼了,快走!” “我不走,还有一天,我跟你们一起总好过一个人在外头。反正大家都有令牌,等着过关去中州。” “谁答应了?”穆清棠立刻反驳,“你不要这么自作多情。” “我们同意。”顾玉晗伸手以示友好,“有师姐这么厉害的人在,我们应该很容易过关。” 第三十四章.古怪的人 关姬雪手大得几乎将顾玉晗包裹住,胳膊上的那条蛇顺着手腕就要爬上顾玉晗的手,惊得她立刻要抽手,没想到死死被关姬雪握住。 强装着镇定,眼神却死死盯着那条蛇,眼见着它冰冷的信子吐在她的手上,顾玉晗暗自蓄力,企图一把将手抽回。 “别动。”关姬雪莞尔一笑,“小乖很怕人,受了刺激是会咬人的。” “关姬雪,快把你的蛇拿走。” 谁知那条蛇朝着出声的穆清棠猛得张口一吓,害她一下子闭了口。 凉飕飕地感觉从手背延伸至手腕,那条小黑蛇缠绕上顾玉晗的手腕,之后又回到关姬雪手上。 松开手的那一刻,顾玉晗明显感觉到手心冒出一阵汗,不自主地往衣服上抹。 关姬雪却在一旁哈哈大笑,倏然搂过顾玉晗,轻抚着她的背:“放心吧,小乖只是熟悉下你的气味。我们之后一起去中州,自然要相互照应。” 回过神来,关姬雪的温度从后背不断传来,不知为何,顾玉晗总感觉有火在烤她一般,面上一红,倏然躲开了。 “有劳关师姐。” 穆清棠还欲开口,被顾玉晗一个眼神拦住了。 适才交手她就发现关姬雪的实力不俗,灵力雄厚,如果放开了打,她并非没有把握,只是自己也得受点伤。现在她愿意合作,何乐而不为? “小灵阵再加上我自制的幻阵,我们待上一天是没有问题的。” “哼,阵法不就是你们的看家本领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顾玉晗暗自提醒她:“清棠。” 关姬雪双手环胸在前,出言讥讽:“那也比你的符咒强,师妹最近没有精进,可愁坏了穆师叔。” 实在不想听二人的争吵,顾玉晗画了个圈,静心盘坐,远离外头的纷纷扰扰。 “顾平安,你怎么都不说话?我们现在可算是躺赢。” 顾玉晗美滋滋地念叨着,没有注意外头注视着她的关姬雪。 而公孙敬之正一直盯着关姬雪,拦在她二人之间,虽然并没有什么用处。 可他那头黑蛇,似乎有所感应,冲着公孙敬之不断吐着信子。 “看什么看,你这头蛇,色欲熏心。爬什么爬,吐什么舌头。”公孙敬之愤恨地瞪圆了眼睛,“是个女的你就吐信子,再有下次,我剪了你的舌头。” 一人一蛇,就这么互相盯着。 关姬雪收回眼神,摸着状态不对的蛇:“小乖,你是要去找顾玉晗吗?” “找什么找?不准去!”公孙敬之再恼火,也没有人理会他。 黑蛇仿佛通灵一般,朝顾玉晗爬去。气得公孙敬之使劲往那蛇踩了几脚。 可惜都没有用。 等他回过神去找顾玉晗,那条蛇已经爬到她身上,而关姬雪也来到她身边。 “顾玉晗,有蛇!”情急之下,公孙敬之厉声叫道。 “蛇,蛇在哪里?” 顾玉晗猛得惊醒,一睁眼又看见关姬雪的脸,倏然被唬了一跳,一把推开他:“你干什么凑那么近?” 公孙敬之满意地笑了笑,他算是看明白了,顾玉晗不喜欢蛇。 自然也不会喜欢这个玩蛇的家伙。 “小乖想和你亲近,但是我见你在静坐,不想让它打扰你,所以过来把它带回去。”说着关姬雪抓着小乖捧到顾玉晗面前。 顾玉晗往后一退,摆摆手:“好了好了。是我误会了,还请师姐见谅。” “顾平安,你喊什么?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见她气呼呼地,关姬雪忽然又凑到她身边:“你一个人在这里嘀嘀咕咕什么呢?跟之前完全不同了。” “有什么不同?”顾玉晗躲开急忙发问。 “你以前除了修行就是围着傅云封,成天冷着张脸,连叶道清都没有说超过三句话。”关姬雪饶有趣味地注视着她,“但是这段时间,你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变了。话变多了,人也开朗,还有就是,你对傅云封完全不关心。” 嚯,原主先前是有多在意傅云封,居然连关姬雪这么个外三路的人都清楚。 关姬雪倏然捏住顾玉晗的下巴,逼迫着直视着他:“而且你还差点和傅云封打起来了,师徒反目,很精彩啊。” 这种事情,他怎么会知道? 眼神瞬间一暗,扯过他的衣领:“你查我?不,你跟踪我。”倏然将人背身摁在地上,活像是摁猪一样,“你什么目的?” 关姬雪任她拿捏,面露娇羞讨好着:“师兄我可是很关心师妹你啊。” 这话说得恶心,顾玉晗嫌恶地松了劲,反叫他扭过身子,一手挑起顾玉晗落下的一撮头发把玩:“听说师妹还曾经拒绝了叶师弟的示好。” “与你何干?你故意捉弄清棠,到底想做什么?”头发被扯得发痛,不自觉得往他方向凑了凑。 要是之前,她或许不会多想。但是现在,她觉得这个人是个疯子。 早知道就不同意和她一起了。 谁知道这个疯子又想弄什么? “师兄是怕师妹断情绝爱,毕竟在外人看来叶师弟与你相处算是亲密了,可是你一下就给人家拒绝了。绝情啊。” 这事私底下也没旁人知道,这人查得挺深。 莫非跟原主有深仇大恨? “秘境这么大,找一个人确实不容易。”关姬雪自顾自说着,手中却一直扯着她的头发,逼迫着顾玉晗将人拉近,“但是师妹你与穆清棠交好啊。由她引你,你果然出现了。” 顾玉晗露出一抹凉薄的笑:“万一我不在附近呢?” “自然是小乖发现了你才动手的。” 想不到这条蛇还挺厉害的,这么大个地方,它都能找到。 小乖昂起头,极为骄傲地回看了眼顾玉晗。 “说出你的目的,不然我把你揍得鼻青脸肿。” 关姬雪突然转口好心提醒:“师妹,孤男寡女,我们两个这样被旁人看见可不好。” 孤男寡女?意识到什么的顾玉晗瞳孔骤缩。 风刃刮断头发,正要起来,忽然被关姬雪用法术摁住,一只手还扯开胸前的衣服,嘴里还假意哭诉:“师妹,你别这样。师兄不是这样的人。” “顾玉晗!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第三十五章.过往私仇 不远处的穆清棠惊恐着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二人。 “不知羞耻!没羞没臊!” 一回头看见穆清棠瞪大眼睛,张大了嘴巴,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打转。 顾玉晗就知道陷入这个疯子的陷阱了。 关姬雪裸露着胸膛,衣裳不整地躺在地上,千娇百媚的。而顾玉晗正压在他身上,手还搭在人胸膛上,一副被捉奸的窘迫样。二人的头发还缠在一块了。 没眼看,实在是没眼看! “我,”顾玉晗焦急地来回看,“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得那样。” “你都,你都坐在他身上了,还解释什么?”穆清棠一顿数落,“顾玉晗,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太不知羞耻了。” “我,我不是,我没有。”顾玉晗真是有口难辩。 而关姬雪的法术正好消失,她趁机恶狠狠掐了他一把,立刻爬起来去找穆清棠解释。 关姬雪还跟在后头掩袖哭诉:“玉晗,你刚才可不是这样的。你说你会对我好的,我才从了你的。你都扒了我的衣服了,还在这里矢口否认。我如今这样被穆师妹看了,我以后这脸往哪里搁啊。” 吖,你个死绿茶。 往哪搁?大不了自己送他一程。以后就放话说改修无情道。 上岸先斩意中人。这不就是他们一贯的话术。 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哭得人心烦,穆清棠大吼一声:“闭嘴!”见他闭嘴立刻拉顾玉晗过来低声说,“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呢?你这样叶道清怎么办?” 这又关叶道清什么事? 哎呀,全都搅合在一起了。 “你别添乱了。” 穆清棠闻言哎呀一声:“我怎么是添乱呢?关姬雪这家伙天天扮女人,没想到还是喜欢女人?”说着拍了她一下,“你也是,这么猴急做什么?” 合着你知道他是男的。 忽然意识到什么,穆清棠猛吸一口气:“忘了你失忆了。怪不得你愿意和他一起组队。” 在身后的关姬雪,手中攥着顾玉晗断了一缕青丝轻笑,倏然燃起一团火焰,烧了个干干净净。 顾玉晗一副有苦难言的为难模样,看在眼里可真有趣。 与此同时,玉佩里的公孙敬之也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你和他做什么?你一个姑娘怎么这样?是不是他引诱你?你才多大,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 顾玉晗一面安抚着公孙敬之,一面应对着不断数落自己的穆清棠,实在是心力憔悴。 “你快说啊!” 双重的声音在这一刻叠在一块儿,围绕着折磨着顾玉晗的耳朵。 “停!你先听我说。” 这一句话喊出来,穆清棠明显愣住了。 坏了,说出来了。 顾玉晗立刻捂住嘴巴,转瞬又放下手,还没有开口又被她堵住。 “我了解。”穆清棠一口打断顾玉晗的话,“关姬雪确实长得好看,虽然人品很差,为人阴暗,但是那张脸真是一大杀器。可你这也太着急了,还在比赛呢。你注意点分寸,私底下,你俩怎样我就不说你什么。” “我告诉你,我什么都没干,是他这个小人陷害我。”扭头余光正瞄见关姬雪一脸得意地盯着她。 还挑眉,真想给他一拳。 “你看他!” 穆清棠看去,他已经变脸,一副被负心汉抛弃的心碎模样。 我见犹怜。 一把揪过顾玉晗,低声说着:“他现在这样,你也别提上裤子不认人。好歹得有始有终。叶道清那里我帮你瞒着点。趁早断个干净。”说着还重重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我懂得的样子。 “你不要乱说!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穆清棠已经先一步走到关姬雪面前,举着拳头作恐吓状:“关姬雪,要是被我发现你在外面乱说这件事,我就把你的蛇抓走喂秃鹰。” “穆师妹,师兄我是被迫的。你怎么还说这种话。真是令人寒心。” “得了吧你,肯定是你色诱她。”穆清棠仿佛发现了真相,心中越发有了底气,“我还不清楚你,你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说不准给她下咒了。” 穆清棠越说越夸张,她这个当事人已经听不下去了。 “真的没有什么?” 公孙敬之目光锐利,审视着有理说不清的顾玉晗。 穆清棠转身就走,浑身透露着不争气。时不时回头看了眼顾玉晗。 造孽! “当然!肯定、确定及一定,什么都没有发生。”顾玉晗已经和穆清棠说不清楚了,转头和公孙敬之解释,“关姬雪油腔滑调,跟个泥鳅一样。我正试探他呢,谁知道他突然来这么一出。” “什么试探要压人家身上?”公孙敬之明显不信。 顾玉晗哎呀一句,这都叫什么事啊。 “我那是武力镇压,本来他是背过身,被摁在地上的。谁知道他突然自爆,说自己是男的。我一时不察被他定住了。他自己扒的衣服。我可是正经人。” “那,那他为什么这么做?” 公孙敬之这么一问,她还真回答不上来。 谁知道啊。可能修仙修得变态了。 正和公孙敬之解释,关姬雪不知什么时候又从身后摸上来,挽着顾玉晗的手,十分亲昵地说:“师妹,我现在可是你的人了。你可不能始乱终弃。” 弃你大爷! “你小子戏精上身,这么爱演。”顾玉晗十分嫌恶地拍开他的手,“你什么目的啊?” 关姬雪佯装受伤,眉眼含情地凝视着她:“师妹真是冷漠。我没有目的,就是单纯仰慕你啊,太多人爱慕你,我实在是没有法子才出此下策。”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顾玉晗推了他一把,“你以为我会信你啊。什么仰慕,胡扯!” 关姬雪捂着胸口佯装悲伤:“师妹,你可真绝情。” 在不远处的穆清棠看来,就是两个被发现的小情人恼羞成怒,争吵起来了。关姬雪一脸受伤,顾玉晗背对着她,恨不得要动手打他。 唉,索性闭眼不见,乐得清静。 第三十六章.出行人员 因此错过了关姬雪的快速变脸,凑至顾玉晗面前,温热的气息喷涌而出在脸上,坏笑道:“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拿我怎么样?” “神经!” “我倒是认为很有趣。不知道叶道清知道了会有什么反应?” 顾玉晗不想理会这个人,甩开他自己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待着。 钟鸣三声,顾玉晗等人再度出现在千秋殿外。 除了钟毓灵,还有三名她不认识的宗门弟子在她身边。 二女一男。 幸亏穆清棠见多识广,眼珠一转,三人的信息就全都吐出来了。 中间的窈窕少女穿着暮山紫的长裙,鹅蛋脸,蛾眉微蹙,神情恹恹,好似弱柳扶风。她是钟毓灵的二师姐——天权峰徐书潼。天性不喜多言,最烦旁人在她耳边呱噪。实际上是个好战的主。 “你瞧,人家都快烦透了,开阳峰的杜风还在那里献殷勤。” 穆清棠所指之人正是左侧正围着钟毓灵扯各种话题逗她一乐的男子。杜风长得并不算十分俊俏,但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 人也很敏锐。瞬间抓住了顾玉晗投去的目光,微微一滞,浅笑着点头。 而另一边的女子中规中矩,刘海几乎要将眼睛遮住。穿着宗门弟子的服饰,手里拿着一支洞萧,尾部缀着一枚发旧磨损的平安穗。 “她是开阳峰的姜歆,杜风的四师妹。筑基时曾斩杀一只金丹期的妖兽。” 穆清棠边说边叹息:“都不是好惹的主。这次大比有得玩了。”搭上顾玉晗的肩膀,“我倒不怕,以我这能力第一轮不被淘汰就很厉害了。倒是你,要多多注意了。” “我?”顾玉晗不明所以,“我和你有什么不同?” “你当然不同。”穆清棠重重一拍,“你先前破境跟喝水似的,现在再度复起,他们能不忌惮吗?自然更多的注意都在你身上。” 顾玉晗还是不太明白:“她们应该都入元婴了,关注我一个金丹做什么?” 穆清棠扶额,正欲开口解释,就见上头沈行云领着各峰首座前来,连忙噤了声音。 当然要关注了,一个濒临死亡之人居然在四年时间里再度重回金丹,这个速度放在哪里都是十分骇人。 这也是沈行云同意给顾玉晗第二次入分宝岩的机会。 一种对极有潜力的弟子的投资。 “拜见掌门,诸位首座。” “恭喜诸位弟子。你们二十一人将在后日午时随玉衡峰傅云封傅首座、天权峰方锦方首座一同前往中州。” “是!” 在场之人目光灼灼,眼底里皆是对未来的向往。 告别穆清棠之后,关姬雪抛着眉眼,风姿摇曳地走来:“师妹,你可要好生准备。师兄先行一步。” “恶心,滚远点。” “哎呀,师妹你骂人也别有一番风味。”关姬雪一副被爱神击中的羞涩样,“不要害羞,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我等你哦。” “恶心!太恶心了!”公孙敬之冲着他的背影脱口而出,“谁看了都觉得恶心!” 顾玉晗偷偷挥挥手,企图将那看不见的怒火熄灭:“好了好了,都是小事。淡定淡定。” 关姬雪手中的那条黑蛇忽然转过头直勾勾注视着公孙敬之。而她也似有所感,扭头送了个飞吻给顾玉晗。 没眼看。 “顾玉晗。” 女子如黄莺出谷般清脆的嗓音传来,顾玉晗回头一瞧,原来是徐书潼。 “徐师姐。” 适才远远一瞥,看不仔细,现在拉近了距离,她的身上隐隐流露出一股杀气。 “恭喜你再入金丹。” 顾玉晗不知她要做什么,所以她说一句,自己就应一句客套的话。 不知不觉间,顾玉晗已经拉开了三尺的距离。 “这次大比希望能和你好好比试一番。” “为什么?” 怎么一个两个开口就是要和她比试,原主这么好战?在外头应了多少场比试? 徐书潼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嫉妒:“我想知道傅云封为什么这么死心眼,收你为徒后居然不再受其他弟子?” “那你问他啊?找我干嘛。” 瞳孔倏然一缩,随即笑道:“你果然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已经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浪费时间了:“任谁在生死关头走一遭,性子都会改变。以前的顾玉晗不在了,现在的顾玉晗可不是眷恋过去的人。你们再一直抓着过去,小心被我超越了。” 这一句燃起徐书潼的斗志:“你别做梦了。你当我们是摆设啊?你想后来者追上,也得问我们答不答应。” 顾玉晗笑着行了一礼:“那就拭目以待。”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竹叶青在她出发前为她准备能想到的所有东西。丹药、符箓、阵法盘之类的。 临走之前还多多嘱咐:“此次秘境不同寻常,那些人新发现的。危险也带着大量的机遇。一个有限制的秘境,一定是某位大能留下的。你在里头千万小心,命才是最重要的。” “多谢青姨,我都明白。” 顾玉晗憨憨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越发衬得她肤色黯淡。 “好好一个姑娘,怎么不好好爱惜自己的容貌?”竹叶青心疼地掏出一瓶回颜丹,“这些东西我们有的是,不要心疼。” 顾玉晗知她好心,但她就是如此。 实力,强大的实力,这才是她要的。 但她也是比较在意容貌,凭空取了面镜子左右仔细打量:“这些日子风里来雨里去的,确实糙了些。但是青姨你放心,我这样真好。仙门大比人多眼杂,低调点好。” 见她这般嘱托,顾玉晗好似意识到什么不对劲,语气不禁染上几分担忧:“青姨,你不随我们去中州?” “我就不去了。我在中州仇家多,去了反而会给你惹麻烦。” 明显不愿意多聊,竹叶青将乾坤袋一把塞进她的手中,再次嘱咐:“此行要加倍小心。叶道清虽然也在,但终究还是得靠你自己。他们这些人,关系盘根错节,小心助力不成反受其害。” 这话很有深意啊。 顾玉晗顽皮一笑,保证道:“少说多看,靠人不如靠己,底牌永远不要让旁人知晓。” “不错。我教得都记住了。”竹叶青欲言又止,笑着送别,“快去吧,别迟到了。” 第三十七章.猜测 千秋殿外,傅云封与方锦早早来到。 大部分弟子都已聚集在此。 两艘硕大的观星槎悬浮在空中,足有三层楼高,二十米左右宽,槎两侧各有四只床浆摆动着。 见顾玉晗匆匆赶来,穆清棠松了一口气:“你怎么来得这么迟?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要走了。” “怎么这么快?我收到你的消息已经加快赶来了。” 穆清棠白了傅云封身边的钟毓灵一眼,没好气抱怨着:“谁知道呢,急匆匆说提前。你和他在一处居然消息知晓得这么慢。大家差不多都到了。” “说了怎么分了吗?”顾玉晗倒是不在意,及时赶上就好,望着那两艘观星槎若有所思。 一眼看破她的心思,穆清棠劝她:“你是他唯一的大弟子,你还能跑另一艘去?安心了,也就三日,咱们就能到达目的地。” 早在顾玉晗入殿时,傅云封就注意到她了。 眼见她没有要上前寻他这位师父的意思,微皱起了眉头,耳边似乎传来她与穆清棠的嬉笑声。隐在袖中的手施了个小法术。 一缕星痕钻入顾玉晗的耳后,神色一黯,匆匆与穆清棠低语:“师父唤我,我先过去。” 三步并两步赶去,看了眼傅云封身边的钟毓灵,装作看不见,直来到傅云封面前。还未开口又听傅云封冷道:“你稍后待着为师身边,省得再招惹些不三不四的人。” 不三不四?傅云封这话在指谁? 眼神乱瞟时注意到在抛媚眼的关姬雪,见她的视线不再移动,愈发惊喜,连送了几个飞吻。 一阵恶寒起身,咦,胃里好像有什么在翻涌。想吐! 傅云封不动声色地隔开关姬雪的视线,颔首咳嗽:“方师兄,我看时候也差不多了。咱们还是启程吧。” 一旁闭目养神的方锦听了这话马上睁开眼,盯着极力隐藏着自己的顾玉晗:“哎呀,这就是我的顾师侄。果真是不同凡响,怪不得我那痴徒儿念念不忘。” 顾玉晗讪笑着:“方师伯说笑了。” “此言差矣,你们两个若是能成,我与傅师弟也算是结亲家。” 呵呵,您还挺逗的。 “师兄,正事要紧。”傅云封出言提醒道。 方锦看了眼师徒二人,无奈摊手:“行了,我知晓了。你我一人带一队人。我先带人去。钟师侄,随师伯同行如何?” 钟毓灵似是没有料到方锦此举,微一晃神立刻瞥向傅云封。 “既然如此,灵儿,你随方师兄一道前去。” 咦,你又闹那样? “是,弟子遵命。”埋下头的钟毓灵眼底闪过一抹狠厉。 观星槎平稳落地,方锦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将穆清棠、钟毓灵一行人带走,偏留下了关姬雪、闻无暇跟她随着傅云封。 一群满心算计的家伙,方锦这人怕不是故意整她吧。 她寻了机会就往最尾部最偏僻的屋子钻,布下结界安心休息。 一个男人三台戏。更何况这三个男的,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还是少与他们接触为妙。 观星槎穿梭在云海之中,蓝得发黑的夜幕上点缀着闪烁的繁星。 顾玉晗用神识探查四周无人方出来,呼吸新鲜的空气。倚靠在栏边,习习凉风拂过,吹散鬓边的发丝。 一声鲸鸣传来,夜色之中有东西移动,顾玉晗瞪圆了眼睛搜查,不远处冒出一头巨鲸,带起一尾璀璨的光亮。转瞬又消失不见:“那是什么?” 公孙敬之的视线一直追随她:“鲛人的座鲸,可日行万里。在它的嘴里别有洞天,鲛人就待在里面,畅行无阻。” 顾玉晗倏然回头,笑望着他:“顾平安,你知道的很多。” “那是自然,这世间少有我不知道的。” 见他这般自豪,顾玉晗笑出了声,微眯着眼道:“那么,你到底是谁呢?”语气中满是质问与疏远。 “你是在怀疑什么?”公孙敬之面上的笑一顿,很快就恢复如常。 怀疑?或许吧。一位这么厉害的人,会因为什么而被人逼得打散了元神呢? 一位仇家,还是一群仇敌。二者相比,她更相信是后者。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顾玉晗对他的好奇越发深了。 “我们是否该坦诚相待?水芝灵玉虽然稀少,但总会有人认识。”顾玉晗摩挲着玉佩,正色道,“与其道听途说,不如听你这当事人说。你觉得呢?” 公孙敬之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开口,但又及时止住了嘴:“能有什么事,成王败寇,被仇家逼得逃了一缕元神钻进玉佩里。你要是有顾虑就找个地方把这块玉给埋了,我再在里面待个几百年,甚至几千年。” 他承认他有赌的成分,但是他不敢赌现在的她在知晓真相后的反应。 顾玉晗,我赌你会顾及一丝的情谊。 在顾玉晗颔首思索时,公孙敬之几乎忘记了他没有肉体的事实,屏住呼吸,拳头止不住地紧紧攥着,目不转睛地盯着顾玉晗。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去种种譬如朝露,你何必总担心着过往?” 其实她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只是一时不知该如何验证。 他一定不像他说的那般简单,否则初见那日就能和盘托出了,不必等到今日了。今日不过是她不死心罢了。 “已是过往,那就不必再提。”公孙敬之这话倒是反驳得巧妙,“待时机成熟,你一切自会知晓,现在知道不过是徒增烦恼。” 顾玉晗静静盯着良久,无奈一笑:“不想说就算了。只要日后仇家找上门,你别把我拉出去挡就行。” “自然是不会。” 二人相视而笑,顾玉晗心中愈发肯定那个猜想——他极有可能同塑仙有关。 事关塑仙,她总是希望能够多知道些。 心中也明白,若真是如猜想一般,不怪他三缄其口。 与之而来的是另外的问题:他到底是谁?会不会是迫害原主的人之一?塑仙要死灰复燃了? u思虑过重,隔阂就隐隐产生了。 顾玉晗不自觉地摸着戴在脖子的玉佩,触之冰凉。 自上次傅云封指出这玉是叶家所赠,她私心认为此物还是少在外头显露为好。故此,寻了机会,将玉佩穿了绳子系好挂在脖子上,藏在衣服里。 第三十八章.抵达 此行仙门大比乃是丹霞宗牵头,而大比所发现的秘境则在云浮城东北处的落珈山边。 丹霞宗则在附近搭建了一座停留居所。虽时间仓促,但没有一丝马虎。大门立了一块匾额,上书“日月澄晖”。其中宫殿以众星拱月之势所建,主殿三层高塔拔地而起,修行者在其上可将此间景致尽收眼底。宫殿周围环绕着苍翠欲滴的树木和清澈见底的湖泊,月光洒在清澈的湖泊上,波光粼粼,宛若一幅仙境般的美景。 “傅首座、方首座。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一白须老者笑着拱手相迎而来。 方锦似是与他相识,上前一步搭话:“林老,别来无恙。此处规格定是您的手笔。” 老者朗声笑道:“方首座还是这般眼尖。这些就是玄元宗的翘楚了?” “是了是了。”方锦连忙介绍着,“这位是天工楼的林缺长老,你们唤他林老即可。” 顾玉晗随着众人齐声唤道:“林老好。” “好好好。诸位还是随老夫前往梨香榭。” 一行人穿过中心的翻月桥,走过抄手游廊,经过垂花门后,映入眼帘的是两株海棠花。径直走去,里头是一处单独的院落。两人一间,里头足有十二间屋子,左右各六间,中间又有一处书斋隔断,着实构思巧妙。 她自是与穆清棠结伴待在一处。 屋外有一株杏花,彼时春光正好,微风吹拂,一簇簇粉云似的花朵随风起舞。偶有花瓣飘落,自窗外落入室内桌案之上。 穆清棠倒是活力十足,简单收拾了一番就出去了。 相反顾玉晗略感疲惫,见她关门出去,疲惫地瘫在椅子上。本打算闭目养神片刻,没成想困意袭来,居然逐渐昏睡了过去。 案边的鸱吻鎏金小鼎透出丝丝淡白烟缕,屋内的香气弥漫,连日的事宜令顾玉晗操心不已。现下眼见尘埃落定,难得有片刻休闲,睡得格外香甜,浑然不知外头发生的一切。 仙门大比,一共四百人整,三十六仙门,五十二名散修。 至于顾玉晗他们为什么提早正是因为丹霞宗传信,秘境似有提前打开的痕迹。现在正是各派弟子纷纷涌入之时,人多眼杂,难免会起纷争。 “无礼!信不信我立刻就废了你!” “口出狂言。” 梨香榭外一群人正围着不知在看什么热闹。当中是一魁梧男子正拦着一名黑衣女子。 “喂,你的院子我们金阳派换了,你去别的地方。” 黑衣女子轻飘飘斜了他一眼,淡淡道:“这是我的屋子,你们金阳派都这般没有规矩,能随意抢夺他人住处?” 明面上各宗各派的住处都已经定好,可私底下也有人互换院落。双方都同意,自行解决即可,哪里像金阳派这般将事闹大的。 女子身上并无宗门服饰,都拉扯了一番,无人出来相助,想来是寻常的散修。恐是如此才导致金阳门的弟子这般无礼,怕是看她孤身一人好欺负。 也有热心之人出声:“人家不愿意,王朔你就算了,何必闹那么难堪。” 听了这话,王朔扭头瞪大了眼睛,恐吓她道:“要你多管闲事。我们人多院子小,你的院子大,正好同我们换一换。” 热心女子被他这么一说还欲开口反驳,被身边的同伴扯住:“算了,金阳派势力大,为了一个不认识的散修犯不上。” 明显这话捧了王朔,只见他得意扬扬道:“喂,你速速离开。别让小爷我亲自帮你换。” 黑衣女子眼中含着谢意深深看了那肯出头的女子一眼,随即又是那句话:“不换。” 转身欲回院子,谁知被王朔背后出招偷袭。 女子转身闪躲,看似柔弱一掌,将王朔打出丈远,砸破梨香榭外的垂花门,重重摔在院内。 “哎呀妈呀!这谁啊?” “呦,怎的从外头扔了这么个玩意儿进来?”关姬雪鄙夷地声音响起。 王朔正巧摔在众人面前。杜风吓得跳开,头顶似乎要触及关姬雪的鞋尖。 王朔睁眼一瞧,顺着衣角往上看,在看清他的面容时不由一怔,倏然被关姬雪的容貌所迷住。眼底的奸邪之意坦露无遗,惹得关姬雪掩袖浅笑。 不知死活的东西。 见他还盯着,袖中的小乖已经按捺不住,猛得蹿出,化作数丈高,海碗口粗细,张开血盆大口作势要吃了他。 “啊!” 吓得他一骨碌就爬起来了,慌不择路地往外跑。小乖直将人追着逼得失足落入湖中方罢休。 关姬雪收回小乖,盘在手腕上,虚点它的头:“乖孩子,咱们去瞧瞧师妹怎样了?” 彼时的顾玉晗睡得不舒坦,缩在椅子上,双目紧闭,额间隐隐有密汗冒出,仿佛梦见什么不好的事情。 熊熊烈火之中,四周隐隐围着不少人,看不清面貌,只是不断有狠厉的话语传来: “顾玉晗,你这个勾结奸邪、背叛师门的贼人!” “今日我便要为宗门除害,灭了你这妖邪。” 不,我不是,我不是! “杀了她,杀了她!” 强烈的杀意围绕着她,没有一人愿意相信她。 无力感蔓延全身,呼吸逐渐困难。 猛得惊醒,蹭得跳起来,打落了桌案边的香炉,撒了一地的香灰。 一袭风吹来,带来丝丝凉意,顾玉晗愣了良久,方回过神。 眼神失焦地喃喃着:“原来,是噩梦啊。” 胡乱擦了额头的汗水,忙蹲下将香炉拾起,踩了几脚香灰又施水咒彻底熄灭,方回里头去换衣裳。 公孙敬之十分老实地封闭五识,那次撞见她沐浴,脸红得直达耳根,幸亏顾玉晗看不到,否则真就丢人了。 正解开衣裳,才发觉浑身已经被汗浸湿了。随手拿了换下的里衣抹了几下,擦了汗水丢在一边凳子上。从乾坤袋中取了一套新的弟子服饰,正换着,关姬雪不知何时冒了出来。 “哎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顾玉晗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扔了一道法术过去,躲在屏风后,快速裹了衣裳出来。 “关师兄再糊涂也该知晓男女有别,请离开!” 关姬雪见她这么快穿好,面上显而易见地流露出可惜之意:“外头有好戏,我这是关心师妹没能及时看见,特地来寻师妹的。师妹何必每每都甩脸色给我呢?” “不愿意看就走啊!” 第三十九.闹事 偏她低估了此人的厚脸皮,硬是找了借口:“师妹不仅看了我还摸了我,我不过是无意一瞥,什么都没瞧见。” 顾玉晗不愿与他多说,瞅准了一旁的空隙像泥鳅似的钻了出去。 站立屋外,连空气都是清新的。 深深吸了一口气,顾玉晗抬脚就走。根本不给关姬雪一点机会开口。 甫一出门又瞧见一黑衣女子在邻近的院子摆了阵法,撒了一圈不知名的白色粉末。察觉顾玉晗的视线,手微一顿,掏出张符咒丢下,火焰瞬间将二人隔开,整间院落凭空消失了。 “消失了?” 好神奇。 公孙敬之道:“空间秘术而已。可惜她实力不到家,否则哪里用这么麻烦。” “咦?奇怪了,这里的院子呢?”王朔带着数人气势汹汹赶来。 重回原址,居然没有任何痕迹,空荡荡一片。 “王师兄,是不是你找错地方了?”有旁的弟子忍不住发问,“这里一眼看透,根本没有院子。” “不可能!”王朔极为肯定道,“就是在这里!她定是用了什么妖法藏起来了。”说着取了一面金光镜,聚光一探,谁知被一束强光打回。 “啊!我的眼睛。” 王朔的双眼瞬间流出血泪,疼痛难忍。 “哪个鼠辈暗中伤人?有胆子出来一见!” 剩余的人朝着空中喊道,眼神四处乱瞟,谁知视线忽然集中到顾玉晗身上。 顾玉晗自是不怵他们,十分坦然地看着他们。 谁知还是有不清楚的人上前问罪:“现场再无旁人,定是你暗中出手偷袭。你好大的胆子!” 我? 你瞎啊! 她明明在他们后面,怎么出手刺那人的眼睛? “只许你们做事不讲道理,还不许人反抗?”原先那黑衣女子突然现身,扫到毁了双目的王朔,轻蔑一笑,“不长眼的东西,眼睛自然是无用。” “你这女子真是歹毒。” 黑衣女子却道:“你们想要强占我的院子,又要打上门来,还不许我出手,你当这里是你家开的?”倏然目光一凛,“再不滚,你们的眼睛我就全收了。” 话音刚落,在场之人,一人挨了一巴掌。响声清脆。 欺软怕硬的玩意! 被吓得立刻将人抬走。连个屁都不敢放! 原来黑衣女子的院子与梨香榭相邻,不过她那只有两间空房而已。根本没有先前王朔所说的那般宽敞。 若是给了旁的仙门难免生嫌隙,还是给散修最是稳妥。谁知金阳门的人盯上了,偏那修士又软硬不吃,任何条件都不肯换。 硬是闹出了一番事。 现下又伤了人,怕是要结下大仇了。 见她转身就走,顾玉晗忽然开口唤住她:“姑娘,我们院子大,你不如和我们一起?” “多管闲事。” 不理会公孙敬之的吐槽,顾玉晗上前再次相邀。 那人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冷笑道:“无名散修而已,我可高攀不起玄元宗的人。仙子还是管好自己。” 嚯,还挺有个性。 算了,人家不领情也不强求。何必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呢。 顾玉晗耸了耸肩,无奈一笑。 “你说穆清棠又跑哪里去了?”顾玉晗此话一出,打远就瞧见穆清棠扛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愣着干什么?快来帮我!” 被她这么一喊,回过神的顾玉晗忙上前取下她背着的一大包东西,掂了掂,还挺有分量。 “你弄了什么东西回来?” 穆清棠俏皮眨了眨眼,笑着道:“保密!”走了几步回头低声解释,“做成功了绝对是好东西。后日所有人就将前往碧霞秘境。我这两日要苦熬,你帮我一起布个结界,别让人打扰我。” 虽然不知她在搞什么神秘,但嘴上依旧是答应。 有她守着,必不会叫旁人来打扰她。 顾玉晗就取了一只蒲团放在廊下,盘腿坐下,守在门口。 而在屋内的穆清棠将买来的东西一一展开,凭空唤出一支红色彤管。眼底越发坚毅,数张符纸凌空而起,围绕着穆清棠。 据她得知的消息,此行危机重重,她可得多画些符箓保命。 隐匿符、爆破符、神雷符、千里符……总之越多越好,品阶越高越有用。 穆清棠自幼对符箓一道的颇为喜爱,可惜开阳峰首座并不擅长符箓。而她又希望不愿叫人因此诟病开阳峰,故此暗中苦学许久,能有如今成就着实不易。 两日的时间一晃而过,眼瞅着时辰将近,顾玉晗正欲起身提醒她。 她倒好似心中有数般,打开房门,眉眼含笑:“成了,这是你的那一份。” 接过一叠厚厚的符箓,顾玉晗面露诧异:“你?” 穆清棠轻挥了额间碎发,意气风发道:“一些小玩意,不值一提。” “呦,千里符。”十分配合地拔高了声调,“不得了啊,穆大师。” “低调,低调。” 收好符箓,顾玉晗故意放低姿态问她:“穆大师可随我一道前去拂春殿汇合?” 摆足了姿态,轻嗯了一声说:“走吧。” 话说这碧霞秘境初被发现时,天地突现异象。彼时黑云压境,浓厚的云层隐隐有紫电从中破开,一道惊雷炸开云端,一束金光穿透云层,好似天地之间的连接。刹那间,黑云散去,七彩霞光布满天际,直引得万兽齐鸣。 所有人都认为里面定有不少的灵宝仙材。可惜所有元婴之上的修士入内即可就被传送了出来。正巧仙门大比在即,所以各派相商量,将元婴之下的修士送入其中。 至于有何机缘,全看自身。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他们是这个意思吧?”顾玉晗听了出来宣读情况的人的话,脑中立刻浮现出这么一句话。 其实还有一句,只是她觉着没有人知晓,所以没有说出来。 所有一切以实物为准。 待他们喋喋不休说了一堆后,终于肯将秘境的入口打开。 一扇贵气的水晶宫殿矗立在众人面前,丹霞宗的莫君山莫掌门手持一枚镂空玉壁镶嵌在凹槽处,大门缓缓开启。 一个又一个人,怀着雄心壮志踏入其中。 第四十章.似梦非梦 “玉晗,玉晗!顾玉晗!” 正欲跟在穆清棠后头入内,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呼唤。 回过头探查,忽见叶道清着急忙慌地从人群中挤过来。 许久不见,他隐隐有些不同。 叶道清只直直望着她,良久未能说出一句话。 “你怎么来了?” 人流匆匆而过,无数的男女与他们擦身而过,无一不投向好奇的目光。顾玉晗见他迟迟不开口,也不愿意多耗时间,穆清棠已经踏入秘境。 顾玉晗刚开口,就落入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之中。 紧紧抱着,叶道清几乎要将她融入身体中,恍惚之间,顾玉晗仿佛能听见他怦怦乱跳的心声。 “别推开我。”叶道清把头深深埋在她肩膀,近乎哀求道,“就抱一会儿。” 话音刚落,叶道清就松开了怀抱,强扯出露出一抹笑容:“今天是瞒着他们跑出来的,还好赶上了。”强硬地将一只紫色玉镯套在她手腕上。 “这是什么?” “别摘!”连摁下她的动作,“保平安的法器,等你从秘境中出来我自会向你讨要。” 不做他想,叶道清已经动身前去停在不远处的马车。 候在马车边的男子冲她微微一笑,见他已经上车,坐上去驾马消失不见。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叶道清在做一件大事。 顾玉晗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后踏入大门。 仿佛穿过普通大门一般,进入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处庭院。 湖畔边有一棵六尺多高的红茶花,千层起楼,名为宝珠山茶,开出千多红花,娇艳无比。顾玉晗欲上前查看,倏然一人从树后缓缓走出。 见是那人书生之态,貌莹寒玉,神凝秋水。琼姿皎皎,玉影翩翩。手握着一把雕金写画的折扇,扇尾拴着一颗扣子大小的血玉珠子。 顺手折下一朵茶花别在顾玉晗的鬓边,眼底的柔情似乎要令人沉溺其中:“鲜花配美人,珠儿,真是人比花娇。” 珠儿?是谁啊? 正要开口发问,嘴似不受控一般说着:“颜二哥说笑了,我样貌丑陋,自是比不得这花。” 嗯?这是什么情况?这声音一点都不像她。 大哥你又是谁啊? “莫要胡说,你是得了怪病。听大夫的话,好好医治,你一定能脱胎换骨的。” “真的吗?”顾玉晗的手不受控制地触碰着占据大半张脸的毒疮,随即自嘲笑道,“这么多年了,又不是不知道,我这脸就只能这样了。”似又想起不愿面对的往事,顾玉晗越发低着头,“颜二哥,我有事先走一步。” “顾平安,你在不在?” 再次与他失去了联系,顾玉晗就收回心神,专心看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一路小跑回到屋子里,扑在床榻之上,掩面哭泣。 而那朵鲜艳的茶花早不知丢在何处。 顾玉晗很想控制着这具身体,但可惜的是,这具身体在不断同化她的神识。让她们二人逐渐融为一体。 “珠儿?”门外传来一阵窸窣之声,妇人担忧的声音传入耳中,“好珠儿,为娘这次寻了位仙人来。仙长定有法子治好你的。” “娘,还是算了吧。”珠儿从床边取了一块面巾捂住,目光怯怯道,“女儿这样还是不要露面吓人了。” 胡珠今年二十岁,豆蔻年纪也曾是以美貌闻名。奈何天不随人愿,偏叫她害得了怪病,脸颊不知为何骤然发痛发红,过了几日竟然流脓长烂疮。寻遍了名医都无济于事,渐渐地她的右脸都被毒疮覆盖。 完好的左脸与之相比真是愈发可怖,一面仙子,一面妖邪。 从天上被打入泥底,这样的落差在十六岁的胡珠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疤。旁人的闲言碎语愈发刺耳,竟然起过寻死的念头。幸亏还有爱护她的父母,一直陪在她身边。 胡家也是一方富甲,家财不计其数。 四年来,不知寻了多少能人异士。终究是无疾而终。 无怪乎此次她的想法。 “珠儿,你莫怕,不管怎么样我都陪着你。”