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织缠情网》 楔子 紫微斗数里的星曜定名,确实与其星象作用有关,但冠称凶星或煞星的,却不可直译为凶神恶煞,因其基本星象与好或坏无关,而是在于其功能较威猛刚硬或突梯巧变,难以控制捉摸,使人生旅程倍尝艰辛。 不过“无煞不称奇”往往在挫败转折中将会有更多的收获。 有一古老的传说,因为太过古老,逐渐为人们所淡忘,除非有缘瞧见那外表已然斑驳得难以辨识的羊皮书,才能一窥究竟。 ˉˉ煞星聚, ˉˉ祸殃兴。 ˉˉ非识世, ˉˉ腥风掀。 语焉不详,唯有四句,这由书中依稀可辨认出这四句,然其语焉不详,且下文全然看不清,令人存疑。 但久而久之,连这本羊皮书也已然失传。 紫微斗数有一百一十五颗星曜,其中甲级星曜有三十颗,分别为十四颗主星、六颗吉星、六颗煞星、另有四颗化星,其余分别为乙、丙、丁、戊等四级。 甲级星曜对人世影响最大,话说商时商纣之所以为虐,主要缘于煞星影响甚钜,还有夏桀,秦始皇等,皆因煞星不耐久居于无所事事、平淡无聊的天庭,偶一偷游人间所致的祸端。 天帝在莫可奈何下,拆散这六位从小一起长大修成、比亲人还亲近的煞星,六人一怒之下,自贬于人世,扬言若在人间相聚,必掀起一段连天帝也阻止不了的祸患。 在天帝刻意的阻挠下,六星一直无法再聚,一直留于人世受尽一世又一世的疾苦,以磨去他们的厉气、怨气。唯一的缺憾便是还未能教他们懂得情与爱。 若是懂得,相信他们必不会再只因一时兴起而危害苍生了吧! 而这一生一世,他们能否懂得? 也许只能问上苍吧! 第一章 因为我讨厌你! 喝! 一名自不安稳的睡梦中突地惊醒的年轻男子,低垂的螓首两旁落下如瀑般的乌发。 透过窗棂外微弱的月光,依稀可以辨识男子的长相。他五官分明,深邃迷人,在阴柔的月光下竟有着邪肆的魅态。 但紧拧的眉心诉说着他心里的苦楚,那句话每飘进耳里一次、每浮现在脑海里一回,他便得痛一遍,何等椎心刺骨啊 泪?他还有泪吗? 不,男儿有泪不轻弹,是否? 还是忘不了呵 自嘲也似地,他微微地轻叹。 唇角的轻扬,勾起右脸颊上与生俱来,和最亲密的兄弟共有的,一人一个,一左一右,本应用来盛满盈盈笑意的深醇酒窝,如今盛的却是,愁得不能再愁的怅然。 人生在世,总不能事事尽如人意。 该是自己的,不论如何逃避仍是自己的;不该是自己的,不论如何强求,仍不是自己的。 该放手? “呵!” 又是道自嘲似的轻笑声响起。 不可能。 没有迟疑,没有惊叹,更没有懊悔,甚至有些微微认命的调调夹杂其间,但,没别的答案了。 不可能。 若放得下,早在多年前便已放下,又何苦待至今日,受尽更多几乎不能承载的酸苦后? “呵呵呵” 寂静无声的夜里,男子的笑声显得更为凄然与诡异,更是无限的孤寂,千万孤独 过去 放完火,烧黑了广场,熏黑了一棵槐树,燃了半片不知是谁家的门板,这太过简单的成果,似乎教人满意不了。 眼前仅早他不到半刻钟呱呱落地,便好狗运地成了他的哥哥的双生子──第崆,被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绊住,慢了半步,仍在火堆中尚未脱身,但瞧见愈来愈往他们这儿走近的大哥第一郎,第桀随即连稍微考虑也不用,不顾亲兄弟外加双生子的情分,将他你在原处,自行落跑,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从出生至今,不论好事坏事,不论为善或为恶,几乎可说是形影不离,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两人是第府里排行最末,即第十一及第十二,名震街坊邻里,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济南城东,没有一户人家不知道第府出了两位人见人爱,却也人见人头疼的宝贝少爷。 两兄弟不知是得自何人的遗传,总之,不像父母,也不像兄长们,不论是外貌或是个性,在第府内特别的突出,与众不同。 就外貌上来说,兄弟俩长得特别的精巧、特别的秀气、特别的细致,略略有股女孩子般的娇美;他们有着玲珑剔透、水漾有神,随时充满着灵气的一对大瞳眸;加以两兄弟脸颊一左一右,各有一个小巧的,甜甜的小酒窝,笑起来时盈满浓浓又教人甜醉的笑意 好不可爱! 但就个性上来说,这对双胞兄弟特别的好动、特别的有活力、特别的不安于室、特别的不在乎“人言可畏”这四字箴言,具有的各种“特色”可谓是难以一言道尽。 简言之,他们就是特立独行,专为人所不为、所不敢为,随兴而为,四处捣蛋搞鬼,而且公平得连自个儿家人也不放过。 打不怕、罚不惧、骂更是左耳进、右耳出。 自两兄弟能跑能跳后,第府便已重修过不知几回。 唉,其实不是第府穷奢极侈,爱妆点门面,实在是屋子被弄坏了,风儿吹入,屋外下雨屋内也下雨,这屋能不修吗? 就不知他们弄坏几回后才会觉得腻了,不再玩这种需耗费自己及他人太多体力的恶作剧? 话说第桀你下亲手足第崆,让他独自承受恶作剧后被惩处的惨况,玩伴们因纷纷赶来的大人们而作鸟兽散后,一个人闲闲也没别的事可做的第桀赶忙回家,证明今儿个他独自在房中,并未和第崆偷偷溜出府胡作非为,他要和亲兄弟撇清关系。 所谓的偷偷溜回第府,想当然耳定不能走正门,否则肯定被门房逮个正着,那后门呢?难保不会有哪个下人正在那儿打扫或摸鱼什么的,那么他该如何溜回房里呢? 有了! 第桀娇小的身子俐落地溜至围墙边,这是一个由外人看来不甚起眼,不过是长长的围墙罢了的小屏障。 但对他第府十二少而言,只要越过这堵墙,再穿过一丛矮树,便是他的“倚云楼” 倚云楼是第府中最旧、最破烂,最偏僻的一幢屋子,没事最容易跑出怪怪又黑黑的小动物们,这正得第桀的心,他就是偏爱它的静。 围墙旁并无任何可以借用来攀爬的支撑,第桀看了又看,远一点的地方有一棵树,茂盛的枝叶稍稍垂至围墙边,他心想只要他能爬到那根细枝干上,一跃,也许能正巧落于墙垣上。 过细的枝干也许支撑不住他的体重,又甚至,他这么一跃,没法刚好稳稳地站立其上,会撞到墙垣,或跃过了头,直接跌了个狗吃屎,以这种高度恐怕这么一跌,不免见血 血? 见血?那是常有的事。 第桀和第崆身上总是大大小小的伤口不断,尤其是第桀,疯起来时更是不会感到痛似的,拼命地玩。 血,过一会儿,它自然会止,用不着理会。 第桀天生对痛比一般人来得迟钝,更是因为如此,像是这么一跃,可能会破相,划破肌肤,身上多了数道血痕之类的琐事,他根本连列入考虑都省略。 他动作灵敏的爬上树,不一会儿便爬至树枝,以眼略微测量距离,便纵身一跳 过去 “不,我不答应!想都别想。”自命潇洒、俊尔不凡的年轻男子,以中低音醇厚的嗓子直觉地道。 男子年方二十一,为增添历练和学习,云游四方,年轻的他努力地身体力行“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名言。 他一身简朴的布衫,柔亮的黑发自发束下直直垂落,随着他的每一个举动轻扬,如黑色的瀑布偶会随风变换方向。 他,有着一张阳刚又不至于太过精锐的脸庞,因笑而弯月也似的眸子,唇线柔滑的温柔唇瓣。 他,爱笑,也常带笑意,但此刻的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爹,原来这位仁兄就是你所谓的好友,不过是个怕事的无用之辈罢了,岂能登大雅之堂?”此刻开口的是个年龄只有十来岁的小伙子。 “晴儿,不得对长辈无礼!”枫擎扬,一个眉间常带轻愁的男子,语气坚定地教诲自己的儿子。平日的他对儿子是采放任主义,但必要时,他仍是会适时地制止儿子的举止行径。 “可是,他明明被邀请,有着光明正大的理由,只要他肯做的话,再方便不过,而且这事又不是很难” “晴儿!”心知念晴这孩子是为他着想,不愿他太过劳累才说项,可是小孩还是不该对长辈没大没小。 “啐。”啐了声,枫念晴在闭嘴前小声地再下一重击: “原来名震大江南北的不?和尚的徒弟,竟是如此胆小怕事的无用之徒,真是有辱师名” 但他的声音小归小,却可以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枫擎扬瞪了儿子一眼,手往外一指,枫念晴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他努努嘴,认命地走到外头倒立。 