先前那男子急匆匆赶来,握着胡珠的手深情剖白,“自五年前百花桥惊鸿一瞥,我颜诒此生便再难容下其他女子。” “颜二哥,我,我的脸已经毁了。”感动颜诒的情谊,但她心里仍有一分警醒。 她已经不是五年前的胡珠。 “我不在乎,你当明白,这四年多来我对你的心意。”颜诒握着她的手,直视着她躲避的目光,“再试最后一次,不论成功与否,我们都成亲。” 成亲? 胡珠眼中瞬间积满了泪水,珍珠般的泪珠滚下,泪中含着笑,拼命点头。 胡母见状忙派人去迎仙长。胡珠缩在颜诒的怀中,微微一瞟。是一名素衣女子。 “仙长,有劳您救一救小女。只要我们能给的,您开口只管拿去。” “救死扶伤,本就是我们修行之人的职责。夫人不必如此。”女子径直上前,捏住胡珠的下巴,仔细打量一番,面露难色,“不妙不妙。” “怎么了?难道是小女有什么问题?” 只见女子施施然一笑:“小姐遇上我,真是巧了。我就专治这样的邪祟。” 胡夫人闻言松了一口气,连连念着菩萨保佑。 “那仙长需要什么?老妇人立刻让人去准备。” “什么都不需要,只要等今日子时,我施法驱出小姐体内的邪祟,小姐的脸自然就能恢复如常。” 颜诒欢喜得不知所以,连连向女子道谢。随即蹲在胡珠身边:“珠儿这下可以放心了。我这就去准备成亲事宜,叫你成为最美的新娘子。” 胡珠羞涩地啐了他一口,望着他地背影,只觉得心中一阵幸福。 “胡小姐,今夜子时,你只需要乖乖地待着,眨眼的功夫,你就会恢复如常了。”女子仿佛在说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 藏在神经中的敏感让顾玉晗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子夜时分,胡珠整个人因为多年来的夙愿能够实现而兴奋得睡不着。 等那女子来时,顾玉晗自心底发毛,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胡小姐的脸很漂亮。”女子一边拿着利刃,一边没头脑地说着,“胡小姐的父母也十分疼爱你,四年来寻了一百零七位大夫。可惜啊,这些都是我的人。” “啊!” 第四十一章.真相1 利刃去了胡珠脸上的毒疮,也一刀结果了她的性命。 捂着胸口猛得惊醒的顾玉晗,大口喘着粗气,心脏异常地乱跳。 果然有问题,可怜胡珠生生被夺了性命。 “谁?出来!” “小心。”少女手指夹着顾玉晗扔出的爆破符,清灵的声音温柔地提醒着她,“别把我的房子给烧了。” 乖巧地将符箓递去,顺手将顾玉晗拉起,好奇打量着她:“你是怎么破了我的噬梦?多好的梦境,你居然没有完全沉沦进去。为什么?” 顾玉晗亦在打量着她,十七八岁的年纪,丰盈窈窕。一双剪瞳如星辰璀璨,眼中隐隐流露出淡紫色光芒。像只花蝴蝶似的围绕在身边,迫切想要知晓答案。 “颜诒与那个治病的女子暗中传递了好几个眼神。” “就因为这个,你就在最后抢刀要反杀她?” 嗯。 “真的就是因为这样?”见顾玉晗点头,少女发出难以置信地尖叫声,“天呐,天底下居然有这么油盐不尽的人。那颜诒可是在胡珠最脆弱的时候真情流露,你没有一丝感动?” 顾玉晗及时拦住脱口而出的话语,眼珠一转,正思索如何委婉地开口。余光瞥见她极为迫切,为难开口:“我又不是胡珠。” 诒,欺骗矣。 颜诒要是有心早就同她求婚了。胡珠明显被他拿捏了。 再说了,这一切的发生都有些巧合。 世间上大多数的巧合都是人为。 颜诒太过着急了,他来之前根本不知道有仙人前来。又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但有一件事是真的,那女的还真是个修士。 胡珠不能修行,身子又弱,这才没能让顾玉晗将那歹人制服。 “你编织的梦还需要完善。要是没事我就走了。” 此行大比的比试可谓是狡诈。居然比哪个人能在秘境中获得开启秘境大门的玉壁。 原来秘境一旦开启,作为钥匙的玉壁就会重归秘境,踪迹难寻。而一旦有人得到玉壁,秘境之中的人将会被随机被送出秘境,直至所有人全都离开。秘境关闭,等待下一次开启。 丹霞宗定这种规矩,可真是一鱼多吃。 一次接一次地使用。 “等等。”少女唤住她,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不如你和我一起修改?我这里可是有许多的梦境。” 穆清棠、关姬雪、杜风、钟毓灵……每个人都被安排进了一个幻境。几百个泡泡般的圆球浮现在顾玉晗面前,里面的画面一闪而过。 似是意识到什么,顾玉晗眸中划过一丝错愕:“你是这个秘境的主人?” 少女的眼眸清澈天真,嘴角微扬,薄唇轻启:“本座,萧九韶。” 萧九韶?萧、九、韶。 咦,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见过。 顾玉晗垂下眼帘,飞快在记忆中搜寻。记忆犹如放映机一般,不断在眼前闪现。 对了! 她是云华宫最年轻成仙的弟子,甲子立仙,在接手云华宫之时杀了当时的掌门,此后音讯全无。再出现时已经是塑仙的一员。 “你是……”顾玉晗一阵后怕,看着她结巴得说不出话来。 萧九韶抓着顾玉晗的手腕,俏皮一笑,将她未说完的话直言不讳道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这运气也是没谁了,直接送人家嘴里来了。 察觉顾玉晗身子微微发颤,萧九韶放声笑道:“你都敢把公孙敬之带在身边,居然还怕我?” 水芝灵玉赫然出现在萧九韶的手中,捻着挂绳悠悠转动着,脸上流露出几分漫不经心。抬手弹向玉佩:“公孙敬之,怎么不出来见一见老朋友?”眼眸微动,轻叹了一声,“你怕是没有同人家说实话。你不说我却要说个明白。” 一时间,无数个想法涌入她的脑海之中。思绪万千,纷纷扰扰,她几乎要被沉溺在其中。 哪怕如此,她仍然抓住了一丝关键。 公孙敬之,也是塑仙的人。 “当真不出现?”萧九韶微皱了下眉,似乎没有料到他居然会躲着不出。视线飞快在玉佩与顾玉晗之间来回跳动,道了声有趣凑至顾玉晗面前,“看来他心虚了。哈哈哈哈,真是精彩。” 顾玉晗尚未平复思绪,被她这么一说,心中那个不好念头的种子就像有了外物滋润,迅速破土而出,迅速占据她所有的理智。 “公孙敬之,是你吞了我的修为。” 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她隐隐有个阴暗的想法。 无隐早说他是元神被伤躲在水芝灵玉里休养,那他就不是先前所认为的器灵。他完全能与原主接触。 凭他的本事,完全能够以傅云封为突破口引原主助他一臂之力。 但这块玉佩在原主身边那么多年,他居然没有一次出现。那是不是可以说明,在原主身边的数年里,他被伤得不能随意现身。 眼见着顾玉晗愈发激动,萧九韶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啧啧啧,公孙,你这就不厚道了。在水芝灵玉里养个几百年不就好了,怎么能将主意打到人家小姑娘身上?”妩媚一笑,眼底满是鄙夷,“现在还让人家这么好地供着你,你真是缺德。” “没有没有!”躲了许久的公孙敬之终于发声。 自顾玉晗接近秘境,他就隐隐感觉到不对。尤其是在看见大门上的凹槽时,他心中的想法越发确定。 还没来得及和顾玉晗通气,就被萧九韶顺走了水芝灵玉。 “顾玉晗,你不要听她瞎说,也不要瞎想。你之前修为倒退根本就不是我做的。”公孙敬之拼命辩驳,“是有人借这玉佩施法夺了你的修为。” “既然不是你做的,你有什么不能说的?” 公孙敬之被她这么一堵,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反而是萧九韶拍手大笑:“当然不能说了。公孙敬之的名字一出来,仙门里的人不把他活吞了才怪。而且,那窃灵的法术还是他想出来的。” 一重又一重的消息,不断震惊着顾玉晗。 公孙敬之羞愧地垂下头,欲开口辩驳,又不知从何处说起。 第四十二章.真相2 “这件事,说来话长。”萧九韶目光骤冷,坐在上座,慢慢道出实情。 千年之前,妖族与魔族强势入侵,四处硝烟起,纷争不断。仙门势弱,竟然无力抵抗。仙门中人为了挽救天下,所以秘密地进行一个计划。 既然靠自己不能够成仙,那么就去塑造一个假仙。 为了这个目的,再不择手段都能够被接受。 “至于为什么是暗中进行?自然是因为这种事情见不得光。”萧九韶微微一笑,声音清冷又带着几分疑惑,“他们是怎么说的?想起来了,这一切都是为了抵御妖魔。”倏然话音一转,“可笑!” 公孙敬之接过话头:“若是起初,我倒真相信他们是为了天下人。毕竟从了解到的情况来看,最初的那些修士无一不是与魔族拼杀而丧命。可是,等纷争平息,咱们就落入圈套了。” 二人的神色复杂,无一不流露出追忆之态。 “我比她入塑仙早,知道的事情也就更多。”公孙敬之脸色恢复如常,看着顾玉晗,今日索性将所有的事情全都吐露出来。 先前是怕她因为害怕而将玉佩丢弃,或是上交给宗门,那么他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后来是发生的事情,逐渐叫他改观。 直至今日,要不是萧九韶捅破窗户纸,他怕也是不愿意说的。 “是啊,早入门早灭口。”萧九韶扑哧一声笑出了声,“你公孙敬之可是塑仙的重要人物。” 听出她话语的揶揄,公孙敬之冷冷扫了她一眼:“自妖魔大战之后,仙门自是重新大洗牌。塑仙依旧不被仙门中人所知。但那些参与谋划之人仍以各种借口为由招揽众多弟子,最有趣的是,那些谋划之人恰恰是仙门中的掌门、首座、长老。” 原来是这样,居然是这样。 顾玉涵如遭雷击,将她劈得眼前一黑,失去了片刻知觉。 要不是这样,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仙门翘楚前仆后继,又怎么会引起那么大的轰动? 来自各派的前辈长辈所言,有多少人能分辨好坏。再有其中利益牵涉,他们玩得一手好计划,将一部分人骗得团团转。 “那是他们导致你成如今这副模样?”顾玉涵觑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问道。 公孙敬之叹了一口气,极为愤恨道:“我发现他们修改了窃灵这样的法术,强行夺取他人修为,还将他人的气运、性命一并掠夺走。” 那一日,公孙敬之在一处荒草丛生的地方发现了被打得只剩一口气的少年。 “公孙敬之,都是你害的,全都是你。我们是个小门派不假,但也不是任由你们欺辱的。” 那人撑着一口气死死攥着公孙敬之的衣角,眼底满是不甘:“你们真是歹毒,硬生生抢走了所有人的修为,最后连性命都不肯留。我也是无用,苟活二十载,终究还是不能为宗门报仇。” “他扯着我的衣角,说完这些话后,心有不甘地断了气息。”公孙敬之攥紧拳头,眼底充满愠色,“后来我暗中探查,果真发现他们的阴谋。私底下,将毒手伸向那些小门小派,隐隐有转向各大宗门的迹象。在后来的探查中,被他们发现,寡不敌众,成了这样。” 萧九韶好心多说了一番话:“出动了几百人,追捕了七年,最后以二百人的牺牲才堪堪将你肉身毁去,元神打散。但依旧是让你逃了出去。”说着来到顾玉晗身边,将玉佩交还她手中,“要不是你将事情闹出来,我们这些人只怕还被蒙在鼓里。” 顾玉晗反握住她的手,担忧问道:“那你是后来把塑仙暴露出来的那批人之一?” “是啊,我们这些人,本是想着普惠后来者,结果都被扣上了叛徒之名。”萧九韶无奈一笑,“怀疑的人多了,自然引起他们的注意。明里暗里,他们都是位高权重,实力超绝。我们哪里能凭着几句话就推翻他们。” “所以你们就出那样的下策。明面上将那些人都杀了,将塑仙的名头散播出去,这样那些不知情的人就将塑仙打成邪魔外道了。” 顾玉晗看着现在能够坦然将过往说出的萧九韶,忍不住鼻头一酸。她们可都是仙门的翘楚,多少人将她们视为目标。 明明做了件惊人的大事,却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将真相大白于天下。 所有人都以为她们是弑师判宗的不义之人,谁又会料到背后的曲折事情。 “幸好后面越来越多的人察觉不对,塑仙从内部开始分裂。但是我相信,他们一定留了后手。” 是啊,现在只怕蠢蠢欲动,保不定又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她身上的窃灵法术不就是最好的证据。 萧九韶端正神色,抓着顾玉晗的肩膀嘱咐,“你一定要小心,他们怕是盯上你了。要是再被他们知晓公孙敬之还活着,只怕又是一番腥风血雨了。” 公孙敬之兀自出声:“你当初留下这个秘境究竟为何?” “看来某人心急了。”萧九韶眨了眨眼,出言揶揄,“当初各派混战,死伤不计其数。我本该同她们一起揪出塑仙的头目,可是裴清都给我算了一卦。” 裴清都,又是熟人了。 “她让我留下这个秘境,保留了十来位同门的传承,静待有缘人前来。或许我们当日谋划的事情能有一线生机。至于你们进入的幻境全都是真实发生的。” 顾玉晗冷哼一声:“她们真是无孔不入,手段也越发下作。” “就是这样,所以你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萧九韶凭空变出两枚玉简,举着左手的那枚玉简,“里头是我们查出来的所有可疑之人。”又举起右手的玉简,“这里面记载着事情的来龙去脉。望你有朝一日能为她们正名。” 顾玉晗郑重地接过两枚玉简,保证道:“晚辈一定不负前辈所托。” “行了,待会儿我就将我一身的本事全都传给你。至于其他人的传承,就要靠你的本事了。” 第四十三章.伙伴遇险 “我这里只有一滴菩提血,我相信你会需要它的。” 萧九韶递了一只琉璃瓶给顾玉晗,仿佛卸下了重担一般,抻了抻腰。 菩提血,昔年佛道祖师于菩提树下苦修一甲子成圣,集天地之灵气方得了六滴菩提血,有三滴存放在佛宗七宝琉璃瓶中,日日供奉,另三滴踪迹不定。 这样的天地灵宝不仅能令凡人得道,还能治愈百般伤病,尤其是对修士更是疗伤圣药,甚至有传闻说,若是服用菩提血能够起死回生。 “多谢前辈。”顾玉晗欢喜之际,斟酌再三,还是将裴清都可能还活着一事告知。 却见她摆了摆手,无所谓道:“她自诩算无遗策,定不会出错。可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突然挠了下脑袋,笑着打趣,“或许是我多想了。你出了我这儿,在外头多多注意。” “怎么这秘境不是由您所建立的吗?不应该都是由您掌控?” 见顾玉晗这般天真,萧九韶慈爱地揉揉她的发顶:“这里是由我牵头,外加了旁的十来位仙人,临时找了时家的人创建的。从某种意义来说,这是个秘境群。出了我的地盘,外头的事情我就管不了了。” “时家,是不是时明月?” “正是她。”萧九韶惋惜道,“可惜后来听说时家也几乎覆灭了。” 公孙敬之面露难色,貌似想到什么:“你居然找时家的人合作。那么这个秘境,要加倍小心了。” 萧九韶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转手就又把裴清都卖了:“我是有所顾虑的,但是清都早把人拉了来。我其实跟个守山门的没有区别,里头还得由你们自己去摸索。” 顾玉晗也知晓此行不易,现在能得萧九韶的传承已经是万幸。 后面的路,她会更加当心的。 “行了,快走吧。没了传承,我这里就要湮灭了,至于梦境中的那些人也都会出来。”深深注视着她,“顾玉晗,你可记住了,日后别给我们丢脸。” “我萧九韶的传承人,怎么也得混出点名堂,不能叫旁人笑话。” 落日余晖,晚霞铺展开来如同少女的胭脂,此刻的残阳正圆,光芒四射,给顾玉晗周身镀上了一层神韵。直至最后一丝红日坠入天际,身后的宫殿随着它的主人消散不见。 夜幕降临,顾玉晗寻了一处空地,燃起一团火焰。 她曾施法借助戒指传音给穆清棠,一连发了数道,可连一次回音都没有。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此刻的穆清棠正感慨运气不佳,居然与钟毓灵遇上了。 她不知被扔在哪里,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树林。本来没什么,但是碰上钟毓灵,就容易让她想起那次在断喙林的事情。依旧有些恼火。 “穆师姐,真巧。咱们碰上我就放心了。” 面对钟毓灵的示好,穆清棠可不买她的账。见着她就晦气。 她放心,自己就得担心了。 “一人守半宿,等到天亮我们就继续出发。” 钟毓灵道:“好,我先守,师姐先去休息。后面我再和师姐换。” “好。” 橘黄色的火光打在二人的面上,将她们的影子逐渐拉长。 穆清棠扔下一个结界法阵,将二人保护在其中。现在她二人还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受伤了都不是一件好事。 浓得发黑的树林之中,有几双眼睛正盯着她们。 “又有猎物上门了。” “嘻嘻嘻。” “刚刚那人我不喜欢,不像这个细皮嫩肉。” “吃起来一定很美味。” 晚风吹过,引得树叶发出沙沙响声。似有男女发出的怪笑声。 闭目养神的穆清棠忽然睁开了眼睛,手指放在嘴上,示意钟毓灵噤声。口型示意她:“有古怪,小心。” 二人背靠背,各自盯着一半。耳畔隐约传来细微的窸窣声音,那感觉就像什么东西快速滑过枯枝落叶发出的声音。 “不知哪位仙友在此?我是金阳派的王朔,后头有妖兽相追,仙友能否出来相助除妖?” 结界外头男子的声音骤然传来,穆清棠对这个名字有点耳熟。那日在梨香榭外与人争抢院落之人。 “穆师姐,我们还是快些出手吧。要不然就让他进阵法来避一避。” 她虽然不喜王朔作风,但终究是仙门弟子,还是收了阵法出去,打算与他一道联手除妖。凭他们三人之力,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果见后头蹿出一条通天巨蟒,人首蛇尾,赤裸着上半身,嘴边、胸前满是未干的鲜血。露出獠牙直扑向王朔。 这王朔还真是与蛇犯冲,先前就被关姬雪的蛇吓到跳入河中,现在又是被蛇妖所追赶。 一张嘴,毒液沾上了身,王朔瞬间疼得到底哀嚎。 “小心她的毒液。” 穆清棠上前猛扔了数张符箓抵挡,钟毓灵趁机将王朔带走。谁知那蛇用鳞片护身,丝毫没有被符箓所伤,直直朝穆清棠冲来,生生将二人分开。 一面躲避着四处飞溅的毒液,一面留意着钟毓灵那头。着实有些分身乏术,蛇尾又一次将她的前路拦住。 这蛇妖实力并不强,难就难在她的鳞片坚固不似凡物,还有她极为灵敏的反应,每一次都差那么一点。 “放弃吧,你杀不了我。再耗下去,你会死的。”蛇妖轻舔沾染鲜血的手指,笑看着挣扎地看向穆清棠,“不如现在就让我吃了你。” 穆清棠手里攥着最后一张分身符,暗暗细想了一番,还是决定试一试。 一道火龙袭去,蛇妖本能躲闪,再睁眼,两个穆清棠分散逃离。 气得蛇妖纷纷向四周喷射毒液,追了一个,另一个就逃了。 穆清棠只一味拼命地跑,好不容易发现钟毓灵的痕迹,拉着人就跑。愈发往林中深处逃去。 “钟师妹,你先守着,我的肩膀沾到蛇妖的毒液。”穆清棠唇色发白,连忙吞下一粒解毒丹,幸亏顾玉晗当时给得多,否则现在真就危险了。 一心疗伤的穆清棠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钟毓灵露出贪婪的目光,渐渐露出獠牙。 第四十四章.偷袭 穆清棠顿感不妙,电光火石之间手中彤管抵住她的獠牙,胡乱塞了张冰封咒将她定住。 还未喘口气,一招重击将她打飞了出去,后背撞在树干上,人直接掉落在地,呕出一滩血。 一人一蛇悠悠来到她面前,那蛇妖瞟了眼假钟毓灵笑道:“姐姐的法术越来越精进了。假扮起旁人来,竟没有一丝违和。可惜,还是太心急了。” “要你多嘴。还不是你将人放跑。” 假钟毓灵破了冰封咒,活络下胳膊,俯下身子,眼底满是嘲弄:“真是可怜呐,要不是关心同门,哪里受这样的苦。” “他们呢?”穆清棠挣扎想要起身,发现自己身体开始僵硬,梗着脖子问。 蛇妖偏头,故作懵懂在思考,倏然露出嗜血的笑容:“他们,自然都是我们了。” 穆清棠眼见着二人倏然幻化出王朔的身材面容,倏然又变成钟毓灵的容貌,最后变回了蛇妖模样。 两条一模一样的蛇妖。 “中了我们的毒液,你很快就不能再动弹了。你现在是插翅难逃。” 穆清棠试着挣扎,奈何真如她所说这般,双腿已经动不了了,恨恨咬牙,眼底充满不甘心。 “好了,最后再看一眼这里吧。”假钟毓灵伸手去抓她。 倏然无数支冰锥划过,擦破她的面皮,刺入骨髓。为了躲避,四处闪躲。 元罗伞径直出现在穆清棠头顶,将她护在其中。 用绢布遮面的顾玉晗一手一把毒粉,将两条蛇毒晕在地,又在周边撒上了雄黄粉,布了阵法关住她们。 阻了穆清棠的开口,塞了一颗丹药入她嘴,从口袋中掏出一包药粉,敷在她的伤口上,又运转灵力替她解毒:“别担心,保管你平安。” 幸亏关键时刻,她在萧九韶的传承里找到了追踪之法,她借着穆清棠所给的符箓为引,这才寻到她的踪迹。 要是迟来真不知道后果会何等唏嘘。 “这药你从哪里得来的?”眼见她有所好转,公孙敬之好奇问道。 顾玉晗慢慢扶着她靠在树边,嘱咐她安心休养,剩下的交给她。 “青姨给的,我先前只当是普通丹药之类的。前两日在接受传承时,发现里面另有一包不同的东西,打开一看,里头还有个小纸人。”说着摊开右手,那纸人欢快地冒出来,手叉着腰,十分神气。 顾玉晗万分感激地向它点头示意:“多谢你。” 嘿的一声,纸人转身消失不见。 “两头初入金丹的蛇妖罢了,按穆清棠的本事也不该落此困境。”顾玉晗在法阵边,望着被雄黄粉刺激得难以逃脱的两条蛇妖,不由地托着下巴思索。 “仙长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仙长饶命。” 眼珠一转,计已上心头,叫我诈她们一诈:“好啊,将你们的手段都说出来,这一路害了多少人?胆敢有一丝隐瞒,这条命就没了。” 左边那蛇妖先示弱开口:“仙长,我们俩就在这林中修行。是那些不怀好意的男子贪恋我们的容貌,我们才出手教训的。” 话音刚落,蛇尾褪去,化作双腿。浑身赤裸,洁白如玉,长发披散在身上,若隐若现。偏她又生得妖冶,轻启朱唇,便要伸手去搂顾玉晗。 顾玉晗微笑着上前,一剑贯穿了她的胸口。 “姐姐!” 将蛇妖钉在原地,火龙瞬间吞噬了她。炙热的温度逼得顾玉晗面颊发红,反手打伤另一个,用破山剑碎了她的獠牙,满嘴鲜血,将她反手压在地上。 “快看,火烧剩下的鳞片。” 有宝贝! 顾玉晗掐着她的脖颈,逼问着:“你二人不过寻常妖兽,怎么会有这样的鳞甲?快说!” “我,我们是吃了东边兔子洞里的果子。” “那果子长什么样子?” 见她不愿意说,颈间出现一道血痕。 “我说,我说。”蛇妖害怕地求饶,“红红紫紫的,就是寻常梅子大小。哪里有一大片。” 待得到想要的答案,顾玉晗果断让她们团聚。 见她这般神态,公孙敬之就知晓她的想法:“探洞寻物。” “这鳞甲坚固非凡,火烧不灭,连损坏都没有。说明那果子确实不简单。”顾玉晗捡起那些鳞片仔细打量了番,心中想着等出去就寻器峰的弟子帮忙造一身护命甲,“幸亏她们修为不到家,不然就麻烦了。” 穆清棠见她过来,勉强扯出一抹笑:“幸亏你来了。否则我就真成了她们腹中大餐了。” “就你这样只怕吃了也不消化。” “作死啊你。” 穆清棠作势要去打她,开怀一笑,一扫先前的阴霾。 “多谢。”悠悠靠在树干上,视线一直追随着顾玉晗,“我还以为比你高一个境界之后,我能胜你一筹。没想到还是你救了我。” 顾玉晗笑笑宽慰:“第一次遇见确实会比较难,后面多来几次就习惯了。” “呸呸呸!你个乌鸦嘴。哎呦。” “你小心点。” 紧张地看了一眼,她肩膀的伤口没有裂开,松了一口气道:“你怎么弄成这样?我看那蛇妖实力远不如你。” 穆清棠摆了摆手,颔首避开视线:“被设计坑了。一只装成钟毓灵,一只装成王朔,给我骗得都分不清了。想来她们就是这般四处行骗。” “行了,你也别气馁了。我也是偷袭才得手的。” 她这话没有夸大。 彼时的蛇妖正得意洋洋,对周围正是放松的时候,她猛得抓了一大把的毒粉,将她们都毒得浑浑噩噩,再用加强版的雄黄粉困住,这一套小连招下来。她们已经被打得来不及反应。 再加上破山剑力如千钧,对付她们绰绰有余。 要不是元罗伞消耗巨大,倒真是个好宝贝。 现在只能先当作寻常之物,偶尔用一用。 “你还能走吗?我方才从蛇妖口中得知东边有宝贝。” 听到有宝贝,穆清棠眼前一亮,立马起身:“还等什么呢?宝贝不等人。我们快去啊,省得被旁人捷足先登了。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 第四十五章.第二个传承 前后状态判若两人,顾玉晗仍是有些不放心,再三询问。惹得她厌烦。 “你这人磨蹭什么,我自然是无事了。”用力搓了搓嘴巴,“先前就是嘴巴白了点,现在红了。快走啊!” 扯着顾玉晗迈开腿就是跑。 东方鱼肚翻白,一抹晨光划破云层,昭示着新一日的开启。须臾,充满着生机的阳光透过层层树枝洒在少女们的身上。 踏着满地的朝阳,二人宛若林中精灵般在此间穿梭,飞舞的衣摆洒落点点碎金,鲜活的生命力引人驻足。 而另一头的钟毓灵,被困在迷雾之中,久久难寻方向。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叮咚的驼铃声,厚重的雾里闪着光亮,钟毓灵略微思索,马上起身跟着那光亮而去。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要走出那片迷雾,天上又落下了几点碎雪,再往前,入目一片茫茫白雪。 驼铃声越发清晰,鹅毛大雪纷纷落下,寒意逼人。前方是未卜的雪原,后面是深不见底的浓雾。 两条路,摆在她面前。 几乎没有思考,钟毓灵选择冒着大雪跟了上去, 雪下得极大,钟毓灵刚踩出来的脚印立刻被雪覆盖,而不远处的光亮似乎停了下来。直觉告诉她,这是在等她。 雪原之中,矗立着一间琼芳宫。 那只驼铃正系在大门之上,等待人开启。 吱呀一声,推开大门,映入眼帘的是金碧辉煌的大殿。殿中雕梁画栋,古香涂壁,锦幔珠帘,极尽奢靡。隐约闻得一股暖香。香意似细雨洒落,四处晕开,无孔不入地袭来让人几欲迷醉。 然而有一处较为突兀,两侧挖了两条水渠,引来池水清明如镜,纷纷种上白莲。此地处于阴寒之地却满池白莲盛开,荷香四溢。犹如一捧捧雪铺成皓洁冰雪的路途。着实令人称奇。 钟毓灵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突然面前出现一个莲花团蒲。上方宝座出现一个人影。 “兀那弟子,速速跪下,拜吾为师,接受传承。” “你是何人?”钟毓灵并未被传承迷惑了心神,反而愈发戒备地盯着他。 男子以手撑额,轻笑道:“你都学了窃灵,还好意思问我是谁?我自是能满足你心底那些见不得光的想法的贵人。” 钟毓灵瞳孔一缩,手不自觉握紧放在胸前,似乎是要平复秘密被发现的惊恐心情。 她只是不甘心。顾玉晗一个来路不明的孤儿,不仅修仙天赋不凡,还早早被定为下一任的玉衡峰首座。她是大家族出来的,却没有任何修为。要不是母亲送她来玄元宗,她只怕早就被家族当作联姻的筹码了。 她以为这辈子都赶不上她了,直到她发现了那本残留的禁书。上面的法术实在太令她心动了。 窃灵,窃取旁人的灵气修为。 只要自己的一滴血,沾上对方的物件,她就可以源源不断地汲取对方的修为。 筑基、金丹、元婴。 眼见着顾玉晗俨然要成为宗门弟子中的第一,她还是用了上面的法术。第一次使用,她还有些害怕,怕被人发现,怕被赶出宗门。 但是,渐渐地,她享受着法术带来的效果。三年,她只用了三年的时间,不费吹灰之力成了金丹。 再也没有人能逼她做不愿意的事情。连傅云封都对她另眼相看,暗生情愫。 一切都在往最好的方向发展。 可偏偏发生了意外,顾玉晗偏偏活了下来。不仅活了下来,还重回了金丹。一度再出现在众人面前。 手指一挥,钟毓灵已经跪在他面前。透过她的眼睛,男子看到了她的欲望。 “有野心,也够狠。本座就是需要这样的人。” 钟毓灵梗着脖子斜看向他:“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能让我这般轻易得到传承?你的条件是什么?” “你只要帮本座一个小忙,联系上面的人,给他们这个,就可以了。”男子取出一枚玉简,见她犹豫不决,加大了筹码,“本座可以让他们帮你灭了阻碍你的那个人。” 她果然松动了。 继续蛊惑着:“你知道的,窃灵这样的法术是很容易让人发现的。”挑起她的下巴,引她入双眸,“最好的办法就是斩草除根。” “你到底是谁?” 男子啧啧摇头:“看不出来,小姑娘戒备心还挺强。” “你是塑仙的人,那么我帮你了,我在塑仙里算什么?” 此话一出,男子意识到她的想法,露出灿然的笑容,连连道好:“你自然是接替本座,掌管塑仙的雪部。塑仙里的人都该唤你一句,主上。” 钟毓灵满意浅笑,盯着他缓缓道出:“好,我同意。” 从她第一次接触塑仙开始,她就渴望能够得到他们。没有修为,不能修行,这些算得什么。 修士不也说是与天斗,与人斗。她也是把自己的命运把握在自己手里罢了。 自古以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她偏要斗上一斗。 男子极为满意地凝视着钟毓灵,见她去接受传承,心中暗喜:“裴清都,你终究还是略输一筹。这一次,看你如何有何本事能扭转乾坤。” 一想到裴清都日后无力惨败的模样,他心中就越发兴奋。不枉费他在这个鬼地方待了数百年。 远在赤羽峡谷的深处,蓝衣女子猛得打了好几个喷嚏。 “咦,你是不是以前做太缺德的事情了。到如今都还记着你呢。”一旁坐着的秋色女子嫌弃道。 蓝衣女子回嘴道:“能来这里的,谁手上没沾个几百条命。穆四娘,你我一丘之貉,谁也别嫌弃谁。” 穆四娘打量着自己的纤纤玉手:“你可不一样,当初还那么好心教那个小姑娘。要真是杀人不眨眼,她早没命了。” 眼见她不理自己,穆四娘自顾自道:“咱们这个地方,人多嘴杂。你一言我一语,能想清楚不少事情。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大家糊涂着也这么过了许久。” “那就这样过下去就好了。” 哼,油盐不进! 忽然望着天上飘过的悠悠白云感慨着:“不知道那个小姑娘怎么样了?我还挺想她的。” 第四十六章.戏耍 顾玉晗正带着穆清棠四处寻找蛇妖所说的兔子洞。 蛇吃兔子,定是她们在捕猎的时候偶然发现的。 狡兔三窟,到底是哪一个兔子洞? “哎呀!我真是受够了。”穆清棠再次抓到一把有骚味的干草,气得她抓狂,“这已经是我找到的第五个兔子洞了。别说果子了,连个兔子毛都没看见。” 另一头的顾玉晗也正把掏到的兔子粪甩了甩,她怎么会想到这里有这么多兔子洞? 等等,还是热的。 意识到先前有兔子在此停留,顾玉晗激动地唤道:“穆清棠,快来!快来!” 听见声音,穆清棠连忙赶了过来:“是不是找到了?在哪儿?在哪儿?” 顾玉晗神秘兮兮地看着她,又将手藏在后面。急得她以为顾玉晗已经找到了,伸手去掰她的手,结果摸到了还有余温的兔子粪。 “啊!顾玉晗,你怎么这么恶心啊!”穆清棠连忙施了水咒不断冲刷着碰到的手指,抬头见她捂着肚子笑,自己也不由笑出了声,暗自骂道,“你真是疯了。” 二人闹作一团,笑了半晌。 “真受不了你了。” 顾玉晗起身伸手去拉她,见她心有余悸,笑着解释:“放心,干净的手。” “要我说,会不会是那蛇妖说假话?” “不太可能。” 穆清棠歪头思考:“那就是不是这样的兔子洞。” 不是这个洞。顾玉晗拧着眉头,颔首思索。 如果不是兔子洞,那么会是哪里?一路上的景色迅速回放在眼前,排除了兔子洞,忽然想起一处洞穴。难道是……那里? “嘘!有动静。”穆清棠连忙将人拉过一边,捂着她的嘴,“有人来了。” 二人隐在不远处的草丛之中,静等着来者。 “是她。” “谁啊?” 顾玉晗一味盯着受伤的黑衣女子,只简单解释了下:“住在梨香榭边院子的散修。” 穆清棠哦了一声,补充了一嘴:“和金阳派抢地方的人。”真当她不知道,不过是自己刚刚没有看清罢了。 “那在她后头的人是谁啊?” “让我看看。”穆清棠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没有穿宗门服饰,我也不大清楚是谁。” “楚琇,你还是束手就擒,将传承交出来。” 数人形成一个圈,逐渐将孤身的楚琇包围住,不断逼近。为首的男子挥剑指着黑衣女子。 眼见逃脱不了,索性靠在树边获得喘息的机会:“你们没有本事,拿不到还好意思围攻我。哼,还说是仙门正派,说出来真是笑掉人大牙。” “这本就是有能者得之。你护不住就交出来,还能留一条命出去。” 楚琇颔首低笑,金凤祥云弓赫然出现在手中,挽弓搭箭。箭头所指之处,无一人不后退,害怕。 目光似箭,不断在寻找目标:“来啊!我就在这儿看着谁那么大方,愿意为他人做垫脚石。我还有一口气,就能杀一个。” 呸,这些不要脸的家伙。不就是欺她没有宗门做靠山。她也不怕,一路上灭了他们不少人。 她今天就是死了,也不给他们。 身后的弟子害怕她手中的宝物,面面相觑,实在不敢上前,做替死鬼。 “陆师兄,这可怎么为好?” 为首的男子目光一冷:“她已经是强弩之末,我们还怕拿不下她。布阵!” “不妙不妙,玉晗怎么办啊?” 机缘一事本就是看个人气运,弱肉强食,但是多个朋友多条路。 何况还是个有实力的朋友。 “清棠,你怕不怕惹麻烦上身?” 穆清棠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不假思索地点头。谁不怕麻烦惹上身?但人也得救啊。说她滥发善心还是行事莽撞,但要她看楚琇被这么多人欺负,她做不到不出手。 “你要害怕,我自己去。” 顾玉晗知她误会了,笑着拿出一粒易容丹:“吃了易容丹,后面发生的事情他们就找不到人找麻烦了。” “还是你想得周到。万一真碰上小心眼的,日后摆我们一道就遭了。” 窃窃私语了一番,穆清棠看向顾玉晗的眼神越发崇拜。 “你真是鸡贼啊。” 回瞪了她一眼,立马改口:“聪明,你真聪明。” 被剑阵围住的楚琇忍不住心中发毛,面上依旧不露半分胆怯。偷偷咽了嫣口水,越发攥紧了弓身,蓄势待发。 就在众人起势准备结阵的千钧一发之际,顾玉晗笑着上前:“诸位都是同门,何苦自相残杀?有什么话坐下好好说。” 为首的男子上前自保姓名:“在下金阳派陆玑,不知师姐是在何处拜师?” “小门小派,不值一提。”顾玉晗好奇问道,“金阳派倒是没有听过,不知是在何处?” “我金阳派是近年来新创立的,师姐不知也正常。不过咱们门派发展迅速,连着吞并了云浮城数家仙门,俨然是云浮城第一门派。” 呦,这是给她示威。 顾玉晗故作惶恐:“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陆师兄真是客气了。”转头就朝楚琇说着,“你也是,怎么跟这么大个宗门起冲突。幸亏我来得巧,才没有酿成大祸。实不相瞒,我正是楚琇的朋友,胡珠。” 陆玑见她这般说,以为事有转机,放软了几分语气:“这位胡师姐说的是,楚姑娘还是把金凤祥云弓和穿心箭交出来,我们必不会为难姑娘的。” 金凤祥云弓、穿心箭,而二样宝贝正是楚琇在传承中得到的。除此之外,还有一卷法术秘籍。 她通过试炼拿到的宝贝,哪里能因为这一两句话就交出去。 反正她是铁了心不给。何况,眼前这个女人,她根本就不认识。 谁知道她心里又是怎么想,万一想黑吃黑呢? 眼瞅着双方如同热油救火般越烧越厉害,顾玉晗连忙开口劝着:“慢着慢着,陆师兄,你们这样白拿人家的宝贝,实在是说不过去啊。” “你……” 陆玑一个眼神,压下了不满的弟子:“不知胡师姐有何高招?” “不如拿件法宝来,我们换上一换,如何?” 第四十七章.再出发 “胡师姐说得有道理,我这里正好有一颗刚得来的丹若果。不知能否入眼?” 顾玉晗眯起了眼,原来被他捷足先登。 一颗怎么够?害她和穆清棠掏了那么多兔子粪。不得多套出点东西来。 “陆师兄大气,咱们一换一,说出去也公平。” “得寸进尺!陆师兄客气方拿出来跟你们换,你们还这般不知足。” “夏尘缘。”陆玑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不得无礼,退下。” 虽然心有不甘,但是还是听陆玑的话,默默退回队伍之后。但仍悄摸地瞪了顾玉晗一眼,仿佛要用眼神将她消灭。 陆玑依旧是那般面色:“依胡师姐看,在下再拿出一件法宝,你就将那将件宝贝奉上交换?” 还没有开口,顾玉晗先察觉出戒指上的蝴蝶翅膀微微一颤。 看来,穆清棠已经准备就绪了。 自己也不必和他们虚与委蛇。心中还念着丹若果,笑着提出这个话头:“丹若果难寻,不知陆师兄在何处得到的?当真叫人羡慕。” “胡师姐若是真有心交换,我定坦诚相告。” 顾玉晗莞尔一笑,陆玑也逐渐失去了耐心。 回想着师父的交代,他还是决定忍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好声好气道:“胡师姐同意,丹若果、紫芝草,还有这颗定风珠,一并给师姐。” 妙极了。要不是端着面子,现在只怕要拍手叫绝。 这个陆玑身上还挺多宝贝的。 看来金凤祥云弓和穿心箭价值不凡呐,居然肯耐着性子任由她提条件。 唯有在身后的楚琇气极了,他们这是越过她的感受,直接将她得来的宝物当作筹码,换取最有利的结果。她可不是任人摆布的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的小动作自是被顾玉晗看在眼里,一把摁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陆师兄说得在理。可我还有一个困惑,希望你能解答。” “胡师姐请问。” 顾玉晗托着下巴,不解问道:“依你们的人数,要是用强硬的手段,我们两个怕也难护住。陆师兄居然还肯拿宝贝置换,真是难得啊。” 似是没有听出她话语中的揶揄,陆玑不以为意道:“出门在外,万事自是以和为贵。” 虚伪。 但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陆师兄说得对,咱们在此处也耗费了不少时间了。该有个决断了。” 对面的人还以她同意了交换,谁知她扬起一抹饱含深意的坏笑:“陆玑,不好意思了。” 她要通吃! 话音刚落,迷雾骤起。模糊了所有人的面容,藏在了浓雾之下。 顾玉晗扯了一口布料塞住楚琇的口鼻,一面不断撒着奇怪的粉末。 眼见差不多了,拉着楚琇就跑。 等逃至与穆清棠约定好的地方才停下,另一边的穆清棠收获满满地赶来。 “别待这里了,我们快走吧。” 顾玉晗拉着楚琇,三人一路狂奔,一路逃到一条溪边方停下来喘一口气。 “我和你说,这下可赚大了。”穆清棠兴致勃勃钻过来,“那个陆玑身上宝贝不少,光丹若果有十几颗,可惜乾坤袋被定了法,我实在拿不到手。” “想不到陆玑藏得这么深。”顾玉晗略微思附,突然说道,“看来金阳派秘密很深。” “你在怀疑什么?”公孙敬之谨慎问道。 微微摇头,说不清楚自己在怀疑什么。 “一个新创立的门派,为人处事不仅不和善待人,还四处寻人麻烦。”勾唇一笑,满是讥讽,“居然能吞并旁的数个仙门,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 “不用着急,等我们出了秘境,再找人慢慢查他们。” “也只能这样了。” 楚琇平复了情绪,实在不明白眼前两个完全不认识的女子为何要这么做。上前开口问道:“你们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穆清棠轻挥了下散落的刘海,故作潇洒:“不必客气,仗义出手。” 话音刚落,和楚琇的下一句话几乎是同时。 “你们是想当黄雀?” “你说什么?你以为我们两个是想要渔翁得利?” 楚琇的沉默似乎是承认了穆清棠的话。 气得她跳起来,大声斥责:“我们要想拿好处,等你们双方打起来不更好。还浪费唇舌去救你?你以为你真那么英勇啊?他们合起来,把你杀了都没人知道。居然还敢这样想我们。” 失望地转身看向顾玉晗。 她幼小的心灵受到了重创。枉费她们悉心筹算,到头来还捞不到好。 “好人不易做。”顾玉晗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没事没事,这些东西也算是赚了。” 楚琇知道自己误会她们了,面露歉意:“对不住,谢谢你相救。但是现在我要离开了。二位恩人,保重。” “保重!” “喂!喂!”穆清棠猛得跳起,“你怎么就这么让她走了?” 顾玉晗无奈耸了耸肩:“腿长在人家身上,你还想把人摁住?行了,换下衣服,改回原来的面容。我们也要离开这里。” 穆清棠反问她:“为什么不再换个容貌?不然后面再动手就容易被人记住了。” 顾玉晗换下旧衣裳,改变了头发,临水自照,编了一条麻花辫。全然不见先前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 刚刚那个陆玑肯与她周旋良久,只怕是一时没有猜到她是谁罢了。 “清棠,此行这么多人,你觉得全部记下来要多久?” 这个问题一时将她难住,颔首来回踱步,认真地计算着这个问题。忽然想起一事:“不对啊,各宗各派入选的弟子都是来了这里才知道的。那么多人,又有一批散修。我们来不过短短三日,你是说?” 金阳派的人比所有人都更早知晓此行所有人的情况。 “他们应该是将所有人的面容和大致情况都记下来了。”顾玉晗将心中的猜测说出,“所以在出现一个新面孔的时候,他们没有轻举妄动。” 穆清棠被她这个想法吓到了,讪笑着说:“你会不会想太多了?或许人家就是想减少伤亡。” “也许吧。” 眼见夕阳落尽,二人再次抹黑入林中寻找一个地方休息。 “玉晗,你后面有什么想法?” 闭目养神的顾玉晗听了这话,连眼都没有睁开,笑道:“等天一亮,我们去找藏在秘境中的传承。” 穆清棠撑着脑袋,美滋滋地幻想着后面发生的事情。 有顾玉晗在,一定有好事。 那么大一株紫芝草捣烂敷在伤口上,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伤口愈合了不说,连疤痕都没有留下。还有那些搜刮来的东西,想想都开心。 还是顾玉晗聪明,自己在前面稳住他们,让她背地里偷偷布下迷幻阵,等时机成熟,顾玉晗向他们扔下令人昏厥的药粉,再由她在阵法中搜刮一通。最后将他们都困在里面,解决后顾之忧。 “好了,快休息吧。但凡有人寻到玉壁,咱们的时间就不多了。” 一夜无眠。 晨起微风习习,顾玉晗起身仰头望着刺眼的阳光,心中有说不出的感触。她已经被卷进了一件复杂且危险的事情之中。 待此次仙门大比结束,他们会想出什么法子来对付她呢? “你在担心什么?” 听着公孙敬之的声音,她莫名心宽,还是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只是突然感慨,原来朝阳并不是炙热的。” “因为炙热的是自己那颗不服输的心。” 忽然听了这么一句话,顾玉晗好似被戳中什么笑点般道:“你什么时候会说这些鸡汤话语?” “什么鸡汤?”公孙敬之知她又在说些他听不懂的话了,但见她明显松快了不少也不再追问。换了种轻快的语调,“准备好寻宝了吗?” “准备好了。”顾玉晗嬉笑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穆清棠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望向她:“你怎么起这么早?” 她也起了心思,逗弄她一番,故作疲惫地抱怨:“还不是你昨夜说了一晚的梦话。我被你吵得根本睡不着。” “啊?我说什么了?你听了多少?” 看她这么心虚的样子,难道还真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顾玉晗眯着眼睛,审视着她:“自己交代,是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这么怕人听见。” “没有没有,我真没有干坏事。” 顾玉晗不断逼近:“那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无奈发出一声叹息,穆清棠坐在一旁,极为沮丧地将事情和盘托出:“那日我向柳行舟表明心意,但他很明确地告诉我,他对我并无男女之情,希望我不要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那你怎么想?放弃了?” 穆清棠苦笑道:“不放弃又怎么样?他都说这么直白了,我还舔着脸上赶着去。我才丢不起这个人。” “好!”顾玉晗一把搂过她的肩膀,说出了竹叶青经典话语,“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待日后,出了宗门,什么样的男人没有。这个不行就下一个。年纪轻轻,不要因小失大。” 第四十八章.百云苍狗 在玉佩里的公孙敬之听着顾玉晗给穆清棠大肆描绘美好未来,不由得头疼。 这个画面在他看来就是一只从来没有吃过烤鸡的狐狸对着另一只快饿死的狐狸描述烤鸡有多香、多美味。并企图让她一起加入,实现现在所说的口头承诺。 着实怪异。 谁知顾玉晗絮絮叨叨说个没完,穆清棠被她说得越来越兴奋。人已经扑在她怀里,仰着头,一双灿若星辰般的眼眸炙热地注视顾玉晗。而她也揽着穆清棠的肩膀,面对朝阳,慷慨激昂。 他觉得自己应该回去好好休养休养。 这个画面怎么看怎么别扭。 “好了,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立刻出发!” 顾玉晗拿着长剑走在前头探路,一路走着,四周的变化越发奇怪。树木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人高的杂草。一株一株有手腕宽,直挺挺立着。 “这些杂草又硬又多,真难走。”紧跟着的穆清棠忍不住抱怨,“我们都在这里走了好几天了。” 自那日早晨她们入了这片密草丛,天上再没有日月更替,昼夜难分,只有看不到尽头的路。 无尽的道路,看不见终点的未来,要是再没有穆清棠吵吵闹闹,只怕是意志要被消磨干净了。 顾玉晗挥着长剑,将面前的杂草砍倒一片,出言安慰道:“幸亏这里没有什么妖兽埋伏着,还算是安全。只要我们耐心点,快点走出去就不会有大问题的。” “知道了,我会跟着你的。你不用担心。” 顾玉晗一面走着,一面放出神识探路,倏然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条河流,想来应该就是出口了。 二人疲惫地瘫坐在河边,聆听着潺潺的流水声。 “我太累了。”穆清棠直接躺在草地上,闭着眼睛喃喃着,“没有想到这里这么复杂。怪不得外头都传这秘境好进不好出。” 顾玉晗笑道:“你都打听出了什么?快和我说一说。先前一直听你念叨,说这次仙门大比九死一生,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说起这个,穆清棠来了精神,一个骨碌翻身爬起来了:“我和你说,我那天在天机阁外听到他们说,这个秘境本就复杂难明。再加上禁制,元婴之下的修士方能入内,万一出了什么事情,那可就遭了。” “为什么说这复杂,天机阁的人对这里很了解吗?” 若说了解,怎么不提前告知众人;要说不了解,又说出这么多损人心性的话语。 穆清棠拉着她解释:“天机阁向来如此,但是他们从来没有出过错。就是都是一些老古板,每逢大事都打起哑谜,旁人问就说天机不可泄露。我们知道的消息都是他们从手指缝漏出来的。” “搞这么神秘?”顾玉晗一下子没有兴趣。 “你怎么不接着问啊?问问我还知道什么其他的消息?” 这种情况大家定是习以为常了,问下去估计也没什么。索性不问了。 但看着她这般迫切的目光,顾玉晗还是配合地发问:“那你又知晓了什么内幕消息?” “没意思。”穆清棠切了一声,“你太敷衍了。” “那你说吗?” 眼见她确实没有好奇,穆清棠才不愿意放过这个一吐为快的机会,连忙拦下她:“说说说,你别走。这可是我花了重金打听来的。” 停下脚步,微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听说这个秘境有不少的传承遗迹,但是里头的人有塑仙的。” 这点顾玉晗在碰见萧九韶就知晓了。但还是装作惊讶,让穆清棠继续说下去。 “但你也知道,传承哪里是那么容易拿的。能不能拿到还是一回事,拿到之后能不能平安出秘境又是另一回事。”穆清棠撇撇嘴,“你瞧楚琇就是最好的先例。散修在这里,暗自得了就罢,一旦被旁人知晓,不是交出去就是与众人为敌。” “没有人管吗?” 穆清棠哧笑一声:“这是在一个未知的环境里,就算有伤亡,也不会有人计较什么的。你真是被管得有些不谙世事了。为了修仙,不少人的心都黑了。” “依我看,就算有人得了塑仙的传承也只有开心的份,哪里会管那么多是非对错。” 顾玉晗被她这话引起了兴趣:“为什么这么说?塑仙又不是什么好的,万一日后露了出来,不就引火上身了。” “我问你,你对塑仙了解多少?” 倏然惊出一身冷汗,了解,对塑仙不过是耳闻而已。就算有人用塑仙里的法术,她都不知道,又怎么会泄露呢? 察觉出顾玉晗眼中的担忧,穆清棠握着她逐渐发凉的手安抚着:“所以啊,真真假假,是是非非,有什么好当真的。日子是你自己的,少去掺和这里头的糟心事。” 与穆清棠对视的那一刻,顾玉晗一掌打向她的胸口。 破山剑已经在手,直逼她的咽喉:“你是谁?穆清棠呢?” 假穆清棠仿佛没有任何影响,素手推开破山剑:“小心点,划伤了就不好了。” “你把穆清棠弄到哪里去了?” “她,她去了一个好地方。”上前阻止了欲开口询问的顾玉晗,“但是你,你不能去。” “为什么?” 假穆清棠挥了挥手指:“你的问题真多。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再告诉你,怎么样?” 顾玉晗别无他法,只得答应。 “你怎么发现我的?这些事情可都是她发现的。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穆清棠会去打探消息不假,但不代表她会想这么深。她连塑仙这个名字都没有听过的人,哪怕近来知晓了一二,也不会像这般说得如此透彻。 “以她的性子,一切都是非黑即白。”顾玉晗不可察觉地发出一声叹息,“你说塑仙不好,她定是半分不肯沾染。哪里还会说那种话。你自己想说就说,怎么还借旁人的口。白白送破绽上门。” 假穆清棠不以为意,抓着顾玉晗笑道:“但是你也认为塑仙里面有好人也有坏人吧,因为你接受了萧九韶的传承。” 顾玉晗的瞳孔不自觉般骤缩,突然抬头问她:“你又是塑仙里的好人还是坏人?” “哈哈哈,你这个小姑娘真是不可爱。” “跟你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不相上下。” 假穆清棠冷哼一句:“牙尖嘴利。” “所以你现在能告诉我真正的穆清棠去哪里了吗?” “你拿破山剑用尽全力和我打一场,不论胜负,我都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 “好。” 那人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柄长剑,迎着顾玉晗直直刺去。看似柔弱,实则蕴含着惊人之力,誓要斩断世间一切。 顾玉晗用破山剑剑身抵挡,依旧是一退再退。 一个下腰,转动剑身如丝绸般弯曲,以四两拨千斤之力卸去大半剑气,几个呼吸,右边的丛山瞬间夷为平地,尘烟四起。 一招云龙出海,叫那人愈发兴奋。 “你居然也学了这一招,太好了。把你的本事全都展示出来。” 顾玉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人是什么情况。 顿时天空大作,灰黑之景自天边袭来,浓厚的黑云层层压过,来势汹汹,避无可避。 望着此景,顾玉晗暗骂一句疯子。 要不要玩这么大?这哪里是切磋,分胜负,简直是要她的命。 一时之间没有旁的更好的招式抵挡,顾玉晗渐渐平复自己焦躁的心。 深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剑柄,缓缓举起了剑,做了个每个学剑之人都要学的刺剑。若是在不清楚的人看来,会以为顾玉晗是在为最后的惨败做垂死挣扎罢了。 因为这一招实在叫人无处下手。 实则不然,顾玉晗这一剑刺破所有的攻击直达那人的胸前,与之瞬间,黑云散去,五彩的霞光自身后显露。可惜再难近一分。被强大的剑气震飞了出去。 “好!太好了!”假穆清棠露出真实的面容,连连叫好。 原来那层皮囊之下是一位面容艳丽的女子。眉如翠羽,肌如白雪,顾回首间端是娇艳动人。 脸上似有追忆道:“一晃数载,许久没有见过‘孤霞’了。” 《孤霞》,玄元宗内剑谱无数,唯有这名为《孤霞》的剑谱只有一招。 集天地之力于一剑,以力打力,你强,我比你更强。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一片霞光,因为书上写道,这样赢了会很酷。 就刚才来看,确实很酷。 “前辈,您现在能告知实情了吗?” 女子满意地点点头:“自然,那位小姑娘已经被送出秘境了。” 什么?这么快就有人找到玉壁了? 似乎看破顾玉晗的想法,好心解释:“要是那么简单就太小看我们了。玉壁只是一个借口,我们的目的是要找合适的人。” 顾玉晗现在已经被弄糊涂了,揉了揉发懵的脑子:“那您是哪一方的?” 女子没有料到她会这么问,以袖掩嘴,暗暗发笑,故意戏弄她:“你说呢?” “不知道。” 你们这些人比无间道还复杂,谁知道会不会这边说着反水,实则是碟中谍。 她实在是玩不过。 第四十九.秘境崩塌 一道清脆的响指声后,周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身处在一花团锦簇的安宁之地。 “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名字而已,我早就忘了。可是我看你顺眼,就让我想个名字,你也好称呼。”女子认真思考一番,突然打了响指,“有了!那你就唤我白瑶。” 闲骑白凤下瑶天。 白瑶十分随性道:“知道你想问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要着急,我们坐下慢慢说。” 这个秘境真是叫人错综复杂。也幸亏白瑶并没有尽全力,不然她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顺势坐在花架下的秋千上,见顾玉晗这般拘谨,不由得扑哧笑出声:“小姑娘,想太多可是会不好看的。” 顾玉晗憨笑着上前:“白瑶前辈别打哑谜了,还是直白点告诉晚辈吧。” “真是猴急。”白瑶伸出手,那玉壁竟然完好地出现。 “这,这个怎么会在这里?” 白瑶把玩着玉壁,不以为意道:“这个秘境是我们八个人联手所创。钥匙自然是人手一把。” 萧九韶的传承被她拿了,但是并没有看见这个玉璧,难道是萧九韶没有给她? 那也不对啊,没有给她,又会去哪里了? “自然是消失了。”公孙敬之冷不丁地冒出来,“萧九韶和我说的。他们是以自身为支撑构建的秘境,一旦传承消失,他们也随之消失,秘境也就随之崩塌。应该是有不少人被送出了秘境。而她,或许是因为你身上的传承才留下你。” 顾玉晗壮着胆子一问:“白瑶前辈,现在秘境中还有几个传承尚未被人取走?” 被这么一问,白瑶停止了动作,认真掰着手指数:“萧九韶、朱樱、徐妙染、云白羽、雷渊、檀香雪、南流景,对了,还有我。一共八个人,现在就剩下我和檀香雪了。” 八个去了六个,这秘境中的弟子大部分都应该被送出去了。 “可惜你已经得了一个传承,白白浪费了这个机会。”白瑶素手抚过她的脸,企图从她脸上看出一丝懊悔的痕迹。 谁叫她先被萧九韶抢了去,不知道最好的都在后头吗? 令她失望的是顾玉晗只一味地紧缩眉头,心中只怕自己出不去。此刻正想着要不要直接开口让白瑶送她出去呢。全然没有在意白瑶的神情。 “白瑶前辈,”见她开口,还以为她要向自己再求一个机会,高昂着头,没想到下一句仿佛给她的耳朵边重重地敲了一击重锣,“不知您能否送我出秘境?” 白瑶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提醒着:“你就没有别的话想要说?比如我留了哪些宝贝?” 顾玉晗一脸正色道:“那些都是白瑶前辈留给心仪的弟子,晚辈问了也无用,反而惹人嫌。还是先出秘境最为重要。” 而在秘境之中的弟子正大批大批地被传送了出来。 “这是什么情况?”方锦上前几步,望着下面逐渐变多的弟子不禁问道。 “诸位,不必担忧。定是有人拿着玉壁,这才引起这般现象。” “是嘛?本座却听闻,拿玉壁者乃是第一人。现在可都出来了好几百人了,连玉壁的影子都没有瞧见。莫掌门,凡事还是要小心为好。” 担忧之情油然而生,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方首座不必担心,小女此番也入了秘境。怕是有事耽搁了,咱们不妨再等上一等。” 莫君山还能这般气定神闲,难道真是他多虑了? “秘境开始崩塌了!里面根本待不了了。”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傅云封率先来到那名弟子身边:“你在胡说什么?” 那人似是受到极大的惊吓,神情恍惚:“我没有胡说,里面已经开始塌陷了。好多人都来不及逃就消失了。” “你说清楚一点,里面到底怎么样了?”傅云封顾不得旁的,拼命扯着那人质问着。 “没了,都没了。”眼底逐渐浮现出恐惧,身子止不住地发抖,“有很多妖兽,前仆后继,杀都杀不完。好多人都丢了性命。” 眼前再度涌现出先前的可怖场景,无数的妖兽自四面八方而来,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杀。 杀出一条路。 方锦及时制止了傅云封:“师弟,不可再问。快扶他下去休息。” “师兄,她们还在里面。”傅云封道。 “我知道,我知道。”方锦加重了手中的力道,面上仍是装作平静安慰,“她们定会平安无事的。” 一道白光闪过,穆清棠并身后一群人被平安送了出来。 傅云封好似燃起了希望,穿过众人找穆清棠:“清棠,玉晗和灵儿呢?她们怎么样了?” 穆清棠揉了揉发酸的眼眶,猛得一听到顾玉晗的名字,倏然回过神:“玉晗,她还在秘境里。” “那灵儿呢?” “师叔,我没有同她遇到过,并不知晓她人在何处?”穆清棠如实回他,只是语气不如先前那般担忧。 她明明和顾玉晗在草原上,怎么一眨眼就出了秘境?不知道她如何了,能不能顺利出秘境? “好啊,你果然是内应。”白瑶将口中的血水呸在地上,目露凶光,“难怪当初裴清都要设诸多禁制,原来就是防你啊。好你个云白羽,藏得够深的。” 若是钟毓灵在此,便会发现云白羽正是在雪原出现的男子。 “藏得不多,但也够用了。”云白羽的目的很明确,“待我取了她的性命一切就烟消云散了。” “做你的春秋大梦。没有人能从我手里抢走她的命。你我都只剩下神识,而且你的传承已经给了人,你根本没有胜算。” 云白羽听她这般分析,极为认可地点点头,随即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但是,我能把她困死在这里。” 秘境已经崩塌,云白羽的雪原塌陷,不少隐藏在雪下的妖兽重见天日。 白瑶所待之处逐渐出现变化,花朵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地面开始发出剧烈地抖动,仿佛有什么要从底下撕裂开。 她知道云白羽说的是真的。 第五十章.楚琇 秘境之外,所有弟子都被清点了一番,四百人,如今只剩下二百十一四人。 大多数宗门都已经认为不会弟子能平安出来了。 只留下穆清棠和傅云封守在这里。 穆清棠望着傅云封阴沉的侧脸,忍不住叹息。她实在是不明白傅云封到底对顾玉晗是什么的。要说他不关心吧,偏在得知钟毓灵无事后仍执意等在这里;但是说他真在乎,细数那一件件事情,少不得叫人寒心。 唉,这对师徒,真令人琢磨不透。 “云白羽,你动了什么手脚?” 秘境之中共八处传承,彼此之间本互不受影响。但是现在,云白羽居然能够引起别的处变动。白瑶的地盘已是满目疮痍,最主要的是,她无法将顾玉晗送走。 云白羽欣赏着他的成果,满意地笑着:“裴清都找了时家的人来,我就偷偷安排了楚家的人。事实证明,我的计划一点都不输裴清都。” 楚家,不知为何,顾玉晗的脑中忽然闪过楚琇的身影。 “你应该感谢我,我为你保留了一处最好的安身之地。旁的地方基本都被雪原的妖兽给破坏了。”忽然话锋一转,柔和的目光扫向几欲动手的白瑶,“咱们好歹认识了几百年,最后这点时光何必打打杀杀呢?” 白瑶挣扎开顾玉晗死命拉着的胳膊,满眼不屑道:“跟你这种人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云白羽哑然失笑:“这么久了,你说话还是这么粗鄙。” “我就是这样,有什么说什么。不像你们,从骨子里透露着心机深沉。一个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没有在意二人的拌嘴,顾玉晗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女子清越婉转的声音传来:“云白羽,你还是这么自大。” 女子一袭素色长裙,缓缓而来。 “檀香雪,什么风把你都吹来了?”白瑶若有所思着,突然一个激灵道,“定是他搞得鬼,搅了你的好去处。” “他还没有这个本事能动我的地盘。”檀香雪冷哼道,“我只是带了一位故人后辈来。” 望着略有几分熟悉的少女,顾玉晗不禁皱起眉头,苦苦思索良久,还是未能记起这人到底是谁。 少女眼神一一扫过众人,最终视线久久停留在云白羽的身上,眼底的恨意几乎要凝成实质,要不是她极力克制着,只怕早冲上前去跟他拼命了。 “你这是在打什么哑谜?她是哪位故人的后辈啊?”白瑶也是不明所以。 反倒是云白羽意识到什么,难以置信地凝视着少女的脸,指着她的手指微微发颤:“你,你是月华族人?” “是!我不但是月华族人,我还是当年从前辈手中逃走的楚家人。” 一切都串联上了,眼前的少女就是楚琇。 月华一族,远居长瀛洲。人数稀少,寿命极为漫长。他们能自由穿梭空间,曾以极其强大的空间力闻名。奈何他们不善修行,容易被不怀好意之人所控制。 楚琇掷地有声道:“月华楚氏,全族不过二百人,几乎全都丧命于你这狗贼的手里。想不到今日还能再见着你这恶贼!” 怪不得月华楚氏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她算是明白了,合着是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檀香雪也是个狠人,直接把人这么一带。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抱怨。 檀香雪这一举动可是在明晃晃地打云白羽的脸。 白瑶忍不住拍手叫绝:“妙啊,实在是妙啊。” 现在这场面是万分之精彩。 云白羽不屑一顾道:“当年叫你逃了,如今又来自投罗网?” 楚琇倒是越发平静:“我知道你们都会随着秘境消失。但是你的传承却还在,我会废了她。让你的计划难以实现。” “檀香雪,你带着她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无聊的话?”云白羽似乎很不耐烦,“要是只是因为这个,我还可以告诉她。楚家人为了将她送走,在本座面前拼死挣扎。一个接着一个,他们的哭喊声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十分的悦耳。可怜呐,不过都是些无用之人。” 云白羽的这番话简直是在楚琇的伤口上撒盐。 顾玉晗大步上前握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冲动。云白羽不过是在故意刺激她。 楚琇反握着她的手,示意无事:“我知道你把传承给了钟毓灵。” 话音未落,云白羽伸来的手已经被白瑶与檀香雪挡下,一人掣着他一边胳膊,反压在地。 “呦,还是这样我看着舒坦。” “别动!”檀香雪呵斥着,“你的所有谋算统统都将付诸东流。” “我不信!”云白羽已经要开始消散了,仍旧死死盯着楚琇,“你怎么会知道?” 白瑶似是想通了关键,好心地为他点拨一二:“你还真是笨!你抓楚家人来创立的空间,还问楚家人怎么能自由来去?简直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有关楚家的所有内容我全都销毁了,你为什么……” “为什么会?”楚琇直勾勾地看着他,粲然一笑,“这是你教我们的,秘密说出来了就不是秘密了。”倏然从怀中掏出一瓶紫色的水,大剌剌地倒在他身上。 随之而来的是云白羽撕心裂肺地惨叫,不过须臾,便化作一缕轻烟飘散而去。 嚯噢,什么水这么厉害?刺啦声作响,真元神识瞬间烟消云散。 顾玉晗生出一阵恶寒的同时也带着一分羡慕。要是她也有这个宝贝该多好。 “星光神水,能够腐蚀真元神识,任你有再强的本事,沾上了此物,都是死路一条。” 对上她的视线,顾玉晗立马正襟危坐,心中止不住夸好宝贝,好宝贝。 “趁着我们两个还能撑住这里没有坍塌,阿琇,你快点带着她离开。”檀香雪催促着。 顾玉晗不解道:“云白羽真的能摧毁整个秘境?” 白瑶连忙否认了她的想法:“当初就定好的,一旦传承不在,咱们也就算完成任务,该消失了。”说着递出那块玉璧,“带着它去找裴清都,她会帮你解开它的。” “你为什么相信她还活着?” “我这人最看不上她那样装神弄鬼的人,可她确实能力挽狂澜。这一切基本都在她的计划之内。”长长叹了一口气,白瑶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快离开吧,我们也该解脱了。” 手中紧紧握着玉璧,顾玉晗转身朝二人重重叩了三个响头。 待二人消失不见,白瑶搭着檀香雪的肩膀感慨着:“这下可以放心了,你的后辈很不赖。” “我们都不在,她们能应付得来吗?” “虽有曲折,终能所成。” 第五十一章.突如其来地示好 高耸入天的梨树枝干越过红墙,一簇簇洁白如玉的梨花争相开放,不比人间兰麝,自然透骨生香。 大门紧闭,隐隐透露出孤寂。 “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楚琇将顾玉晗带回自己的小院时,忽然松开了手,凝视着她的双眸如实说道。 顾玉晗心中一颤,见她神情凝重。试探着问:“要我保密吗?” 面对顾玉晗的询问,楚琇郑重地点了点头:“所以,你现在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免得日后闹大找到你头上。” 闹大好啊,她一定会找机会掺和一脚,好报折凌崖之仇。现在看来,钟毓灵已经接替云白羽成为塑仙中人。 “她们两个,钟毓灵更胜一筹。要是你们两个联手倒是有几分希望。” 公孙敬之的话无疑是给她泼了一桶凉水,从头凉到脚的那种。 “你都没见她出手,你怎么知道?” 一声极为明显的嘲笑从脑中冒出:“她就盯了你一下,你就被她牵着鼻子走。现在她只怕越发精进,你还能有机会?” “也不能这么说,我要是偷袭,还能再多几分胜算。”顾玉晗越想越有道理,忍不住偷笑出了声。 楚琇不明所以,微蹙起蛾眉,忽然察觉到什么,挥手赶人道:“有人在找你,你出去吧。你就当没有见过我。” 一眨眼的功夫,穆清棠憔悴的脸放大映入眼帘。 “玉晗,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一把搂着她,转了好几圈才舍得放下,“我担心坏了,你要是出事了我都内疚一辈子。” 顾玉晗心中一暖,帮忙拨了拨她略显糟糕的头发,细心安慰着:“没事了,真的。你不用内疚一辈子。” 反正穆清棠就是抱着她不撒手,还激动得在她怀里蹭了蹭,多是劫后重生的激动:“我和你说,这几天我吃不好睡不好,你可得好好补偿我。” “补偿补偿,一定补偿。”顾玉晗的嘴角就一直没有放下来,“这次仙门大比怎么说?” 穆清棠撇撇嘴:“还能怎么说,自然是不了了之。各派弟子都准备启程回去了。” “这么快!” “你不知道,这次在秘境里折损了许多弟子,各派都憋着火。”左右瞅了瞅了,压低了声音,“昨日,整座秘境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弟子之间已经有流言传出,说这就是一场骗局,为的就是让他们当石子。结果没想到,秘境直接消失了。他们的如意算盘才落了空。” 顾玉晗轻戳了下她的额头:“你个包打听消息挺灵通。” “那是当然。但可惜的是,本来每回魁首都能得到一件仙器。”穆清棠谈起此事,抓耳挠腮,万分惋惜,“你不知道,此次丹霞宗本打算将碧虚乾坤网做彩头。这下好了,直接把宝贝收自己怀里了。” 碧虚,真水也。此网能灭世间之火,保火中之物完好。 顾玉晗笑着打趣:“这次出了这么大的意外,丹霞宗定要给个说法,你真当这宝贝那么好拿?” 言之有理,穆清棠应和着:“也是。反正我是拿不到,看他们商量出个什么决策来。” 眼见无事,顾玉晗这才想起来她那个便宜师父,忙与她说:“我还是先去给师父回个消息,省得他偷偷带了个弟子回玉衡峰,到时候和我撞上就尴尬了。”说着不忘揶揄几句。 犹豫再三,穆清棠还是打算将傅云封和钟毓灵的事情和盘托出。谁知她竟然一丝惊讶都没有。 “你不觉得心寒吗?” “有什么心寒?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不早就众人皆知了吗?” 穆清棠哎呀一声,恨其不争:“你可是他唯一的弟子,你人还生死未卜,他居然还有心思同陷害你的人谈天说地,你没有一点儿生气?” 顾玉晗忽然抬眸看向她,清楚地看着她瞳孔里的自己,坚定道:“我修我的道,他走他的路。根本没有时间去生气。” “我的意思是,他们两个现在成双入对的,外人还说他俩十分般配呢。” 见她如此激动,顾玉晗不由托着下巴,略微思索,摁着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虽然错过了柳师弟,但是也没那么快把心思打到他身上吧?乖,换个人吧,咱别惹事了。”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穆清棠实在和这个木头说不清楚。气得撇下她就走。 “你气死我算了!” “走那么快干什么啊?还一块儿去吃饭吗?”顾玉晗冲着她的背影喊道。 等实在看不见穆清棠的身影,瞬间收起了笑意。穆清棠的意思她早就知道,先前原主几乎是明着爱慕傅云封,她又和他们闹过一场。现在二人又将关系挑明,她是怕自己夹在他们两个手中不好受。 幸好,她不是原主。而且她现在可是一直防备着他们两个。 结果一个转身,猝不及防地和钟毓灵撞上了。 “顾师姐。” 现在演戏的本领真是强了许多,一瞬间的错愕,立刻恢复如常,还能好声好气地同她讲话:“钟师妹,巧遇。” “不巧,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不装了?打算直接找她摊牌了? “上一次折凌崖的事情事后我才知道原来误会了顾师姐,害得师姐前往那里受苦。我实在有愧。”说着钟毓灵惭愧地低下头,小鹿般的清澈双眼此刻因害怕般不敢正视她,“后来出了秘境又得知师姐还未有平安的下落,所以我就日日都来寻师姐。幸好师姐平安,否则我真是悔恨一辈子了。” 你确定是悔恨一辈子,不是会开心得连笑容都收不住? 啧啧,这眼泪说来就来,美人落泪,总是叫人多生出几分怜惜。 又说得言真意切,简直是字字出自肺腑。 但是她又不是傻子,公孙敬之都发现她的瞳术,她那次就是明晃晃地陷害。何况,先前她有那么多机会,居然会没有一次空闲和自己辩解?真有心哪里还需要等到现在,这么突然地跑来献殷勤。 不妙,非常不妙。她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 “所以我特地来是要偷偷告知师姐一个消息。” 说了这么久,终于说到了主题。 “叶师弟被罚了。” 第五十二章.关姬雪与她狼狈为奸 叶道清自回了叶家,她就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 忽思及那日竹叶青的欲言又止,难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还有,叶珊月曾与原主约定在仙门大比一决高下,可到目前为止,她都没有听过她的一点消息。 凌剑宗又非小门小派,与丹霞宗、玄元宗并驾齐驱,此番竟然没有一丝消息传出。 他们没有来参加此次大比? 思绪乱飞间蓦然扫到了腕上的紫玉镯子。 莫非叶家出了什么事情? 钟毓灵见她神色的变化全都收入眼底,嘴角为不可察地抿了个弧度,转瞬即逝:“这事本不该告诉师姐的,可是叶师弟一片痴心,我也是心生恻隐,忍不住一吐为快。” 她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较为客套请教:“还请师妹速速相告。” 似是下了决定,钟毓灵索性破罐子破摔,一股脑全说出来:“叶师弟此番回去不知为何被叶老夫人罚在祠堂,一连三个月都是如此。而师姐手腕上的玉镯是叶家的传家宝之一,阴阳无极镯。” 此物是圣人得了补天石碎片投入阴阳八卦炉中用红莲业火打造,又在佛宗浸了七七四十九日,周身附着佛宗三千道义,养就一身灵气,善能变化,水火不侵,诛邪避退。饶你圣人之体,击中亦是骨痛肉裂,腾云者当即坠入,顿时膝间一软,立不住脚。 这么重要的宝贝被叶道清轻易拿来给她,只怕是事情更加复杂,更难轻易了结。 顾玉晗垂下眼帘,手不受控制般摩挲着玉镯。 她该去一趟叶家。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叶师弟那日定是偷偷逃了出来。”钟毓灵在一旁分析,实则是在煽风点火,不断鼓动顾玉晗,“师姐你说,这个镯子该怎么办?” 蓦然一笑,顾玉晗道:“此事复杂,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想来还是得去寻师父,想一个对策出来。”说着问她,“不知师妹可知师父在何处?” 钟毓灵的瞳孔骤然一缩,仿佛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暗自咬牙,面上仍是一副温和模样:“师叔现在是在大殿同诸位掌门商议事情。” “那我就去那里等师父。”没有给钟毓灵任何开口的机会,“多谢师妹,我先行告辞。” 颔首抬眸,她的眼神不断在变化,担忧、失望、惆怅,最后唯有森寒狠厉盯着她消失的方向。 “师妹,你的眼神真是叫人害怕。”关姬雪不知何时从紫藤花丛中探出身子来,故作害怕地抖了抖身子,意味深长地瞟了眼钟毓灵。 他这一下显然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他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她完全没有留意到他在这里。 不过她还是打算隐瞒,装作不明白问道:“关师兄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突然一个激灵,好像想起什么要紧的事情,吐舌致歉,“听说关师兄对顾师姐有意,定是我刚才多嘴被师兄知晓。” 关姬雪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冷笑:“是啊,好不容易等叶师弟回家,没有机会守在玉晗身边,师妹还要提起叫她挂心。怎能不叫人生气?” “师兄大人大量,莫要生气,怪师妹多嘴了。”钟毓灵也是赶鸭子上架,连连道歉,“若是无事,师妹先行回去准备回宗事宜。” 不知为何,钟毓灵并不想多和关姬雪相处。这个人仿佛从骨子里就透露出危险。就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时刻都紧盯着你,等你稍有松懈就会猛得上前,一击致命,将你拆吞入腹。 也不知道摇光峰的首座为什么会将这么一个人收为亲传弟子。 “师妹别着急走。”关姬雪拦住了她的去路,小乖也从他的袖子中钻出,紧紧盯着她,“你破坏了师兄的好事,也该补偿一二?” 关姬雪身上隐隐散发出的威压不像是元婴,反而像化神。 “小乖,钟师妹发现了。都怪你不好,轻易暴露了实力。”关姬雪虚点了它的脑袋,笑中带着几分愠色,“师兄刚刚破境,灵力难免有些控制不好。师妹不要见怪。” 硬是加了几分威压,逼得钟毓灵低下了头。 不知为何,关姬雪此刻忽然想到了那一日被傅云封逼着硬是不肯低头的顾玉晗。 宁可被重伤在地,也不肯低头认错。 若是她在,定是要拼命的。 关姬雪似乎意识到什么,呼吸之间,收回了压在她身上的所有灵力。 无趣! 小乖被他捏得发疼,张着嘴发出吱吱声,引起了他的注意。关姬雪瞬间松了手,小乖蹭蹭了被抓痛的地方,朝着他做出攻击状,转眼消失不见了。 劫后重生的钟毓灵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她觉得刚刚关姬雪要取了她的性命。 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果然是个疯子! “不知道我该如何补偿师兄?”她并不想将从云白羽那里得到的显露出来,眼下也只有示弱。 关姬雪侧着脑袋,佯装思考,故意拖着时间:“师妹这个问题真是把师兄给难住了。我可得好好想一想。” 在钟毓灵面前来回踱步,极为仔细地筛选着,忽然眼前一亮:“师妹,师兄旁的也不要,就要你顾师姐的心。” 心? 她又不是神仙,哪里能真让顾玉晗听她的,说喜欢谁就喜欢谁? 简直是在为难她。 “师兄莫不是在开玩笑?”钟毓灵再度低头推辞,“关师兄这要求请恕师妹难以允诺。” “师妹先别拒绝。我只要她的一颗心,又不要她的情。”关姬雪预先料到她的想法,特地好心地多提点了一句。 此心非彼心。 他要的是顾玉晗那颗会跳动的心。 心,人之本源。 没有了心就相当于没有了命。 他真正要的是顾玉晗的命! 这下倒令钟毓灵摸不着头脑了:“关师兄真是口出狂言啊。” “那师妹这个补偿愿不愿意给师兄?”