枫念晴思忖着不知这回爹会过了几个时辰才肯饶过他。 “怀谷,让你见笑了,都怪我教子无方。”枫擎扬抱拳一揖。果然,孩子没有母亲是不行的。唉 “快别这么说,我”虚怀谷搔搔头。该怎生拒绝是好?他忙着挑选词句,但一想到方才一个小鬼骂他无用,他胸中一把无明火便烧得狂炙。 “其实我本就无意为难怀谷你,全怪晴儿多事,但请你别将他的话往心里搁,童言无忌。” 认识枫擎扬这么多年了,他一向就是如此,淡淡的、有礼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他的好性格和眉宇间抹不去的轻愁吸引了他的注意,教他自第一眼起便决心结交他为好友。 而所谓的好友不外就是见其有难时两肋插刀,义不容辞 不,虚怀谷自认自己不是那种义薄云天、侠骨豪情的好汉,但见枫擎扬眉间那抹轻愁那抹不去的愁 “好,我答应你。”在一时看不下好友的忧愁,心有不忍下,虚怀谷应允了。 虚怀谷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后悔万分,他有时真是厌恶自己嘴硬心软的个性。 “怀谷,你有这份心意,我已很感谢,这本来就是我自己需承揽的事,理当自行负责,你别在意晴儿讲的浑话,他的话没几句是可以听的。” “爹”在门外倒立得快脑充血的枫念晴听见父亲的话,忍不住抱不平,他哪有! 就因为明了枫擎扬是真心说这话,是真心拒绝,不好意思拖累他,绝非是故意设下陷阱,以退为进,退一步再引他上勾,所以虚怀谷更是难咽回方才脱口而出的话语。 当他还在两难的思量里,枫念晴又嘲讽地补上一句── “无用者,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唔,他的头好昏。 “晴儿!” 正当枫擎扬还想再对虚怀谷推却时,虚怀谷扬手制止了他。 “擎扬,这个忙我是帮定了!”若再被一介区区小辈瞧不起,被看得比路上被马车压得扁扁的蛇还要扁,那他虚怀谷今后在江湖上还要不要、能不能混? 一口允诺的,是一向怕、更是厌恶麻烦事的虚怀谷,他自是无法瞧见屋外笑得快跌倒而无法再倒立的枫念晴他那得意又欠扁的神情。 过去 “啊” 就说他虚怀谷自从一不小心中了枫念晴那小鬼头的激将法后,就没有一刻不倒霉。 看他真的很衰,连走路,走着走着也会有庞然大物从天而降,将他压得五脏六腑险些自口中挤出来。 虚怀谷面部朝下,难受地哀鸣。 所幸那压在他身上的重物竟能自动移开,免去他被重压蹂躏之苦。 “我没见过你,你是谁?”虽然第桀一天十二个时辰里,至少有八个时辰以上在外鬼混,其它的除了吃饭外,便是用来睡觉;但第府里数十来个的下人,他只要见过一眼,没一个记不住的,而眼前这沾满泥土,煞是狼狈的男子,是谁? 开口这人竟瞅着他的鼻头,连抱歉也懒得说,一点敬老尊贤的礼教也没有! 这口气,跟方才害他吃了闷亏的死小鬼好象,像得他恨得牙痒痒的! 会用这么颐指气使、唯我独尊的口吻,还有,有门不走偏攀墙而过,偷儿也似的行径却一点也不心虚,光明磊落,理直气壮地蔑视仍在地上呈“狗趴式”的他的人,定是第府中的少爷。 而在这十二个少爷里,有门不走专走“旁门左道”进屋的 “呵,我猜猜,你不是第崆便是第桀你俊共辉倬炝的嗤恋姆枷悖?榛彻日酒鹕恚?崤囊滦渖险慈镜哪嗤粱页荆?嫠咦约海?衷诓皇呛偷诟?腥朔?程止?溃**悴皇堑氖焙颉? 于是乎,虚怀谷脸上的笑有点勉强。 第桀顿时易地而处,变成仰头而望的姿势,却不因对方长得比他高、比他大而有任何胆怯之意,仍然毫不客气地瞪视,不语。 只因对方应先响应他的问题才有资格发问,不过第桀仍不免一惊,他的猜测虽不中亦不远矣。 “那我再猜猜,不爱说话,老喜欢以一双眼直瞅着别人的,一定是第桀,我说的对吧,呵呵。”瞧他那副被他说中而惊讶的模样,虚怀谷很高兴自己能让他没有表情的脸产生变化,不禁笑得很得意。 稍稍赢过一个年纪小他不少的小鬼也值得这么高兴? 虚怀谷渐趋于成熟的外貌举止下,实际上小孩心性仍深植其间,难以根除。 “你怎会知道?” 很少人能一眼便认出他与第崆的不同,顶多在他们笑的时候,由他们一左一右的酒窝加以分辨,连父母亲偶尔没仔细看清下也会认错,外人更是频频猜错,下人们更是干脆少爷、少爷地叫着他和第崆,反正不论十一少或是十二少都是少爷,叫少爷肯定错不了。 他不笑有时也是为了不想让闲杂人等辨认出。 而他竟能一眼认出他是第桀非第崆,是纯粹好运蒙上,猜对了? “呵呵,你说呢?” 近日衰运连连,今日能拆下小鬼骄纵的面具,让虚怀谷稍稍得到平复。 第二章 今日 时序近冬日,最教人厌恶的不是逐日降低的温度,而是因为阴雨而带来的,沁入骨髓的寒冷湿意,不断地提醒人们冬寄将至,终有一天,这雨将转为瑞雪,似棉絮,由天际缓缓飘落。 雨打落在屋外磨制药材的器皿上,叮叮咚咚,好不热闹,却也因它声调的平板,添上些许萧条的气息。 一如诗所云── 秋风萧萧愁杀人,出亦愁。入亦愁。 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 为何这“咏怀楼”明明就建在离他的“若泱轩”不远处,同样是在第府里,却冷了不少,飕飕冷风不停吹渗进来,第四郎冷颤打个不停,只想弄个火盆来,暖暖自己快冻僵的身子,早知就将他的毛皮外麾穿来,被下人取笑怕冷也好过染上风寒。 “十二,你找我来我为何事?”第四郎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找他肯定没好事,最近他忙的连打盹的时间都没有,好想睡喔 他一向摸不懂他那最小的两个弟弟是何心思。 一个曾有长达七年不曾相聚,理所当然,自是有些不能懂;但另一个,虽不能说是朝夕相处,可好歹也是住在同一屋筵下的亲兄弟,却比难得相见的第崆更难懂,更为深沉,更教人不解。 有时他不免会想,他当真是他的亲弟弟吗?有浓于水的血缘关系吗?当真?没骗人,没人耍他? 长得比他魁梧、比他高些、肌肉又比他多些、脸庞更是比他俊帅些唔,好多登门来访的女子,不是来找他这身为兄长的,竟是很不给面子地跳过他,直接指名要找十二弟。 他唯一胜过第桀的,便是他长的一张娃娃脸,看来比他年轻不少。问题是,男人要张说服不了别人的、妻骗世人的娃娃脸做啥用? 只会害他出门洽商不利,别无好处。 一个二十多岁的看来像二十出头,一个十来岁的看来像二十岁,上苍真是造化弄人。 唉,究竟谁才是弟弟啊 第桀一脸淡漠地,将亲手斟好的热茶轻轻推送至魂身抖个不停的四哥面前,似乎出于好心、好心情地等他喝完才欲开口;而第四郎当然乐得先喝杯热茶,暖暖冻僵的身子。 呵舒服多了。 见第四郎逐渐放松,第桀才慢慢地,据听过的女子形容的充满迷死人魅力的嗓子,低沉沙哑开口: “我找你来是要请你帮一个忙,当然,我不会亏待你。” “说来听听。”真是破天荒,盘古开天头一回,他的最小的弟弟,十二弟,第桀耶!不是别人,竟有事要请他人帮忙! 这优秀聪颖,凡事只靠自己,连自己住的房子都坚持要盖在最角落,不肯让任何仆人来服侍他,一向自己解决所有事情的第桀,今日竟有事需要他人的帮忙。 而这人选谁也不是,竟是他这四哥,可见他这个做哥哥的也不是白当的,他还是有将他当哥哥看待,它还是值得他尊敬的。 呜呜他简直快感动得痛哭流涕了。 不过,等等,这其中无诈吗? 第四郎真是太了解他城府甚深的十二弟了,第桀确实想使诈,不过这回他大可放心,只因他使诈的标的并非是他。 “我要你去认识一个人。” “谁?” “城西书铺如玉坊的主人。” “为何?” “以后再告诉你。” “那你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取得他的信任。” “你的目的是什么?” “以后你就知道。” 又说这话,什么都不告诉他却要他帮他做事,而且一个人的信任是那么简单就能到手的吗?说得容易。 “我相信以四哥的三寸不烂之舌,很快地便能达到目的。” 第四郎险些自椅子上跌落,他滑了一下,十二弟竟这么说他!他承认他平时话是比他多了一些,但任何人和第桀一比,除了哑巴之外,没人能一天说不到一、两句话的,任何人都比十二弟多话。 他除了话“稍稍微”多了些外,舌也没到三寸那长,又不是鬼。 “你这么没头为尾地要四哥帮忙,四哥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近来为了应付十一 ──第崆的捣乱,他忙翻了天,由他的两袋又深又浓的黑眼圈判断,他所言不假。 “这么说你是不答应?” 第四郎突然感到一股冷冽刺骨的风迎面扑来,几乎教人不能呼吸。 邪门!真是邪门,门窗都紧紧闭着,打哪儿来的强风? 第死四郎忽觉悚然,不过为了一分坚持,一分倔气,他说: “不是我不答应,实在是我力不从心?取!? “四哥,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和十一是对双生子,不论时空如何阻隔我俩,我们感情深厚的程度从不曾稍减,如果我倚向十一,那么” “你这是在威胁你四哥!”第四郎拍桌跳脚,不敌十一的反击已经够窝囊了,现在还要被最小的弟弟威胁,他这做四哥的颜面何在! 面对第四郎的气愤怒火,第桀悠哉地将手中的茶杯送至唇沿,细细闻闻香气,再缓缓饮下。 嗯,这回的秋茶还不差。 “第桀!”不甘被忽视,第四郎叫嚣。 但叫出口后面对幺弟不变的态度,他,只有感到无力,好歹他也虚长他几岁,是兄长耶 可是他的叫嚣仍无人理会。 第四郎颓然地坐回椅子上。反正他打也打不过幺弟,不如离开好了。 正当他欲起身离去,将幺弟的诉求你诸脑后时,洞察先机的第桀适时开口。 “四哥。” “亏你还记得我是你四哥!” 第桀轻笑,右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 “当然,若你肯帮我,我去解决你和第崆之间的争斗;若是不肯,那别怪我直言无讳,四哥,你是毫无胜算可言。” 唔第四郎仅存的自尊心,想由自己独立奋斗胜过自己的第弟的小小自尊心,一个身为第家人,身为兄长的优越感 去!只要能赢,他什么卑劣的手段都使得出来! “看来,我还能有其它选择吗?”第四郎口气不悦。试问被人威胁而做某件不太愿意去做的事时,有谁还能和颜悦色? 那人绝不是他第四郎。 “呵呵,是没有。”第桀右颊上的酒窝深深地被引出来,浮现在他俊美的脸庞上、唇型优美的唇瓣旁,柔化了刚硬的曲线。 第四郎不由得一怔,虽然是见过无数回的俊颜,仍忍不住盯着他直瞧。这又俊又美,阴柔中有着逼人英气,俊朗中又带着狂恣狂妄,这矛盾却又让人移不开目光的俊美男子,真是他弟弟? 爹娘,你们真是太不公平了! 过去 “我说,小少爷,你跟着我做什么?我身上可是一点油水也捞不着的,两袖空空如也。” “我是谁?” 小小身影很执着地问着百问不厌的问题,倒是被问的人早已生厌,而且厌烦得不得了。 “如果我答错你是不是会不再缠着我?” 既是已知对与错,那又何来的错。 第桀笑了,他很少笑,所以每当他一笑,总是不由得教人为之惊叹。好可爱喔!真想在他粉嫩嫩的颊上香上一口,咬咬看似乎也挺不错的。 平常的第桀老是玩得一身脏兮兮,粉扑扑小巧的脸蛋总是蒙上一层灰,遮蔽了他惹人怜爱的俏模样。但一旦洗净后,若是他有心,只要以他大大水漾的明眸直直盯着人看,很少人不为之兴起疼惜之情,直呼好可爱喔! 这样的他身边自是不缺人陪伴,不论跟随他的抑或是呵护他的。可为何他总是爱跟着他呢?虚怀谷百思不解。 “第桀,你为何老爱缠着我?” “因为你。” “因为我?”这是新一款哑谜吗?没听过。 “没什么。” 又不说话了,大部分时候,第桀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边,虽然他不吵不闹,又安分不捣鬼,但身边多了一个人,毕竟是人而非看不见的背后灵、鬼魂之类的,虚怀谷不免压力倍增。 出门跟、吃饭跟、散步跟、没事做时也跟,有时第桀连他如厕的时候都跟在门外守候,就寝时刻更是要他千请万请才肯离开他的客房,恩赐他一个人的宁静。 噢!烦,好烦,好烦人?龋? 但每每稍稍一分别,看不到彼此一时半刻后的“重逢”第桀便会以惊喜万分,睁大亮晶晶可以看见自己影子的大大眼珠子,仰首望着他,彷佛它们分离已久似的。 但对虚怀谷而言是种全新的、未曾有过的感受,被看重、被依赖、被执着、被珍爱、被仰慕 有时他甚至可以看见那对又大又晶莹的瞳眸里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那蕴涵其中的情感似乎不只是对长辈的孺慕之情。 更深邃、更浓烈、更难解、更 每当这时刻,虚怀谷总是会移开自己的目光,不看向直视他的眸子,是怕、是自惭形秽、或是厌恶? 他不知道,总之,他教他好烦、好烦。 虚怀谷以他脚较长的优势,迈大步伐,大步大步地直往人群多的市街走去。他一心想将那黏人、烦人的小鬼甩开,还给自己一个清静。 直后悔答应枫擎扬,否则他也不会沾染上那个小灾星、缠功一等一的小祸害。 心里一直愤懑不满地碎碎念着,脚下的步伐更是加快,只要能不再看见他,他就会开心得多,请还他一个寂静优闲的独处时光吧! “喂,小鬼,你老爸没教你撞到人要跪下来道歉吗?” 一个有着大嗓门的髯须大汉大喝,引来他同伴附和的讪笑。 一群人将急于跟上虚怀谷脚步而忽略周遭一切,一时疏忽与迎面而来的男子轻轻擦撞的第桀,团团围住。 “说话呀,小鬼。 “小鬼,吓得说不出话了吗?” “哈哈,肯定是大爷我一喝,他就吓得说不一句话,可别吓得尿湿裤子才好,哈。” 大汉的笑声持续不了多久,便转为杀鸡似的哀号声,众人定眼瞧清楚,发现原来正当他们笑得正乐时,给遭绝不可能、毫不值得往眼里搁的对象反击。 反击大汉的人正是不论身手、气力都小这群大汉好几倍的第桀,而他更是只有孤身一人,小巧精致的脸蛋上竟看不见丝毫的畏惧,他睁大他又大又灵活的眼睛,直视着大汉不逃避、不闪躲。 这和某人完全不同。 而第桀二话不说,直接抬起小归小,却有着不小力气的腿,用力往方才敢对他出言逊的鲁男子胯下狠狠一踹,预料之中的哀鸣便随之响起。 他掏掏耳朵,真吵。 “给我上!”在地上哀痛的男子,命他的同伙为他出怨气。他竟然让一个小鬼害得当街出糗,若不将这小鬼撕了,他的脸往哪里搁? 第桀以他小巧灵活的唯一优势,俐落穿梭于数掌间,这群地痞流氓虽然不是练家子,电毕竟也是成年男子,掌风自是不会小到哪里去,第桀好几次都险些被击中,险象还生。 一群人见打不到,反而裤管印上不少小泥足印,好几个大人紧紧包围竟耐何不了一个小鬼,恼羞成怒之下,拾起附近的木棍,小贩的扁担之类的东西,猛攻向第桀。 第桀灵悯度虽佳,但又如何能敌得过密不透风的攻势? 他又挂彩了。 每一下不留情的痛殴便让年纪还小的他失去一分气力,一迟滞,便又遭到一击,一击下又少了一分灵活。 很快地,他落入只能挨揍无法回手的局面,一群大人对着一个势单力薄的小孩施暴,街道旁有许多人看不下去,但忌惮地方恶霸的暴力,往前的人脚又缩了回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好好的小孩被打得满脸是血。 不远处前方,当虚怀谷听到有人大喝“小鬼”两字时,他直觉那人指的是第桀,除了他还会有哪个小孩遇见恶势力时不会哀声连连地求取原谅?只有他才会那么嚣张。 他不想管,继续往前走,却很难拉回自己直飘向方的心思。 好,他只看一下就好,一下就好,发现他被踹到地上,忍痛的模样,他的心情也许会好过些。 不料这一回头,心情非但没变好,反而变坏,这群人没有眼睛吗?没看见他不过是个小孩罢了,竟然将他打成那样! 看见第桀像是布包般被扁来又扁去,不是铁石心肠的虚怀谷无法放下他不管。 他往回走,隐忍澎湃的怒焰,走至打的眼都红了的地痞身后,拿出他的针,以极快的速度,在他们还未反应过来前,狠狠往他们背后的穴道一扎,一群方才打人打得没天理,更无人道的家伙立时定住,无法动弹。 虚徊谷挡将在眼前的大型障碍物一把推开,也不管那人会不会跌得鼻青脸肿,因那和第桀的伤势相较下,微不足道。 第桀没有惊讶,只是淡淡地高兴着,像是虚怀谷不论是否肯伸出援手救他,只要能见到他,他就很高兴似的。 虚怀谷真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他有什么好的?何苦死缠着他不放?不懂,真不懂。 “以后别再跟着我了,否则在外若你受伤,虽然不是我害的,但我不好对第老爷交代,知不知道,嗯?”如果用说的他肯听,那今天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呵。” 