关姬雪魅惑一笑,勾得人三魂丢了气魄。 钟毓灵瞬间明白他的目的,笑道:“师兄有此心,想必定会在合适的时候助师妹一臂之力?” “自然。” 二人相视一笑。 一切都不言而喻。 第五十三章.白芷归来 “阿嚏,阿嚏,阿嚏!” 顾玉晗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连鼻子都发红了。 “谁这么缺德,背后骂人?反弹,反弹,反弹!” 暗自叫骂着,没有注意大殿里的人陆续离开。傅云封不知何时来到她跟前,修长的身影慢慢从下至上遮掩着她的身躯。 “师父!” 察觉出有人,抬眸倏然对上傅云封的视线,顾玉晗不禁惊呼出声,往后退了一大步,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看着这个自己越发不了解的徒弟,傅云封眉间拧成一个川字,原本因见她无事的三分欢喜,现下已烟消云散:“你这些时日跑哪里去了?莫不是又在外头得了相好,一时贪乐忘了回来?” 天呐,你听听,你听听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她兢兢业业,刻苦修行,落到傅云封嘴里,居然是这种形象。 顾玉晗气极了,言语间更是疏离:“弟子被困秘境,幸得有人相助。否则,师父就可以重新收个称心的徒弟,省不少事。师父若是无事,弟子先行告退。” 没等他开口,顾玉晗就拂袖而去。 “你居然没有与他闹起来,真是出奇。” 顾玉晗随手扯下一截枝条,在手里扭来扭去,泄了几分怒气:“与其跟他多费口舌,不如回去睡觉。近来,我隐隐感觉是时候破境入元婴了。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 “外头凶险,还是回到玉衡峰再破境。” 顾玉晗点头附和着:“我也是这么想。除此之外,我还打算去一趟叶家。” 虽然她对叶道清并无男女之情,但是他若是出事,自己怎么也一定要去一趟叶家。 “你要去抢人?”公孙敬之几乎是暴起,勃然变色。 玄元宗现在于她而言可待可不待。这段时间,她逐渐摸清了情况。 要想寻到裴清都,那就得深入赤羽峡谷。后面事情被揭发出来,她是百口莫辩。宗门里的人能有几个人信她都算是万幸。只怕大部分人都要将她赶尽杀绝。 眼眸微闪,随即嘴角勾出一丝浅笑:“这只是最坏的打算。毕竟青姨的信还没有传来。” 此时的竹叶青正拿着叶珊月传来的书信头疼。 “道清这孩子真是犟,跟她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李七娘靠在廊下,饮了一大口酒,极为满足地咂嘴:“我倒是觉得挺好,他以前都是得过且过,现在呢,都敢去争权了。棒!不亏是我们教出来的。” 竹叶青略一迟疑,瞬间又释然,抢过酒壶一饮而尽,笑得放肆:“你这是在夸自己呢?他这个吊儿郎当的人如今也该正经了。” “我只是可惜他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那倒未必。”竹叶青嘴角不经意地上扬,掏出顾玉晗的信件,带着几分自得与戏谑,“不知她从哪里得知的消息,巴巴地写了来问,叶道清是不是被罚了?” “快让我看看。”转眼信已经到李七娘手中,眼神飞快浏览,随即露出愉快的笑,“这小子真是胆大包天,偷跑出去不说,连无极镯都送了去。”似是意识到什么,笑容略一停滞,“不对啊,珊月才传了消息来说叶道清去历练,谁和玉晗说的受罚?” 竹叶青不以为意:“定是那些嘴碎的,四处乱传,一通胡编呗。” 这话也说得通。 但是还是不能说服她,李七娘放下心又揪起,眉头紧皱:“还是不对。” “哪里不对了,你不要把什么都想得那么复杂。”竹叶青倚靠在一旁的柱子上。 李七娘微微抿嘴:“你还是将真实情况告知她。万一出了事情,你后悔都来不及。” “知道了。”竹叶青见她这般正经,微微耸了耸肩,还是照她的话将情况告诉了顾玉晗。 远在中州的顾玉晗等人已经在收拾,准备起程回玄元宗。 观星槎上,顾玉晗依旧是待在自己的船舱中。只是这次她如愿地远离傅云封那一行人。 那二人的关系是众所周知,方锦又岂会将有情人分开。特地将她和钟毓灵换了个位置。 她还没有等到竹叶青的回信,却收到了白芷的消息。 顾玉晗扬起愉快的笑,一味地出来寻人,完全忽略了不知情况的穆清棠。 自那日一别,她与白芷足有四载未见。 观星槎上,熟悉的背影令她瞬间一顿,偏此时女子如有预感一般转过头,四目相对,眼中充满着复杂的情绪。 白芷同四年前相比,整个人都沉稳了许多。今日换了丹峰弟子的服饰,怕离别之久,宗门中人鲜有记得她。为防止出意外,腰间别着一枚四品药师的腰牌。 顾玉晗眉梢微挑,嘴角勾出一抹笑。又见白芷大步走来,笑着与她相拥:“顾师姐,好久不见。” “确实是好久没见。”顾玉晗拉着她格外欢喜,“我上次托叶家送的东西可拿到了。” 白芷嘴角上翘,拉着她的手激动道:“多亏你的那套针,可叫我又得一份好处。顾师姐当真是我的福星。我发现了……” “白芷,回宗之前莫要多言。” 年迈苍老的声音果断截住白芷接下去的话。 顾玉晗前一秒还沉浸在相聚的喜悦之中,下一刻便迅速切换思绪。白芷身后的老者定是她的师父荀临风,花白的胡子,脸上下垂的皱纹显得无力,双目却流露出一股精神。 “是,师父。”白芷偷偷朝她吐了个舌头,使了个眼色。 顾玉晗眼神微微一变,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玉晗,你先退下,此番秘境你等需好好地调整。” 方锦难得面色沉重,见他都这般出言赶人,她自是知道该马上离开。 “弟子告退。” “你觉着会是什么事情?” 顾玉晗余光瞥了眼身后的几人,对此一无所知,只能等回宗后,再找机会向白芷探探口风。 此桩事了,还有一件事等着她去处理。 穆清棠鼓着腮帮子,气鼓鼓地盯着她:“我说呢,原来是去见她了。怪不得那么着急,我在后头唤了好几句都不应。” 第五十四章.萧九韶的嘱咐 哎呀,不妙。 方才一激动,确实将穆清棠抛在脑后了。 自知理亏,顾玉晗腆着笑脸赔罪:“师妹,穆师妹。” “别拉我,找你的白芷师妹去。别找我。”穆清棠躲开她伸去的手,闹着脾气般闭眼不见她。 顾玉晗还是陪着笑:“清棠,好清棠。是我不好,我应当带着你一块儿去的。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饶我这一次。” 白了她一眼,还是不松口:“我哪敢呐?荀大师的爱徒,我可高攀不上。” 嘿嘿一笑,顾玉晗上前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什么高攀,大家都是师姐妹,哪里就这么生分了。这事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待回宗了我一定好好赔罪。” “呵,现在人回来了,你还能记得我?怕是早就一脚踢开了。” 顾玉晗被她这话一激,瞬间站了起来:“你这话太难听了。咱们也是经历了生死的,你这么说太伤人了。我要是这么缺德,早被那蛇妖吞了。” 此话一出,反叫穆清棠急了:“呸呸呸,我胡乱说的。” “那也不行。” 什么叫一脚踢开啊,活把她当陈世美啊。 见她当真,穆清棠连忙放软了语气:“我多嘴,你别往心里去。我就是见你刚刚那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有点生气。谁叫你理都不理我,跟被勾了心神一般夺门而去。” 啧,吃味了。 “算了算了,咱俩谁跟谁啊。我就不与你计较了。”顾玉晗佯装着大度,挥手解决了这件因她而起的事情。 果然,还是姐的魅力太大了。 唉,这该死的吸引力。 “你什么时候这么自恋了?”公孙敬之忍不住吐槽着。 顾玉晗不满顶回去:“你懂什么,我这是在陈述事实。还不是以前跟个木偶似的就跟在傅云封身边,死气沉沉的,现在不一样了,我眼界开阔,广交朋友,自然是有许多仰慕者。唉,这就是名人的烦恼。” “正常点。” “哼,别不承认,其实你也很喜欢我的。”顾玉晗不过是想顺势开个玩笑而已,结果嘴一快,把欣赏说成了喜欢。 谁知给公孙敬之吓得都不再言语,直接躲回了玉佩。 实则不然,要是顾玉晗现在能看见,定会发现他的脸已经红到耳尖。 悄咪咪地注视着她,心道她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自己的心思这么好懂?虽然他也是才明白自己的心意,但是她这么快就知道了,是不是意味着她有在关注自己。 没有理会公孙敬之的天人之争,顾玉晗顺势躺在榻上,望着顶上的木头纹理,逐渐出了神。 有什么事情能让白芷师徒匆匆赶来?偏又这么巧,正好和他们一同启程?难道,他们一直都在云浮城周边? 哎呀,时间都撞在一块儿了。 看来这件事还得等白芷相告。 前一秒还有说有笑,后一秒困意席卷着她,打着哈欠:“清棠,我有些困了。” “行,那你先好好休息,等后面再和你算今日的事情。” 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胡乱应了声好,闭着眼睛沉沉入睡。 忽又闻得一阵悠扬的琵琶声,嘈嘈切切,初为舒缓,须臾曲调一转,琵琶之音陡然高昂,一时似银瓶炸裂,水浆四溅;一时又像不知从何处杀出一队铁骑,刀枪齐鸣。 困在梦中的顾玉晗身处一片黑暗阴森之中。霎时间,阴风飒飒,黑雾漫漫。数盏青森鬼火燃起,不计其数的阴魂团团将她团团包围在中间。 “什么情况?” 眼见自己就要被他们吞噬,连着要召唤出破山剑,奈何手中却出现一柄白玉凤尾琵琶。 顾玉晗不受控制地一手抚平琴弦,一手抱着琵琶身。 琵琶之音骤然响起,有道是: 琵琶金翠羽,弦上黄莺语。 劝汝早归家,莫做他人手中刀。 时如玉珠相碰,泠泠作响,时如飞瀑横流,曲音高亢,一股肃杀之意。 与此同时,顾玉晗的脚下逐一亮起咒纹。 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卦阵起,乾金离火,上乾下火,取法于火,明烛天地,照亮幽隐。卦中之火取自南明离火,乃是朱雀伴生之火,对于阴神鬼物的伤害更是加倍。 一时之间,嚎叫之声此起彼伏。 现在她明白了,这招不就是萧九韶惯用的。她此刻接触到的一切怕都是萧九韶自己经历过的一切。 一曲终了,一切归于平静。 夜幕之中破开空间,清脆的铃铛声动人心弦,香花宝车,一时间众鬼列位跪地叩首相迎。男子头戴紫金冠,身着窄袖玄色蟒袍,外罩同色织锦羽缎披风,面如冠玉,剑眉凤目,隔着重重纱幔眼神凛冽桀骜。 顾玉晗看不清楚他的面容,连他的声音都变得极为飘渺无踪。 再回过神,手中的琵琶已经不见。 “这凤尾白玉琵琶乃是以凤凰为体,凤羽为弦,集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所炼化而成,乃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可惜它沾染上了阴气。” 一缕白光幻化成形,正是萧九韶。 手指轻拨几下弦,发出清泠之音:“我是借此机会告知你,当年我将凤尾白玉琵琶交给了鬼王郁离。日后你能寻得机会,就去将它取回来。也能成为你的一大助力。” 有道是天达九重天,地入九重地,纯阴无阳之地称阴山,又唤幽都。山不见草,涧不出水,魑魅魍魉横行,野鬼邪魂数之不尽。一旦心性不定之人被缠入其中,那就是逐渐沉沦,最终变得与他们一样。 她蓦然记起,今日正是七月十五,阴门大开,百鬼夜行,阴盛阳衰之最。 怕就是因此,萧九韶才能将这件事告知于她。 “那要是我取不回来呢?”哪怕经历许多,顾玉晗还是会不禁想着最不好的结果。 萧九韶嘴角勾出一抹弧度:“那就是你的事情了。好了,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一个恍神,顾玉晗突然坐起。 周身灵力突然暴涨。 这可与她的预期完全偏离了。 她现在就要破境,入元婴。 第五十五章.被雷劈了 事出突然,灵力如海水般涌入,破境是当务之急。 玄云宗山脚下黑云压境,浓厚的云层隐隐有紫电从中破开,一道惊雷炸开云端。 远在朝游峰的孟津似有所感,会心一笑:“此景倒是少见。” 此刻的顾玉晗正专心注意着盘在头顶的天雷劫。 要想丹田金丹成功化元婴,需经过三七雷劫。扛过去就是能碎丹化元,重塑躯体,改容易貌,自此修为再精进一步;若是挨不住雷劫,轻则打退境界,掉回筑基,最糟的情况就是羽化而去。 落得一身干净。 这厢方布好阵法,第一道雷劫抓着时间,哐嚓一声,眨眼就落下。威力之大,直要将顾玉晗的天灵击碎。幸亏被阵法所挡,消去大部分威力。 “公孙敬之,这雷劫可不像你说的那般容易。”顾玉晗甫喘一口气,看着被劈焦的吉光纱衣,心有余悸道,“我瞧着它这是往死里整。” 对此,公孙敬之也是很郁闷。 按理说,一个元婴雷劫不足为惧。雷劫数虽然多,但是前头都是小打小闹,基本是给修士锻体所用,要注意的只有最后一道雷劫。怎么会像这样,第一道雷劫的威力就如此不同凡响。 心中这般想,嘴里却又提出一个办法来:“照这么看,你恐怕都难挨到最后一道雷劫。必要时刻,将从秘境中得来的仙晶拿出来,放弃灵气,直接将仙气融入体内,趁雷劫还未来得及落下,碎金丹,聚元婴。只要元婴一成,雷劫自会散去。” “不行!”顾玉晗没有任何犹豫就直接拒绝,“今日躲了雷劫,日后这事定会时时悬在我心中,搅得我难以修行。入化神、成合体、大乘飞升,哪一个不要渡雷劫?万事开头难。”眉头微蹙,似是想通了一般,瞬间又舒展,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一切才刚刚开始。” 劈啊!正好叫我试一试这具被龙血沐浴过的肉身实力到底如何。 不知是不是真听到了顾玉晗的心里话,接连落下三道雷劫,噼里啪啦! 直将观星槎劈成两半,槎身被劈得发出烧焦气味。 “玉晗!” “顾师姐!” 在发现天有异象之时,方锦立刻放出神识探查,待发现是顾玉晗要渡劫之后,果断将所有的弟子都带下观星槎。 一旁的穆清棠看着十分揪心,她也是经历过雷劫的。可是当时她可是早早做足了准备,又有父亲相护,哪里能和顾玉晗的这个阵仗比。 况且,她破境来得如此突然。万一手里没有能护平安的宝物,那岂不是前面的一切都白费了? “别过去!” “方师伯,您别拦着我。她这样哪里能渡过雷劫?”穆清棠拼命挣扎,企图摆脱方锦对她的束缚。 方锦感慨道:“人各有命,你去只会强行改变他人因果。” “那也不能看着她,她……” 穆清棠实在说不出来这样的话,她很害怕顾玉晗会因此丧命。 一阵尘烟迷雾之中,顾玉晗用力扇走覆盖在眼前的混沌,不禁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声。她的身影逐渐清晰。 身上的衣裙已经被染得焦黑,脸也被劈得漆黑。 “咳,咳咳!粉尘呛得我难受。” 公孙敬之猛得一拍脑袋:“瞧我这个糊涂脑子,居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用淬过龙血的身体渡雷劫,这可是难得的淬炼的机会。 龙血浴身本就如一层铠甲,再经过雷劫,肉身可是能强悍好几倍。当然,前提是她能完整地渡过雷劫。 “我怎么觉得这威力小了不少?”顾玉晗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随口一道。 “活着,活着!”穆清棠雀跃地欢呼着,“白芷,你瞧见了没有?你看,她真的没事?” 同样被拦着不能上前的白芷,此刻看见她无事,欢喜地与穆清棠手拉着手庆贺。 “我看见了,看见了!她没有事。” “但是后面还有好多雷劫。” 白芷紧紧握着她的手,眼神坚定地看着穆清棠:“她一定会没事的。” 她的坚定似乎给穆清棠带来了信心,重重点点头。视线则一直关注着中心的顾玉晗。 公孙敬之提醒她:“多加留心,必要时破山剑、元罗伞都能用来对抗雷劫,这个时候先平安渡过再说。” 不能说百分百了解顾玉晗,但她的性子自己还是能琢磨出一二。思虑过多,处事前会在脑中先过一遍,又容易瞻前顾后。凡事最怕给自己惹麻烦。 所以,他很有必要在这么一个关键时刻再次提醒她。 “放心,我都知道。” 顾玉晗满口答应。她也不傻,这天道怕是故意耍她,下手这么狠。时机不对,定是保命要紧。 “又来了!” 运转着心法,决定再度借此增强肉身。 在外人看来,这就成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顾玉晗不躲不闪,也不用法器,直挺挺地面对着一道又一道的雷劫。 一瞬又一瞬刺眼的亮光逼得不少人侧头闭眼躲开。 顾玉晗却莫名觉得自己像回锅肉,一遍又一遍地被炸。身体也隐隐散发着金色的亮光,一闪而过。 “大爷的,我都被劈了这么久了,傅云封就算爬给该爬过来了。怎么到现在连个鬼影都看不见?”顾玉晗眼睛微眯,透露出一阵寒光,嘴角紧绷成一条线,怒意涌上脸颊,涨得发红,“我好歹还挂着他唯一徒弟的名头,他现在演都不演。” 呸!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事实实则不然,傅云封是偶然从钟毓灵处得到了一个消息,先行一步回宗,匆匆赶去见沈行云了。压根不知道她这边的情况。 公孙敬之一直耐心数着:“还有最后一道雷劫,你小心点。” 终于要结束了。 顾玉晗深深吐了一口气,眼神澄明,愈发专心对待。 头顶的乌云愈发聚拢,层层逼近,好似在酝酿着什么骇人的大招。 正当众人集中注意力时,一束金光穿透云层,好似天地之间的连接,如暖阳般笼罩在顾玉晗身上。 金丹自表面开始破碎。 第五十六章.她与关姬雪的过往 一脚已经踏入元婴。 待内府金丹完全褪去,一朵并蒂莲花状魂体取而代之。 元婴,已成。 “这样也可以?”有弟子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恐怖如斯,恐怖如斯。居然连最后一道最危险的雷劫都没有就直接成元婴了?” 周身的灵力境界完全不同,在场之人实在难以相信眼前所见到的一切。 “靠!我好羡慕啊!” 顾玉晗只觉得浑身舒畅。甫一睁眼,正准备去寻穆清棠与白芷,倏然自天上又接连劈了七道雷劫。 运转着功法,闪身躲避。 右肩膀还是不慎被雷劫劈中,没有伤口,没有流血,就是由内而外地剧烈刺痛。 顾玉晗捂着右肩,疼得几乎要瘫软在地,强撑着不丢面子罢了。 这天道真在玩她!元婴都成了,还劈? 昏了头了,看清楚了再劈。肩膀上的伤疼得她感觉马上要趴下了。 怎么会这么痛?难道是还有旁人在渡劫,这眼瞎的天道劈错人了?肯定是这样,她元婴已成,没有理由再劈她了。一定是天道不满,偷偷灭她的威风。 顾玉晗暗自臭骂了一番,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几乎要丧失了意识。 天上的雷云不知何时全都散开了。天朗气清,丝毫不见先前那般阴沉。 白芷立刻赶上前去将人扶住,急忙为她查看伤势:“你元婴初成,先把固元丹服下,稳固境界。”说着一把抱起顾玉晗,朝着落后一步的穆清棠道,“快跟上,我们回玉衡峰给她疗伤。” 愣了一下,瞬间回过神,朝方锦行一礼:“方师伯,弟子先行告退。” 方锦拦下她,递了一只圆盒:“被雷劫所伤,还是七白膏治疗最有效。” 穆清棠收下圆盒,连连道谢,快步跟上白芷。 一行三人不消片刻就回到玉衡峰。 “七白膏,方师伯给的。” 白芷将人安顿在榻上后,接过穆清棠递来的七白膏,检查了一番道:“是这药了。你把她衣服解了,我好给她上药。” 顾玉晗早早没有了意识,昏迷了过去。任由二人折腾,扒了衣裳才发现她的肩膀上出现一大块黑色伤疤,隐隐发出恶臭气息。 “这,这什么情况?”穆清棠第一次见这情况,不免被吓了一跳。 白芷在外头见得多了,但今日的情况还是微微变了脸色,不过她知晓此刻若是表现出异常,除了会加剧穆清棠的担忧再无其他。索性她恢复得极快。 一面给顾玉晗上药,一面给穆清棠解释:“雷劫不似旁的,伤在内里,由里向外。何况,她的雷劫不同常人,着实怪异。” 冰凉地触感在肩膀上晕开,企图消灭伤疤的灼热痛感。眉头紧皱的顾玉晗仿佛有所感觉,逐渐松开了拧在一起的眉心。 白芷压低了声音:“药上好了,我又喂了颗药,现在就看她什么时候醒?”顺手擦去顾玉晗额间冒出的密汗,“我们还是先离开,让她好好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顾玉晗感到喉咙一阵干燥,不住地唤着水。片刻后,一缕温水触碰干枯发白的嘴唇,久旱逢甘霖般进入喉咙。 吞咽入腹,不知靠在何人身上,对方炙热的气息时不时打扰着她。顾玉晗努力地撑开眼皮想要看清对方是谁,却见关姬雪正搂着她坐在榻上。 “师妹好像很失望啊?”关姬雪眼眸微闪,随即恢复如常,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或许我该问,师妹希望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人是谁?” 顾玉晗不想待在他怀里,挣扎着要离开,谁知他牢牢将自己圈在怀中,不让离开。 “你这人好没意思。来寻仇又做这么一副痴情的样子,真不知你是有病还有有病?”顾玉晗没好气地说着。 本来还想再多刺他几句,奈何身子支撑不住。说这么两句话,都要停一停,歇一歇。 “师妹怕是在说胡话了。” 顾玉晗佯装闭目养神,实则吐槽着:“我只是记起来一些事情。” 说起这二人的渊源,那真是狗血、很狗血。 原主年幼时曾被傅云封安置在一处小村子里,交给一对夫妻抚养。而关姬雪则是那村子里的人。原本也是相安无事,二人常有交际,一直到原主拜傅云封为师之后,逐渐少了联系。 后来原主在完成一次宗门任务时,回了一趟村子,见了那对抚养她的夫妻,相谈甚欢。 再次知晓那个村子的近况就是传来村子被五毒派屠戮的悲惨消息。 原主悉心探查,发现这件事是由她而起。她当初随宗门小队前往剿灭五毒派,谁知竟然逃脱了一人。就这一人,暗中跟随着顾玉晗,发现杀不了她的时候就将目光移向了那个寻常小村庄。 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所有一切都湮灭在火光之中。 原主亲自为村子里丧命的人入土立碑。 这对于关姬雪来说,无疑不是灭顶之灾。 他的面容变了,声音变了,甚至连名字都变了。但是原主还是在第一眼见他的瞬间,回忆起幼时的那个小男孩。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关姬雪眼底闪过一丝阴郁。 顾玉晗冷笑道:“第一眼就发现了。现在动手,可是最好的时机。” 不知为何,在听了她的答案,关姬雪倏然扬起一个粲然的笑容,瞬间又收了回去:“我不趁人之危。就像当初那个屠戮村子的人一样,我会在合适的时候取了你的性命。”、 这事原主也是知晓的。事情发生之后,原主几乎是动用了所有能帮忙的势力,四处打听那名五毒派弟子的下落。最后知道他的下场极惨,她就没有深思,只是默默将这个消息告知受害的村民。 仇人已死。希望这个消息能让他们在天之灵能够安息。 顾玉晗拍了拍他的手:“放松些,你一直紧绷着,我靠着都不舒服。” “多事!”关姬雪低声啐道,手却很自觉地将榻上的软枕垫在她脑后。 顾玉晗无奈摇头。既然是仇人,何必这般亲昵? 关姬雪,你报仇的心,是否也曾动摇? 第五十七章.又是他们搞事 关姬雪不知待了多久,顾玉晗越感疲惫,视若旁人般沉沉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天色已暗。 想要起身,谁知牵动肩膀上的伤,疼得她不由龇牙。 “公孙敬之,你说这伤怎么这么严重?”顾玉晗趴在软枕上,眉头微微皱着,苍白如纸的嘴唇紧紧抿着,“动一动就痛。我这可是下了血本。” 公孙敬之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以示安抚:“今朝也算因祸得福,并蒂双莲,正是适合修行《阴阳诀》。” 轻笑出声,顾玉晗仍旧微闭着眼:“等我休息两天再说。到时候塑一个分身,日后是个保命的底牌。” “等你真能将此法修炼大成,分身与你再无分别,任凭外人如何都不能分辨。”公孙敬之还欲开口,察觉出脚步声逐渐清晰,“有人来了。” 闻言,轻抬起眼皮,目光望向外头,见白芷前来,灿然一笑:“你来了。” “别起来别起来。”白芷三步并两步将她扶住,“见你醒了我就放心了。我现在给你换药,看看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顾玉晗乖乖趴在床上,任由白芷帮她脱衣上药:“多谢你了。不然我估计又是躺在这里自生自灭了。” “还记得当初你来丹峰寻人,我连丹炉都不能碰,只能在外面收拾草药。”白芷放轻了力度,将七白膏涂抹上,“伤口好了不少,呐,再用了这个药,休息两天就好了。” 顾玉晗被她扶起头,喂了一颗药,舒缓了一口气,忽然笑道:“记得,你当初扒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里面的弟子。” “他们都看不起我,觉得我一个小地方出来的人侥幸入了丹峰。”白芷将为她擦拭的湿布顺手扔在一边,颇为自得笑道,“幸亏我遇到你。” 顾玉晗浅浅一笑:“还是你能力强,不然我再有办法也没用。” 白芷眼眸微闪,嘴角轻轻一撇,似笑非笑:“都过去了。师姐,你有没有想过离开宗门?” “为什么这么说?” 嘶,稍微一激动,又牵扯到伤口。顾玉晗扭头企图去看肩膀上的伤,只隐隐瞅见一片乌黑。 眼底划过一丝嫌恶,要是在身上了,留这么大一块黑斑,很难看的。 “你放心,有我在。”白芷留意到顾玉晗的担忧,连忙笑着安慰她,“再给你涂几回药,保管你恢复如初。” 顾玉晗则拉着她的衣袖,嘴角上扬,笑得意味深长:“师妹,你我相识于微末,我自是当你挚友,我们两个之间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心中暗暗让公孙敬之不准偷听。 切,真当他是爱听墙角的人。 白芷略一迟疑,半晌轻笑道:“我只是在外头待得久了,忽然发现,玄元宗并不适合我。或许你会觉得我是因为从别处得了足够的资源所以抛弃宗门。但是,这样的宗门我确实不喜欢。” 顾玉晗来了兴趣,抱着软枕往前拱了拱:“你确定想好了?” “这个想法只会越发明确。”白芷直视着她的双眸,眼神越发坚定,倏然一展笑颜,“那么师姐你呢?你对这个对你漠不关心的宗门,可还有眷恋?” 略微思附片刻,顾玉晗笑道:“有,我对这里还有眷恋。实在做不到你这般果断。” 见她如此,白芷勉强挤出一丝笑,笑容中藏着无奈:“罢了,这样也好,日后来找师姐也方便。” “我还没有问你,你怎么好好的回来了?”顾玉晗还一直惦记着当时白芷欲言又止的模样。 白芷咧开嘴,淘气笑道:“因为出事了。” 几个月前,她在云浮城外的小村庄发现了一种怪异的情况。 山上发现莫名衰老的少女、村子里的怪病,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在困扰着她,她始终找不到原因。 直至荀临风等人前来,他们才在附近的山中找到了一座极为骇人的隐秘阵法。 里面困着无数妙龄少女,所有人都成为了这座不知名阵法的供给。她们年轻的容颜以肉眼可见地衰败,瞬间红颜成白骨。 荀临风似乎发现了,满脸惊恐,随即出手摧毁了那个阵法,将那些人全都救走。与此同时,村子里的怪病莫名消失。 “看来,这个是有人要借阵法将那些人都当作养分转生。” “什么养分?什么转生?”顾玉晗突然冒出声音,“你不是说不偷听的吗?” 公孙敬之总不能说,他是想多了解她才偷听的吧。颔首浅笑,无一不透出着尴尬,生硬地转了话题:“先听正事,正事要紧。” “师姐,顾师姐。” 白芷的呼唤声将她的注意力拉回来,愣神刹那,顾玉晗快速调整状态:“我在听。你们查到那儿和谁有关系?” “是的,找到了。”白芷神神秘秘,故意压低了声音,“听说,他们查到这件事和塑仙有关。” 顾玉晗十分震惊,瞪圆了眼睛,又是塑仙。 “所以你们特地赶来找掌门商议?” 白芷打了个响指:“说对了!但是师父他们一副不可多说的样子真是叫人无奈。要是真有大事,更是应该广而告之,让大家警惕。藏着掖着并没有用。” 那确实是。塑仙的事情大家又不是不知道,藏着掖着确实没有用。 “公孙敬之,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顾玉晗挣扎着翻了个身,趴了这么久,她身子都趴酸了。 撑着脑袋漫无目的地乱看,睡得太久,浑身酸痛。左右都不得舒坦,索性咬着牙爬起身下床走走。 “小心点。”公孙敬之担忧得伸出手,想要去扶她,结果都不能触碰到她。 蓦然垂下眼帘,遮掩住心中的忧虑。 拉拢着衣裳,笑道:“又不是伤着腿,就是太疼了。不过涂了药之后,好了不少,咬着牙忍一忍就习惯了。快说说,你刚刚发现了什么?” 公孙敬之道:“只是一个猜测而已。我先前听说塑仙里的人有一种秘法,强行掠夺他人的生命供自己所用,更有甚者,借此复活想要复活的人。” 顾玉晗施施然走到门边,倚靠在门框上,忍不住皱眉呢喃着:“他们弄这么大的阵仗,怎么会这么轻易让人发现呢?而且,阵法没有人看守,这么容易让人摧毁?” 事情真是越发奇怪了。 第五十八章.新叶村探线索 休息了两天,顾玉晗满血复活了。 自回来第一次出门,居然发现从柳行舟那里拿来的花已经枯死了。 顾玉晗可怜地摇了摇头,看来她确实没有养花的天赋。 挖出了已经干枯的花根,索性将它埋在洞里,填平。 晨曦透过树梢,鸟雀欢鸣。深吸一口气,新鲜的气息沁入内府。放眼望去,远处层峦叠嶂,四下空旷寂静,少顷,耳畔传来清风拂过枝叶的簌簌之音。远处层峦叠嶂,满目苍翠。 彼时四下空旷寂静,唯有耳畔簌簌清风之音。 穆清棠自远处赶来,步履匆匆,饮了一大杯水后焦急道:“就你还待得住。明日宗门要派人前往新叶村。” “去新叶村做什么?” 喝了一大杯水后,穆清棠略微平复道:“去查有关塑仙的线索。白芷这次回来就是说这件事,但是很奇怪,在选人的时候,傅师叔居然让你去。” 这么大的事情,居然都没有人提前通知她。 顾玉晗微微一挑眉,随即扬起一个笑容:“所以他们让你来通知我?” “没有,傅师叔和我们一起去,应该是他同你说。”穆清棠托着下巴,神情讶异,“其实大家都知道你受伤,本不该参与的。但架不住傅师叔坚持。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顾玉晗哧笑一声,脸色鄙夷,低声嘀咕着:“还能干什么,恨不得把自己往死里整呗。” 新叶村就是白芷发现怪异的地方,派他们去就是为了探查塑仙的消息。 不过也好,她去一趟,保不齐能多了解些内情。 顾玉晗嘴角微微上扬,笑容带着几分自得与玩味:“这次任务你去吗?” “没有。”说起此事,穆清棠心生几分愤懑,“也不知道怎么选的人。徐书染、姜歆、钟毓灵、闻无暇,本来关姬雪也在名单里,但他自己推脱不去。这里面就有两个,哦不,三个,都跟你有过节。” 顾玉晗不解问她:“第三个是谁?” “傅云封啊!”穆清棠拉着她的手嘱咐,“这次任务少说少看少做,还有,多加小心。” “你怕什么啊,不要担心。他们再不济也不会见我出事不帮忙吧?”顾玉晗面上笑着安慰她,实则心里暗自打鼓。莫非傅云封觉得她跟塑仙有什么瓜葛? 她受伤这么久,傅云封于情于理都该见一面,到如今都没有一句话。现在又点她去出任务,她很难不这么想。重点在于,他怎么突然会怀疑她呢? 正思索着,傅云封来了。 收回发散的思绪,骤然清醒,换上客套的笑容行了一礼:“师父。” 傅云封飞快扫了眼穆清棠,随即垂下眼帘:“穆清棠,你先回去。本座有事与自己徒儿商量,外人不便在场。” 略一迟钝,骤然瞄了下顾玉晗,见她使了个眼神,示意无事后她才施施然离开。 “不知师父您找弟子何事?” 傅云封的视线一直紧盯着她,仿佛在审视她般,令她浑身不自在。二人之间的气氛也格外尴尬,顾玉晗则硬着头皮问他。 傅云封神色淡漠,道:“明日你与本座一同前往新叶村探查情况。” “是,师父。” “你,伤如何了?” “无事了。” 二人相顾无言,气氛再度陷入诡异之中。 顾玉晗垂着脑袋,默默和他拉开距离。心里不断祈祷着,希望傅云封快点走。 他或许是看出顾玉晗的意图,故意在坐在这里,良久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幸亏白芷及时来,以给顾玉晗换药为理由避开了傅云封。 不仅如此,她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明天她将和他们一块儿去新叶村。 一行七人,秘密前往新叶村。 “现在的新叶村基本跟个荒村一般,那场怪病几乎将整个村子的村民都害了性命。”白芷极为熟悉地介绍着情况,“留下的村民十不存一。” 望着一路上空荡荡的屋子,顾玉晗不禁唏嘘。 “白大夫!” “白大夫回来了!” 外出归来的村民惊喜地看着白芷,纷纷上前与她攀谈。 “白大夫来我家吃顿便饭?” “不用了不用了。” 被人群挤出的顾玉晗戏谑着看着她,等白芷好不容易与村民叙完旧赶来,被顾玉晗偷偷揶揄:“可以啊,白大夫。悬壶济世,受人爱戴。” 眼见众人看过来,白芷嘴上说着没有,在众人转回去时,私下和顾玉晗打闹。伸手去戳她腰间的软肉,顾玉晗本能地去挡,耐何她手法灵活。顾玉晗又比较怕痒,被她连连得手,立马向她告饶。 “投降,投降!”顾玉晗止不住地笑着求饶,“不玩了,不玩了。” 白芷玩心大起,哪里肯轻易罢手,假装收手,随即哈了一口气以极快的速度在她腰间挠了挠。惹得她躲闪不及,还碰到了徐书染。 “你们两个别玩了。”姜歆在旁笑着劝道。 徐书染无奈扶额,笑骂了一句:“幼稚!” “白芷,那个阵法入口在哪里?”傅云封停下脚步,微蹙着眉心,目光微变,出言打断了她们的玩闹。 顾玉晗立刻拽了拽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再闹了。 白芷这才敛了笑容,回忆一番回答道:“傅师叔不必着急,入口就在那座山里。”白芷一手指着村子边的青山。 白芷对这个地方熟门熟路,所以他们没有花多少时间就找到了入口。 黑漆漆的洞口,宛如深渊一般,似乎要将人吞噬。 “玉晗、姜歆、白芷,你们随我入内,其他人在外头守着。”傅云封稍加思索,给众人布置了任务。 这些人直接将山壁挖空,一步步踏入悠长的甬道,视线忽然开阔。映入眼帘的是极为可怖的血腥场景。 血红色残破的法阵摆在正中间,中间凹陷一个巨大的圆坑。 顾玉晗上前查看,里面的场景令她忍不住作呕。 里面全都是尸体,准确来说是残破的尸体。他们以各种扭曲的状态随意地堆积浸泡在血水里面,浓厚的恶臭味不断刺激着她的感官。 白芷好心地递了一块面罩:“戴上吧,至少能挡一挡气息。” “多谢。” 第五十九章.山中密地 “说来奇怪,这里怎么跟我那次来的不一样。”白芷皱着眉头,打量着眼前的一切,不免疑惑道。 除了阵法铭文在,旁的基本都改变了。那些关着少女的数个铁笼全都不见了,附着在阵法周围的水渠居然也都不在了。 不过短短几日而已,居然有这么大的变化。 公孙敬之瞬间认出这个阵法,脱口而出:“九阴转生阵!”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阵法?” 哪怕她心有准备,还是忍不住后退。 “真是可恶!他们这些人简直丧心病狂。”姜歆恶狠狠怒骂。 顾玉晗闭上眼,攥紧又松开手,深呼吸片刻后调整好状态。 “行事狠辣,为人狡诈。这些就是他们的做法。尔等千万不可受其迷惑。”傅云封在说这话时眼神始终都在顾玉晗身上,让她十分别扭。 他这是什么意思?怀疑她,还是认定她是? 顾玉晗坦坦荡荡,抬眸直勾勾地盯着他。 傅云封猝不及防对上她的视线,脸色微微一滞,瞬间恢复如常:“玉晗你随为师一起,姜歆和白芷一块儿,四处看看还能发现什么线索。” “是!” 踏上阵法,地面上刻满了复杂的纹路,顾玉晗一路走一路查看,暗中和公孙敬之嘀咕。 “这都是什么纹路?如此复杂,密密麻麻,走多久就画了多远。” 公孙敬之难得地面色凝重,眉头紧紧拧在一块儿,仿佛陷入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他得宗门看重前往塑仙,天真地以为是在做名垂青史的大事。可结果确实是大事,不过是万人唾骂、遗臭万年。 那些疯子! “你看,这个转生阵布置的范围大了不止数倍,所以需要更多的人做养分。” 顾玉晗恍然大悟,瞬间明白了过来:“所以他们将阵法弄在新叶村附近,其实是想将整个村子都用来做肥料。” 这般想着,原先的疑虑再度涌上心头。既然这么重要,为什么这么放心,没有留人看守?难道他们对旁人是否会发现完全不在乎? “你这个问题我也曾想过,只是还没有头绪。或许因为当初被剿灭后,他们剩下的人手不足。” 不,不会这么简单。 顾玉晗神色愈发凝重,从她得到的信息来看,这些人并不像是行事简单的货色。 当初在秘境,要不是白瑶与檀香雪出手,她怕是早被云白羽困死在里面。秘境崩塌,只要将她困在里面一小段时间,她就会随着秘境一同消失。 萧九韶她们的计划已经是设想得天衣无缝,还是被云白羽钻了空子。可见他们藏得深,伪装得极好。 现在这么大一个阵法,还是转生阵法,只怕背后的目的不简单。 顾玉晗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完全没有发现傅云封偷偷注视着她,将她这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全部看在眼里。 倏然发现不远处的缝隙里闪着一丝红光,顾玉晗被晃了一下,三步并两步上前,打算伸手去摸,谁知被傅云封抢先一步,将她拦下。 “为师来。” 一粒红色晶石碎粒。 “师父,这是什么?” 傅云封眸光微闪,转手收起此物:“为师暂不清楚,带回宗门再议。” “师叔!傅师叔!” 白芷的惊呼声将二人引了过去。 她们居然发现了一大批仙草灵宝。 落在后面的顾玉晗不禁颔首沉思:“杀人害命的地方居然还放着这么多好东西。你不觉得奇怪吗?” 公孙敬之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话你没有听过吗?” 顾玉晗撅着嘴,轻摇了摇头,难以苟同他的看法:“荒郊野岭的出现这么多不同仙草灵宝,跟见到白骨精幻化的一家三口有什么区别。八成是陷阱。白骨精想吃唐僧肉,而他们说不定要谋算着干掉他们。” “白骨精我知道,唐僧肉是哪位高人的肉?” 嘴、快、了! “呵,呵呵。我随口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忽然又从上头传来几声重物砸下的声响,他们循声赶过去时,居然发现钟毓灵几人昏迷出现在这里。 “灵儿,灵儿。”傅云封着急地将钟毓灵抱在怀中,为她输送灵力,生怕她出事。 姜歆上前给其余二人查看:“傅师叔放心,他们并无大碍,只是昏迷了而已。白师妹已经在给他们喂药了,相信很快就会醒来。” 昏迷的人之中也就徐书染与她勉强可交,她默默走到身边,静静等他们醒来。 徐书染悠悠转醒,忽然感到脖颈后一阵酸痛,看向顾玉晗几人道:“有人从背后袭击了我,把我打晕。” 此话一出,闻无暇与钟毓灵也先后清醒过来。 “靠!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偷袭小爷?”闻无暇捂着发疼的后脑,破口大骂。 顾玉晗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神色越发凝重:“你们可看清那人的样貌?” 闻无暇见她忽略自己,猛得挡在她们中间:“当然没有看见了!也不知道谁这么可恶,好好的把我们打昏扔进来。我后背都摔痛了。” 真是奇怪,要是不想让人发现灭口就好。居然大费周章将人打晕,还扔了进来? 她们三个人实力不俗,怎么会让人轻易打昏?甚至连样貌都来不及看清? “师叔,我也没有看清是谁?”躺在傅云封怀里的钟毓灵闻言也开口说道。 姜歆若有所思道:“怪哉,怪哉。打晕她们的人修为定是不俗,既然能力不凡为什么不干脆将她们灭口呢?这么大费周章就为了让人进来?” 徐书染先是一呆,不过瞬间明白过来她的意思,猛得爬起身:“你是说有人故意要我们入这里?” “但是这里面的阵法都被师父毁了?”白芷托着下巴,侧头思索,“又是谁这么大费周章地将我们引来呢?难道这一路上都有人在跟踪我们?不对啊。” 他们这些人又不是无能之辈,怎么会没有一个人察觉有人跟踪?但是那人能将自己的行踪瞒过她们就是为了引她们来这里? 这也太说不通了。 “公孙敬之,我心里总有个不好的感觉。” 第六十章.要被炼成丹了 顾玉晗抬眸打量着四周,倏然发现山壁四周倏然有亮光划过,显现出上面奇怪的纹路。顾玉晗灵光一闪,挥手施法召了火来。火苗循着山壁照过,上面的纹路越发明显。 “这是什么?”白芷见她有所发现,上前一步问道。 顾玉晗伸手摸着上面凹凸不平的路线:“不清楚,刚刚只顾着在地上找,都没有把目光往上看。” 火苗熊熊燃烧,火光打在顾玉晗的脸上,明暗不清。 瞬间收回思绪,顾玉晗突然抓着白芷问她:“白芷,你能不能告诉我丹炉内部是什么样的?” 众人听了不明所以。姜歆立刻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顾玉晗连头都没有回,讪笑道:“有个想法而已。希望最好不要成真。” 白芷介绍道:“普通丹炉内壁光滑,炉盖上会有个孔洞,以防炼药时炸炉。品阶较好的则各有各不同,不知道你想要问什么?” “有没有什么丹炉里面会有铭文镌刻的?”顾玉晗欲上手摸着上面的纹路,手指却感受到上面的热度,没有防备被烫了一下,瞬间收回了手。 略微思索,白芷倏然记起一事,激动道:“有啊,听说有不少奇特的丹炉都会有相应的铭文,上面都镌刻着丹炉的用处。” 顾玉晗眼前一亮,抓着她进一步追问:“那你对铭文有多少了解?” 说起这个,白芷无奈叹息:“略懂皮毛而已,这一类的记载并不多,我也只见过师父的丹炉铭文。” “也够用了,你来看一看,这上面的有没有你认识的?”她拉着白芷往那些纹路上面凑。 傅云封微蹙眉头:“顾玉晗,你这是在做什么?” “师父,弟子也说不清楚。但是,我们的处境并不妙。如果师父不信,大可以试一试,我们应该出不去了。” 徐书染听了她的话,连忙去查看。果然发现原先他们进来的那条黑漆漆的路已经不见了。四周宛如没有任何出口一般,他们只怕真的被困住了。 “找不到那条出口了。”姜歆到处敲了敲,只有结实的山壁传回的沉闷之声验证了她的猜想。 傅云封上前质问她:“顾玉晗,你到底知道什么?还不快说出来。休要在这装神弄鬼。” 顾玉晗并没有搭理他,只一味地眼巴巴望着白芷,希望她能告诉她一些信息。 闻无暇拦住了傅云封,没好气道:“傅师叔,你不清楚情况就等上一等。现在大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傅师叔着什么急。顾玉晗,你快点!” 幽幽转了一圈,白芷忽然停下了脚步,指着这一处铭文道:“这一小块的铭文我还是认得的。” “上面写的是什么?” 望着顾玉晗期待的眼神,白芷无奈叹了一口气,面色凝重道:“上面写着,十日之后,开炉成丹。” 靠!还真被她猜对了。 这些人就是想要把他们困在这里面炼成丹药。 此刻顾玉晗没有一丝猜对谜底的喜悦,只有对现在已成困局的深深担忧。 “你怎么会知道?”傅云封和公孙敬之异口同声问她。 顾玉晗嘴上半真半假地说:“弟子刚刚被姜师妹与徐师姐的话点醒,袭击徐师姐他们的人要是塑仙的人,为什么不对直接把他们灭口,却把他们送进来,那么这里面一定有不对劲的地方。再加上这山壁四周密密麻麻刻着铭文,着实怪异,所以,弟子猜我们都被下套了。” 狠毒啊!活生生把人炼成丹。 暗中对公孙敬之说的才是实话:“虽然我不懂阵法,但是也该知道所谓转生就是借别人的命给自己用。可是这里的村民又没有修为,就算全都拿尽了,还不够塞牙缝。” 公孙敬之笑道:“所以你认为他们故意引你们来,要对你们下手。你居然能想到这个,厉害啊。” “不是,我只是把他们往变态方面想而已。刚刚白芷也说了,这里面变了。保不齐就是这样把好奇的修士骗进来,而且这里还又出现了这么多宝贝,八成是用来迷住他们的心神的。”顾玉晗耸了耸肩膀,无奈摊手,“结果就是羊入虎口,唉,这下真成葫芦娃了。正好七个,人数都凑上了。” 唉,居然要被人炼成丹药了。这都是什么事情啊? “你神通广大,有没有办法出去?” 公孙敬之露出一抹笑,带着几分意味深长:“有。” “是什么?” “既然你们在丹炉里,那就把这个炉子炸开。” 炸开,会不会把我们都炸出事啊? “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出去呢?”徐书染不由得走到顾玉晗身边问道。 顾玉晗故意将这个问题抛给傅云封:“师父,您以为呢?” 闻无暇再度打断他的话,迫不及待开口:“顾师姐观察细致入微,一定心中早有想法。” 咦,他这话越听越像是在拱火。 钟毓灵也搭腔道:“师姐,你有什么就说吧。咱们一起想想办法。”说着搭着傅云封的手,冲他莞尔一笑,“师叔此刻最希望的就是如何脱离险境。” “是啊,顾师姐有什么想法不妨与我们一说。”姜歆上前道。 徐书染道:“瞻前顾后,索性把这个地方炸开。” 顾玉晗微一挑眉,眼前一亮。目光炯炯地盯着徐书染,笑盈盈走过去:“呐,呐呐,徐师姐说得对。我们与其被困在这里,不如一起寻个出口。” 众人又见傅云封没有反对,徐书染先行动手:“我先来试一试。” 一刀劈下,众人只觉得地动山摇,仍然没见半分裂口。 顾玉晗上前摸了摸,讶异道:“这里真是没有分毫损伤。” “哎呀!”白芷惊呼一声,发现脚下之地开始发红变烫。 火烧屁股了。 真的开始把他们融了化丹了。 与此同时,他们脚下的九阴转生阵再度运转起来。 顾玉晗微眯着眼睛,果然是个陷阱。 他们这些修士才是目标。 哪怕是傅云封用尽全力都没能撼动分毫。 他们现在像锅炉边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第六十一章.押上命的一赌 顾玉晗来回踱步,手指止不住在眉心轻敲着,发出哒哒声。 “越来越热了。”姜歆拿着扇子不断挥舞,可惜扇子带来的风都夹带着热流,索性收了扇子,心静自然凉,“我的灵力越发难聚集。” 外头的火焰如浪潮般不断吞噬着他们,热浪一遍接着一遍,逼得人干燥难受。 虽然傅云封施法将众人包裹在其中,以此隔开丹炉的高温。但是这也是无济于事,只是拖延时间而已。 徐书染无奈地摇了摇头:“消息还是不能传出去。” 消息传不出去,外界不了解,无法派人来救他们。他们再被困在这里,就真的只剩下死路一条。 “看来撑不了多久的。”白芷用袖子擦去额间的汗水,飞快扫了下在场众人。心中明白傅云封此举治标不治本,“唉,再过几日,我们就真成炉子里的丹药了。” 丹药?炉子? 顾玉晗嘴里念念有词,脑子里正胡乱想着,忽然回过神,如梦初醒般一把拉住她:“白芷,是不是任何炼药的炉子的盖子都有孔洞?” “当然了。没有孔洞,那么厉害的高温下,丹炉不得炸飞了。”说着白芷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 顺着顾玉晗的动作视线移向了深不见底的上方。 如果她的猜想是对的,那么所有人就还有一线生机。 她可不是孙大圣,没有那个通天的本事。不但能在里面炼出个火眼精金,还能挨到开炉的那一刻。 思及至此,她快步来到傅云封身前:“师父,弟子有一计,或许能解燃眉之急。” 傅云封听了她计划,心中生出几分担忧,但这目前仅可行的方法了。 一旁闭目养神的闻无暇笑道:“顾师姐,你可得小心。万一不是你心中所想那般,那我们的处境就更加危险了。” 顾玉晗知他来历,皇宫中人。这般气定神闲说不定身边就有人暗中保护。但是都被困在这里这么久了,他们都没有动作。只怕是连入口都找不到了。 这点还真让顾玉晗猜中了。 确实有两名在皇宫中人在新叶村附近四处搜寻闻无暇的去向。自得了闻无暇要前往新叶村的消息,他二人就跟在他们身后。可惜一入新叶村就与他们分散开了。 “玄青,你还没有找到殿下的下落?” “别催!我刚刚发现了他的气味。” “对对对,就用你的狗鼻子快闻。” 玄青听了这话猛得转头,恶狠狠盯着他:“檀褐,再提这个字我就对你不客气。” “好好好,对不起。我口误。”檀褐见好就收,“你赶快找一找,都过去两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玄青的鼻子动了动,目光一凛:“发现了,快来!” 檀褐迟他一步,见他转眼就没了踪影,忍不住低声暗骂了一句:“老不死的!” 谁知不远处传来玄青的声音:“你比我还大三个月,到底谁是老不死的还不好说。” “我长得比你年轻,比你好看,任旁人说,肯定是你。” 玄青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喂,等等我!小气!” 正此时,顾玉晗则将元罗伞召唤出来。有他护着,他们定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准备好了?我们要出发了。” 是生是死,在此一搏。 其余六人分列两旁,一人搭着一人的肩膀,最终将所有人的灵力都过渡给顾玉晗身上。 元罗伞本就是防御极为强悍之物,又能消除外界的攻击,仅是局限于灵力消耗强于旁的数倍的困境而已。现在不同,他们七个人,还是能多支撑一段时间的。 施法催动着元罗伞,一路上确实是畅通无阻。但是渐渐的,问题开始显现了。 “你这什么法器,我的灵力怎么感觉都要被它吸光了?”姜歆的唇色逐渐发白,隐隐使不上劲。 白芷也有同感,只是没有再说出来:“师姐,还要多久我们才能到头?” 顾玉晗心中也是没有底,但是此刻是箭在弦上,不能停下来。 突然,伞顶好像撞到什么似的,被弹了回来。 有结界! 玄青、檀褐二人已经摸到了阵法外,隐在树林之中,时刻警惕着附近情况。 “就在这里了。”耳朵微颤,神情凝重,“快走!” 在他们消失的瞬间,两柄利刃不知从何处飞来,斩落这一片的树木。 望着光秃秃的一片,其中一名黑袍人道:“你是不是弄错了?这里没有人。” 利刃的主人,另一名黑袍人冷声道:“不可能,刚才分明有人待在这里偷看。” “行了,再待上几日,咱们就大功告成了。”说着颇为庆幸道,“没想到还真的能引来修士,而且还是玄元宗的人。真是一个大丰收。” 一切都顾玉晗的想法不谋而合。 不过,其中精细发生了些许变动。 本来他们就是想着将新叶村整个村子都当作转生阵法的来源供给,为此还特地让村民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生病一般。可惜后面还是被外出历练的白芷发现了端倪,居然还让她救了一个由于疏忽逃跑掉的散修。 从而导致他们临时改变了计划。 借这个已经完成任务的阵法吸引那些多管闲事的家伙,把他们困在阴阳五行药炉里面,慢慢消耗他们,让她们有去无回。 “最后一次,就差一点了。”顾玉晗鼓舞着士气,马上就要重见天日了。 哪怕她已经临近透支,但是现在离成功就是一步之遥。要她放弃是根本不可能的。 “顾玉晗,张嘴。” 闻无暇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见她回头飞快塞了一颗果子进她的嘴里。 “什么东西?” “好东西。” 由于他们最开始都没有注意,导致乾坤袋里的丹药之类的几乎都融化不能再用。闻无暇又是从哪里来的? “别这么看着我,每个人都有点不为人知的底牌。”闻无暇趁机捏了一下她的脸,极为轻佻道,“就这么一颗,我都舍不得吃呢,你可得好好珍惜。” 顾玉晗啐了他一口:“谁知道是不是什么有毒的果子,让你寻到机会害我。” 第六十二章.塑仙的人出场 一柄利刃深深扎入玄青的左肩,刀刃刺穿他的肉凸了出来。 利刃的主人把玩着另一柄利刃,低沉笑道:“我就说有人在偷看,果不其然。” 话音刚落,檀褐被五花大绑丢了下来。 “你小子居然敢玩赖!有种解开我,我一定打得你找不着北。”檀褐就像蛆一般挪动,嘴里拼命地叫骂着,直把青筋都突显出来。 玄青实在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高声呵斥:“住口!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玩。” “夏景,你怎么没有把他杀了?” “我说夏明,你真当他那么好对付啊。我差点被他打伤。” 目光一凛,没有任何迟疑:“那就让我把他们两个全都解决了。” 一了百了,永绝后患。 利刃好似有意识一般,直往他们的脖颈刺去,定要去他们的性命。 玄青瞅准机会拔下那柄利刃扔去,一把将檀褐提起来。一来一往之间,极力地避闪。哪怕及时躲闪,身上也不免留下了各种伤痕。可还是保住了性命。 “啧,小子,你蛮不错的。不如跟我们算了。”夏景看着身手不凡的玄青道。 玄青怒道:“做梦!” “那没有办法了。”夏景耸了耸肩,无奈一摊手。 从他身后窜出一根长绳将玄青束缚住了,看着跟被五花大绑、难以动弹的二人。夏景眼底流露出一丝怜悯,嘴角却挂着一个嗜血的笑容:“夏明,动手利索点。我还要去城里吃饭呢。” 刀刃离二人胸口还有小段距离被元罗伞挡住,弹了回去。 二人一眼就认出了这把伞。 “元、罗、伞!” 夏景、夏明的神情瞬间凝重,夏景收起了方才的笑容,视线四处寻找,很快就找到了顾玉晗一行人。 “看来是你们弄了这个陷阱。” 顾玉晗上前将他们护在身后,元罗伞则早将玄青二人传送到闻无暇那里。 “姑娘,我是夏景。你是谁?这伞怎么就到你手里了?” 二人见来者不过是个元婴的新人,夏景大着胆子套近乎。 “顾玉晗。” 夏景激动地拍大腿,目光炯炯道:“我知道!卿月仙子。哎呀呀,听他们说了那么多,可算是见到真人了。果然……”话锋一转,眼神陡然变得凌厉,“是个不好对付的家伙。” “多谢夸奖。”顾玉晗十分客气地一笑,很有礼貌地回应他。 徒然对上他的视线,双方之间的战斗似乎一触即发。 徐书染和姜歆二人恢复得较快,立刻上前,将顾玉晗护在后面。 “这么精彩的时候,我可不能错过。”姜歆显得格外兴奋。 徐书染一面盯着对方,一面催促着顾玉晗:“这里有我们呢,你快去师叔那里休息。” 人就在眼前,她哪里能临阵逃脱:“有二位相助,拿下他们定是信手拈来。我们先将他们两个拿下再说别的。” “既然这样就别废话了。在里面可把我憋坏了,现在出来,我一定要好好揍他们一顿。” 夏明嘴角勾起一丝笑,无不流露出讥讽与不屑:“大言不惭。” 两柄利刃悬在掌上,蓄势待发。 夏景突然搭上他的肩膀,对视了一眼,突然冲顾玉晗笑道:“卿月仙子,回见!” “可恶!”姜歆意识到不对,冲上前只留下他们一块衣角。 眼见敌人确实不见了,顾玉晗松了一口气,猛得瘫坐在地,抬头苍白一笑:“二位姐姐,我没有力气了,麻烦你们拉我一把。” 徐书染拉着她,嘴里啐道:“谁是你姐姐?张口乱叫。” 姜歆也来搭一把手,二人将她架在身上:“谁叫她年纪是最小的,叫声姐姐你也不吃亏。” 闻无暇已经给玄青上了药,但还需要回去拿解毒丹,他们没有料到那柄刀刃上沾了毒药。 傅云封施法给顾玉晗输送了一部分灵力:“玉晗,为师已经将情况都告知掌门了,我和灵儿留在这里等宗门支援,你们先一步回去,好好疗养。” 顾玉晗活动了下筋骨笑着应道:“是,师父。但是就留你们两个唯恐不安全,不如让徐师姐一并留下,也好有个照应?” 徐书染瞬间心领神会:“是啊,师叔。咱们七个人都差点中了塑仙的阴谋,哪里能只留你们两个,还是我也留下,人多力量大。” 姜歆也出言关心道:“傅师叔,徐师姐处事清楚周全,有她在,万一钟师妹有些个不好开口的私事也有人吐露。” “檀褐,你也留在这里帮傅师叔。” “是!” 傅云封连忙出声打断,快刀斩乱麻就这样定下来了。他、钟毓灵和徐书染三人留下即可,其他人都回玄元宗休养。 再不开口,只怕最后要留下一大堆人了。 月明星稀,顾玉晗仰头望着皎洁的月亮,晚风习习,带着她的发丝随风而动。灶上的药炉发出咕噜噜的水声,混杂在姜歆悠扬的笛子声中,竟不觉得突兀,只觉得此刻内心十分平静。 闻无暇则靠在柱子边,昏昏欲睡。顾玉晗忽然觉得这个夜晚显得那么美好。 “好啊,你们都跑出来偷懒,留我一个在里面忙忙碌碌。”白芷方一踏出门,看着他们几人这么悠哉,忍不住抱怨。 闻无暇被她这么一吼,突然惊醒,差点摔下阶梯,惹得几人一阵哄笑。 姜歆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谁让你是我们这里唯一的大夫呢?这救死扶伤的大事就落在你头上了。” “白大夫,咱不是还给你配了个帮手吗?可别吞了人家檀褐的功劳。”顾玉晗上前玩笑着。 白芷不服气道:“他就是在旁边看而已。” 结果檀褐正去将熬好的药倒入碗中,急忙忙端进去喂玄青,根本没有空搭理他们。听到他的名字随口应了句就走了。 这个举动更是惹得顾玉晗几人大笑:“哎呦,我的脸都要笑酸了。这帮手还挺勤劳的嘛,不用您吩咐就知晓要做什么。” 白芷恼羞成怒,作势要去打顾玉晗:“作死啊你!我非要让你见见我的厉害。” “姜歆,姜歆,快救我!拦住她。” 第六十三章.事情越发不妙 明月高悬,人影攒动。 一人提着灯,一人腰后别着柴刀。 比肩而行,仿佛就是寻常村民而已。最终在村口那株醉美人树下停留。 “夏景,你说,是谁这么巧来寻我们?” 原来夏明、夏景见计划败露打算离开,转手却收到了上头的传信叫他们来此一叙,所以这两日便继续潜伏在新叶村里佯装一对兄弟。 “待会儿不就知道是哪位大人了。居然敢弄这么大阵仗,还约我们在村子里见面,说不定是个意想不到的人。”夏景不知何时坐在树枝上,摇晃着双腿,漫不经心地说着。 夏明则注意了动向,嘘的一声止住了他。 远处少女的面貌逐渐清晰,唬了二人一跳。 “是你?” “是我。”钟毓灵嘴角勾起一丝笑,笑意不达眼底,“雪令你们都还认识吧。” “自是认识。”夏景纵身一跃,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尘埃,托着下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夏明没有理会他,直截了当问她:“大人有何吩咐?” 钟毓灵收回雪令,眼底闪过一丝杀意,转瞬即逝:“我要你们混入玄元宗。” “混入玄元宗,大人所图不小。”夏景微眯着笑道,“大人,万一咱们被发现了怎么办?” 夏景玩笑般的语气令她微皱眉头,又听他有意推脱,面露愠色冷笑道:“你们两位最擅长的就是隐匿易容之术,这点小事又岂会难倒你们?” 钟毓灵似乎对他们很了解。 “你们是不能还是不愿啊?” 夏明与夏景是双生兄弟,哪里不知道他此刻的态度。他分明是对钟毓灵有意见。 但是他们还是听从塑仙吩咐,用力拽了他的衣袖,瞪了他一眼:“我们自是愿意。进入宗门后会与大人联系。” “如此,最好。快快离开村子。” 醉美人漫天落下,纷纷扬扬,煞是好看。 夏景盯着钟毓灵消失的背影啐了一口:“没想到居然是她得了云大人的传承。要是顾玉晗得了就好了。” “你就是因为她才做如此做派?”夏明的眉头拧起又松开,不解说道,“夏景,这可不像你。” “呵,你别说你没闻出窃灵的痕迹。”夏景扬起一个讥笑,极为不屑道。 夏明凭空用力一嗅,面上露出陶醉神色,眼底含着几分痴狂笑道:“窃灵的味道不管过了多少年都是这么诱人。当初的做法真是正确,无论是谁都逃不了我们的手掌心。” “她这种货色,我当然不服她来指手画脚。但是云大人既然相信她,那就勉为其难地先听她的。” 夏明手中的灯笼瞬间被火舌吞噬,一窜数丈高,烟火消散之后,二人的身影亦消失不见。 “什么!你说窃灵是他们两个弄出来的?” 顾玉晗从公孙敬之这知道的消息真是将她震惊得合不拢嘴。 窃灵最开始就是这两个人为了提升修士境界故意创造的法术,本意是集中修为对付魔族。所以用此法不仅要双方同意,还有附带的局限。 此法用后,施法者会产生一丝诡异的香味,似花香又似乳香。味道极轻,轻到任何香都能够掩盖。但是,这味道始终不会消失,就像施法者要永远记得自己的一切不过是掠夺他人而来的。 可惜啊,后面这种法术的用途则越发不一样了。 “等等,等等。”顾玉晗努力消化着巨大的信息,眼神格外地慌乱,控制不住地四处乱飞,“那他俩怎么实力差了这么多?只有元婴的境界。” 她并没有看错,夏明夏景实力定是能轻易重伤,甚至杀死他们,但是他们的境界仅是元婴而已。按理说,实在是太奇怪了。 公孙敬之半是玩笑道:“因为,他们之前被我杀了。” 啊,啊?啊! 死了? 那,那他们现在活了,是因为那个转生阵? “看来你还不笨。” 得了公孙敬之的肯定,顾玉晗瞬间回过神,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那他们后面还有多少人?” 她以为已经接近了塑仙的中心,没有想到如今才是冰山一角。 此刻想来,后背感到一阵阵恶寒。心中竟然逐渐产生一丝无力之感。 手脚一软,半个身子径直瘫在门边,粗重地气息声不断传入耳中。 “那他们怎么会知道我?” 思绪万千,顾玉晗忽然抓住其中一缕,仿佛眼前迷雾散去,显露一角真相。 “这个阵法难道开启了许久?” 公孙敬之抱着胳膊,抿嘴沉思:“只怕这背后还藏着不少事情。” 沉寂良久,顾玉晗忽然开口道:“或许,我们可以去找一个人。” “谁?”话音刚落,公孙敬之倏然明了。 “孟津。” 远在玲珑阁打瞌睡的孟津突然打了个打喷嚏! “孟老!” 竹叶青本是来送东西的,袖子却被他突如其来地喷嚏沾染了。 孟津幽幽睁开眼,见是她来,拱手致歉,笑道:“抱歉,抱歉。” “算了算了。”竹叶青甩了甩袖子,不与他计较,递了一只锦盒,“呐,却死香。三爷吩咐的,他现在不便前来,所以让我给您送来。” “他还记得呢?”孟津并没有立刻收下锦盒,反而提起当日之事,“那日老夫与他早有约定。只是,这一届的仙门大比没有魁首,所以,那一局当算平局。老夫如何能收?” 竹叶青最烦他们这样,有什么话不直接说清楚,偏要她夹在中间,左右传话。大家都认识多少年了,那点心思真以为她不知道。 拱了下嘴,直接将盒子放在他面前:“别装了!你能不知道他叶梦枕所求为何?朱仙果于你并无用处,但给他却是大恩。一物换一物,算是卖他个好得了。” 孟津拄着拐,一步一步走出柜台,目光一凛,道:“朱青,你还是这么爱管闲事。当年……” “打住!”竹叶青连忙打断,“当年的事情我早就忘了,也不想再提起。你都快成枯木了,不妨卖他个好,让小辈记你个恩情得了。” 不知何时,孟津又闭上了双眼。 第六十四章.大胆猜测,魔族插一脚? 微风拂过,勾着竹叶青鬓边的发丝顺着同一方向飞舞。 良久孟津微眯着双眼,盯着竹叶青正色道:“老夫与他谈一个条件,他答应了,朱仙果你立即拿去。” “什么条件?” 再度来到朝游峰,玲珑阁外依旧是来往弟子众多。 不同的是,一路上不少弟子都投来或惋惜,或愤懑,或讥笑的目光。 顾玉晗眼珠微转,缘由已经涌上心头。 定是傅云封与钟毓灵二人的事情。 呔,又成关注了。 坦然面对着众人的目光,她先去找孟津。 “你来了。” 竹叶青见她来,讶异地挑了挑眉,又转向孟津,恍然大悟道:“看来你说的那个人就是她了。” 孟津笑着点了点头:“他要是同意,朱仙果立刻奉上。” 回想着孟津说的话,竹叶青围着顾玉晗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次,终是下定决心,深深叹了一口气:“行!谁叫他叶梦枕年轻时糊涂,这就是因果循环。我替他应了。” 见孟津半晌没有回应,竹叶青还以为他信不过自己,叉着腰怒道:“你怕什么?我朱青,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到时候就算他耍赖不肯,我定是拼了命都帮。” 知她误会了,孟津并没有揭破,反而笑着问她:“要是日后这事闹得不可收拾的地步,你也能如今日这般?” 没有一丝犹豫,竹叶青极为肯定答应:“没错,哪怕日后事情真发展得如你所料,我朱青也会以命相帮。你要不信,我现在就发天誓,若是违诺,叫我心魔入体。” “青姨!”顾玉晗急得扑上前打断,“孟老,有什么事这么严重,还扯出天誓?” 奈何二人都没有理会她。 朱青伸手就要拿朱仙果,而孟津也信守承诺,自体内取出一颗寻常果子。 “是了,是了!就是这个了。寻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就在你手里。”小心翼翼捧着婴儿拳头大小的果子,朱青的嘴角就一直高高挂着,压都压不下来,“老孟,你藏得够深的。” “快去吧。”孟津也不在乎她嘴里的称呼,只一味催促她快些回去,“他们还在宗外等着你呢,别在我这里耽搁时间了。” 眼见被识破,朱青讪笑着道了告辞转身不见了。 “过来。” 孟津招手让顾玉晗走上前来,那只装着却死香的锦盒出现在她面前,顾玉晗伸手去接,不解看向他:“孟老,这是什么?” 在他的示意下,顾玉晗打开了盒子,一缕清香扑鼻而来,呛了她一下。 “却死香!” 公孙敬之不由得惊呼出声。 话音刚落的瞬间,四周完全改变了样子。 他们,准确来说,是顾玉晗置身于一棵硕大的古树面前。 古树枝繁叶茂,层层叠叠,仿佛有四五层厚。放眼望去,死气沉沉地一片浓绿,绿得发黑。 “这又是什么地方?” 顾玉晗还没有反应过来,周身怎么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公孙敬之瞳孔猛得一缩,随即释然一笑:“没事,是我该见一见老朋友了。” 孟津忽然从树中出现,笑盈盈地盯着顾玉晗的胸口,没有任何不好的意思,反而隐隐有着期待。 “这是在老夫的元神结界之中,旁人难以发现。不知道小公孙还记不记得老夫?” 公孙敬之咳嗽一声,从水芝灵玉中现身,不知为何,在这里,公孙敬之的身形模样逐渐清晰。 他一身黑衣劲装,长发如墨披散在肩头,眉如墨画,目若朗星,浑然天成的俊美之中带着不可言说的凌厉与威严,仿佛睥睨众生。 靠!这气势比她还足?衬得她跟小弟一样。 “就你还想和本座比?痴心妄想。” 顾玉晗吓得捂住了嘴,居然忘了这货能听见。 公孙敬之轻轻发出一声叹息,瞟了顾玉晗一眼,满满的无奈。 “哈哈哈哈。没想到真能再见到你。” 孟津的话打破了二人之间谁也不服谁的水火不容的气氛。 “也是放手一搏,幸得抢回一丝生机。” 顾玉晗难得见公孙敬之这么谦逊,摩挲着下巴,不知不觉走到孟津旁边,打量着这个家伙。 见他发现也不怕,还瞪她,她也瞪回去。 来啊,看谁比谁眼睛大是吧? 孟津见状,哑然失笑:“你们还真是一对活宝。” 才不是! “老夫先前与敬之同在一个宗门,他的一切老夫都极为清楚。” 顾玉晗对公孙敬之的私事没有兴趣,现在只是希望孟津能够为她的困惑解答一二,拱手极为恭敬道:“孟老,我们此行前来,是因为发现了九阴转生阵,而且已经有人成功了。想问一问您,对于塑仙知道的情况有多少?” “老夫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玉晗抬眸浅笑,眼中满是喜悦之色:“有劳孟老了。” 话音方落,孟津似是勾起无限的回忆,神色颇为复杂:“当年公孙查到塑仙有问题后,老夫就提醒过你,万事需小心。” 提及此事,公孙敬之仿佛已经释怀一般,摊着双手无奈:“谁知道他们涉及那么广?哪里都有他们的人。而且当时已经是好人坏人打成一片了,分不清楚了。” 孟津接过话头:“幸亏当时的天元宗宗主颇明事理,知道事情再发展下去就难以控制了。所以送了几名知晓情况的得力弟子前往,在里头埋伏许久,找了不少证据。可惜都没能送出被他们截杀了。” 顾玉晗听得云里雾里,脑中不知为何灵光一闪:“所以这就是裴清都她们突然出手的原因。因为发现了他们已经与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驰了。彼时外人都不知道,贸然出手又没有理由,干脆出手用塑仙的名义将事情闹大?” 孟津点了点头,肯定了她的说法:“她们骤然出手,打得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待他们反应过来,事情已经是闹得人所皆知。这也有了理由出手,但是我始终认为塑仙并没有完全消灭。” 公孙敬之飞快垂眸抬眸,思绪涌上心头:“您是说,魔族的人?” “然也,有魔族出手,他们更加如鱼得水。” 第六十五章.孟津油尽灯枯 自数千年前魔族退回北齐洲,族内纷争持续不止,本该日渐衰败的魔族却因一人的出现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没有人知晓他的名字,也没有人见过他的容貌。 此人常年戴着面具,黑袍裹身。难辨一二,所有的一切都是对他的猜测罢了。 三百年前异军突起,以强硬手腕诛杀所有不服之人,铁腕手段之下令诸魔臣服,再度将邺郢城统一。外人只称其为魔尊。 他出现之后,竟然让魔族起死回生。似有卷土重来之意。 此刻魔尊手中收到了一条消息,忽然笑道:“夏家两兄弟开始动手了。传令下去,等他们得手,一切按计划进行。本座也该拾掇拾掇了,准备回东陵洲。” 高空中传来几声尖锐且极具穿透力的鹰唳,石破天惊。 顾玉晗正坐在床上,细细端详着手中如米粒大小的却死香。 相传,人死三日内,闻得此香即能死而复生。 “时乖运蹇。此行吉凶难料,前途渺茫,只怕凶多吉少。” “孟老的占卜,从未失手。” 疲惫地揉了揉酸胀的眉心,眼前不断回想着先前公孙敬之与孟津二人说的话。 “你身上有两种命格,老夫又算了一卦。两卦,一为大凶,一为大吉。临别之际,老夫再赠你一言,置之死地而后生。凤凰浴火,劫后重生。” 两种命格,怕不是指她和原主两个人吧。 想不到孟津还挺厉害的,这都能有所察觉。只是他这话不正是告诉她,向死而生。 任谁知道自己即将丧命,虽然最后能化险为夷,但这种感觉终究是如鲠在喉。一连数日,顾玉晗都缩在自己的小院里,闭门不见人。 时光如流水,匆匆不回头。外头杨柳依依,春意盎然。顾玉晗只静静待在屋子里,心中默默盘算着这一日的到来。 但却没有料到这一日来得如此快,造成的后果如此惨烈。 孟津寿命将至。 顾玉晗得了消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之时,孟津由内而外地散发着衰败的气息,整个人宛如树木被抽走生机一般,枯朽、颓败。 这位对她始终都颇为看重的老者迎来了他最后的时刻。 “老夫在这里待得够久了。对此感到十分的厌烦。”孟津依旧枯坐在玲珑阁那张椅子上,头耷拉在拐杖上,眼皮有一搭没一搭地嘟囔着。 沈行云等人自是一笑而过,有孟津在的这数百年来,玄元宗确实越变越好。对于孟津的离去,沈行云心中自是万分惋惜。 奈何命数如此,也由不得他逆天而行,强行挽留。 瞧见顾玉晗来,方露出一丝笑意,虚抬着手招她过来:“老夫初见你时就觉得你与旁人不同,后面看来果真如此。” 许是太耗费力气了,他说着突然停顿了良久。要不是顾玉晗还能听见他微弱的呼吸声,恐怕早以为他命数尽了。 须臾,又见他开口,嘴巴微微蠕动,细若蚊蝇,不凑近了听还难以听清:“老夫活了三千余年,见过了无数的场景,遇到了不少自翊天才之人。你不必他们差,所以啊,你不必妄自菲薄。老夫这几日琢磨了一番,晗,欲明也。你若真重获新生,此名就得换。” 顾玉晗眼角发红,悲伤之感涌上心头,忍着悲伤,强颜欢笑:“不如由孟老您亲自取,我好顺带换个好气运。” 孟津几乎是极力挤压着喉咙发出的几缕咯咯笑声:“命是你的,岂能由他人更改?自是由你自己来定。” “好,我一定记这孟老的话。”顾玉晗吸了下鼻子,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轻松点。 “他是个不错的,我认识他许久。你若有心,结成道侣亦是美谈。” 旁人不知晓,但顾玉晗却是心知肚明。 孟津这是在说公孙敬之的好。 外头的人还以为孟津偷偷给顾玉晗开什么小灶,眼中早已带着几分不满。倒是外头的关姬雪瞳孔一缩,黑蛇盘踞在他脖间,伸长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顾玉晗身旁的空地。 有情况! 一次是这样,两次还是这样,要是次次都这样,那就该警惕了。 小乖可不是那些蠢人可比。 “沈行云。” “我在,孟老有何吩咐?” “当年我承你师父一个人情,给你们守了这么多年宗门,如今也算是还清了。” 沈行云身形一顿,随即越发恭敬:“我代玄元宗感激孟老这么多年的庇佑。” “庇佑称不上。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魔族一直没有死心,又出了个不知来历的魔尊,只怕日后就要有一场恶战。你要多做防范。” “行云明白。” 得了他这句话,孟津释然般终是沉沉闭上了双眼,再无声响。 孟津在宗门良久,犹如长辈般平等对待着玄元宗的弟子。他逝去得如此匆忙,实在令人难以接受。瞬间引起哭声一片。 正当时,他的身体逐渐消散,最后化作一缕春风而去。 顾玉晗跪在那张椅子前,忍不住地啜泣,连肩膀都微微发颤。 “哭吧,咱们也算是送了他一程。”公孙敬之望着他随风而散的方向,目光中含着不舍与难过。 当时只觉淡云撩乱,山月昏蒙。满天霜色生寒,四面风声透体。 偏她此刻又拿着孟津留下的拐杖,沈行云便上前道:“顾玉晗,既然你与孟老有缘,那便由你将此物埋葬在迦楠峰上。为孟老守七日灵。” 沈行云此举倒是和顾玉晗的心意,她也借此为孟津尽一份力。 迦楠峰上瑶草奇花不谢,青松翠柏长春。果压枝头垂锦弹,花盈枝上簇胭脂。正是一派好光景。 想着孟津是古树化人,定是向阳不喜潮湿。所以顾玉晗特地寻了一处阳光充足之地,为孟津立了一座衣冠冢。 就这般坐在石碑边,准备静静守七日。 事情从第三日开始,悄悄发生了变动。 哪怕过去许久,顾玉晗都依旧记得清楚。那一日,穆清棠与柳行舟难得的一块儿来寻她。 谁也没有想到,自那日之后,所有人的轨迹都发生了变化。 第六十六章.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那一夜,淡月朦胧,疏星布列,若是寻常,顾玉晗定觉得心旷神怡,此刻丝毫提不起兴趣,心中还隐隐觉得不对劲。 盘腿静坐,耳畔仅有晚风拂过,拍打着枝叶簌簌作响。 顷刻,风止,脚步声响。 “顾玉晗,我们买了不少好菜来。” 人还未到,声先临。 穆清棠的声音一听便知,顾玉晗不由得扬起了嘴角,睁开眼忽见她与柳行舟二人相伴而来。 心中顿起揶揄之意,指着二人若有所思地笑道:“你们?看不出来啊。”说着轻轻撞了穆清棠肩膀一下,直把人把柳行舟怀里送。 眼见穆清棠飞快抬头看了眼柳行舟,躲在他的怀里一脸羞涩地嗔骂顾玉晗。 实话实说,她一时还有些难以适应眼前的场景。 她怎么记得上回,她还同她讲被柳行舟给拒绝了。这才几日啊,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柳行舟从乾坤袋中提出一大盒食物招呼着:“我听清棠说如意楼的菜肴味道极好,她又想着你独自在此,索性去买些你爱吃的菜来,陪你做个伴。” 递了一盏清酒给顾玉晗:“咱们一起敬一杯?” 顾玉晗眸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带着几分耐人寻味的意思,将手中的酒全都倒在地上,一招打向穆清棠。 “呸!你怎么发现我的?” 穆清棠的面皮逐渐消失,显露出一张陌生男子的脸。 叹了一口气,无奈摆手道:“没有发现,瞎猜的。” “不可能,你怎么瞎猜就猜中了?” 顾玉晗啧了啧嘴,她只是觉得这样的穆清棠和柳行舟很奇怪。 他们两个从来都是穆清棠话多,柳行舟沉默不语。 而且以穆清棠的做派,要是真的和柳行舟成了,今日就应该是她一个人跑来,之后才是将柳行舟带来。 啧,今日的事完全不像她的做法。 “好了,不要多费口舌了。你们谁啊?” 假扮柳行舟的人也恢复成原来的面容,惊讶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跳跃,瞬间明了。 双生子。 再留意到那双将玄青重伤的双刃,顾玉晗立马警醒,看向假扮穆清棠的那人唤道:“夏景。” “是了,没想到顾仙子这么快就认出来了。” 夏景并不觉得此刻有什么不妥,就像在介绍普通朋友一般:“这是我弟,夏明。” 公孙敬之微抿了嘴唇提醒着:“你小心点,他们两个不是很好对付。” “知道了。”顾玉晗视线一直没从二人身上离开,仍分了一分心神应公孙敬之,“你之前同我说过。夏明的毒刃和夏景这个人。” 眼前这个总是嘻嘻哈哈的夏景才是最难对付的。 顾玉晗冲他微微一笑,元罗伞已然出现在手中。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警惕,或许,今夜他们就是来杀她的。 “仙子怎知我们是敌非友呢?”月光洒在夏景的笑颜上,令人有一瞬间的痴迷。就是这笑在她看来只会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顾玉晗敛起了笑容,认真地说:“要是没有这层结界,我或许就信了。” 他虚点眉心,故作苦恼:“哎呀呀,居然被发现了。弟弟,你的结界弄得并不好。” 夏明白了他一眼,心中腹诽着,明明就是你弄的,关他什么事情。 成日里就喜欢四处拈花惹草,真不想和他一起完成任务。 见他这般,夏景耸了耸肩:“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就两条路:一是加入我们,那就皆大欢喜了。” “那另一条路?” “自然还是加入我们。” 顾玉晗只觉得尴尬,他不会觉得自己很幽默吧。 夏明看不下去了:“第二条路,我们杀了你。” “既然来了,不如现身?钟师妹。” 钟毓灵的身影逐渐接近,今日的她周身越发凌厉。远不如先前那般温柔可爱了。 “你就算得了云白羽的传承,也不必这么着急把我解决了吧?” 那点子事大家都心知肚明,现在就不要再藏着掖着了。索性全都捅破。 “你把穆清棠和柳行舟怎么样了?”顾玉晗微眯着眼,语气不善道。 钟毓灵莞尔一笑,似做天真懵懂:“他们啊,谁知道呢?说不定倒在血泊之中,正等着师姐你去救他们呢。”倏然目光一凛,“你死了,他们自然能活。你说呢,师姐?” 我,我去你大爷! 见不到人,谁知道有没有被你灭口了。傻子才信你的话! 话不多说,顾玉晗猛得冲上前要擒住钟毓灵。 奈何三打一,她隐隐有些吃不消。好几处的衣裳都被夏明的刀刃刺破。 正与之缠斗的钟毓灵不知被从何处飞来的箭矢穿过右肩。 得以喘息的顾玉晗嘴角翘起,扬着头笑唤道:“阿琇。” 楚琇立于树上一手持着金凤祥云弓,一手拿着穿心箭,意气奋发。 “我说了,她的修为会被我废了。”落身于顾玉晗面前,见她这样子不禁皱眉,“你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还说呢!再晚一会儿,你就真得给我收尸了。” 顾玉晗好不容易喘口气,靠在孟津的石碑旁,缓缓坐下。 “你!”钟毓灵捂着难以复原的血洞,一脸惊恐地看向楚琇。发现根本不认识她。 夏景难以置信盯着楚琇手中的弓箭:“金凤祥云弓?居然被你拿走了。” “你是谁?怎么和顾玉晗混在一块?” 面对钟毓灵的质问,顾玉晗好心地替她做出解答:“看你不爽!” 不信?谁管你不信?爱信不信。 “我和你无冤无仇,你都能出手暗害,这样的理由又有什么好怀疑的?”顾玉晗噌得爬起身,忍不住心中骂了句脏话。 又当又立! 谁叫她有楚琇这个神助攻,时刻紧盯着钟毓灵,发现了他们的计划自然就来了个将计就计。 现在看来,收获颇丰。 一下子引出了三个。 原本还在错愕的钟毓灵蓦然冲顾玉晗一笑,一柄利剑刺破衣裳,欲直取顾玉晗的性命。 哐当! 转过头竟然是关姬雪。 那一剑直往她那日渡雷劫的伤口刺去,顷刻间,鲜血直流。 “顾师姐杀人了!” 随着钟毓灵一声尖叫,傅云封首先赶来,发现身上出现一个血洞、面色惨白的钟毓灵。 “发生什么事情了?” 钟毓灵虚弱地指着顾玉晗:“师姐她,她勾结塑仙的人欲杀我们灭口。” 靠! 反被将一军了。 抬眼看去,哪里还有夏明夏景的影子,地上赫然出现重伤昏迷的穆清棠。 顾玉晗想要去救她,反被傅云封一掌打飞。 随后而来的众人自是不会放过楚琇,顾玉晗连忙冲她使眼色让她先逃走。 见她离开方卸了个包袱,而穆清棠已经被开阳峰首座带走医治。 “傅师叔,各位首座,弟子亲眼看见逃走的那名女子与顾玉晗一道对钟师妹、穆师妹下手。” 关姬雪的话无疑是在给她增加罪名。 第六十七章.似乎在劫难逃了 寒潭的水如密且细的针一般从四肢百骸传来,顾玉晗被铁链锁着关在里面,浑身逐渐形成一层冰霜,身体不可控制地发抖。 喀哒一声响,脚步声逐渐清晰,顾玉晗连头都没有抬,哧笑道:“怎么?这么快要来灭口了?” “你做错了事,自该受罚。” 傅云封清冷的语调倏然传入耳中,顾玉晗微微一滞,随即苦涩一笑:“师父可是来亲自处决弟子的?” 她没有抬头,自是没有瞧见傅云封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也没有发现他目光的担忧。 耳畔传来铁链拖动声,顾玉晗突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里。 傅云封正用法术为她驱寒,烘干了湿哒哒的衣裳。 假好心。 她能有如今这般惨状全拜傅云封所赐。要不是他出手,她与阿琇早就解释清楚了。也不至于落得个勾结奸邪,宗门叛徒之名。 被傅云封用四肢酥封了灵力,半点法术都用不上。在那寒潭之中,她逐渐觉得四肢僵硬至完全失去知觉,仿佛与寒冷融为一体,再也感知不到旁的任何感受。 要是今日没有傅云封这么一出,她只怕要殒命于寒潭之中。 “穆清棠已经醒了。” 闻言,顾玉晗眼前一亮。对了!穆清棠醒了,自是能告诉大家她是被何人所伤,在何处所伤。 关姬雪的话自是不攻自破。 “她,她人怎么样了?” 傅云封还未开口,一道法术欲将顾玉晗打至一边。幸亏傅云封及时出手,几乎挡下所有的力道。 许是出于本能,顾玉晗猛得攥着傅云封的手。 人还未看清,傅云封微愠道:“关姬雪,你这是在做什么?” 关姬雪怒极反笑,生生将顾玉晗从他怀中扯出来:“没什么,弟子还以为她对师叔不利。掌门有令,让弟子带顾玉晗前去受罚。” 听了此话,傅云封的瞳孔骤然一缩,垂眸显得几分落寞。瞬间又恢复如常:“本座同你一道前往。” “傅师叔还是去见钟师妹比较好。”关姬雪阻下企图开口的傅云封,半是威胁半是提醒,“这是掌门的命令。” 作为事情当事人之一的顾玉晗,此刻正如待宰的羔羊,看着二人的争夺。最终还是叫关姬雪略胜一筹,领着顾玉晗头也不回地离开。 昨夜定是下雨了,今日的泥土走得这般松软。空气之间蕴含着雨后青草的清新味道,顾玉晗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大口,似乎要将整个肺都灌满。 关姬雪戏谑道:“确实,趁现在还有机会,多感受下活着的时候。待会儿就再没有机会了。” 顾玉晗扭头看向他,回以一个同样的笑:“你这般抓着我的手,是担心还是在害怕?” “怕,我怕什么?” 哪怕他极力克制,顾玉晗还是捕捉到了一丝躲闪。 顾玉晗飞快松开了二人的手:“关师兄自是怕日后再无我这般人物出现。”瞬间话锋一转,“关姬雪,你就别和我卖关子了。穆清棠到底怎么样了?” 关姬雪面对突然空着的手,嘴角微微翘起一个为不可察的弧度,笑中带着几分苦涩与不甘。只是他掩饰得极好,顷刻间恢复如常:“她,她还没有醒。或许马上就能醒来,再或许,一辈子都不会醒。” 目光一凛,顾玉晗怒道:“又是你们假扮的?定是在掌门面前更加坐实了我的罪状了。” “是啊,我们将一切都安在你身上。”关姬雪的眼神流露出丝丝疯狂,突然露出一抹坏笑,“要不然你求求我,我就放了你。反正你已经是罪孽滔天,再加一项畏罪潜逃也无妨。” 对上他玩笑的眼神,顾玉晗不知为何,竟然生出一丝觉得他是认真的错觉。 风过林梢,枝叶摇曳之声仿佛被忽略。 某人的心却似一处沉寂的清潭被不知何处的落花触动,泛起层层的涟漪,从此再难以平静。 顾玉晗扯过他的衣领威胁道:“关姬雪,穆清棠要是没了性命,你就成你最憎恨的人了。你为村子里的人报仇,只管找我,但是穆清棠是无辜的。” 关姬雪微眯着眼,掀开她的手:“我听不懂你的话,耽搁太多时间了。” 搂着她的腰飞身而去,不消须臾就到了千秋殿。 沈行云坐在上头,两手边分别是其余五峰首座。 左边第一位就是方锦,他此刻面露难色,极为焦急; 身旁挺拔消瘦的青衣男子是天枢峰首座陆仁; 在下手则是那日匆匆一瞥的开阳峰首座穆书剑,自她踏入此地就恶狠狠盯着顾玉晗,恨不得生吞了她; 对面摇光峰首座是在座唯一的女子,房如燕此刻饶有趣味地注视着顾玉晗,见她看去还粲然一笑; 她的上方则是一位看起来颇为仙风道骨的白发老者,正闭目养神,两耳不闻窗外事,他便是天玑峰首座陶驺。 连带着外头包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弟子,可谓是壮观至极。 “顾玉晗,你可知所犯何事?”穆书剑早就按捺不住,首先发难质问。 跪在正中的顾玉晗自是辩无可辩,她早就说了,夏明夏景得了钟毓灵的授意潜入玄元宗,故意弄出这么一件事。钟毓灵已经是塑仙里的人了。 可结果呢,任凭她磨破嘴皮,他们都不相信她。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 “弟子依旧是那套说辞,钟毓灵才是整件事的幕后之人。” “一派胡言!” 面对穆书剑的暴怒,她居然第一时间是想要发笑。 沈行云拦下了几欲被怒气失去理智的穆书剑,不带任何变化问她:“你可知清棠醒来说了什么?” “不知。” “她说,就是你出手将她重伤,还欲动手杀她。” 顾玉晗彻底忍不住了,捂着肚子哑然失笑。这话居然和她的猜想分毫不差,可见她还是很有编剧的头脑。 “混账!你笑什么?”穆书剑再难以抑制,上前就要亲自处理了她。 “等等!” 白芷的声音自人群中传来,一路快跑,赶到了她的身边。 径直跪在地上陈情。 第六十八章.假死新身份 “掌门,诸位首座,这件事可能还有疑点。至少,至少我们到现在还没有找到那名逃跑之人的任何消息,万一这次同上回一样,是个误会那该如何?” 白芷这一番话激得穆书剑噌得起身:“能有什么误会?清棠亲口所说,就是她动手。无论理由如何,她顾玉晗动手残害宗门弟子就是该罚。想来要不是我们来得快,她们早没命了。” “说来奇怪,当初顾玉晗没了修为后突然又突飞猛进,现在想来,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的手段。” “还可能是因为钟师姐与傅首座在一块儿,她因爱生恨,所以要对钟师姐动手。” 外头的各种猜测不断传入耳,渐渐的,他们似乎找到了各种适合的理由为她的行为做出依据。 “掌门,您还要犹豫?” “掌门,我倒是觉得白芷说得有理,不如先将她关起来,待寻到逃走那人再审?” “方锦,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怕因此惹了叶家,我可说一句,她不姓叶!” 房如烟扑哧笑出声,指着顾玉晗手腕的镯子道:“她是不姓叶,但人家有叶家的宝贝。” 沈行云面上不显,大拇指却不断在食指旁摩挲着,片刻之后道:“顾玉晗,你残害同门,勾结奸邪,今日本座就当着所有玄元宗弟子面罚你受九霄业火之刑,从此与玄元宗再无瓜葛。” “掌门,掌门三思。” 九霄业火,这就是要让顾玉晗魂飞魄散。 顾玉晗阻了不断出言求饶的白芷,示意她不必如此。他们早就在心里给她定了罪,认定了就不会轻易改变。 “白芷,你还是去看着穆清棠的情况。”用力握着她的手,再三提醒,“好好地照顾她。我会没事的。” 泪水模糊了视线,白芷脑中一片混沌,听她这般说,万千杂乱的思绪忽然从中钻出一条骇人的想法。回握着她的手:“我信你,你一定要平安。我去寻她。” “去吧。” 说罢起身朝方锦走去,将手腕上的镯子摘了下来:“方锦首座,这个镯子还请您转还给叶道清。劳您日后转告她,他的情谊玉晗只得辜负了,还望他早日忘了。” 高挂的檐下风铃乍响,她脚下赫然出现亮光,阵法铭文出现。 顷刻间,火焰似盛开的红莲一般将她吞噬干净,连一丝痛苦都没有。 这画面过于震撼,一个大活人眨眼间就化作缕缕灰烟,连一声叫唤都没有就彻底消失了。 顾玉晗真的死了。 意识到这是个事实之后,关姬雪并没有任何想像中的一丝开心。他只觉得胸口堵得慌,喉咙发塞。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滴泪珠滚落在地。 他的心,似乎被剜走了一块。 “啊!好烫,好烫!好烫!” 本该彻底消失的顾玉晗此刻正在冰床上来回打滚,嘴里不断叫唤着,显得颇为痛苦。 “别叫了,别叫了!” 穆四娘实在是受不了她了,嘴里含着万年冰魄珠,躺在寒冰榻上,居然还喊得这么撕心裂肺,一嚎就嚎了一炷香那么长。这搁谁谁受得了。 她实在是想不通,她是怎么做到的。 顾玉晗噌得坐起,将嘴里的冰魄珠吐出,不满抗议着:“四娘,我可是割舍了大半的修为好不容易保住了小命。而且,那可是九霄业火。虽然是分身,但是她的感受是与我互通的,实在是疼得难受。哎呦,不好,我得再含着。” 她这一招偷天换日,连公孙敬之听了都直叹厉害。 那日她被傅云封困住未能与楚琇一块儿离开时,她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虽然她心中抱有一丝能与他们说清楚情况的微弱希望,但是这都在傅云封将她封了修为之后彻底消散。 她与楚琇之间一直都有个秘密的联系方式,所以哪怕她被关在寒潭之中,楚琇依旧能将她带走。可惜的是,她们两个要想顺利地离开玄元宗,那怕是难如登天。 所以,她再次前往折凌崖。 有无隐的帮助,她强行用了阴阳诀,活生生将元婴割离本身,留了一个近乎一模一样的假顾玉晗。 她则改头换面带着玉壁来到了赤羽峡谷。 当她拿着玉壁前来时,裴清都果然出现了。一路跟着她,从没有半句话语。直至今日,她突然将自己带来此处,又拿出一颗像冰块似的珠子,不由分说地塞进她嘴里。 透过玉壁投射出来的场景正是玄元宗。其实不看她也知道,她与分身密切联系,换个更准确的说法,她还在一定程度上控制着她的分身。 只是亲自看着自己落得这么个下场,心确实有些拔凉拔凉。 那么多人就白芷一人敢开口为她辩驳一二。 唉,真不知道是该说她什么了。 现在只希望她能成功寻到穆清棠,保住她的性命。 不知躺了多久,身上强烈的热意终于退散不见。可随之而来的就是刺骨的寒冷,顾玉晗感觉寒意从脚底板直窜入脑门,自己都要变成一根冰棍了。 吐出冰魄珠,飞似地逃离这个地方。 甫一出门,就与回来的穆四娘撞个满怀,被她撞得弹了回来,瘫坐在地上。 有一瞬间的晕眩,顾玉晗闭眼摇了摇头,忽然听见穆四娘捂着胸口哎呦叫着,顾玉晗连忙上前去扶她:“四娘,我不是故意的,你还好吧?” 穆四娘白了她一眼,嗔骂着:“你这丫头做事慌慌张张的,可把老娘撞坏了。我现在胸口一阵阵地疼。” 顾玉晗讪笑着不知所措,总不能上手去揉吧。那不成耍流氓的了。 “那你帮我揉一揉。”怕什么来什么,穆四娘见她这般推脱,更是愚弄心起,抓着她的手就往胸口探,奈何顾玉晗极力挣扎,手都弄红了才摆脱。 “穆四娘,这种大事怎么能交给她这样的小丫头,自然是要交给我了。我手法好,包管你感受之后,身子极为快活。” 顾玉晗扭头看去,那人踏光而来,待走至跟前方看清楚样貌。 害,这不就是段焕那个老色胚。换了张白净的脸都抵挡不住他色迷迷的神情。 “呸!再多嘴,老娘打断你的双手双脚。” 段焕才不理她,径直走向顾玉晗,满脸怜惜:“可怜呐,玉晗妹妹怎么就沦落到我们这里来了?今夜良辰美景,不如与哥哥我把酒诉愁肠?” 滚远点! “真是冷漠无情,哥哥伤心了。” 顾玉晗无奈地将视线移向穆四娘,仿佛在说,这人一直都这么恶心吗? 穆四娘一把将人推开,像母鸡护小鸡一般警告着:“收起你那些坏心思,她可是要帮我们重见天日的。” 段焕哦了一声,明显不相信。 顾玉晗却道:“自是如此,我与诸位有不解之缘。我要新的身份,一股强大的助力;诸位要重见天日,那么我们合作才会是最好的出路。” “从今日起,我便是顾绯衣。” 第六十九章.换一张脸 一连数日,顾玉晗都没有瞧见裴清都第二面。 窗外春光正好,一枝杏花猝不及防探至顾玉晗面前,她一眼就认出这是段焕的法术。心中只觉得不耐烦,索性转身回屋里不去看他。 “小衣衣,你真是冷心冷情。”段焕手捻着一枝开得正盛的杏花径直入内。 顾玉晗白了他一眼:“你可真够恶心的。” 日日拥着不同的女子,还好意思说这话。简直是石头放在鸡窝里——混蛋! 小衣衣,叫得令人起鸡皮疙瘩。 咦~仿佛有什么在胃中翻涌。 “别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嘛,哥哥我可是对你极为欣赏呢。”段焕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只素色花瓶,一枝杏花放在瓶中,倒是有几分美感。 顾玉晗知他最爱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但是她就是不愿意多与他相处。他总是一派老流氓的做派,似乎满脑子全都那些事情。 段焕倒是不在意顾玉晗的态度,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带着几分自得:“现在咱们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哥哥我得提醒你一句。你是顾绯衣,不是顾玉晗,对着外头可别说漏了嘴。”随即又恢复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唉,名字改了样貌自当改变。” 顾玉晗微眯着双眼,流露出几分审视:“想不到段大哥你还有这份本事?” “呵,不值一提。”段焕颇为自得笑道,“段某不仅有能令人改头换面的本事,还有旁的本事呢。你若是感兴趣,今夜随我一同,切磋切磋。”说着还自以为很帅气地冲顾玉晗挑了挑眉。 呕! 我忍不了了,我想吐。 段焕一把将她摁在椅子上,桌面上已经摆着各色说不上名字的粉末。 “小衣衣,你是要留着现在这张脸还是彻底换一张脸?” “你什么意思?” 段焕笑着摆弄着待会儿可能要用到的物件:“一棵树是不会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抓着她的肩膀安抚她的紧张,“不用担心,这事可是裴清都求了我好久我才答应的。” 巧手段郎,这个名头当年可是响当当的。就因此不知有多少人送上门。 顾玉晗挣扎脱开他的掌控,段焕瞬间拉回思绪:“要不要留下这张脸,全看你个人。只一点我要提醒你,彻底换了脸后,这辈子都不能再变回去了。” 镜子里映照出顾玉晗出尘的面容。留着还是割舍?目光微微发怔,略微思量了一番,顾玉晗极为坚定说着:“彻底换一张脸。” 这张脸,太耀眼,太遥远。似乎总是在提醒她,这是旁人的生活,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这张脸。 但,从今日开始,她将正式走自己的路,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首先,就是从这张脸开始。 “好,好啊!”段焕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顷刻笑得格外肆意,忍不住拍手称道,“果然是能干大事的人。一张脸算得了什么,我会给你换一张更好的脸蛋。” “不!”顾玉晗出言打断,“我心中已经有想法了。” 与原主那张脸相比不过寻常之色,至多清秀而已,唯有那双眼睛格外的耀眼,宛若黑夜中的星辰。 看着镜中极为熟悉的脸,顾玉晗会心一笑,没有想到还能看见自己这张脸。不禁摸上自己的脸庞,嘴角都没有放下来过。 属于她的生活现在才真正开始。 段焕的技术当真是绝佳,完全没有任何破绽。 “我的手艺,当今没有人能匹敌。” 顾玉晗眼底的惊艳,他可全都看在眼里。开玩笑,他段焕的手艺,不止最好还有更好。 “能不好吗?全都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面皮。”穆四娘的声音不合时宜地闯入。 啊?难道……忽然意识到什么的顾玉晗,胃里一阵翻滚,捂着嘴强行将那股恶心压下。 “四娘,你可别吓我?” 穆四娘轻笑上前,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放心,给你的自然不会是那些晦气玩意儿。” 段焕见她这般顿时不满:“呸!你别瞎造谣,我什么时候扒死人面皮做这事?我那是在借他们的脸拓印模子,你别信口雌黄。” 穆四娘耸了耸肩,满不在乎不屑瞥了他一眼:“那又怎么样?”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别理他了,大家伙可是都想见一见你。” 赤羽峡谷来了个新人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各处。各方人物都很好奇她到底是谁?居然敢口出狂言,直言要破了这里布下的禁制。 一路上,顾玉晗知道了整座峡谷的情况。 这里本是沼泽遍地,鬼魅无数的堕落之地。他们这些人都是因为无法被彻底绞杀,所以圣人们只能出此下策,将他们一行一百零八人全都镇压在峡谷之中。 后面又共同联手连连布下数个禁制,做这么多为的就是压得他们永生永世翻不了身。更何况,他们又在外头散布消息,赤羽峡谷自此就成了禁忌之地。 这些年来,他们不是没有见过有人来,不是被他们灭口就是杀了林中人证明自己实力。不过,后者自是少之又少,甚至是几乎没有。 “那当时,我怎么能……”顾玉晗立刻联想到那日惨烈的情况。 穆四娘略一迟疑,嘴角微微一撇,似笑非笑:“因为,我们看不惯他们。” 顾玉晗恍然大悟般颔首低笑,没有想到,她有朝一日成了借刀杀人的刀。 果然都是老狐狸。 “你放心吧,峡谷之中活着是也就剩三十六人。见上一面,说几句怕是全都认熟了。”穆四娘将她带到一处敞亮之处。林中沙沙作响,人影攒动。 虽未见到人,但顾玉晗明显察觉到有不少眼睛在看着她。 他们这些人在这里待得太久了。直至顾玉晗的到来,早就沉寂的心瞬间被激活。只要有一线生机,他们都愿意与顾玉晗达成合作。 可惜顾玉晗因为九霄业火一事静养了数日,外头又有人阻拦,他们一直都没有什么机会能够和她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 今日要不是穆四娘开口要将她带出来同大家见上一面,他们只怕都还蒙在鼓里。 第七十章.一场大型会议 顷刻间,风云突变,原先灿烂朝阳此刻已经被黑云覆盖,顾玉晗完全被笼罩在黑色之下,模糊了身形。 “呵,这不就是段焕的手段吗?既然有心,还用得着换脸?” “别这么说,万一人家有什么难言之隐。换张脸,换个身份,才好办事。”男子温厚的声音传来,反驳着先前如出谷黄莺般的声音。 不知从何处又冒出一道清亮的声音:“穆四娘,你们还真把裴清都的话当真了?” “是啊,她可是瞒了咱们许久。老早就在盘算着一切,谁知道她心中又是怎么想的?” 自阴影处走出一女子,长发披肩,穿着嫩黄衫子,清秀绝俗。轻摇着羽扇,若有所思,看向顾玉晗的那一刻眼前一亮。盯着她的双眸莞尔一笑:“目若朗星,光彩夺目。” 段焕面色难得严肃,挤在二人之中,将她隔开:“南宫飞燕,收起你的小心思。到时候真害了大家,别怪我第一个对你不客气。” 南宫飞烟故作惊恐,小鹿般湿漉漉的双眼看向段焕,似乎在向他证明自己的柔弱:“段郎,我不过是欣赏罢了,你又何必这般针对?” 段焕倒是不以为意,他最是清楚南宫飞燕的想法,她那个眼神定是看上了顾玉晗的双眼。此刻心中说不定正盘算着如何能将她的眼睛剜下为自己所用。 他就是发现南宫飞燕此人心中永远最爱自己,为了自己所好,可以使用任何方法,甚至是不择手段。根本没有一丝怜悯之情,所以都是为了自身舒心。 当初为了让他帮自己弄一副好容貌,那些手段真是叫段焕有些难以消受。 所以,他立刻察觉出她的心思,护着顾玉晗厉声警告:“咱们都知根知底,你也别装什么懵懂无知少女。收起你那些龌龊心思,你这个活了近千岁的老妖婆。” 此话一出,南宫飞燕瞬间变脸,目光如淬了毒一般锁定他,倏然一笑,令人不寒而栗:“没有想到,这么个小姑娘能有这么大的本事,破除数名圣人的禁制?”眼神却似有似无般接触着她。 “没错,你们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自己私下去说。现在,我最关心的就是,你,凭什么能破除禁制?” “自是,靠这个东西。”裴清都举着玉璧掷地有声道。 先前说话的男子突然现身,一袭白衣,披散着长发,俊美的脸上显露出几分迫切。 “拿给我看看。” 穆清棠顺势一送,那块白瑶所给的玉璧正吸引着那些人纷纷现身。 一圈,又一圈。 每个人几乎都在刻意压制着心中的喜悦,不断地端详着、试探着那块玉璧。 忽然其中一蓝衣少女放声大笑,眼底隐隐有泪花闪烁:“是它,居然是它!” “时明篁,你知道什么就说。别在这里打哑谜。”穆四娘不知道这么一块玉璧怎么惹得她这么失态。 那人并没有理睬穆四娘,反而快走向裴清都,以极快的速度狠狠打了她一拳。 力道之大,直把人打倒在地上。 “清都前辈。”顾玉晗惊呼出声,忙上前阻止时明篁。 “你别管!”裴清都擦去嘴角溢出的血,高声呵退顾玉晗,“让她打,这是我应得的。” 时明篁发疯般一拳一拳地落在裴清身上,恨不得当场把裴清都打死了事。 “我道当年时家怎会全家被灭,原来是你,是你们!”时明篁似是憋着一股气,一味地将裴清都当作沙袋发泄。而裴清都自知理亏,也不躲不闪,任由她打。 顾玉晗欲上前拉开二人,但是被穆四娘一把拽住,眼神示意她此刻不要轻举妄动。 当年时家灭门,小小年纪的时明篁则被送入赤羽峡谷求生。要不是裴清都出手相帮,只怕是难了。 现在看来,原来都是因果。 南宫飞燕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哎呀一声惋惜道:“想当年,时家几百口人呐,最后就留了她这么一根独苗苗。这些年又一直被困在此处,谁曾想仇人就在身边。枉将恶贼认做亲,真是唏嘘不已。” “你瞎说什么!你别听她乱说。” 顾玉晗趁她不注意,用力甩开她的手,冲上前拦腰抱着时明篁就往外甩。 “够了!清都前辈不还手是因为她把错揽上身,你别不知缘由就出手打人。” 时明篁目光一凛,含着刺骨的寒意,那眼神仿佛要将顾玉晗生吞活剥了:“她拿走我时家的秘宝,害得我们无路可退。我没打死她就算好的了。” “那些事都是旁人做的,你要真有心就等我们都出去了,找上真正的仇家。”顾玉晗嘴似连珠炮一般,喋喋不休地输出,“届时你为家人报仇,那些人你要杀要刮,我顾绯衣双手双脚支持,绝不阻拦。” 顾玉晗的一番话许是声响过于大了,惊得她一愣,瞬间回过神,咬牙恨恨:“我等着,等到时候将你们全都送去为那些无辜枉死的时家人谢罪。” 这一通闹剧方落下,裴清都方起身拿出玉璧,又听那白衣男子发问:“裴清都,你应该好好向我们解释一下,这块玉璧的用处。”忽一转头,看向顾玉晗,“还有你,顾绯衣,你们最好将你们的计划和盘托出。” 开阳峰上,白芷与竹叶青找到了真正的穆清棠,而那个假穆清棠早早不知去向。 看着面色惨白的穆清棠,白芷的心忍不住地低落。事实再一次证明,顾玉晗是对的。穆清棠被掉包。待她清醒过来,伤人一事的真相应该会颠覆所有人的想像。 “还没有醒吗?” 竹叶青得了消息立刻从叶家赶了回来,没有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就差一步,她就能够救下顾玉晗。 她简直是要恨死自己了。她先前还信誓旦旦地跟孟津保证,没想到才几日,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那只藏在怀里的镯子,她如何能交给叶道清。她实在不敢想,他知道这个消息该是多么难以接受。 唉,白芷已经不知叹息多少次。穆清棠一日未醒,她们就一日不能知晓真相,也就无法给顾玉晗洗脱冤屈。 可恨掌门与那些首座,竟然没有一人肯相信她。全都听信钟毓灵的一面之词,那个关姬雪在她看来更是有问题。还有那个不知下落的少女。 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团乱麻缠绕在她心中。 待穆清棠醒来,她了解了真相,她就立刻脱离玄元宗。 这样的宗门,她没有一丝眷恋。 第七十一章.十年 暗夜与黎明之间的阻隔,似有一层胭脂色薄纱掀起,夹带着一抹耀眼的金光破开暗色,一束束光亮打在林中,不过须臾,彻底翻白。 至此,黎明已来。 玉衡峰上,穆清棠依旧来顾玉晗的屋子替她打扫。却没有料到能遇到这个人。 “什么时候来的?” 同十年前相比,现在的叶道清俨然褪去了任何青涩,唯有满身的狠厉。或许,他的柔情从来都是只给顾玉晗。 那么大的事情,他哪里能不知道。只是彼时的他居然没有任何实力能护住她。 于是,在这十年之间,他无所不用其极,叶家的半壁全已经入他的手中。连祖母都亲口承认,待她去后,叶家掌权人便是他。 待他得势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断了与玄元宗的生意。要不是后来祖母以强硬手段将事情压下,再度与玄元宗合作,他是要活活逼死他们。哪怕如此,他们的待遇也是远不如之前。 叶道清轻触着梳妆台上那些的饰品,眼底满是追忆,瞬间冷下脸来,啪的一声合上锦盒:“刚到。” 穆清棠无奈叹息,也不去戳破他。这话明显就是在骗她。 他明明在这个屋子里逛了许久,待了许久,这里的一切他都该是无比的熟悉。 他想他大抵是疯了。四下无人之时,偷偷躺在顾玉晗的榻上,抱着她的衣裳入睡,拼命想要留住她的一丝气息。推了他们立的衣冠冢,将此处彻底封锁,除了穆清棠,不会再有外人能进来。 他始终不信,她这样的人会是这么一个潦草结局。 穆清棠知他心中有怒气,可是,一切都是这么阴差阳错:“叶道清,不管你信不信,我认识的顾玉晗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被人害了去。” 在白芷的照料下,穆清棠依旧是昏迷了数日,待清醒之后,一切都晚了。 那日伤她之人正是先前在新叶村见过的夏景。而且,当时夏景还说要借她遭袭这事来算计顾玉晗。 她正是因这话才一时不察被人偷袭。 最令她气愤的是,哪怕她将事情和盘托出,掌门他们也只是道了句大意再无其他。 顾玉晗的逝去在他们口中就是这般轻飘飘地被揭过。她是一万个心不信这事和钟毓灵没有关系。但是掌门他们居然连复查都不可,就这么糊涂地将事情盖棺遮掩。 无怪乎白芷当即与玄元宗彻底决裂。 宗门做事实在是太令人寒心了。 “十年了,穆清棠。我找了十年,一点影子都没有。” 见他这般颓败,穆清棠用力打了他的后背:“叶道清!十年而已,或许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会再见面的。” 闻言叶道清深吸一口气,目光清澈澄明,似乎在说服自己:“你说得对!区区十年,弹指一挥间。我们自会相见。”摁着怀中那只玉镯,愈发坚定。 “我倒是有个好消息告诉你。”穆清棠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届的仙门大比由凌剑宗承办。” 叶道清眉头微皱,躲开了她的手,掸了掸她刚刚碰的地方:“说就说,不要动手动脚的。” “知道了。”穆清棠暗自撇了撇嘴,好歹是师姐弟,用不用嫌弃成这样。 好在穆清棠同情他,就不和他计较了。继续说着她此次得来的消息:“凌剑宗的规矩就是实力者为胜,简单粗暴。而有一轮钟毓灵正好对上叶珊月。” 叶珊月那个人,完全就是个不要命打法的主。 这两个人对上,她可是十分期待叶珊月暴打钟毓灵。 “你回去一定要和珊月说,恨恨地打,不要留情面。” 叶道清白了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什么白痴:“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你!” 还没有开口,突然自远处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穆清棠一时没有注意,被晃得摔在地上。 “哎呀!我的下巴。” 叶道清还是十分友善地施法将她拉起。二人走出屋子,突然又传来一阵更加激烈的震动。有了先前的准备,他们自是无碍。 平静下来后,穆清棠立刻察觉出这异动是从折凌崖传来的。 待众人赶到折凌崖前时,发现一素未谋面的红衣少女施施然从里头走出来。 顾玉晗,不,现在是顾绯衣。 惊讶的目光飞快了在场的一圈人,故作不知笑着问他们:“呦,这是什么情况?居然将这么多人都引了来。” “你是何人?”人群中冒出一少年,满脸的正义凛然。 顾绯衣微微一笑,带着几分玩味:“你又是谁啊?” “你!” “夏师弟,不要落入她的圈套中。” 顾绯衣脸上的笑容一滞,钟毓灵的声音再度响起,真是令人厌烦。 眼神微眯,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公孙,你觉不觉得她这身打扮很眼熟?” 同样托着下巴的公孙敬之点了点头:“何止是妆扮,连外貌都有几分和之前的你相像。” 顾绯衣松了口气般拍了拍胸脯:“幸亏换了脸,不然有个仇人跟自己这么像,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姑娘,你到底是何人?为何出现从折凌崖出来?”钟毓灵上前一步,浅笑着再度发问,“莫非是想行窃?” 顾绯衣白了一眼,不置可否:“姑娘,你又是谁啊?”她背着手,在众人面前百无聊赖地踱步,“你们这些人,我不过是四处走走而已。有必要这么多人围过来吗?” “要真想行窃就去藏宝阁怎么会来折凌崖?又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就是为了让人发现?玄元宗难道又要强按罪名给人?” 叶道清径直从人群中走出来,眼神不善地看向钟毓灵。 “就是!钟师妹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见了顾师姐。” 穆清棠的嘴依旧是这么有攻击力。钟毓灵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 顾绯衣拍手大笑,连连赞同:“呐,他说的就很有道理了。” 在看向顾绯衣的那一瞬间,瞳孔骤然一缩,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顾绯衣抬眸看向他,似笑非笑:“你在看什么?” 似曾相识的声音传来,令叶道清一阵恍惚,意识到自己失态,立刻回过神:“在下叶道清。” 她知道。 第七十二章.故友露面 “顾绯衣。现在的无名小卒。” 马上就要扬名立万。 “顾,你姓顾?”穆清棠露了一瞬的惊讶,随即扬起一个笑,笑得格外肆意,“我对姓顾的都特别有好感。” 这话说完后,完全不给钟毓灵面子亲昵地走到顾绯衣身边,低声提醒:“不管你想做什么,趁那些老家伙没来,赶快离开。” 但是顾绯衣还不能走,还有事情没有完成。 不多时,沈行云、傅云封、方锦几人匆匆赶来。顾绯衣不动声色地拉开与穆清棠的距离,盘算着时间。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顾绯衣暗自挑眉,面上不显,嘴角微微一撇,勾起一抹深意:“小事而已,用不着惊动这么多人。” 沈行云微蹙眉头:“顾绯衣?” “正是。”顾绯衣客套行礼,故作困惑,“怎么?大家对我的名字很感兴趣?” “绯衣姑娘说笑了。”沈行云道,“老夫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如何姑娘不能做出一个解释,那就得请姑娘留下了。” 顾绯衣哧笑一声,完全不将他的威胁放在心上:“我来寻机缘。这么巧,我正好得到了。” 随着话音落下,顾绯衣似是有所察觉,好心提醒道:“诸位,山要倒了。” 轰隆一声,众人脚下的地面刹那间裂开。顾绯衣纵身一跳,一只数丈大的白鸟振翅凌空飞翔。 顾绯衣立于鸟首,手中拿着一面鸾凤瑞兽纹菱花镜,笑中带着几分自得与不屑:“玄光镜,我就收下了。诸位,告辞。” “不准走!” 整座栖霞封顷刻间轰然倒塌,惊起数丈高的尘烟。沈行云立刻出手要抓顾绯衣。 白鸟飞速避开,顾绯衣手持玄光镜一照,将他定住须臾,素手一挥。磅礴的剑意自天而落,傅云封与方锦对视一眼,携手上前欲抵消剑意。 越接近,他们越觉得那威压迫使着他止不住发颤。远在空中的顾玉晗鄙夷一笑,加大了剑威,生生将二人震退,将沈行云打伤。 随着顾绯衣发出的一声高声欢呼,沈行云重重砸落在地。 这一剑报当日业火焚身之仇。 “你什么时候这么有本事了?”无隐的样貌在镜面显现出来,望着顾绯衣的侧脸困惑道,“沈行云已经入仙人之境,你居然能越过沈行云和方锦二人,再将他打伤。顾玉晗,你如今的实力真是不一般。” “是顾绯衣。无隐,你可不要说漏了嘴。” 无隐立马改口:“是是是!顾绯衣。”随即低声嘀咕着,“真搞不明白,好好的,为什么要把自己那么好看的脸换了。下手都没有一丝犹豫的。” “再啰嗦,我就找个恶臭泥沼,把你沉进去。” 无隐连连告饶:“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随后尤为认真地注视着她的脸,细细观察起来。 耳畔刮过呼啸的风,白鸟加快了速度赶回赤羽峡谷。 十年,她在数十名修仙大能手中,要是一点长进都没有,那她可谓是愚钝不堪。但是,她确实还没有这个实力能与沈行云对抗。不过是因为玄光镜的法术,再加上穆四娘他们的法力。 不过,刚才的场景不论何时想来都十分——爽! 至于她为什么要这么大张旗鼓的出现,其中之一就是为了玄光镜。 她从裴清都口中得知了,破解峡谷禁制的方法。 玄光镜、龙纹玉璧、凤尾白玉琵琶,还有皇室中的定天簪。 玄光镜几乎与栖霞峰融为一体,要想取得镜子,只能将整座栖霞峰劈开。 而无隐心心念念的镜心,原来就藏在白瑶那块玉璧之中。并且上面的禁制又只有裴清都能解开。 一环扣一环。 她也曾疑惑,万一某一个环节出了差错,裴清都她们的筹谋不就化作泡影了?但是裴清都却神色不变,依旧是那般风轻云淡:“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可强求。” 无隐猝不及防传出的声音瞬间将她乱飞的思绪拉了回来,听他兴致勃勃说出自己的感受:“看了这么久,我突然发现你现在的脸我看着更舒坦。之前的脸,太冷太傲了。如今多好,朝气蓬勃。” 傲?她要是在原主的年纪有那个本事,我天天用鼻孔看人。 人不轻狂枉少年。 此时不傲,更待何时。 “红色也很称你。诶,下次不如再试试粉色,应该也很好。” 顾绯衣无奈扶额,似是察觉出后头有人在追,顾绯衣眼神一沉,凭空划了一个口子。白鸟抖着翅膀,扑棱一声,消失在天空之中。 落在后头的叶道清倏然停止,脚下的云霄雀却口吐人言:“主人,你想验证什么呢?” 沉默良久,叶道清望着她消失的方向,自嘲一笑:“无事,回去吧。咱们先去找珊月。” 白鸟的叫声自天边传来,穆四娘等人循声赶来。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穆四娘拉过顾绯衣转了好几圈,上上下下地打量,确认她没事才松了一口气。 顾绯衣跳出了她抓着的双手,从怀中掏出玄光镜,俏皮一笑:“幸不辱命,玄光镜已经到手。” “呦,别得意就忘形。”南宫飞燕扭着腰肢款款而来,淡淡扫了她一眼,“还算不错。” “多亏各位前辈的法术,让我恨恨地出了一口恶气。”顾绯衣拱手讨好着。 “那是自然,咱们是谁啊,外头的人只怕都没几个能抗衡的。” “现在倒是好了,再得了另外两件,咱们就能从这个鬼地方出去了。” 林中传来一阵阵愉悦之声。 穆四娘出言阻了他们未开口的话语,带着顾绯衣就往里头走:“待会儿说,待会儿说,让她先去歇回去见位故人。” 顾绯衣眼睛瞪大了少许,见她一个眼神扫来,转瞬清醒,知晓了她的含义:“诸位前辈,我先寻清都前辈,稍后再来寻诸位。” 紧跟着穆四娘,一路上皆不言语,待到屋子前,穆四娘轻推了她一把,笑盈盈看向她:“有位你的朋友赶来要见你。” 顾绯衣不明所以,皱着眉头,见她不愿意多说,便上手推门。 踏着光而来,屋内之人似有察觉,回过头来。 不是旁人,正是楚琇。 第七十三章.前往皇宫 一别十年,顾绯衣在看见她的那一刻,眼泪再也止不住地落下。忙低头胡乱擦去泪水,大步上前,紧紧握着她的手。 楚琇在发现的那一瞬间,熟悉感从心中油然而生,仍是有几分诧异,随即恢复如常,真心笑道:“祝贺你,重获新生。” 顾绯衣破涕为笑:“知我者,楚琇也。”拉着她坐下,“快和我说说,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你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将你带去折凌崖之后,我就察觉有人企图找出我的方向,将我困在空间结界之中。但是我是谁啊,楚琇,楚家的独苗。”嘴角微微一撇,带着几分自豪,“不仅没能困住我,还被我杀了好几个魔族的人。” “魔族的人?” 不得了,不得了,这下真是把事情闹得越来越大了。公孙敬之,他们果然同魔族勾结了。 顾绯衣流露了一瞬意外又迷茫的神情,眼眸一闪,嘴角勾出一抹浅笑:“阿琇,我要做一件大事。你来不来?” 