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不常笑的第桀在他的背后笑得很开心,不管伤口有多痛,在他背上的他,很高兴能在他身边。 虚怀谷叹了口气,他究竟市招谁惹谁了? 现今 书册,有一股特殊的香气,名为书香,长期与群书相处,似乎身上也会沾染上淡淡的香气。 虚怀谷几乎可以闻到,他爱书如命的胞弟虚若谷身上所散发的微微书香。 济南,又是济南城。阔别多年,他又在次来到这座城,这回为的是弟弟新开的书铺,来探望他久别的弟弟,不为其它,希望胞弟能感受到他的诚意。 “开在不起眼的巷弄里,会有人光顾吗?我很怀疑。”虚怀谷一副事不关己的说。 不过这也确实非他切身之事,这书铺是弟弟亲手张罗的,而他这老是不在他身边的哥哥也只是过拜访而已。 嗯?有吗? “没关系,刚开始难免上门的客人较少,但久而久之,便会有老顾客,老顾客口耳相传下,生意必会转好,糊口是绝对没问题的。”虚若谷笑得很恬适,只要还能糊口,若是有爱书人买不起书籍。在他能力范围内,送他也比暴发户买回去充当门面摆饰得多。 明白自己弟弟是那种不太会做生意的人,虚怀谷不免为他担忧。 “小梅,我长大后要娶你为妻!” 突然,一堵矮墙外传来这么一道声音。 虽然在树木的遮蔽下看不清说话者,但稚嫩的口音教人不由得为之一笑,小想年纪便想娶妻? 听到的兄第俩相视一笑,为小孩的天真傻气而笑。 虚若谷继续打理他的铺子,而虚怀谷则闲闲没事做,倚在树干上,听着不时飘入耳的稚气对话。 “小梅,我爱你,我一定要娶你做妻子!” 似乎不管对方的意愿,也不管对方的回答,小伙子径自下定决心,非她不娶。 呵呵,这小子是打哪儿学来的,口口声声说爱她,害不害臊? 原本笑得促狭的虚怀谷为这似曾相识的对话,微微上扬的嘴角冻结,笑变得僵硬不自然。 “哥哥,你怎么了?” “噢,没事,没事。” 而忙着的虚若谷听他这么回答,便不以为意的继续忙碌。 佯装想四处走走,回避胞弟探询目光的虚怀谷离开书铺的同时,陷入缥缈遥远的回忆里。 过去 “十二少爷,请你别再跟着我了好吗,你没别的事可做?” “你讨厌我?” 他们的交情有好到可以称得上讨厌?虚怀谷自认,没有! “那倒也不是,只不过昨儿个你的恩师跑来同我抱怨,说他已经好几天都没看到你,心里惦记着你。” “我现下顾不得他。” 很嚣张! “那么敢问第少爷,你现下顾的是什么?”虚怀谷揶揄的口吻十足,多希望对方听得懂。 但第桀就像沉浸在自己的思虑里,未加注意。 彷佛下了很大的决心,第桀抬起头来,眼神直直射入虚怀谷尚未定下性来的眼里,让他不由得再次兴起闪躲的念头。 他可不可以别再这么看人? “我喜欢你。” “噢,谢谢。”以为第桀这么正经地同他说话是要讲何等重要、严肃的议题,结果竟是这个?这不用说他也知道,第桀跟他跟的这么紧,除了恶意整人外,就只有这个可能了。 “我说的不是一般的喜欢,就是,就是” 想不到第桀也有口拙的时候,这才像个小孩嘛!虚怀谷这么想。 看着他急着想清楚表达自己的意思,却又无法表示完全的窘样,虚怀谷坏心地笑了。 深吸一口气,第桀又找回他往日的自信,那超乎寻常人等的自信, “我爱你,我一定要娶你为妻!但因为我俩同是男子,若你要娶我为妻,我也是不反对。总之,我爱你,我俩必会结为连理。” “耶?”为第桀的认真骇然,不知能作何响应的虚怀谷只能震惊地发出呆呆的疑问。 第三章 现今 “有人在吗?” 第四郎好不容易在曲曲折折的巷弄间弯来钻去,总算是让他找着了这间位在巷子底,不起眼的小书铺──如玉坊,它不禁怀疑这书铺能经营下去? 很难吧? “你好,欢迎欢迎,你是本书铺第一个客人,欢迎你随性看看,有喜欢的,价钱随意。” 第一个客人?他记得据调查这小铺子已经开了有几天了,竟一个客人也没有。果然不出他所料。 店主人腼腆的笑容,暖和了第四郎原本老大不愿意的心。 第四郎依店主人所言,随意看看,只见书册排列得井然有序,但并无特别珍贵的诗文籍。走至书香最为浓郁的内侧,吸引他注目的是,悬挂于墙上的画,他一时难以移开目光。 那气韵生动,出于天成,苍劲的笔法,勾勒出维妙维肖的景物,云雾缥缈间,听!彷佛听得见啁啾的鸟语,潺潺的流水声 “好美” “啊!这不是要卖的,只不过是份拙劣的作品,因为这屋小没处悬挂,我将它挂在最不显眼的地方,并没有” 第四郎这才正眼看向虚若谷,他双颊酡红,不醉而醺,不染而红,他的长相虽称不上出众,却清秀有余;尤其是他那羞涩腼腆的模样,更是教人不忘多望几眼。而这一望,魂却已在不觉间被勾去了一半,收得回吗? “公子?” “咳,别叫我公子,怪别扭的,不习惯。敝姓第名四郎,你叫我四郎即可。”咳数声,第四郎忙将自己不知是为画还是为人儿飘散的数条魂收回来。 当然是为画,难不成还有别的吗!第四郎在心里不知同谁辩驳着。 “四郎,敝姓虚名若谷,取意自虚怀若谷。”迟滞一会儿的虚若谷似乎不习惯与人如此亲昵。 “我知道”第四郎声若蚊鸣。 “耶?” “没什么。”看着直视他清彻的眸子,第四郎别扭地撇过头,将视线移自画上,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我想买你的画。” “这不入流的小品,不是用来卖的。” “请你相信我,我第四郎虽然平日为人放荡了些,但出身商贾子弟的必备眼光还是有的。” “这还是请你看看书册吧” 第四郎不死心,来此的初意全然忘却,现下只剩映满眼帘的栩栩如生的画作,以及容易害羞的人。 晚膳时没见到一向以食为天,最重视吃,秉持唯有填饱肚子才能有美好人生,才能思考、享乐的第四郎。 察觉有异而心中以底的第桀来到若泱轩,见四哥倚坐窗前,做着他生平从未做的浪漫事,对月兴叹。 自方才他到若泱轩至今,他已叹了几口气? 算不清了耶。 一向可说是粗枝大叶,心无城府,做事不太经大脑,简言之就是有点不太聪明的四哥,竟有事能让他挂心不已。 难得,太难得。 “四哥,四哥?” “喝!是你呀,别吓我。”第四郎猛拍自己起伏不定的胸膛,一脸京魂未定。 才不是呢,是自己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响应,他才会拍了下他的肩?ィ***够嵯诺美骱Α? 第桀无辜地耸肩。 “有什么能吸引咱们第府四少爷?让你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没、没什么”第四郎闪躲第桀像是会看透人心的锐利眸子。 第四郎的话一听就让人听出他在说谎,聪明如第桀又岂会不知。 第桀只是放他一马,不在追问。 “数天前请四哥办的事不知”第桀探问似地看着他,只见第四郎闪躲避开他的眼,这教第桀好奇心更甚。 “喔那个有、有!我有去看过了” “那么如何?” “虚若谷他是个忠厚老实,看起来毫无心机,心思澄澈透明般的人,而他的相貌又清秀怡人,似阵微微清爽的风迎面拂来,缓缓地渗入一个人的心房里,教旁人轻而易举地卸下层层防备噢!”突然惊觉自己怎会在十二弟面前吐露心声,该讲的不该讲的都露了馅,糟?真糟! 为何他会在第一眼便为虚若谷深深迷惑?也许是他特有的纯净和第府的人们截然不?同吧? 晶莹剔透,玲珑也似的心,与惯于游走在诡谲商场里,悠然自得其乐的第府中人大大不同。第四郎自问,自己因此而受了不少的亏,吃了多少败仗?也因而更加期盼有个心思纯粹的人吧? 常吃第桀闷亏的第四郎,警戒地看着似乎已然察觉到他心思的幺弟,而知情的他又会要他做什么呢?他真的不想知道。 看着这样防他的四哥,第桀笑了,笑的教第四郎背脊发凉,更有种不好的预感。 “别这样嘛,四哥,我今晚也不过是见你没用晚膳,生怕你饿得难受,请厨房准备你爱吃的,趁你还未睡前,特地为你送来的,我还自爹的地窖里偷偷拿了一壶酒,瞧,是陈年惠泉酒。 啊!那可是爹丝藏多年,舍不得喝的好酒,竟 第四郎舔舔唇角,好想一喝为快,可是礼多的第桀很难不有诈。 他拉回自己迎向那壶酒的身子,一脸想要又不敢要的模样。 第桀不再多言,将所有香味四溢的美味佳肴摆放在桌上,再为两个酒杯斟满,一杯摆在第四郎眼前,一杯则为自己而倒。 他自动自发地吃了起来,一口美食,一口佳酿,岂不快哉? 突然间,第四郎觉得自己何苦如此自虐,在闻到食物香味的同时,早已腹空无物、饥肠辘辘的肚皮更是鸣鸣如雷作响,此时不吃,更待何时?