说了不少的话,楚琇捧着茶杯抿了抿,茶水湿润了起皮的嘴唇。搁下茶杯,楚琇耸了耸肩,笑道:“来!自从碰上你,做的哪件事不是大事?但是,这样才有趣。” 二人一拍即合。 顾绯衣拉着她将心中的安排一一道出。 她要去皇宫拿定天簪。 “皇宫我曾偶然去过,里面七弯八绕,找地方需要一些时间。”楚琇拧起眉头,面露难色,“最重要的是那里有不少强者,一个个跟乌眼鸡似的盯得很紧。一旦有人发现,就会引起宫中的护卫。” 顾绯衣捏着下巴,认真地思索着。 “要去皇宫?带上我。” 女子的声音如惊雷般在顾绯衣耳畔炸开,吓得一回头。 时明篁正站在窗边,巴着窗框,目光灼灼地盯着二人,准备来说,是盯着楚琇。 “我刚刚听你叫楚琇,你是楚家人?” 楚琇被她眼中的迫切逼得退了一步,有些不知就里,向顾绯衣投去求救的眼神,却得到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是,我是楚家的。你是?” 时明篁仰头大笑,翻身入内,径直走向顾玉晗:“我要和你们一起去皇宫。” 这话反而把顾绯衣弄糊涂了,她不是和穆四娘他们一样,受困于这里的层层禁制无法离开吗?怎么又说出这话? “她同你一样,在这里避世的。”裴清都的话极为合适地解答了困惑。 时明篁恨恨地剜了她一眼:“多管闲事。” 裴清都颔首苦涩一笑,走至顾绯衣身前:“把玄光镜给我一日,明日此时还你。” “裴姨,有件事恐怕您得好好和某人解释解释了。”顾绯衣咧嘴一笑,双手将玄光镜送上,“这事我总算是有始有终。” 接过玄光镜,裴清都神色骤然沉重,仿佛手中的镜子有千金重。镜面突然一亮,无隐冒了出来:“顾绯衣,这根破枝条给你了。” 一根数米长,海碗粗的圆木枝干从镜子中抛出,重重砸在顾绯衣脚边。枝头探出的一小簇绿枝条仿佛有活力一般挠了挠她的脚。 哎呀妈! 这么邪乎? 无隐得逞的笑声还萦绕在耳边,顾绯衣气鼓鼓地将那根木头先扔在一旁。 “这么大一根还扔过来,万一砸到我怎么办?” 时明篁扫了一眼,注意力迅速从那个小插曲中拉回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等等!”楚琇出声打断,指着她问,“你是谁啊?皇宫你很熟悉吗?上来就巴巴说个不停,你有什么本事?别到时候还要我们救你。” 她眼中的质疑简直是满到溢出来,时明篁直面她的眼睛,从怀中掏出一份陈旧的图纸,笑道:“皇宫的图纸。整座闻家皇宫都是我们时家建造的。我是时明篁,整个时家的秘密都在我手里。你说到时候出事了,会是谁救谁?” 顾绯衣简直是在心里鼓掌,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啊。 皇宫的图纸都有,这简直是手到擒来。 “但毕竟过了许久,里面只怕会有些变动。”时明篁在桌上将地图摊开,指着上面的一处塔说,“乾坤塔,皇家宝物尽数都在这里。” “咱们还是得先摸进皇宫里查查情况再动手。”楚琇坐在一旁沉思道,“这地图只怕都放了几百年了,天知道他们有什么改动。” 顾绯衣一手摁在地图上,一手摩挲着下巴,“皇宫地方不小,摸清楚情况只要还需有一点时间。阿琇,你当时怎么去的皇宫?” 楚琇唉的一声,回想那次真是惊心动魄:“还不是夏明夏景害的。那日和你分开,他们一路追杀我,那次可把我逼得够呛。我就一路跑一路跑,一时慌不择路闯到皇宫里。” 说起这事,楚琇愈发激动,一瞬间拍案而起:“皇宫里的人更是一群疯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鼻子比狗都灵,一点儿气味都能发现,发现了之后一窝蜂的人死抓着不放。所以啊,我们到时候更得注意。” 顾绯衣一拍手:“好了,三天后,我们就出发去皇宫。” 硕大一根菩提枝,顾绯衣的嘴角始终压不下来。 有了这个,公孙敬之还生的机会就有了。 “公孙,菩提枝我放在院中,这里又有阳光又能承雨露,等这一小撮枝条开始长就成了。”顾绯衣想着越发欢喜,泥土沾得满手都是也不在意。 起死回生。 顾绯衣施法砸了水芝灵玉,公孙敬之的魂魄彻底摆脱了束缚,随即附身在菩提枝上,逐渐显示出他的音容样貌。 “这次皇宫之行,你是不打算带上我了?” 顾绯衣瘫坐在地上,擦了下溢出的汗,却将泥抹在了脸上:“这件事更重要。皇宫之行有她们两个,我心中也有些底。” “但是你后面还要去一趟幽都。” 知他顾虑,顾绯衣莞尔一笑:“所以啊,您老可得尽快成功,否则我后面靠谁啊?” 公孙敬之听了这话,倏然垂下眼帘,闪过一丝异样:“你这是在嫌我老?” “哪能啊,没有啊。” 第七十四章.初入皇宫 清晨第一缕朝阳破开云层,洒在街道上,各式各样的小摊小贩开始出动。 吆喝声顿起,热气腾腾的香味扑鼻而来。 “哎呀,真是舒坦。” 一碗热乎乎的鸡丝汤面下肚,顾绯衣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 三人穿着粗布麻衣正坐在街边小摊,一张小破桌子摆着各种食物。五笼包子、三碗馄饨、一大盘卤肉并一小碟子酱黄瓜,每个人面前又各有一碗汤面。 楚琇与时明篁粗粗吃了几口就拿着筷子停了下来,看着顾绯衣在她们面前不知疲倦地进食。 “吃啊,你们看什么呢?”顾绯衣两口一个包子,一筷子三四片肉,塞得嘴巴圆鼓鼓的,还不忘招呼她们。 楚琇咽了咽口水,将自己面前那碗馄饨递到她面前:“一碗面就够了,这个还是你吃吧。” 顾绯衣一面说着可以了,一面端着那碗一口气喝了一大半。 时明篁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道:“你能不能吃得斯文点,我们是没给你饭吃吗?饿死鬼投胎啊。” 一脸满足地放下碗,擦了擦嘴,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吃饱喝足好办事。” “除了这碗面,我和阿琇两个人旁的一样都没有碰。你简直是饕餮的胃口。” 楚琇付了钱,打断了她们的争吵:“走了,别在这里耽搁时间了。” 再晚就错过入宫的时候了。 顾绯衣得段焕教导,虽然这换脸的技术算不上顶级,但是也够用了。入京之前早就换了个普通百姓的模样,扮作男子埋在京中好几日了,今天难得有机会跟着送菜队伍一道入宫。 从后门抬眼望去,红墙黄瓦,飞檐卷翘,辉煌至极。金黄水绿两色的琉璃华瓦在阳光下粼粼如耀目的金波,一步一晃,刺得人睁不开眼睛,一派富贵祥和之气。 推着菜车的顾绯衣暗自腹诽,真是奢华,看来这皇宫肯定有不少的宝贝。 “站住!” 一柄刀拦在她面前,掀开眼皮,看上去,这侍卫的面容被面具捂得严严实实。一双锐利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她:“你是何人?怎么偷偷摸摸的?” 一路跟来的老板讨好着解释:“大人大人,她是随小的一道送菜的。今日第一次进宫,不懂规矩,还请见谅。” 那侍卫手中的刀并没有放下,审视的眼神在她和老板之间来回移动,目光冷冽:“你一个普通老板,身边怎么会有个这么实力不凡的伙计?”刀刃愈发逼近,“你到底是谁?” 一瞬间,四周围上来了数人,将他们困在中间。 “大人说笑了。小的就是个普通伙计。”顾绯衣故作害怕,皱眉求饶。 “呵呵,别装模作样了。”那人明显不信,“你到现在都这么镇定,还说没有目的?快说出你混进宫的目的。否则别怪我动手。” 顾绯衣瞬间察觉不妙,一掌打飞那把刀,闪身离开,谁知那人立马起身追上。而楚琇一行人则被连人带菜被赶了出去。 “别啊别啊,大人。每日都是我们这个时候来送菜的。那人是谁,小的真不清楚。但是菜一定是新鲜没问题的。” 其中一人眼神示意,后头的人就上前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问题,才开口道:“菜留下,你们现在就离开皇宫。银子自会有人与你结算。” 老板还欲再开口解释一二,被那人瞪着怒喝一句:“快滚!” 这么一吓,老板自是不再言语,连连称是,领着他们全都赶快离开了。 出了宫门,老板不满地啐了一口:“什么人啊!走,咱们回去!真是晦气!” 时明篁默默落在后面,与楚琇飞快对视了一眼。 “那是什么人?观察居然这么敏锐?”时明篁压低了声音道。 楚琇略微思索道:“骁鹰卫,专门保护皇家的侍卫。你刚刚看没看见他衣服的纹路了吗?”目光一凛,“玄底飞鹰。” “那绯衣怎么办?”时明篁对这个名头有所耳闻,隐隐有点担忧。 在京的几日,她们也是打听了不少消息的。只是没有想到他们这般厉害,居然这么快盯上顾绯衣。 “以不变应万变。”楚琇望着湛蓝的天深呼吸一口气,“咱们就待在这里,等她与我们联系。” 另一头的顾绯衣真是遭了罪了,后头那人跟口香糖一样紧追不舍。 她本不愿意出手,以免惹来更多的人追捕。但是现在,她得快速出手,解决了这个麻烦。不然后面再来人,更是难走了。 闪身隐在一丛蔷薇花边,屏住呼吸,余光瞥见那人靠近的影子,猛得出手,一手拧断他的脖子,一手贯穿他的丹田,徒手捏碎了元神。 “呸!让你别追非要追。”顾绯衣极为顺手地掏出一瓶神秘的药粉将尸体化了个干净。 看着自己满手血淋淋的,衣裳上都沾了血迹,看来得先找个地方换身衣裳。反正她已经入了宫,正好借这个机会摸清点情况。 闪身摸进一间宫人的屋子,趁着四下无人,摸了一套宫女的衣裳换了。将身上的血腥味消除个干干净净。 “那个宫女,那个宫女!” 顾绯衣正在心里盘算着这里路线,哪里注意到有人在喊她。 “哎呀,你这个宫女怎么回事?”一个苍老的男子喘着粗气,指着她微微发颤怒道,“本公公在那头喊了好几声,你个死丫头想什么呢?应都不应。” “对不住公公,奴婢初入宫,生怕行差踏错,这才耽误了公公的大事。” “呦,你这丫头嘴真甜。”那人虚点了顾绯衣一下,“正巧本公公这有桩要事,你替本公公去办。” 顾绯衣压下心中的困惑,讨好道:“还请公公吩咐。” “高阳王殿下在听雨轩养伤,本公公得淑妃娘娘命送药前去,但是刚接到皇上旨意,要赶回去。你就替本公公去一趟,将此物送给高阳王殿下。” 顾绯衣恭敬地接过锦盒:“是,不知公公贵姓?奴婢也好在高阳王殿下面前讲清缘由。” “鬼机灵。本公公姓李,李忠李公公,别记错了。” 第七十五章.定天簪到手 要进听雨轩不仅要翻过芙蓉池,穿过九曲游廊,走进一片竹林才到。 听雨轩内灯火昏暗,屋内的人影投映在窗上。 顾绯衣捧着锦盒轻叩大门,只想着尽快将手中的烫手山芋丢出去。 大门开了半扇,从里头探出一名侍卫,目光审视地盯着她:“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来这里?” 顾绯衣捧上锦盒如实回话:“李忠李公公命奴婢前来给高阳王殿下送药。原本是李公公奉淑妃娘娘之命而来,但途中被皇上召回,所以让奴婢前来。” 那侍卫瞳孔骤缩,颔首瞬间恢复如初:“你进来吧。” 叫她进来干什么?直接把药拿走就好了。害得她还要做低称小。 屋内烛火打在男子的脸上,映照出他惨白的脸庞。 顾绯衣眸光一闪,惊讶之情从眼底闪过。啧,这不是闻无暇吗?现在混得这么好了,都当上王爷了?随即注意到他裸露在外的伤口。 倚靠在床榻之上,胸口受了一剑,伤口深得几乎能见骨,看来伤人者实力不俗。 “王爷,淑妃娘娘命人送药来。” 你这侍卫说话怎么不说清楚呢。万一出事了,可不能赖她头上。 因此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反被闻无暇抓个正着。嘴角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容:“你不是淑妃宫的?本王从未在淑妃宫中见过你。” 顾绯衣连忙低下了头:“奴婢并不在淑妃娘娘宫中侍奉,只是个侍弄花草。” 只见闻无暇发出剧烈地咳嗽,虚弱地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弱弱唤她上前。 “那你是怎么拿到这药的?” 顾绯衣便硬着头皮又将事情完整地说了一遍,果见他失落之情溢于言表。良久方说了一句:“你退下吧。” 喳!真当奴才了。 压抑着内心的欢喜,故意不扰乱步伐,慢慢退了出去。装模作样走了许久,察觉到后面盯梢的视线消失了,顾绯衣方暗自松了一口气。 啧,还挺鸡贼的。居然还派人在背后偷偷跟着。没想到闻无暇也这么有心眼了,看来这皇宫真的会改变一个人。 不知走了多久,顾绯衣突然抬头打量着周围,意识到了不对劲,暗道不妙。坏了!这根本不是她原先来的那条路。 迷路ing 七拐八拐,一下子迷失在了这片假山密林之中。 越走越有问题,顾绯衣逐渐沉下心来认真观察,果然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施了一个追寻之法,蓦然颔首沉思,忽然脑中一个灵光闪过,她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身处在迷失阵之中。 有了这个意识,顾绯衣此刻却没有丝毫的慌张,反倒有一些激动的心情。 俗话说,机遇往往伴随着风险。 那么她很有可能误打误撞摸到了一处机密的地方。 阵法的阵眼又会在哪里呢? 早早远离皇宫的楚琇与时明篁,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睁着眼睛盯着房梁久久不语。 楚琇心中挂念着顾绯衣,生怕她在宫中有个好歹,左思右想,正准备同时明篁商量,不如她们两个偷偷潜入皇宫去寻找一番。侧过身,正对上她警惕的目光。 “怎么了?” 时明篁生怕她说话太大声,引起旁人的注意,连忙遮住了她的嘴。楚琇顿时明白过来,故意压低声音:“有人来找我们了?” 果见她点头,不由得放轻了动作,沉下心静静观察。 倏然,二人对视一眼,没有迟疑地转身破开空间逃走。 等外头的人破门赶来时,只留下了空荡荡的房间。 带队之人正是宫中为难顾绯衣的骁鹰卫。 其中一人伸手摸了下有褶皱的被褥,瞬间察觉不对,目光一凛,掀了被子怒道:“还是温的,人一定走不远。快追!不能让他们跑了。” 等屋内没有任何声音之后,楚琇和时明篁再度出现在屋子里。 “想不到他们的速度比我想象之中快得多。”楚琇看着屋内一地的狼藉,感慨着,“还好你及早察觉,不如咱们就算能逃走也要费一番功夫。” 似是意识到什么,楚绣浅笑着低语:“看来是顾绯衣成功摆脱了。他们才这么急忙忙地来寻我们。” 时明篁靠在门边,微微开了一丝缝隙,搜索着隐藏在外头的骁鹰卫。心有余悸道:“快点离开吧,他们还在外头抓我们。” 楚琇放轻了脚步上前,拉着她的手笑道:“我们去皇宫和她汇合。”指了额间亮点,“刚刚传音给我了,她已经找到了乾坤塔入口。” 满室的宝物堆积成山,金灿灿的吸引得人无法转移视线。各类仙草灵丹都多得无处安放,顾绯衣拳头大小的鲛珠随意的丢弃着,发出淡淡的荧光之色。更是在其后发现了一扇通往上方封锁的小门。 被眼前之景所震撼的顾绯衣微微一愣,随即嘴角扬起一个极高的弧度,带着几分窃喜。舒张开双臂,像老鼠进米仓一般,徜徉在各种宝物之间,几乎要被迷失了心智。 一会儿从这里钻进去,一会儿满意地抓着宝物起身,飞快地塞进了乾坤袋中。 眼睛不断放着亮光,宛如看见猎物的猎手一般。统统囊括在怀中。 哇哦,哇哦,都是宝贝诶!怪不得要用那么复杂的阵法护着,这么多奇珍异宝,哪里能大剌剌摆出来?不论是谁,都不能放心的。 她一路摸上去,没有想到进来得格外顺利,没有任何地阻碍。 “嘿,真是奇了怪了。这么大一堆宝贝,他们就这么放心,连看守都没有?”顾绯衣从原先的小心谨慎到后面逐渐放下了,大摇大摆地走。 “瞧什么呢?拿了簪子还不快走,等着别人抓你啊?” 楚琇二人赶来之时正瞧见顾绯衣盘坐在地上,手中拿着一枚华贵的簪子,面色凝重地打量着它。 时明篁眼珠一转,担忧道:“难道这个不是定天簪?” 顾绯衣闻言连头都没有抬,抿着嘴困惑道:“这就是定天簪。但是,但是居然这么容易就让我拿到了。” 楚琇被她这话气得头疼。虽然她说的都是事实,但就是那么令人无语。 一把拉起她:“祖宗,得手了咱就快点走行不?外头一大票人等着抓咱们交差呢。” 第七十六章.旧人再度登场 断喙林中隐隐发出异动,引得万兽无故暴毙。 这一异象倒是没有被人发现,全在于老狐将早早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墨玉璃化龙雷劫在即,他是不会让任何因素影响了他。 “狐老,下面已经吩咐了。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九皋,你做得很好。”被称为狐老的白发老者慈爱一笑,“明日就是功成之日。待大王顺利化龙,咱们就离开这里,前往京都。” 此话一出,名为九皋的女子嘴角微扬,脑中想起一事,笑容还未在脸上停留须臾就消失了,面上隐隐透露出担忧:“要是大王问起那件事该怎么办?”再度压低了音量,“毕竟当时咱们可是冷眼旁观。” 狐老略一迟疑,片刻后释然一笑:“人都不在了,大王就是再生气也无法。” 其实他们一直都有在关注顾玉晗的消息,本是想着若她日后真与人结为道侣,墨玉璃再如何也无法。谁能料到后续会发生那样的事情。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当作不知道,冷眼看着顾玉晗被业火吞噬。 可偏偏事有凑巧,那头事情刚断开,这边墨玉璃就有了动静。 化龙雷劫出现的居然比他们预料得都要早,时间提前了数倍不止。 他们的注意自然全都放在了墨玉璃的身上了。 九皋的一番狐老有过思量,但他们不过匆匆两面,又过了这么久,应当是不妨事。 但是,他却做了一个极其错误的猜想。 “哎呀,慢点慢点。”顾绯衣喘着粗气,几乎是恳求的语气朝着卖力的二位。 从半个时辰前,她们就一人拖着她的一只胳膊,拼了命似地逃跑。一溜烟都跑出几十公里了。 顾绯衣实在是没有她们这般好身体,舔了舔发白起皮的嘴唇,她现在最需要一碗清水,润润嘴巴。 不管三七二十一,挣脱了二人禁锢,顾绯衣一屁股坐在地上。 哎呦喂,她算是明白了,逃命才是最难的。 她们一路跑,那些人就一路追。路上她实在忍无可忍,都出手做掉几个了。没想到他们像遇到鲜血就反应更迅速的怪物一样,缠得越发的紧了。 幸亏她及时用定天簪的法力将他们全都定住,好让时明篁与楚绣二人联手用空间结界将那些人先转移回了皇宫,顾绯衣又得了机会将身上的血迹清洗干净,堪堪摆脱了他们。 这一路可算是惊心动魄、曲折离奇啊。 “算了,让她在这里躺一会儿,我们去探探前方情况。”时明篁从不愿多浪费时间,见顾绯衣做赖皮之状,索性提出另一种方案。 顾绯衣自是双手双脚地认同,楚琇见她这般也无法,应了时明篁的提议。 不知不觉,已是晌午。日头正是毒辣,顾绯衣挪着身子往树荫底下去靠,躲避刺眼的阳光。 “姑娘,你身子可有不舒服?” 女子如出谷黄莺般清脆悦耳的嗓音传入耳中,对于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顾绯衣来说真是一种享受。 缓缓睁开眼,女子担忧的神色闯入眼眸,心下便柔了几分:“姑娘,你是何人?” “我叫裴宝璐,东平村的村民。”说着上前扶起正欲起身的顾绯衣,“我随师父出来采药,远远瞧见姑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还以为姑娘出了什么事情。”随即致歉。 顾绯衣摆了摆手,一笑置之:“不妨事,不妨事。姑娘宅心仁厚,对于我这样来路不明之人都能施以援手,赤子之心,难能可贵啊。” 裴宝璐被她这么一夸,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羞涩一笑:“姑娘说笑了,全赖师父平日里耳提面命,时时教导。宝璐时刻铭记于心,半分不敢忘记。” “对了,裴姑娘。” “姑娘唤我宝璐就好,不用如此客气。” 顾绯衣也不是矫情的人,爽朗一笑,道:“那你唤我绯衣就好。宝璐,这里离你说的东平村有多远啊?” 裴宝璐颔首略微思量,道了个大概的路程:“倒是不远,往西走几里路就到了。” “多谢,多谢。”顾绯衣道,“不知道宝璐师从哪位高人啊?” 提及此事,裴宝璐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带着几分喜悦与自豪:“我的师父,年纪不大,但是能力极高。你别看她年轻,已经是二品药师了。本来师父是不打算说的,但是呢,被我发现了令牌。” 顾绯衣故意拖长了哦的尾音,心中细细琢磨了起来。不知道这个人是个怎样的人?要是为她所用倒也不错。 倏然一个激灵,楚绣和时明篁怎么还没有回来?难不成又遇到什么事情了? 顾绯衣猛得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噌地一下起身就要去找她二人。幸亏她们也回来得及时,脸上洋溢着喜悦之色。 二人故作玄秘不告诉她,惹得她哑然失笑:“你们这是遇到什么高兴的事情了?”见她二人不语,只是一味地盯着她笑。顾绯衣气极了,伸手要抓她们,反被她们灵活地躲开了。 “你们两个就出去这么一小会儿,怎么弄得神神秘秘的?”趁机用胳膊圈住时明篁的脖子,半是得意半是威胁,“楚琇那个鸡贼不好抓,你还是被我逮住了。快说!你们都瞒着什么呢?” “自然是瞒着我了。” “师父!” 白芷的声音顿时冒出来,顾绯衣脸上的笑瞬间一滞,缓缓抬眼看向她。 十年再见,白芷与先前相比更添了几分端庄之色。 “你这个人,真是让我担心坏了。”白芷猛扑上前,揪着顾绯衣的衣领涕泪横流,不断叫骂着她的可恶,“你知不知道我当时真以为你死了?你真是可恶,好好的连个消息都不传?” 顾绯衣忙握着她的手,柔声安慰着:“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不该让你为我流这么多泪,做了那么多事情。” “去!别想着那这些话敷衍我。”白芷挣开她的手,啐了一口道,“你要一五一十的将事情都告诉我。否则我以后是不会再帮你的。” 顾绯衣喜出望外:“那么你是坚定站在我这边喽?呐,我可得提醒你,我现在这头可是干着不得了的大事。加入容易,退出是绝对不行的。” 白芷抹了泪水,目光坚定道:“自然!跟着你,我不会亏的。” 第七十七章.我们很有钱 微风习习,吹皱一汪池水。池中莲花随风摇曳,泛起阵阵花香。白芷驾船其中,时明篁盘坐在船头指导方向。 顾绯衣则优哉游哉地趴在船边,藕节似的手掬起一捧水后又纷纷洒下。索性合上双眸,半梦半醒地沐浴在春光之下。 另一侧的楚琇顺手折了一枝翠绿的荷叶遮阳,身侧已经放着一大捧的莲花莲蓬。至于稀里糊涂跟着来的裴宝璐便乖乖坐在船舱里,温习医书、药方。 “你们,也,太不是人了!”白芷摇着橹,咬牙切齿般盯着她们,“这么大艘船,这么多人,居然就让我一个人划船。” 顾绯衣连眼皮都没有抬,张嘴就来:“能者多劳。白芷,你可是我们当中唯一会干这事的人了。一行人的性命可寄托在你身上了。” 白芷根本不信她的话:“呸!少装模作样了。你们可以千里穿行,别在我这里卖关子。” “你这么可太伤我的心了。”顾绯衣慵懒起身,一面颔首皱眉头,一面用手捂着胸口故作难过,“你瞧瞧,楚琇还特地给你摘了莲子等会儿熬汤给你解热呢?” “得了吧,还汤呢?一眨眼的功夫,就只剩皮了。”白芷白了她一眼,嘴里嘀咕着,“这人真是怪了,如今竟然跟个无底洞一般,怎么填都填不饱?” 其实这件事说来并不是顾绯衣的错,在赤羽峡谷那个荒凉之地,除了鱼就是鱼,她吃鱼已经是光听鱼的名字就恶心想吐了。 京都繁华,小摊食物种类多不说,味道还各有各的妙处。她难得有这么一次机会,她怎么能错过呢?现在就连这新摘的莲子都觉得美味异常。 “别说了!过了前面那片迷雾,我们就要到地方了。” 顾绯衣起身拍了拍手,取出玄光镜,咧嘴一笑:“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穿过镜子,我们直接抵达赤羽峡谷。” 须臾,一道亮光闪过。湖面上唯留下孤零零的船只,轻轻摇晃,船底扬起一圈圈波纹。 在顾绯衣等人逃走之际,皇宫之中的骁鹰卫终于发现了伪造的迷离阵。 整座乾坤塔,凡是能带走的宝贝一样都没有留下。连带着里面装饰所用的鲛纱都被扯了走。 太极殿内,知晓此消息的皇帝怒而将桌案上的奏折一把推倒在地。 “查,把所有骁鹰卫都派出去!一定把贼人找出来,朕要将他碎尸万段!” 全然不知已经被通缉的顾绯衣高高扬着嘴角笑着朝早早等在岸边的裴清都跑去,差点被半路冒出来的段焕占了便宜。 “回来了?快给我抱抱。” 瞬间冷下了笑容,顾绯衣灵活地躲开并附赠了一句恶心。 “你,你。”话没有说完,余光瞥见白芷,一抹坏笑浮上嘴角,暗自搓了搓手走去,“姑娘小心。不妨搭着晚生的手?” 白芷认真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突然两条好看的眉毛紧紧贴在了一起,一跃而下,极为正色道:“公子近来可有腰膝酸软、潮热盗汗、失眠多梦的症状?” 见他点了点头,白芷又道:“那公子近来是否曾在房事上有些许阻碍?” 白芷话还没有说完,段焕就大嚎一声:“神医救我!” “呦,老段,你原来真不行了。我还说呢,你怎么最近都快成和尚了?” 段焕厌恶地驱赶着穆四娘,转头又眼巴巴恳求白芷相帮。 只见她沉思片刻,倏然眉头舒展开:“这倒是无妨,不过,你可得坚持。不然前功尽弃就不好了。” “神医您说,我一定照办。”段焕点头如捣蒜,连连保证。 这一场面叫顾绯衣看得瞠目结舌,托着下巴垂下眼帘,脑子飞快地转。突然,脑中冒出一个灵光,鬼使神差地和时明篁对视了一眼,分别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了然。 “神医,若真有效,我一定给您塑个金身。日日摆家里供着。” 顾绯衣略一迟疑,嘴角含着笑上前,撞了撞白芷:“了不得啊白大夫,看一看就知道这么多?” 察觉段焕确实不在,白芷凑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嚯啊,够鸡贼的。 让段焕去吃雅连调养身体。 谁不知道雅连又臭又苦。这下段焕真有的苦头吃了。 顾绯衣实在忍不住捂嘴偷笑,抬眸偏又与她对视,更是笑得难以压制。 “噗,哈哈,哈哈哈!” 待笑够了就看他们楚琇她们一副无奈之色注视着她们。 “不笑了不笑了。裴姨、穆姨,咱们快回去吧。这次皇宫之行,真是收获颇丰。”顾绯衣拍了拍腰间的乾坤袋。 乾坤塔一共四层,她可是从上到下的全都搜刮走了。这些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她在第一层发现了一处机关,又摸向了一间密室,里头就摆着两样东西。 一小块晶莹剔透、果冻般的物体和一小块金子。 她虽然不认识这两样东西真正的面貌,但是她知道,能放在密室里的一定都是极重要的东西。 正所谓,雁过拔毛,兽走留皮。 要不是那塔收不走,她哪里用那么狼狈,一袋子一袋子地装。 “各位,保护好眼睛。这一批将是咱们翻身的本金。” 顾绯衣嘴里说着,手上将乾坤袋一解,海一般的宝物不知停歇地流了出来,不过转瞬就将地面铺满了。 楚琇惊呆了捂着嘴,不可思议地看向顾绯衣:“你,你什么时候拿的?” 顾绯衣耸了耸肩膀:“在给你们传消息之前,装了我几十个袋子。所以这一路可把我累坏了。”扭了扭胳膊,转了转腰身,得意一笑,“我现在可是腰缠万贯。” “天呐,天呐!”楚琇欢喜得几乎要晕过去了,还好时明篁手快撑住了她,“快,快掐我一把。我不是在做梦吧?老娘从没有打过这么富裕的战。” 顾绯衣随手又掏出一只袋子给她:“你好好看看,咱们现在,很有钱。” “呜呜,我这是穷人乍富。我现在太激动了,我,呜呜,好多宝贝,好多钱。” 顾绯衣望着又哭又笑的楚琇,有些许担忧地看向白芷。 白芷自是知她心中所想,咳嗽了一声,道:“她只是情绪起伏大些,倒不会因此疯了。” 第七十八章.修补元罗伞 顾绯衣见自己心里的想法轻易地被白芷戳破,尴尬得吹了吹口哨。 虽然她根本不会。 穆四娘倒是从一堆宝贝中找出了一把破旧的梭子。 仔细打量了一番,心中逐渐产生了一个想法:“裴清都,你看这个。” 裴清都接过梭子,瞳孔骤然一缩,瞬间察觉出不对,与穆四娘对视了一眼,心中的答案已经被证实了。 “绯衣,这个东西也是你从皇宫中拿来的?” 顾绯衣瞅着裴清都手中的物件,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是在回忆,随即给出了答案:“是啊,我当时还奇怪,他们皇室怎么还有收破烂的习惯。怎么了?” 穆四娘无奈一笑,轻戳了她一下:“你真是气运好。天下地下就这么一只神仙梭,没有想到消失了几百年居然被你拿走了。” 啊? …… 神仙梭? 倏然忆一事,激动地拍了下手掌。 “哎呀,哎呀!居然是这个,没有想到真的是这个!” “什么啊?什么这个那个的?你们就不要打哑谜了。”时明篁被她们之间的秘密对话都搞糊涂了。 顾绯衣没有解释,直接将元罗伞唤出。 伞面一共三个大窟窿,八个小窟窿,共十一处需要修补。当初还以为日后都没有机会了,没有想到这东西居然就放在皇宫里头。 “有了这神仙梭,元罗伞的伞面就能得到修复。我就能将伞的威力全发挥出来了。”言及至此,顾绯衣嘴角已经扬起一抹带着自得的笑,“对了,我还找到了这两个奇奇怪怪的东西。” 一手一样。 “龙髓!想不到啊想不到,你们出去一趟得了这么多的宝贝。” “钱贼!被你的臭手给我收回去,不然我剁了它!” 钱大叔,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名。反正从他出名时大家就都叫他盗钱贼,他也懒得拿别的名字来换。正式用这个别名。 他可是盖天下有名的贼人。一身偷术,几乎无人与之匹敌。 或许是作恶太多,这才被困在这么个鬼地方。 “我早就金盆洗手,不偷了。你又何必这么大的反应呢?”钱大叔道,“咱们可是和绯衣一条战线的,没必要这么仇视了。” 闪身一躲,避开了穆四娘的法术。来到顾绯衣身边,毫不吝啬地夸赞:“干得漂亮!痕迹都消除干净了?” 顾绯衣颇为自豪道:“那是自然!名师出高徒。但是我们在皇宫遇到了骁鹰卫的人,他们可就奇怪了,我这易容的功夫不说天下一绝,但寻常人也难以发现,怎么他们一下子就发现?” “说起这事我也觉得蹊跷。”楚琇摸着下巴思索道,“绯衣与我们失去了联系的那晚,我和时明篁在屋子里差点被骁鹰卫给来了一出瓮中捉鳖。” “哼,能有什么不清楚的。那些人就是皇室故意弄出来的。”钱大叔听了立马想到那件事情,极为不屑地冷哼道。 “什么事情?” 钱大叔不愿意多说,拉了裴清都来解释,自己转身就跑。 “裴清都,那件事情还是你和她们解释吧。老羊还等着我去下棋。” “裴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顾绯衣被他这么一提,倒是勾起了几分兴趣,追着裴清都问,想要多了解一些事情。 裴清都叹了一口气:“这件事,说起来真是令人不齿。” 一群人席地而坐,被成山的宝贝簇拥着,围坐在一团,闪着八卦的眼神望着她。 “本来皇室中人重心在治国安民身上,但是这些在修士,哪怕是最普通的练气修士,都显得难以招架。谁知,那一年,皇室倒是出了一个天赋异禀的皇子,以高官厚禄招修士,以此壮大国家。自那之后,皇室中人则以修行为主。” 顾绯衣托着脸细想,这是情势所迫,也无可厚非。再有本事的皇帝在修士面前命都不保住,还谈什么其他? 可是,这又和那些人有什么关系? 接着听裴清都说:“人性本贪。当你将权力看得过于重要时,危机也就要出现了。皇家为了训练出一批只忠于他们的侍卫,私下进行了一些非人的计划。他们抓了妖兽,取了他们的血脉强行融给人,活下来的人万不足一。可惜的是,等后面被发现时,那些人已经成为皇家忠臣了。” “可恶!” 医者仁心,白芷最是听不得这样的话。 一拳重重砸在地上:“这些畜生!为了一己之私,居然做出这么不是人的行为。” “那又如何?他们背后牵扯之后,之复杂,叫人看了只觉得一阵恶寒。”穆四娘拿着神仙梭苦涩一笑,“你们这些年轻人,做事千万不要冲动。他们可都是老狐狸。” “穆姨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有一句话说得好,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脱猎人的手心。” “哈哈哈,有志气!”南宫飞燕的笑声倏然传来,只见她已然步入屋内,“骁鹰卫的事情怎么能少得了我。” “南宫前辈,您请,您请。”顾绯衣极有眼力见地上前迎她,“您也和咱们说说呗。” 穆四娘撇过了眼神,不想理会她。 南宫飞燕挑眉得意一笑,嘴上倒是谦虚道:“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 “那就别说。”穆四娘抢断她的话,遭了个白眼,依旧我行我素。 “我偏要说,当年我,还有段焕、钱头、羊桑他们一群直接毁了所有在暗处的实验。” 一环接着一环的火舌,疯狂地吞噬着一切。 “只是没有想到,骁鹰卫居然还有,看来那些皇室中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同意! 闻无暇,还有那个不知道叫什么的五爷,都是皇室里的人。八成也是有问题的。 总的来说,一家子有病。 南宫飞燕特别郑重地告诉她们:“在京中面对骁鹰卫,除了杀死他们是没有别的方法。所以,要下手就早下手,一下手就要致命一击,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行了,你别在这里啰嗦了。等我们把正事先弄清楚,你再说。” 裴清都道:“元罗伞给我们,七日之内,我们会修好它。但是你要做好准备,七日后前往幽都。” 第七十九章.入幽都 六日后,裴清都将截然不同的元罗伞交还给顾绯衣。 原本灰扑扑的伞面已然变成了清新的月白之色,宛若星辰隐匿在其中,细看之下,隐隐有星光闪烁。伞骨之上,元罗二字逐渐清晰。 顾绯衣欢喜地抱着伞,笑着问道:“穆姨怎么不见了?” 裴清都抿了口温水,沾了沾发白起皮的嘴唇:“她仙力消耗过多,在闭关休息。” “她没事吧?” 裴清都抬眸看向她,嘴角微微一撇,勾勒出一抹温和的笑:“无妨,有白芷师徒二人在,并无大事。我已经算好入幽都的时候了,今夜子时一刻。” 破开赤羽峡谷的禁制的法器只剩下凤尾白玉琵琶没有到手。 七星引魂盏,灯亮魂去,灯灭魂归。 夜色降临,顾绯衣盘坐在复杂的阵法之中,面前赫然摆着七盏莲花灯盏。 “飞燕!” 随着裴清都的一声高呼,林子之中以南宫飞燕为首逐渐出现了一群人。 顾绯衣看着他们渐渐靠近,心中也不免有些许紧张。手心隐隐有出湿润的感觉。 南宫飞燕缓缓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好奇道:“听闻鬼王郁离是个古怪的家伙,居然有人能将宝贝放在他那儿?顾绯衣,你这一趟前去可得摸清楚了,省得被人留在那里回不来。” 顾绯衣讪笑着:“自是希望此行顺利。” “被听南宫飞燕的话,你可是在我们手中学了十年。旁人不知道,我李月白可是把看家本领都交给你了。”南宫飞燕身旁的素衣女子笑道,“不过是去一趟幽都,其实他们那就和我们这里差不多,没什么好担心的。” “去去去,就你那点本事也好显摆。绯衣,婆娑步萧姨都交给你了,机会不对就跑。郁离也没什么好怕的,他又不是什么不讲理之人。”不知想到什么,萧雅颔首偷笑出声,“何况他长得那么好看,你倒是有可能被他迷住了眼。” 啧,合着你们一个两个都去过。 最后居然派我这个没去过的去? 顾绯衣见状,心中暗暗警惕,到了那边千万不要露出这些人的身法。见他们这样,保不齐什么时候得罪了人家都没有当回事。 “这阵法都是咱们试过的,保证安全可靠。”萧雅身边矮了一头的姜瑶重重拍了她一下,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在七盏灯灭之前一定要回来了,不然我们强行把你拉回来,你的元神可就得受到如万蚁啃食般难受了。” “这名令牌拿着,放在身上。有了它,你就能掩盖住生人的气息,融入他们。”裴清都取出一枚半个手掌大小的褐色牌子给她,“幽都情况我们所知不多,盼你早去早回。” 一路顺风。楚琇与时明篁二人异口同声道,随即一笑,只是这笑总是藏着几分担忧。 时明篁上前:“虽然我还是不喜欢她,但是有件事我知道。裴清都做的事目前为止还没有失败。”长舒一口气,“我们等你回来。” 顾绯衣略一迟疑,刹那间如梦初醒般明白了关键。看来时家灭门一事,楚琇与她解释清楚了。 “等我回来,咱们就一举将塑仙铲除!” 见她这般自信,时明篁笑道:“好!可别让我们失望。” 顾绯衣恭敬地一一向众人行礼:“诸位放心,顾绯衣定不辱使命,完成此行任务。” 众人相视一笑,齐齐施法引动阵法,一盏一盏地灯燃气火红色的火苗。 顾绯衣的元神正脱离肉身,莫名感受到一股强烈地吸引力。 耳边隐隐传来南宫飞燕担忧的喊声:“平安归来!” 正在此时,阴风飒飒,黑雾漫漫。 幽都之门大开,百鬼夜行。 数盏青森鬼火燃起,不计其数的鬼族将还未完全清醒的顾绯衣团团围在中心。 打量着她,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还时不时用余光去瞟她。 “我的天呐,她怎么来了?” “是她是她,画上的人。” “真的假的?” 其中一人忽然大声叫道:“我有幸在大王那见过,一模一样。” “那她是怎么进来的?” “别说了,她好像要醒了。”这一句的声音被淹没在众人热火朝天的讨论声里。 他们讨论的声音实在太大声了,吵得顾绯衣在意识朦胧之间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一睁开眼,七八张脸映入眼帘,这很难不被吓一跳。 “你们谁啊?这又是哪啊?” 一瞬间众人做惊鸟四散,顾绯衣好不容易拉住一人,挂起一个客气的笑容凑近问:“这位鬼,呃,姑娘……” “啊!你快松手!松手!” 诶,诶,姑娘,你别晕过去啊。 她刚将人安顿好,一个转身,那人已经醒来逃之夭夭了。 “这位……” “啊!” “快走开!” 一阵兵荒马乱,顾绯衣真实感受到了,他们一点都不想和自己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嘴角隐隐在抽搐,她就是想问个路而已。用得着这么大反应吗? 蹲在地上暗自拔了数根野草之后,排出了一口郁气,起身拍拍手自己找去。 很可惜的是,她在这里居然不能飞行,全部靠双腿。 一路走来,道路两侧的屋子建造得古色古香,街道上灯火如昼,人来人往,格外热闹。真就和外头没有任何区别。 有人在叫卖商品,有人带着家人逛街,还有人坐在小摊边吃着美食,生活过得挺惬意。最精彩的在于,这里几乎人手一只莲花灯。 “咱们快去河边放莲花灯祈愿。” “好啊,我们快点还能赶上花灯出行。” 不知方向的顾绯衣将二人拦了下来,笑眯眯道:“二位姐姐,今日是什么大日子?幽都这么热闹?” 其中一人身材消瘦,捧着花灯用警惕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噗哧一笑:“你居然连今日这样的好日子都不知晓?你怕是新来的吧?” “是是是,我今日刚来此处。还请二位姐姐能够指点一二。” 另一名梳着麻花辫的女子笑盈盈说:“今日可是幽都独有的好日子。所有人都将去忘川河中放莲花灯祈愿,之后就是在城中举办的盛大的庆典。” 没有名头的节日吗? 第八十章.关姬雪还是郁离 “呸呸呸!姑娘,见你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我们就不与你一般见识了。”身材瘦弱的女子连忙制止,神色肃穆提醒着,“今日是鬼王诞辰,所以才如此热闹。” 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脱口而出了,真是失策失策。 顾绯衣讪笑着,还未开口,就将二人着急地要离开。 “别说了,咱们快去吧。待会儿都没有好位置了。” “姑娘,我们先走了。” 无奈摇了摇头,这都叫什么事情。正当她转身继续上路时,余光竟然瞥见了关姬雪的身影。 顾绯衣立刻定睛去寻找,关姬雪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难道是她看错了? 忽然一个转头,却见他与另一名少女有说有笑。 果然是他。但是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正欲上前跟着,转念一想,此事怕是他的私事,自己还是寻郁离,拿会凤尾白玉琵琶要紧。 事有凑巧,正当她放弃时,少女的笑颜展露她的眼中。 那,那是原主的脸! 她怎么会有这么一张脸? “阿雪,我们走吧。” 少女一手提着兔子花灯,一手去抓关姬雪的手,反被他握在掌中,相视一笑,少女有些羞涩地低下头。 我觉得有点恶心。 幸亏自己已经不再是那张脸了,不然看了更恶心。 在顾绯衣没有注意的刹那,关姬雪的笑容瞬间耷拉下来,面如土色,松开了少女的手,全然不顾身后之人的殷切呼唤,径直朝顾绯衣走来。 “哎呀妈呀,终于是缓过来了。这一天天的,都整得是什么事情。”拍了拍胸脯,顺了顺气息。 微微侧个身,被不知何时凑近的关姬雪吓得跳开了:“你干嘛?” “顾玉晗,你果然没有死。” 眼珠飞转,心中暗道,关姬雪还是这般缠得紧,一开口就搞人心态。 但今时不同往日,她哪里就那么容易因这么一句话就露出不对劲的地方。故作困惑:“道友怕是认错人了。我并不是你口中所念之人。” 抬走正欲走,突然被他强硬地扯住手腕,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就、是!你这张脸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顾玉晗。” 脸?顾绯衣不由地摸上自己的脸,莫非是脸有什么变化? 关姬雪恰到好处地拿出一面镜子,镜子中照着她原来的脸。 见此情景,顾绯衣瞪大了双眼。怎么没有人和她说这个情况? 至于能回答这个问题的段焕正沉迷于调养身体,自然而然就忘记了和顾绯衣说这件事情了。 她是通过阵法让元神强行离开身体进入幽都,她换的是肉身的脸,与元神的样貌并不相干。何况她自己不知晓这事,故而元神的样貌还是如先前那般,没有改变。 “咦啊,白神医这药真是好用。”段焕饮下满满一大海碗的药,苦涩地直打颤,但是依旧是夸赞白芷的医术。 迷雾之中,女子轻柔的声音响起:“要不这药就算了,别喝了。” “那不行!白神医说了,等今日这帖药用后,明日我就会继续生龙活虎了。”说着色眯眯地盯着她,“兰儿乖,等明日为夫一展雄风。” 酒色误事,误事啊! 此刻的顾绯衣不论如何说,关姬雪就是一口咬定,她就是顾玉晗。 被他缠得烦了,正要开口爆发,之前被关姬雪丢下的少女匆匆赶来。 “这张脸真是不忍叫人苛责。尤其是这么梨花带雨地跑来,表情这么好看。”顾绯衣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她抓住了,嘴巴不由得扬起,傻笑着望着她。 她却在看见顾绯衣的那一刹那,瞳孔骤然一缩,随即跪在她面前哭诉。 顾绯衣连忙将人扶起,她则掩下想法,待顾绯衣靠近,手中的剑即将出鞘。 千钧一发之际,被顾绯衣挥出的一剑葬送了性命。 “不!” 关姬雪发出凄厉的叫声,整个人痴痴地跪倒在地。 眼角滴落一滴泪水,关姬雪抬起头,眼中已然变得淡漠。挥手抹去泪水,注视着顾绯衣讶异道:“居然是你。” 须臾,夜幕之中破开空间,一只黑手将顾绯衣抓走消失不见了。 清脆的铃铛声动人心弦,香花宝车,一时间众鬼列位跪地叩首相迎。男子头戴紫金冠,身着窄袖玄色蟒袍,外罩同色织锦羽缎披风,隔着重重纱幔看不清楚样貌,只觉得眼神凛冽桀骜,满是疏离。 顾绯衣双眸微凛,此人便是幽都之主,鬼王郁离。 郁离隔着纱幔睨了眼宁惜,语气冷冽:“你来这里做什么?” 顾绯衣非常识趣地回话:“晚辈来取萧九韶前辈放在鬼王这里的凤尾白玉琵琶。” “琵琶?萧九韶?”郁离哦了一声,似乎是恍然大悟,“是那柄琵琶啊。”说着手中出现了一柄华丽的琵琶。 一手抱着琵琶,一手轻拨着音弦,音调轻柔,仿佛有令人昏昏欲睡的本领:“拿去之前,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您说?” 郁离双眸紧紧凝视着她,几乎要在她的双眸中看到了自己的面容:“你与关姬雪……” “幼时相交,同门之谊。” 不等他问完,顾绯衣已经抢先回答了。 郁离轻笑出声:“本座其实是想问,你与关姬雪的关系如何?想来一定是不好,不然连假死一事都瞒着他?害得他在这里待了许久?” 顾绯衣正欲开口,郁离的轿子里突然蹿出一条小黑蛇,冷冰冰、湿腻腻的触感令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小黑蛇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亲昵地在她脸上蹭了蹭,吐出信子要去舔她。 够了!再下去就过分了。 顾绯衣一把抓住小乖的七寸,将它放在胳膊上,见它乖乖的没有动弹,松了一口气:“呐,这就乖了。” “你还没有回答本座的问题。” 顾绯衣挑眉苦笑:“算不上好,毕竟他差点杀了我。鬼王既然问好了,那么能将琵琶给在下了吗?” 郁离的手从纱幔中伸手,身上拿着正是那琵琶。顾绯衣没有多想,直接上前去接。只见他握紧了琵琶不松手道:“你有心悦之人?” 这个问题来得猝不及防,顾绯衣猛得抬起头,依旧是看不清他的样貌,但是却露出幸福的笑容,极为干脆道:“有!” 此话一出,郁离瞬间松了手。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居然觉得郁离有一刹那的失落。 “若无事,在下先行告退。” 小乖从她手上跑走,转瞬来到了郁离手上。 若是顾绯衣在此,她定会瞪大了双眼,郁离的脸与关姬雪的脸近乎一样。 第八十一章.破禁制 名为降妖杵,此物确实是和五行宗锄妖堂的镇妖塔有着类似的作用,能使得妖修的气血之力受到抑制,从而暂时掉落境界的。只是此物不但对妖修有用,而且对人修也有用。 “我爷爷这段时间不在,我叔叔在感知这方面的能力还未必比得过我。所以,暂时我无法判断,需要等我爷爷回来才行。不过,在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跟她接触了。”江乐又警告了我一句。 魔法壁障上每一处被尖刺轰炸到的地方都出现了一丝丝的血红色的能量,而这种能量正在不断地侵蚀着坚固的魔法壁障。 而两名老祖的强者,更是二话不说,全力出手。对妖族而言,削弱人族的实力,总是好的。不管死的是哪一方,只要是人族的,都是好事。 不过,我赫然发现,这恐怖的力量居然对那几团黑影没有太大的作用。这一个个的黑影砸了出去之后,居然慢慢的从墙壁上滑落,然后就又从地上站了起来。看上去生龙活虎一般,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般。 他站了起来,走到祭坛正中。这里有一个圆形的祭台。祭台很不洁净,上面布满了斑驳血迹和血肉残渣,还有苍蝇飞来飞去。 “这个,我尽力试试。”启明没有直接打包票,而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如果物主取胜,那么这些灵气会全部归物主所有,将会灌注入物主体内提升物主的境界。即便物主提升境界需要的灵气没有那么多,剩余的部分也会在碑身上重新凝结成血灵石归还物主。 在整个诺顿帝国,明面上的天域锻造师,也不过二十二位,而且行踪难寻。现在竟然有数人聚集在此地,不由得外面排队的这些人不激动。 这两天的时间,范家依然在大肆搜寻,而且出动的高手,也越来越多,连每一粒尘沙,都细细感应。 在那黑波尼塔石没入路易手中的一瞬间,一道光芒闪耀,他便从原地消失不见,来到了门外。 就连之前灵武境的绿寒蚺苏风都可以看出它的实力,不过这狼王却在此时看不穿了,难道他的实力已经突破了灵武境成为了灵丹境? 明清说完惆怅的看着前方,就好像看着什么悠远的神秘场景,实际也不过就是飞船的船舱壁而已。 林浩点头,面色淡然,须左之男看不出真伪,所以,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决断。 李十针傻傻站在那不知所措,两人白拿两件东西就走,让他有点懵。 不知道到底是信号又屏蔽了还是锤子他们没联系她,不管是哪种可能,她现在都不能冒险等着他们来了。 今夜,结束黑龙领外围的一切,然后进军爱仕达家族所在的青叶镇。 “我们还需要叶伯平帮忙洗钱,最好的办法是你离开,不要露面,赵洛拿你没办法,他可以擦一个月、两个月的厕所,不可能擦十年的厕所。”刘源说完大步走了。 机甲全身黑色,整体形态和人类一样,但很多地方不同,比如脑袋,是方形的,眼睛还突出来,像是潜水眼镜。 秋玄走到就馆外,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感受,时隔八年,现在又要回到那个曾经生活十三年的城市。 导演陈各州也是=脸郁闷l他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忘了给赵俪颖安排一个住处。 蝎风趁此机会,欺身而上,手中的勾手刃趁着苏铮不备,从后偷袭,一勾手绞向苏铮的咽喉。 除了第一句话,张天毅始终没有开口,他知道,一旦自己开口,那在这场生意中就落了下风。 过后萧博翰一想,自己都感觉到好笑,自己和苏老大前一阶段是同时受伤,住在同一个医院,现在自己的恒道集团和永鼎公司又同样的走入了困境,这可是真的应验了一句话,不是冤家不聚头。 青铜斗者的斗气顶多算是一碗水,白银斗师的斗气则可以算做一大桶水的份量,一碗水怎么翻倍都抵不过一桶水的量。 因为之前尹俊枫见过铁香雪的皇暇凤玉,此时青芒之中的白玉,与铁香雪的皇暇凤玉极其相像。是以,尹俊枫由此一说。 兴奋了一整天的韦家人这个时候也精神松弛下来,一个个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坐在座位上休息,连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对黎响的话产生了一种唯命是从的感觉,好像他说什么都是对的,做的什么指示都会无条件的去遵守。 苏念安觉得自己正等待裁决,他随意翻看,唇角的笑意不增不减,怎么都让苏念安看不懂,被人查底,不是应该生气么?他怎么一点生气的征兆都没有? 这场雷暴电击也不过是瞬息而过,然而神屠云天体内的玄气能量已经消耗七成。 洗完澡吹干头发坐在梳妆台前,程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颊突然红了起来。 郑萱庭以为他不愿意说,也不再问,等奏折干了折好,默默地交给了郎兵。 “当真么?”芈姜闻言罕见地露出欣喜之色,那一闪而逝的笑靥,绚丽地让赵弘润都隐隐有些失神。 尽管他的发育不怎么好,但是在冬阳的盲僧和中路的亚索是不是的照顾下,他也是勉强凑出了最基本的装备,每一箭的攻击速度都相当的可观。 现场除了机场正常出行的旅客以外,还有为数众多的早已接到通知的记者以及部分粉丝,人数粗略估算应该有一百多人左右。 待到晚上八点爸妈的车声在外边响起时,刘毅和王妍已经共同努力做出来五个菜,唯一剩下的汤,还在炖煮。 回到套房,打开门走了进去,套房的客厅里,王妍正端坐在那里,其面前的桌上摆放着电脑,王妍正在用键盘敲击着什么。 这时几人直播间内的观众也不缺乏高手,都看出了教主这一q的精妙,都不禁在公屏上感叹起来。 第八十二章.成天元宗宗主了 南宫飞燕目光一凛,收起折扇,将灵力注入裴清都体内。 一个、两个、三个,所有人,源源不断地灵力注入。 随着生命将近尾声,高洋的每一次清醒都要耗费大量精力。在与高演进行过一番深入的谈话之后,当他再一次清醒过来时,段韶等诸将也已经悉数来到了甘露寺。 这些重机枪子弹违背了它们原本的运动轨迹,以各种奇形怪状的方式,向四周散射。 “风光姑娘为何不想嫁给星迹?”慕归随口一问,好似只是简单的好而已。 哪怕她会生气,不全是因为他的原因,但燕白下意识的就道歉了。 “不但听说了,还是有人专门跑到我家里说给我听的。”韩明慧微笑道。 周子晗左手搭在秦时肩膀上,右手把胸口拍得“咚咚”响,对秦时保证。 与此同时,他们与同州城内的人员交涉进度也是非常喜人的。他们所选择接触的人员本身就是关系比较亲近的人,而在了解到东征战事的失利以及大冢宰情况堪忧后,这些收到讯息的时流也大都愿意支持独孤信和赵贵的计划。 彼时她爹是什么反应呢?貌似是挺开心的说了句打是亲骂是爱,还凑去硬要她娘再多打几巴掌。 这句话完全出乎吕清意料,她“噗”一下笑起来,伸出手照张枫胸口便是一拳,嗔道:“那我就死给你看!”说完,起身扭动着腰肢,进浴室去了。 再加上这种大家闺秀独有的矜持和羞涩,让他一时间也是心跳加速。 片片桃花旋转而落,轻轻沾在她秀发和香肩之上,不愿向地面落去。 系统发动,当即就有无尽的时光碎片和密密麻麻的元神碎片,不断浮现虚空。 她主动吻上他的唇,他们便像烈火烹油般,恨不能此刻便化成灰烬,事后,他搂着她的肩,呢喃道:“芙蓉,我真的好爱好爱你。”说完,发出均匀的呼吸,睡着了。 “这样没有骨气的人怎么配我这样一个优秀的跟班。”殷天狱撇撇嘴。 “呵呵,影子,你的身法的确厉害,可惜,遇到我,你是遇到了克星”杨凡摇摇头。 这些人手的加入,让阴癸派来的人一下子就轻松了下来,都有一种松一口气的感觉。 但——这跟王二没什么关系。他们真正的“王二叔”早已经成了过去式了,现在的王二,也只是披着王二的一层皮。 一拳悍然砸在鬼眼的长剑上,极强的穿透力震得他五脏六腑都翻了一番。 而随着那一股香味的不断扩散,终于,王昊只感觉脑中一阵轰鸣声炸开,最后一丝理智消失。 “我不是那个意思。”安吉莉亚口上这么说,不过心里却有那么一点侥幸想法。 五人神色大变,他们合力打出的神力囚牢,竟然如此轻松的被人破灭了。 这未见过世面的粗鄙汉子,被这富丽堂皇的金銮殿所吸引,连那面见九五之尊的跪拜之礼都给忘了。 藿米多的声音开始哽咽,一个年过五十的人在此时落泪。泪在风中走散,聚集的力量越来越多。 两者不断僵持时,赤需的舌头舔了舔嘴唇,脸上出现一丝邪魅的笑。 第八十三章.今朝都到眼前来 叶南风手臂如铁柱般坠下,胡碴男当场摊在地上,上身骨头崩碎。 若是不袭击她,她则是向山下跑去,不但会留下一条跑下山的痕迹,还逃离不了应采儿追捕。 每任首长最多连任三届,便不再继续参与竞选,可这么多年下来,首长的任职一直都有连任传统。 月色正好,星空闪烁。山谷中冷风阵阵,上下吹起奚珞头发,空气中满是寂静,就连胖球都好像能敏锐地察觉到奚珞身上的无助感。 陈语笑而不语,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十二年来,只有前面六年在蜜糖里,大学毕业后爱情就不再是童话故事了。 沈清悠眼眶发热,她接过手机后拨了电话给周宁初,避重就轻地说了说自己这边的情况,周宁初和周子棋听了之后松了口气,简单的询问了几句之后才挂断了电话。 叶凡可是深得后世的熏陶,非常清楚,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 “老板,那你十分钟后记得开门迎客。”奚珞转身冲着墙角走去。 姜丰有点不爽的皱起眉头,以前他这个表妹虽然不怎么听他的话吧,但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离开之前都还要担心的看一个男人一眼,他心里马上就不舒服了。 青年淡漠地看着里面,不曾瞧阿飞一眼,只是缓缓地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平静而淡漠,优雅而从容,并无任何只言片语。 城门之外,尸族大军已经来临,数量起码有数好几万,十分吓人,蓉城的守军,已经和它们血拼在了一起。 不过在万历皇帝登基之初,李太后做了两件大事。正是这两件大事,才保证了朱翊钧的皇位稳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李氏的这两个举动,才造就了“万历中兴”的盛世局面。 你们看到的阳光明媚,都是不畏惧生死的联邦战士用血给你们换来的。 “奇怪?看来是在楼上。”罗森马上反应过来,因为系统地图并没有详细的分层显示功能,所以罗森他们只能一层一层的去找。好在教学楼只有五层,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搜索完成。 这个记录一直都没人能破,但唐风却有自信,照这么下去,顶多再有个三五天,自己必然能突破到武师层次,将这个姓纳兰的秒成渣。 秦安安原本以为男人听到她坐过牢会拍拍屁股就走,不料想男人非但没走,俊脸上更是起了一道匪夷所思的笑容。 “那我就多谢齐兄。”虽然大燕皇朝中也有不少炼丹修士,可真正能入眼的人不多。齐玄易能将天元道意丹都炼制出来,这清心菩提丹并不在话下。 尹伊听到欧阳询和顾少将的寒暄,她忽然觉得芒刺在背,回头便看到和身着常服在两个警卫互送下走进的顾少将。 他还以为,先前搜集了秦素素的黑料让秦安安逮住机会将她雪藏,能够让她安分一点,别再轻举妄动。 如果只是单一的粒子出去后好像什么都没有,但是如果两个粒子,形成某个形态,就会绽放一丝光辉。 虞酒儿哼了一声,随后继续把自己身上的重量放在白离的身上,努力让自己适应。 铁娃的目光一片茫然,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怎样可怕的事情。 整个巫师塔都轻微的震动了一下,接着那枚奇异的菱形水晶便散发着淡紫色的光辉悬浮在了半空中。 而对于以上这些,楚凡自然不知,更不知道此刻自己正身处狼窝。 陆威霖颤抖的手想去捡起地上的手枪,可无论他怎样努力都无法触及近在咫尺的枪柄。 两人平时也没有多少交集,甚至都没有说过话,在这种地方邂逅,气氛一度变得很尴尬。 他利用粒子分离器,强行将最边上的两个粒子推开,就在那一瞬间,陈锋似乎看到一抹金色的光辉闪过。 而这次选择炼的,却是要达到黄阶四品以上修为才可能炼成的草还丹。 这张画并未采取西洋画的科学透视法,而是采用中国画特有的轴测投影法,避开成交透视法,使所画物象不受推远拉近的影响。所以原本应当居于同一中轴线上的钟楼和水力钟就出现了左右的偏移。 “不愿意就算了,你请回吧。”老者脾气也是很牛,说着竟是又要赶穆天宸离开。 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靳云将天星石收入了青龙玉璧,如此重要的东西放在空间戒指中他觉得有些不保险。 听说要去见石头,花容又大哭大闹起来,一定要躲到周天龙的空间储物镯中,说什么也不愿意看见石头。 茱瑾等人作为副将,不方便开口询问张夜北燕城的情况,却又很想知道,憋得比较郁闷。 “你现在就把我的莲花拿出来,我就什么也不说。”水莲没有莲花就没有了一切,所以这个东西一定要拿到手。 世界真瞳打开看见了水莲的过去知道是有人动了她的记忆。心中很不爽是谁总是封印记忆。自己也好像被封印了许多的记忆。 王天站在之前龙马所在的位置,环视四周,却已然没有了几人踪迹。 第八十四章.谈不了就掀桌 推开房门,泪子领着美琴等人有说有笑地走进屋子。刚一进屋,她们就与沙发上的纪风来了个四目相对,泪子似乎有些意外纪风这么早就回来了,毕竟前几天,纪风几乎每天都是七八点钟才回宿舍。 车后座上,萝莉哀还正弹得起劲儿,忽然间只听贝尔摩德呻吟一声,似乎有醒过来的迹象。 城市之中,帝国武士犹如疯狗一般满大街的到处搜索,同时,独特的风景出现。 站在走廊,白洛对着廊道内同样到处打听情况的众人一一‘查看’。 起初谌羽看到这条信息一愣,这条既视感满满的信息他到现在记得清清楚楚,可随后他发现是盖亚发给他的信息后,心情顿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这飞盘刀,竟然连一叶轻舟都斩不爆,材质怕是钛合金一类,而且是一体铸造。 这时,天空中风声再起,四五只独脚鳰风驰电撃般追着巨龙而去,背上立着几个身着玄色披风的皇卫兵,他们手中雪亮的长刀在浓雾中依旧闪亮耀眼。 许无止的血条少了那么二十分之一,显然是孔力的那一拳他没有完全避开。 这可是一枚白银级别的凶魔石召唤出来的魔物,就这么死在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手中,而且这个年轻人似乎还想将铁犄牛蝎卸成一块一块,难道他还想烤着吃不成。 话说,不是中国本土生长的,中国血统不一定能分辨出来的,身上始终少一种味道。 马成坤看过刘东的资料,自然明白这人的背景极深,所以毫无意外的点了点头。 虽然他搞不清楚,自己这位老板在加勒比海上东游西逛的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过身为员工的他,每个月领着对方发放的不菲薪水,也只能按照人家的交代老老实实干事。 “掌门息怒,请容老朽解释。”菩提子见此,立即开口对风瞿说了一句。 暗夜黑影谁独惧?红莲劫火我重燃。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沈力心道好险,我就带了了两千五百两银子。当下颇为大方的从怀中掏出银子,递给钱掌柜。 这下场下记者是真的震惊了,他们都异常明白杨铭话中包含的意思,反击,赤裸裸的反击。 就刚刚那一瞬间。秦丹已经对虚真老者用了意志意识冲击,算是还了之前虚真老者对他灵魂偷袭的事情。 尤烈沙哑无力地惊呼,证实了他的猜测,心念急转,忽然横剑在前,左手抹着剑上的鲜血涂在脸上,然而缓缓地抬起了头。 叶莫刚刚走进山脉,便是有着帝宫的高手出来迎接,在他的带领之下,叶莫终于是进入到了一座漆黑的宫殿之中。 蒋元航见老太太的目光直接越过了他,落在三弟的身上,不由的面色滚烫,赶紧低下了头。 “行了,别秀了,你是打算装逼给谁看呢?”某艾不耐烦的说道。 我没理她,当耳边风了,我能不能成大事,不是凭她一句话就能否定肯定的。 两人一时没有说话,僵持了一会,简薇怒气不但没有平息,反而越来越旺盛,她终于火起,将手里的东西砸了过去。 “和我想的一样,就它了!”夜宁开心地抱着夏筱筱的脖子激动地说道,似乎是因为找到了知音。 言峰绮礼,这个面带笑容的黑暗神父不知何时走到了吉尔伽美什的身旁。 本来想问于修的,这男人又不知道上哪去鬼混了,几年了一直这样子的,不知道要做什么,真是活见鬼了。 下一刻,她的双手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被他温和的大手掌附住了手背了。顿时,她被他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呼吸急促地抽离了他的紧握。心不断地怦怦直跳。 “丽雅这不是你的帕子,怎么在这里?”边上的迪西尔显然也看到了这块帕子,惊叫道。 只要他们不是贪得无厌,想要的越来越多,萧潇不介意帮扶一把,萧家的族亲也帮了那么多了,大房就这么一个,倒也让她不是那么接受困难。 柳甜甜很怕胥鸿因为自己跟皇帝起冲突,她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厕所里,薛凯明浑身湿透,他用水抹到脸上,看着衣服上的脏污,眉头都锁紧了。 哈莉轻哼一声,冷笑道,“呵,佐徳三三,你觉得现在这个世界没有统一的游戏规则吗? 但这种事纯粹属于吃力不讨好,现在是法治社会,越是聪明,越是有地位的人,越不敢留下这种找死的漏洞。 “嘿哈哈哈,偶像你太了解我了,请允许我拥抱你!”巴托洛米奥被木板撞了一下,丝毫没有感受到疼痛,还想朝林峰扑去。 “默少,醒醒。”男人脸色惨白,呼吸十分的急促,他伸手抓着陈默。 苏寒深吸一口气,难怪孙强之前这么客气兴奋,一方面是这几天碰壁,郁闷了;另一方面是苏寒发现了抖音短视频的亮点,而这恰好是那些艺人所忽视的。 第八十五章.出场要炫,做人要拽 又是一届仙门大比,这一次可比先前更热闹。 天元宗的事情已经传得人尽皆知。 顾绯衣的名头现在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周佳雯,黄雪琪的闺中密友,家庭很不错,穿上穿的衣服,手里拎的包包,无不是昂贵华美的奢侈之物,为人虽说有点傲气,但是对黄雪琪等朋友却很不错。 晴人的问题,令真由根本没有心思去进行回答,毕竟家人失踪的事情,可是令真由一直都处于一种神经紧绷的状态,现在听到自己姐姐的消息,她可是绝对不想放过的。 8,2的3次方。它是碳基血肉之躯的潜能极限。1战强化到8战,主要是肌肉和骨骼方面的强化,间接导致贺路千当时越来越肌肉化、魁梧雄壮化;8战之后,无间地狱模拟的内力体系,渐渐成为主流。 才又折身回去,走到副驾驶座边上,打开门,轻手轻脚地把她抱了出来。 贺路千越打越轻松,追击者越打越心惊。斗至第十七八招时,暗器主人就自觉陷入泥潭,无法有效发挥他的轻功步法优势;而贺路千的力量优势却偏偏能百分之百发挥,砍得暗器主人连连后退。 说罢,项羽已经骑着马向腾龙军队遗部飞奔而去,而怀里揣着的是虎符,隐隐的有些发热,轻舞说的没错,自己不是只有三百的老弱残兵,其实,自己拥有的是整个大楚。 这时孟戚回来了,圣莲坛教众像葫芦串儿似的被他随手堆在一处。 林漠从来没有打过职业,现在能打出这样的水平,已经是逆天了。 在想到了将面对的铠武队的其他成员的时候,刚刚活跃的好奇心也就被立即压了下去,而满脑的忧愁则是让纮汰很是头疼。 凌家已经把彩礼送上了,对于这件婚事的决定权实际上就已经不在虞缙云手里了。 想通了这事,慕容狂心情顺畅不少,然后眼睛微微斜倚,看向了那个黑袍男子的背影,内心又变得沉重起来。 “能够被我看在眼里的当然不简单,这一点无需你来说。”火蛮仙客略显不悦,不管怎么说,他也曾教导过苏扬,在名义上两人依旧是师徒关系,无论怎么看,温老也不可能比他这个师父更亲近。 一年怎么也上亿了。而自己也有差不多两千多万,再加上自己安保公司收的钱,一年五千万肯定是妥妥的,以前在大学城虽说也是个大混子,但是一个月也就几十万的进项,和现在简直没法比。 “不对!知道自己是杨边的也只有盘凌和二师姐而已,但他们不会直呼杨边其名,究竟是谁?”杨边心提了起来。 伸出手掌,半空中一直看着左君的那一双眼睛,悄无声息的落回到了青年的掌中,青年背过手去,一切都与方才无异。只不过青年心中的惊骇却是久久不能平息。 如此修炼,对于一般的唤妖师来说是很废的,因为体术方面缺少武诀,精神力又不够维持控制妖兽的存在,简直两头不到岸。 就见十里长的大军阵营中穿出无数个虎背熊腰的浑身豹纹大花的狂野猫族大勇。这些大勇正是猫族大军选得强将领队。 第八十六章.一招制敌 顾绯衣仰头看了看天,湛蓝清澈,没有一丝云彩混入,宛如一块晶莹剔透的蓝琉璃。 这么好的天,正是扬名的好时候。 “比什么?” 张芝摁着太阳穴,望着地上的萧采兮,再看看那个守在萧采兮身旁苦苦叫喊的萧扶苏,一脸嫌弃。 华耀新电影发布会现场,人山人海,任项为了宣传新电影的热度,邀请国内多家知名媒体公司,进行全方位的线上直播。 贺朝歌见到贺董事长进入审讯室探望自己时,一瞬间委屈和感动涌上了心头,泪眼婆裟的走上前紧紧拉住了中年男人的胳膊。 宫南寻默默的摇摇头,他知道不光是对着她来的,另一方面对方不想让子月进宫才是真正的目的。 说着,江司睿装作兴高采烈地跑了过去,直接往韩子铭的怀里坐去。 听了沐长卿这话,秦悠水只感觉这段时间的相思之苦全都值得了。 另一边,刚刚从超市出来,提着两大袋子的肉的伊之助同着同样提着一个装满了肉的袋子的雪乃正缓缓地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奚北敏锐的感受到她的恶意,身子一偏便已经躲开,唐秋月差点摔在地上,幸亏被丫鬟扶了起来。 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两个抽屉就是塑料口袋什么的,箱子里是一些榔头、螺丝刀之类的常用工具,床下面空的,粗粗检查一圈,什么都没发现。 为此双方都召集了所有成员进行开会和讨论,叶萧将此事丢给了成员自己负责,由队长樱井玲香负责监督,免得她们一言不合打起来。 珍妮特·兰普森虽然是大明星,但说到底也就那样,她的象征意义大于商业意义,多她一个客户很好,少她一个客户没关系。 差不多看够了,也看出点名堂也存了很多疑惑,不敢说话,装着一无所获的样子,又一瘸一拐的离开了这片坝子。到了大爷休息那里,又接上大爷,往回走,又叫车回观不提。 他昨天还打电话,想要她提前去京城,抱怨她口头说想他,实际一点也不想他。 徐少棠也不在意,就着桌上的这些下酒菜,与他们随意的喝起来。 当保费上涨的时候,总会有人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选择不续保。 原本还想着在这些人临死之前好好的逼问一下太初紫气到底有什么作用,既然螣蛇知道,那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回头问问螣蛇即可。 一声温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裴清蓦然一惊,才发现老师站在枕梦曦旁边。 她又查了那个领养机构,发现那个领养机构,从成立到关闭只有短短几个月,而且被领养的只有这两兄弟,被分开送到了两个家庭里面。 也不知道是因为娜扎的颜值实在太高,还是因为真的有人在谋划什么,总之,娜扎就在刚刚宣布专注演员事业的同时,一系列关于她的负面新闻就曝光了。 “爸,你和妈说的事情是一样的吗?”上官煜不理会他爸的调笑。 “用根须泡个几千斤吧,但也别太多了,不然药效也无用。”青鸾难得的有耐心给两人解说着。 所以,从金银神庙的丁烟,再到青铜毒蛇神庙的尹格知,他们对那个盖亚大陆的贵族都十分客气。 第八十七章.挖墙脚啊 “你到底在说什么?!”明日那看着花家大我,瞪大了双眼,一脸难以置信。 新一轮的信息共享又开始了,金克斯看着面前的红点,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一直想不通怎么样才能激发血莲的能量,现在知道了,血莲,当然噬血。 火龙发出的每一次攻击能量都是巨大的,对于脆弱的绿氧星人来说是一场大灾难。 在整篇报道的最后,还有一段视频,一个青年坐在孩子们身前不远处,拿着吉他自弹自唱着,周围还有不少围观的大人。 见到宇宙人了,百里缘还是比较开心的,不过现在战斗的双方显然没有时间给百里缘指条明路,百里缘也不打算在这混乱的战场中多待。 没错,不管是关在虫洞外面还是里面都是一样,在外面不会死,但是绝对会耗费无尽世间,因为虫洞你无法使用只能靠飞船飞行,甚至不敢使用飞船的空间跳跃,因为他也能够让你在空间跳跃的时候出意外。 四周不少人都是感受到一股可怕的先天之威,眼中带着骇然的神色。 “咚”的一下木桶掉在地上被磕出一个口子来,只见一滩黄水从其中流了出来。 他正在开车,目光凝视着前方,他没有任何表情时,是那样的冷酷,似乎还有遥远的距离感。 说实话叶辰可并不相信这些种族全部都是做了什么坏事而被困住的。 刘院长带着萧珩锡跟苏陌朝后院走去,祁妙推着甄橙进入办公室。 本来南园广场上的毒物黑压压地一片,此刻烟消云散盾无踪迹,也真让夜寒冬那漆黑的瞳孔慢慢地舒展开来。 伊万回到房间,突然记起自己还买了一枝玫瑰。他将花从衣兜里掏出来,玫瑰已经被压的一塌糊涂。 “我只是怕你祸害别人!多少人因为你们,弄的妻离子散。”江暮晓的手紧紧握成拳。 不过这倒杀意,只是出现了一刹那,并没有太大的威势,否则门房早已身死魂灭,便是这方天地间的生灵也都将寂灭。 “你这个妖魔,你这个邪宗妖人,你不得好死。”这时候,阿布梨桑已经忍无可忍了,眼里的泪水稀里哗啦花满脸颊。 这代表着,林氏集团和陆氏集团,在中心一号这块地上,正式达成了合作目标。 等到她去了周家之后,顾粤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想多了,客厅里只有周夫人一个字,周炳坤不在,甚至客厅里都没有佣人。 唐炎见状,却没有一点出言解释的意思,反而满脸自信之色,显得刚才的话语很是自然一般。 宁是勤当面考了李默几个问题,证实沙盘推演是李默深思熟虑的结果,不是他人捉刀,也非一时心血来潮。 “是吗?”尉迟良露出一副愧疚的表情,在旁人看来可能有些虚伪,但他心里却是真的感觉有那么一点儿过意不去。 或许古泉羽这样的真传弟子并不惧怕林如烟的身份,但这两大强者,都是天琴谷的外谷长老,地位底下,自然不敢忤逆林如烟的决定。 眼看秦院长就要拉着唐炎离开了,胡林海也是一脸笑意。如此状况,让黄决明感到一股危机感袭来。 恐怖的力量波动在周围蔓延开来,唐三藏心中低吼一声,周身力量狂涌,向着双拳之上聚集而去。 忽然,他看见丹炉火焰室里面的那团火,心中一喜,不由暗骂自己愚蠢,怎么忘了这个家伙? “我他娘的又不是故意的,我也是刚过来,他们也在!”王大山显得无辜又有些恼怒,对着我说道。 在这三天里面,澄澄除了吃喝玩乐就是睡,没有丝毫想念傅少权,如今只是嘴上说的好听罢了。 冷珊心中十分费解,就目前来看,叶枫才不过先天境后期的修为,就算是有剑意,也不可能是残殇的对手,而那些玄阳宗弟子和长老难道不清楚这一点吗?居然还会给叶枫鼓劲加油,简直是不知所谓。 “何止有问题,还是大问题!你们这都亲事都没有定下,这样明目张胆地送花,这样好吗!”沈长致声声泣血地指控着。 确实,初升的太阳不会太晒人,温度适宜,照在人身上只有暖洋洋的感觉。 “等到你退休之后,孩子们也长大了,我们两个也该享清福了,到时候天天出来散步,你觉得怎么样?”或许,是跟老人家接触久了,如今的洛安宁,都在幻想那么久的以后。 没想到今天会有这等事故,宁南星的这会儿的脑子里都是空的。脑子里只有几个字,团团亲了我,她亲了我,竟然亲了我。所以压根就没有听到沈团团说的是什么。 “揍我,是谁?不会是你吧?”林皓雪心头的不祥之感越来越强烈,蓦然什么都明白了过来,脱口而出道。 如果不配合白涵,安笑就会出事,可自己为白涵卖命,自己是心不甘情不愿。 然而现在,作为花妖族同盟的狂狮族,却带人围住了百花城,这很明显是别有用意。 宁旭听着,丝毫不以为意……既然决定了某些事情,这还会因为某些丰厚的,改变么? 妹妹毫不在意的笑笑,说酒吧不同其他地方,只要服务够好,消费价格公道,那么客源就不会流失得太厉害,哥你放心吧。 虚空大裂缝蔓延。那紫金刀又一次斩了过來。威压惊空。苏尘勉力斩出了一剑。结果被震飞出去很远。嘴角不断滴血。胸骨都断了。让他显出了绝望之色。 庆助千寿矮身稳定重心,利用身体当做支点,把佐藤美和子摔了出去。 挂了电话后,徐方心里也不断想着,该怎么也给赵红艳创造点事业做做。 雷修,毫无疑问的是千年以来,三国最强的天才修炼者。三国之中,也无一人的修炼天赋能够与之媲美。 第八十八章.揭开钟毓灵的底 “你看起来和我一样年纪,凭什么让我叫你师傅讨我大便宜?”林疏月冷漠道。 陆子槐虽然见过大风大浪,前世死在他手上的人也不计其数,可是看到白溪这个样子,他眉头还是忍不住皱了皱。 挂了电话之后,君墨还是不甘心的四处找了找,依旧没有找到那抹靓丽的身影。 这些歌手艺术家们为了唱歌练习肯定是嗓子疼的要命,她既然要过来认识一下这些音乐圈的前辈,就一定要先在他们面前留下好印象。 现在的楚颜坐在医务室里面,医师皱着眉头,似乎看起来问题有些严重。 或许是因为心情过好的关系,她做得较多,光是她跟容禹二人是无法吃完的。 因为李亚东不愿意在这里住,硬要回去,所以晚饭做的比较早,临近黄昏的时候,大家已经坐在堂屋里开吃了。 他咬咬牙,还是先看看事情怎么样,要是解决不了,再联系伊鸣和伊乾宪。 江浔放出的视频从头到尾有因有果,而且还有大段的解释穿插在其中。 南宫然冷眼地看着望月这边的队员,神色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然而,众人仔仔细细的寻找了一圈后,却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收获。 富顺的沉默落在夏淳的眼里,他心里的那抹违和感略发清晰,心头略微烦躁,朝着富顺摆了摆手。 竟然在这里遇到一个这么美丽的孩童。仿佛这满山葱绿,都因他的到来,惹上了几分瑰丽奇幻的‘色’彩。 风落羽冷哼一声,纯白色的灵力在半月熊的领海里面骤然炸开,几乎是一个瞬间,紫黑色的精神力就消散的干干净净。 “我说的是有一两个就不错了,没说自己在‘不错’的范围里呀。”柏崇无辜的说。 他摇了摇头,停止了胡思乱想。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活着,而且没少胳膊没少腿,这就足够了。 他极为爱美,特别是有一个青春不老的临渊在他旁边给他压力,伴月长歌更加注重自己的容貌与保养。 齐少凡有些无奈的撇开脸去,心想,不是要跟她绝交吗,还对她笑什么笑? 她说了什么,他全都没听见。望着她樱红的唇一张一合,他只想亲她吻她,将她捧在手心里宠爱。 任青莲正是好奇这虎先锋还有什么手段,便见这虎怪取出一张符箓,以心血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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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终于出来了!”叶凌寒一个踉跄一屁股股坐在了地上,头还有一些晕乎乎的,简直就像是坐了一次过山车一样。 刺耳的报警声在营地中响起,刚从夏紫房中出来的唐新羽眉头一皱,精神力向四周席卷,片刻后却没有任何发现,首位的战士精神绷紧,全副武装的守在自己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