一切等吃完再说吧,管他第桀有何阴谋意图,空臆测只是浪费气力,不如吃饱了再和他对战。 第四郎拿起碗筷,吃得狼吞虎咽,像是生怕第桀和他抢似的,夹一口芙蓉豆腐,嚼一口煨鸽子蛋,再食一口烤山猪绵柔和嚼劲尽含一口中,噢!全是他爱吃的,能吃就是福,果然,好好吃哦! 第四郎为美食而感动的幸福却持续不了多久。 “喔!”不过半晌,第四郎像是饿了许久的豺狼,桌上美食顿时少了一半,酒中的残香,又再次被注满。 突然间,第四郎伸向前的双手却构不着任何物体。 他醉了吗?第四郎自忖,他近醉得如此? 他定眼一瞧,有些浮动的视线教他瞧不真切。 他努力定下心神,张大眼再看。 “第桀?桌前佳肴美酒呢?” “我撤下去了。” “撤下去?我还没吃饱耶!”酒酣耳热的第四郎,说话有些口齿不清,不时有咬到自己舌头的危险。 “四哥,你现在觉不觉得浑身发热?” “该是喝酒的关系吧!” “可是你不过喝了三杯薄酒,以你的酒量而言,应该不至于如此。”第桀笑笑地在他面前又饮下一杯,神情自若。 “是又如何?”第四郎有不好的预感,可,他不也在喝? “啧啧,以四哥之聪颖竟还想不通。” 大感遗憾,讽刺也似地嗟叹,企得第四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在幺弟的面前就是讨不了便宜。 “第桀!”觉得自己体温逐渐攀高教他不安,第四郎实在不想猜中,第桀竟对他这个哥哥下毒!不会的,他们喝的是一样的东西,一样的陈年惠泉好酒 第桀将自己的酒杯递向第四郎鼻前让他嗅一嗅味道。 竟没有酒味! 不相信的第四郎,不死心地一闻再闻,终于领悟到,他们喝的是不同的东西。 唉,只怪他误信歹人,而那歹人竟是他那永远无法教好的“好”弟弟。 “说吧!”好不无奈,第四郎续道:“你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我已在后门备妥马车,我要你现在去见一个人。” “谁?” “你说呢?呵。” 第四郎撇过头,不想见小弟猖狂的笑。 “唔我能说不吗?”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怪怪的,一副饥渴许久的色狼样。 他实在不想以这样的面貌去面对他,只想给他最好的自己,更何况,这么晚去找一个初认识的人,会让对方对他起疑心的,他不要! 而且,第桀的要求怎可能如此单纯?他们又不是今才认识,像他和若谷一般,噢,又想到他了! “呵,当然是不可以。” “不要,我好不容易才赢得一点点好印象,我不想马上便毁了它。” “呵,我就知道那个人合你的胃,得你的心。” “我不,才没有呢!我才噢”第死四郎挫败地颓坐椅上。 “我不过是要你现在去找他,绊住他而已,你急什么急,我又没硬要你做些伤天害理的事,四哥,请你相信自己的小弟,好吗?” 你要是能信,太阳就会打从西边出来,天就要下红雨了。 不过 第桀讲得好诚恳,好真心啊! 可以相信吗?就这么一回? 真的可以吗? “真的这么单纯?” “真的,因为今晚我有事必须找一个人,而我不想让他人分了他的心思。” 第四郎知道第桀指的是谁,他不说,他这做哥哥的就是知道,不过也是不小心偷听到的。 “这么多年了,真让人想不到。”有种不胜欷吁的感慨,若是他自己,有可能为一个人坚持这么多年、这么漫长的岁月? 不可能,第四郎相当肯定。 太累人,也太不合成本,更不合他们第家与生俱来的商人本质。 枉费幺弟聪明一世,胡涂一时,还是长达数年的“一时” 思及此,日子过得轻松畅意的第四郎忽然觉悟,老天爷有时还真是很有良心,对他还满公平的呢。 “怎么?要不要去都随你,不过我下的药虽不致危及性命,可也会让人难过好一阵子,至于这一阵子是几天或是几个月,因人而异你!沟阼钏档檬虏还丶喊愕牡?弧覆还你娜罚?崾芸嗟娜擞植皇撬你比徊还丶海你氐氖撬?赘绺缏铩? “你!好歹我也是你哥,是四哥耶!”这时,第四郎也只能以身分来求个公平吧? “只要你肯帮我这次忙,你确确实实是我四哥,四哥你!? “好吧,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喔!”第四郎再三强调。 “是、是。”而那厢的第桀则极尽敷衍之能事。 因为我讨厌你! 望着窗外圆圆整整,皎洁的一轮明月,原本圆睁睁、晶晶亮亮的大眼随着岁月的增长而变得细长,更是随着时间的淬炼变得深邃。 深不可测的眼底,在无人共赏的明月下,抹上几不可见的哀愁。 如果可以,他何尝不想放下? 如果可以,他何尝不想让一切成为过往云烟? 如果可以,他何尝不想过得更轻松自在些? 如果可以 是那最后的一句话 那最后的一句话伤他太深? 烙上心扉上,成为亘久不能褪去的痕迹? 以致无法忘怀,忘不了。 唉 如果可以 “不晓得第公子这么晚了,有何贵事?”随意披了件外衣,原本准备就寝的虚若谷随着敲门声,开了门,看见今日才初见,却有着莫名熟稔及好感的第四郎。 只因他欣赏自己的画吗?不只 想起下午时他对自己的画的赞赏,虚若谷在烛光下略显苍白的脸颊突然地染红,他低头说话,想加以掩饰;却让第四郎误以为自己的唐突惹得他不悦,他更是惶恐。 “我打扰到你了吗?” 第四郎一脸彷佛他若说是便是他的死期般的神情,这教虚若谷如何说是。更甚者,来到陌生城镇能遇到谈得来,可能可以成为知心好友的人,他欢迎都来不及了,怎还会有微辞? “怎么会呢?请进。”虚若谷退开一步让他入屋。 “只有你一个人?” “是呀,小屋简陋,还望你不嫌弃才好。” “怎么会,你肯邀请我进屋,我就感到荣幸万分,真的,我说的是真的,真的!”第四郎不禁憎恨起自己的口拙,为何不能在若谷面前呈现最好的自己?好可恨哪! 愈是想展现自己最好、最佳、最棒、最最完美的一面,他似乎便愈是口拙、愈是笨,笨得想痛殴自己一顿。 唉 “呵,我又没说不相信你,要不要喝茶?吃点宵夜?” 第四郎急忙拉住虚若谷欲往内走去的身影,掌心对掌心,传来教他惊愕的热度。 “不,不用了,你别忙噢”他该说什么是好呢?“对不住”说了抱歉的语句,第四郎却仍收不回自己牵住虚若谷的手。 明明没有女子的柔嫩,没有女子的纤弱、似无骨,但却无法教自己放手。 放手呀! 第四郎对自己?群白牛**氖轴萑舨皇亲约旱模?皇茏晕乙馐犊刂瓢悖?艚舻匕你菩牡牧硪恢皇帧h艄鹊氖趾退你涞杜?梗?ぢ?窦氲氖中牟煌**凶攀樯?南溉帷? 噢,平日的他明明话很多,嘴很贱,爱胡闹,爱凑热闹,每每被其它兄弟嫌碍眼地斥贺一边去,但现今的他却 “我我” “四郎?” 他叫得好顺口! 好喜欢自己的名字能出自他的口,彷佛被他珍惜地自体内散发出般,噢,好象有点暧昧。 不过他就是喜欢,好感在这短暂的时刻内迅速攀升,对他的喜欢变得无以复加,难以遏抑。 第四郎突然难以自我控制地扑向虚若谷,将他紧紧抱住。 “四郎,你做什么?放开我!” “我我”好恨哪!支吾了老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还是如此。 他真的不知自己怎么了?他控制不住自己! 驽钝的嘴搭不上鬼鬼祟祟的手,第四郎的双手很不安分且毫不知节制地,对着虚若谷展开探索。 先不论他的心意有多真诚,真情有多难以受理智操控,第四郎的所作所为看来不外就是一个满心歹意的登徒子,一个欲求不满的的色胚! 当不可思议的狂热在身体里燃烧,难以忍受的热企自五官激射而出,第四郎毫不保留地全展现在虚若谷的眼前。微薄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他们才刚认识,他这么做会吓跑他,但他体莫名的热却不断地促使他更加放肆。 “四郎,放开我,你快放开我”虚若谷很难不被突然变得像是猖獗也兽般的第四郎吓到,他拼了命地想挣扎,他从未被人如此紧紧地拥抱过,从未与人如此亲密地相拥过,他、他、他们不过才见面两次 不知节制地大手竟下滑到一个男人最最最私密处! 狂怒使得虚若谷生起不知打哪儿来的气力,他奋力将他身上放肆的男子一把推开,用力之猛,连他自己也想象不到。 “啊” 寂静的半夜里,简陋僻静的小巷内,传出一声又一声的巨响,及被巨响所淹没的哀号。 第四章 好久好久,真的好久好久 他不想回到应早已被他丢弃在记忆的一隅,偏僻的,再也不可能会想起的,会回忆得起的角落。 但 唉、唉、唉! 连三声叹息,逼不得已之下,他毕竟还是得回到日渐模糊的遥院记忆丛林里,有着恶梦般,不堪回首的过去之地。 萦绕于怀,纠葛不清的,是那双蕴涵复杂心绪的盈盈大眼睛,原本充满着灵气的,吸引人的大眼睛。 震愕不已,饱受伤痛,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有如被你最信任的人狠狠地由背后捅上一刀,或是原本认定该被踩在脚下的地,却瞬息变为头顶上的天,抑或比这更加严重的,痛 也许他虚怀谷什么都忘了,什么都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被缠得心烦的感觉。 但那双眼,最后一别的那双眼带他的震慑,却历久不褪,无法褪色。 那双眼 虚怀谷身处多年前曾来访,住过一小段日子的厅室内,坐立难安。 他,不知可好? 他,不知长成什么模样? 他,犹记你詈蟮哪且荒宦穑? 他 唉呦!他在想什呀! 踱步至对面的椅子,被挡住去路又踱了回头的虚怀谷,在心底痛骂自己,目前当务之急不是想那些有的没的,而是该思索如何才能救得了那个不小心闯下大祸的小弟──虚若谷。 不过,他来到第府求助的对象是第府主事者,第老爷应已退休不管事,交予长子第一郎才是,而他和第一郎多年前还有一点点交情,他可能肯卖他一点面子,就算要他为第府做牛做马,只药他们肯饶过若谷,他什么都愿意做。 他见不到他的,一定,他不会见到他的,即便是他在第府里,他也不会愿意见他的,见那个恨恨地说着讨厌他的人。 试问,谁会愿意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虚怀谷自知他做不到。 所以,以常理来推论,他,那个人,也做不到才是。 所以,他见不到他的,见不到,见不到,见不到 虚怀谷单独在厅室内等了又等,等得怒火上升。 一个大户人家就能如此嚣张,气焰如此高张,不将他人放在眼里吗? 好歹多年前,他也是他们府上礼遇的贵客呢! 愈等待愈是耐性全失的虚怀谷,气得想步出门外,直接寻人去,此时正巧门扉北被打开 吁,还好他没冲动行事。 正当虚怀谷作如斯想时,出乎意料之外,进来的却是名ㄚ鬟。 “虚公子,请随我来。”ㄚ鬟说完便转身往外走去。 “等等,是谁派你来?欲领我取哪儿?喂!” 不论虚怀谷怎么和颜悦色地问,或是气急败坏地语带威胁,那ㄚ鬟皆不为所动,仍是默不作声,不肯答话。 这让虚怀谷臆测,她是不肯说呢?还是不能说? 前后差距相当大,代表着他将去见的人,由最有希望能帮他的或是最不愿意帮他的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老天爷啊!我虚怀谷平日虽不敢自诩为大善人,但好歹也救人无数,当然也捞了不少钱财,但那是仅对如第府这般财大气粗的大户人家而已;对贫困人家,他可是分毫未取,所以,基本上他还能算得上是个大好人。 不,总而言之,老天爷呀,求求你,让我能救得了若谷,任何条件他都愿接受,任何苦痛他都愿承担,只要能救得了若谷,他唯一的弟弟。 ㄚ鬟将满心忐忑不安的虚怀谷领进一间装饰没有大户人家的奢华,却也相当舒适质朴的房内,依稀可以看出,走入另一道门内摆的必是张柔软、舒舒服服的大床。 她领他来某人的房里作啥? 正当虚怀谷想追问时,ㄚ鬟已将门带上,留他一人在这不属于自己的,全然阳刚气味的房里,局促不安。 不远处的房间传来布料磨擦布料的你声,他终于可以见到正主儿了,可以不用在心底猛猜个不停,徒落得一颗心七上八下。 “咳!”虚怀谷发现自己竟紧张得喉咙干涩不已。“请问”他再深吸一口气“请问第少爷可否现身与虚某一谈?”别再让他等待,他的耐心几近耗尽。 “呵呵,虚公子何必如此生疏,你我并非初识之人。” 好熟悉的语调,却又好陌生的嗓音,他是拜托,千万不是 千呼万唤使出来的正主儿,终于布出隔间,露出他的原貌。 “怎么?认不得我了?” 这揶揄也似的语调,这直视他毫不闪烁的眼神,虽然声音不同,虽然相貌迥异,但,就是他了。 “你你,天呀,你怎么可以长得比我还高!” 哪壶不开提哪壶? 虚怀谷恨不得能收回自己直觉下脱口而出的话,尤其在听到第桀刺耳的笑声后,他更是悔恨不已。 “哈哈哈”第桀笑弯了腰,笑疼了肚子,笑岔了气,狂笑不止,就差没笑得在地上滚过来,滚过去。 他很不给面子地笑个不停,没瞧见一旁被笑得难堪的嘴脸。 “不要笑了啦!”好想挖个地洞钻进,不用再面对言个人,可是为了弟弟,虚怀谷只能站在原地,捺着性子等某笑完。 最好笑断了气!虚怀谷赌气地诅咒。 他想过许多遍他们不经意重逢的画面,或许他到第府会不小心在曲折的走廊上、或是在济南城拥挤的街道上遇见他等等但他怎么也想象不到,当年直缠着他,在他身边绕来绕去的,看似可爱又天真的孩童有朝一日竟会长得比自己还高大! 现实有时往往教人难以相信! 好不容易,似乎等了几刻钟那么久,第桀终于有收敛的倾向。 虚怀谷把握机会,开口: “我今天来的目的、想必你应该很清楚才是,咱们迈入正题吧。”再拖延下去,受苦的是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的虚若谷。 “我四哥现在生死未卜,你教我说放人就放人?” 未曾料想过第桀会以如严厉的口吻和他说话,虚怀谷一直私心地以为,他至少对他还会残留着一丝丝的好。 是他当年伤他太深、太深? 虚怀谷的心倏地揪疼,是歉意、是愧疚抑或是伤感?现在的他无暇弄清楚自己的心绪,若谷的事为首要之务。 “噢当然不是。可是” “嗯?”第桀一副施恩者,施拾给他时间和恩赐般的脾气,听他支支吾吾地说。 那副高高在上,纡尊降贵的嘴脸让虚怀谷不悦,也因不悦,他的话语被激得流畅不少。 “只要你肯放过若谷一马,条件任你开,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呵,你能为我做什么呢?你认为以我第府十二少的身分,我还缺什么、还想要什么呢?” 虚怀谷为他的嘲讽而羞红双颊,确实,他不过是在在江湖上混吃混喝,东飘西荡的一介名不见经传的大夫,可是他也用不着这般侮辱人吧! 而且只要他肯留名,想必早在他行医不久后必能留芳万世。 忍,他要忍,为了若谷,他非忍不可! 若谷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细皮嫩肉的他怎禁得起又脏又臭,又有一堆老鼠和难以忍受阴寒逼人的地牢,他连一刻也不愿他被被囚禁于那种不宜人居的鬼地方! “第少爷,我只求你能饶了若谷,我保证他绝不是存心要伤害你四哥的,真的” “若是存心的那我连牢里都不会让他待,直接要了他的小命。”第桀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 “既然知道若谷并非有意伤害令兄,可否恳请你饶过他,只要第府的人肯向官府撤回告诉,官府的人肯定不会再行追究,而我也会尽力救回令兄,绝不会让他有任何差池!” “若是我四哥断条胳膊,断只脚,你能负得起责任吗?” “大不了我也还你们第府一只胳膊或只脚,若要我一条小命才能让你们气消,那么拿去也没关系,只要你们肯放过若谷。” “你就这么重视你弟弟?” 酸味? 他肯定是听错了,否则怎会听到第桀的话中含有浓浓的酸醋味,他自我意识过剩,以为他仍是当年的他,怎么可能?毕竟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而且他当初还伤他那么深。 是因为他记仇他曾伤过他,所以趁此机会将会全出在若谷身上? 不可以! “若谷是我唯一的弟弟,我重视他也是理所当然,就如同你为令兄受的伤生气般,不是吗?” 当然不是,不过久违的他又怎可能摸得透他的心思。 第桀轻笑,笑着自己的傻气。 他为何这么笑着,嘲弄他?他没说错呀!血浓于水,任何人都会为了自己的手足同胞兄弟出头的,不是吗? 虚怀谷猜测不出第桀的思绪,他只有尽可能的放低身段,乞求他的原谅,原谅若谷的无心之过,原谅多年前他无心之话,他不是真的讨厌他的。 但若是他再刁难他,他可不能保证他对他的感觉不会变化为厌恶。 “第少爷” “你忘了我的名字了吗?你从不这么叫我的。” 他的感慨像把刀,划进他的心房,他依然记得他伤他的话吗? “第桀,可不可以饶过若谷,不论你要我付出任何代价我都愿意的!” 说着说着,虚怀谷简直想跪下去,以求他的怜悯,看轻他没关系,,鄙视他没关系,只要能让若谷免去牢狱之灾,一切都值得,都值得了。 第桀扶住他下滑的身子“唉,我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可是就这么放过虚若谷,我怕的家人会有微辞,会不放过我” “第桀,求求你!” “我也不是不能帮忙,只要出嘴就可以了,不是吗?不过” “只要你说得出口,我一定做到,真的!” “好,很好。冲着你这句话,要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 “快说,只要我能力所及,一定做到!” “其实” 第状似有难言之隐,有些古怪地,想开口又开不了口,坐在桌前的椅子上,举起杯子,要喝的同时又放下。 “其实” 他欲言又止,难以启齿。 “你快说呀!”虚怀谷简直快疯,他不会只是耍着他好玩的吧? “其实我要借重你的能力。” “我?能力?你是说医术?” “是的” “不是我自夸,我师承不?和尚,只要是我肯,至今还没有医不好的病例,除非病人自己无心配合,不想活了。你说,你要医谁?”太好了!原来他要求的不过是他的专长,他学习多的唯一所长。这方面他有信心,若谷有救了! 虚怀谷大喜。 “我” “咦?”以他一个精于切脉、望色、听声、写形,行医多年的大夫,左看看,右瞧瞧,虚怀谷汗颜,他当看不出第桀有任何毛病。 是他眼拙?还是他唬他? “其实也不怕你笑话,毕竟我俩也非初次见面的陌路人,而且以当初的交情而言,似乎匪浅,对吧?”不待虚怀谷回答,第桀径自说下去,低着头,似相当沉痛。 “我不能” “什么?你不能放过我弟弟,你刚刚不是才说要你帮忙也不是不可能的吗?”虚怀谷不待第桀说罢,劈哩啪啦先抢话为快,就怕不能着虚若谷。 “你听我说完嘛,想不到这么多年,你变得更毛躁了。” “还不是因为你”虚怀谷噤口,这时不是逞口舌之快时刻,赶忙低不头掩饰住不满的脸色。 “我说便是,别生气了,气坏身子我可是会心疼的。” 心疼?多年不见,他倒是变得油滑舌了,定是在胭脂堆里混出来的出色的成绩。 哼!不过这哼一声也只能被闷在虚怀谷的心里。 “我不能人道” 第桀小小声附在虚怀谷的耳畔边,悄悄地道,就怕隔墙有耳,被不知教养的下人偷听了去。 “什么?不能人嗯!”人道的尾音消失在第桀的大掌心里,否则他秘密恐怕就要在虚怀谷惊吓万分的喊叫声中公诸于世。 被捂住的唇瓣上方,瞪得又大又圆的双眼,无声地表?出它们难以相信的质疑。 当真? “当然是真的,我身为一个有身分,有地位的第家人,更是身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心,这种事能拿来开玩笑吗?” 在第桀受不了地瞪他的同时亦将他留有虚怀谷温热的手掌移开,双唇重获自由的虚怀谷,找不适合此时此境的话语。 “噢”好象是这样。身为一个男人,这件事确实不值得拿来当笑话。 “所以,你帮我治好它”第桀比了比胯下“待你帮我治好,我就请官差放了你弟弟。” “不能先放了他吗?我一向说话算话,绝下会食言而肥,第桀你要相信我!” “不要讨价还价!我若不拿你弟弟来逼迫气你,能泪得出你身为大夫的所有潜能吗?而且你知道吗?我身为第府少爷,为这种事不知找过多少名医,不但治不好还得花重金堵住他们的嘴。想想,愧我身为商人本色,不划算,所以这回我学聪明,非先看到成效,否则绝不先给大夫甜头尝。” “可是” “再可是,我就叫官府现办了弟弟,看是耍断了他的胳臂还是脚什么的,或是以他的小命来赔偿四哥的伤!” “等等,我答应,我答应就是的。” “怀谷,你放心好了,我会先知会官府,好好妥善照顾你弟弟,让他除了不能到处跑之外,过得可比我这第府少爷还优渥,让你能好好安心治我的咳,隐疾。” 怀谷,他的名他得好顺口唔,他在想什么!回神! “当真?那我一定尽力而为,拼了命也要治好你!” “好!一言为定,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第五章 “你干什么?” “脱你裤子呀。”虚怀谷好不理所当然的道。 说着话的同时,虚怀谷的动作仍是未稍停。 “这样不好吧这么多年不见,想不到你除了变得急躁外,还变得相当主动,别这么猴急嘛!” “第桀!” “好、好,你别心急,我保证差人好好照顾你弟弟,让他毫发不损,吃香喝辣,将他养得白白胖胖的,所以,你别急,急就会出错,我也就不敢冒险让你随意医治。” “你不相信我的医术?那你要我来做啥?” “呵,又生气了,怎么?马齿徒增,没让你多长些耐性?” “第桀!若我没有弟弟落在你的手上,是生是死全看你脸色,我也用不着心急,医个小病花上十天半个月,耗尽你们第府家财,若是能如此,我一点都不用心急!” “好,别气了,气坏身子,我会心疼的,嗯?” 又这么说,只是想教他难堪吗? 若真心疼他,倒不如放过他弟弟为先。 “其实我会趁此良机找你医治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良机?竟说他四哥受伤,而他弟弟入狱是个良机?真没良心! 虚怀谷自以为不动声色,没让他的咒骂声泄露于言表地开口: “说来听听。” “我认为我之所以会有这噢隐疾,而且不混任何名医,仙丹妙药皆罔效,大夫们也都诊断不出我的身体有任何不适,我千想万想,好不容易才想到你。” “我?”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们这么多年没见面,八竿子也打不着吧?太牵强了吧! “我想原因症结可能就在你身上。” 第桀一瞬也不瞬,直直看着稍稍矮他一截的虚怀谷。 “不是我自夸,小时候的我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宝贝,虽然教父母兄长头疼了些,他们对我依然疼爱有加,实在是因为我长得太过可爱,嘴巴又甜,笑起来右脸颊上的小酒窝更是惹人怜爱” 天啊,他是来这里听某个自恋狂夸耀自己有多优秀的吗? 虚怀谷啐道,虽然没说出来,但表情显示的相当明显。但第桀仍自顾自的,一副没发现状,继续往下说: “我和双生哥哥第崆可说是人见人爱,没有人不听咱们的,没有人不疼,没有人不爱的,只有你唉,只有你” 他说的是 他以为他忘了。 “忘不了,怎生忘得了呢?当年那当头棒喝的一句──我讨厌你!赤裸裸地撕扯我的自尊心,顿时鲜血直流,血肉模糊” “我”这会不会太夸张? “不谈这了,我想说的是,那句话带给我的震撼相当大,而且历久弥新,效力持久不退,呵。” 自嘲的笑声刺入虚怀谷的耳里,他印象中骄纵自大的小少爷是不会这么妄自菲薄地笑着的。 真的是他伤了他? 一个人竟能在无意间伤人于无形,伤一个人如此的深、如此地难以抹灭。 唔 “你是我唯一希望了,我想不出还有其它理由,依我自己归纳下来的结论,你的那一句话是唯一的核心,人常说从哪里跌倒便要从哪里爬起来,只要能让你对我重新评价,真心地收回那句话,再加上你精湛的医术,我想也许我便能不药而愈我希望如此。” “我其实我当初不过是想让你不再紧缠在我身侧才会脱口而出,恶作剧的成分居多,你不要多心,我真的不是有意这么说的,我” “你真好心,和我记忆中的你一样,多年来,你仍是未变,还真是教人担心你只身闯荡江湖会不会被卖了,还帮对方数银子,呵。” “我是说真的!而且我才没有那么容易上当,被人骗。真的,你要相信我,真的!” 第桀笑得右颊上的酒窝凹陷,一脸不信。 “你以后就住在这个房间里,而且还请你对我邀请你来的动机保密,对外一律宣称我邀你这老朋友前来作客,就这么单纯,好吗?” “当然。” “那么,我还有事要忙,除了这房间之外,请你哪儿也别去。” “这是变相的软禁?”他只能在这房里走动?连外出探望若谷,为他奔走也不成? “我私心的希望知道这件事的人愈少好,所以,希望你能多为令弟着想” 竟拿若谷威胁他,他有没有听错? 方才还觉得他是被他所害的无辜可怜人,现在马上摇身一变,成为一个拿弱点威胁他人的卑鄙小人。可恶! “呜呜呜呜” 哭声由远处,断断续续飘来,若非现在是太阳仍高挂空中的大白天,否则教人以为来到鬼境。 真是的,不过是件小事,值得哭成这般吗?而且由那声音的嘎哑度来判断,那哭声的主人已哭了许久,抽抽噎噎,好不烦人。 “别哭了,再哭,好好的一人个也会被你哭死的。” “喝!” 这威胁成功地遏止住虚若谷的声,再不停止,他那肿得不象话的泪眼很有可能会被哭瞎,而可怜的喉咙则会被他折腾得哑了。 “是你?你是来幸灾乐祸的吗?”第四郎啐道。 他被吵嚷个不停的哭声吵得不能好好觉,一醒来,身子疼痛不已,教他不悦,相当不悦! 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第四郎只记得他被第桀威胁深夜去拜访虚若谷,却不知道为何,身体深不断涌起莫名的骚动,他难以自我控制地,只想摸摸眼前的可人儿,那个自初次见面便不断在眼前舞动纤丽人影。 他像只饥渴许久的色狼扑向虚若谷,被他用力推开,他的背好象撞到了什么,就看到如雨般降落在身上的又重又厚的书册。然后然后他就记不起来了。 事情很诡异,相当诡异,而且绝对是第桀在背后搞的鬼,否则就算他平日为人再怎么放荡不羁,也不可能会一个大有好感的人,像个急色鬼般扑上去 这么没品的事,他第府四少爷怎可能做得出来嘛。 绝对是这个现在对他笑得很不安好心眼的十二弟搞鬼! “别这样,我是特地来请人送你去不?和尚那儿就医的。” “我怎不知你会这么好心?你这只黄鼠狼哪会安好心眼,天塌下来我也不信!哼!”第四嗤之以鼻。 好痛喔!他的身体,尤其是左腿,难道他真的不可能!绝是第桀特地来吓他的,要见他被他吓得屁滚尿流的窘态的,他堂堂第府少爷怎么可能被他吓到,哼! 他不信! 不信! 噢不信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和尚?那不是大哥的师父吗?四郎受了多重的伤,需要大老远地长途跋去找不?和尚?大哥不行吗?有这么严重吗?真的很严重吗?”虚若谷拉着第桀的衣袖直问个不停。难道他害一个人废了?废了吗? 噢不! “你别急呀,正主儿都没你急,你这正主儿的心上人急什么呢?” “这你在讲什么呀,我我”原本心急如焚的虚若谷被第桀的话一堵,反倒是羞红了脸。 心上人?他们不过是感觉一见如故的新朋友罢了,什么心上人呀 “第桀!不许你欺负若谷。” “唷,好生人羡慕啊,才不过几天而已,就已经四郎、若谷地叫来叫去,好不亲密呵。” “第桀,你太闲了,专程这里揶揄人的吗?” “呵,这只是目的之一,不过最主要的还是要请二位即刻起程我可不想要有一个后半辈子得倚靠我的没用的哥哥。” “这么说是真的你课业淖笸取? “都是我害的!我呜”虚若谷自责地哭倒在地,都是他,原因在于他,都怪他! “若谷,你别哭呀第桀!都是你,没事危言耸听,我的左腿没事的,对不对?”第四郎对着第桀挤眉弄眼,纵使他的腿真的废了,他也不要他告欣若谷,他情愿自己承担。 呵,想不到,他四哥也是个痴种,除了商人本性,这是第家的传统吗?呵呵。 第桀笑得有些心痛,有着更多的无怨无悔。 没办法,遇上便是遇上了,能有什办法呢? 他没别的法子了,再没别的了。 他只能把握并再次创造的机会,一定! “是呀,若谷,四哥的伤并非无法治愈,只要能尽,相信以不?和尚高超的医术必定能治得好,而且你大哥不知上哪儿去了,我找不着,否则你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岂会不知,不来寻你?而我又何必让四哥舍近水,远道取水救火呢?” “大哥他啊,一定又不知飘泊到哪里去了,偏偏有急事时他不。”虚若谷早已习惯总是不在他身旁的大哥,但,此刻的他多希望大哥能在这济南城里多待一会儿好救人呀! “你可别再哭了,现在第府里只剩我一个人,走不开,四哥这一路上就只能靠你了,你可得坚强点,知道吗?” “我?好,如果我能帮得上忙,我一定尽力而为,我会将四郎安安稳稳,平平安安地送到不?和尚手上。” 多义愤填膺啊!和某人个人真是不相似,明明有血缘关系的呀,呵。 第桀右脸的酒窝若隐若现。 送走了四哥和虚若谷,踩着急促的脚步往来时路走去的第殷切企盼,这一切的忙碌都会有回报的。 一定! 在回程的路上,第桀巧遇他意料之外的人。 “二哥,呵,你回来得正好,正好呢!” 面对十二弟的笑靥,第二郎简直可以用“毛骨悚然”这四个字来形容,还好他和这十二弟不亲,一点都不亲,一点都不。 他在心里复诵着,再三对自己强调。 可是,他明明最疼、最爱的是十一和十二这对可爱得教人受不了的双生弟弟。 想当初乍见这一对小巧可人的小宝宝时,他有多高兴!别人家只能一次有一个宝贝,他们家一次就能有两个,多棒啊! 可是随着岁月的流逝,一个为治病,离家远去;一个则长得比他还要高大,感情内敛得一点都不可爱了;不过他还是很想疼他,所以,他很难得才会有的要求,通常他都拒绝不了。 谁教他是他二哥呢? 急急想找情人的脚?i,也只能为第桀的唤叫而止住。 “唉,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其实一切我皆已安排好,现在就差我想要多一点自由的时间罢了。” “也是说你想放下第府的事业,对吧?” “还是二哥你聪明,不像四哥一样那么地咳,憨直” 想说笨就直接说嘛,何必又拐弯?{角损人呢。唉,他就知道,四郎治不了他,只能被他耍弄着把玩。 “还请二哥交代所有人,别靠近我的咏怀楼,所有的事就麻烦二哥你了,先谢过,呵呵。” 望着十二弟离去的背影,第二郎几乎未见过他如此快乐过,记忆中很少,很少。 从他的倚云楼改建为咏怀楼后,他似更常待在屋里,难得外出,也更难得有亮眼的笑容。 好事降临在幺弟身上,不,应该是他自己挣来的,究竟是怎样的好事呢? 看来他非回去一趟,探个究道不可。 第二郎赶紧朝约定好的地方而去,再来当然去解决心中的疑云。 圆桌上摆满了一盘又一盘的山珍海味,每一道看似平凡的菜肴都得大费周章才能做成端上桌。 第桀的用心虚怀谷看得出来,但野食、粗食吃惯了的他,看了太过丰盛的佳肴,反到有些反胃,吃不下口,而且心底有事的他,更是食不知味。 “怎么?不合你胃口?” “不怎会呢?”虚怀谷努力地了两口,不久后,又停了下来,发呆。 不知自己发愣了多久,等虚怀谷回过神时,他眼前桌面上的菜色早已全然更动,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真是太神奇了,他怎么都没有察觉到! “你这”虚怀谷比比第桀又比了比桌上的菜,怎么都是他吃的,他又怎么将它们变上桌的? “我看你一直在发呆就知道你不爱吃太油腻的食物,于是我将它们全部撒走,亲自下厨弄了几道上不了台面的小菜,这下看我的面子,好歹你也会多多捧捧场了吧?” “下厨?你会下厨!” “怎么?是失望不应不从君子远疱厨的先训,还是我的手艺没有信心?”第桀笑笑地问,他明知两者皆不是,就是想捉弄他,教他为难。 虚怀谷瞅了他一眼“你明知不是,我只是很惊讶你不是富家公子吗?又何必劳动自己去做洗手作?汤的琐事。” “只要是为了你,我很乐意能不当君子。” “你” 为了保持用餐的愉悦,第桀打断他的话: “快吃,不然凉了,就枉费我一番苦心,嗯?” “好。”假装没听到他方才说了些什么,他似只能装傻,先装傻,其它的再说吧。 赶紧塞了几口青菜至嘴里,新鲜甘甜的滋味在嘴里顿时漾开,忍不住他又多吃了几口。 “嗯,好吃、好吃,出乎意料之外的好吃!” “出乎意料?你对我可真没信心,好吃可是你说的,你可得负责多吃些,我想将你养胖些。” 又假装没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虚怀谷忙填塞饥肠辘辘的肚皮,一口接一口,停不下筷子。 他,每多见到他一次,总教人多吃惊一回啊 第六章 “啊” 他实在不想象个女孩子家惊声尖叫,还叫个不停,可是他真的没有办法克制自己。 啊!救、救、救命啊 “好了,咱们到了。” 平稳无波的声响传进耳里,产生无可名状的安心感,虚怀谷才略略地敢睁开紧合的眼偷觑。 噢好高! 天呀,他最多才敢到十几阶的梯子高度而已,现在他他身处于好几十阶的高处,不要 第桀笑逐颜开,他看见那怯懦地又躲回眼皮后的黑亮眼珠子,似乎可以让他的心情大好。 “既然到了,那咱们可、可以回去了吗?” 颤抖抖的,如扇般舞动着的睫毛,你呀你,传递至贴着他的身躯的人眼里,变成带有浓厚煽情意味的暗示。 但这绝非虚怀谷的本意。 “呵呵。” “咳,我是想说既然已经到了最能让你完完全全放松的地方,那么咱们可以回去诊察了。” 虚怀谷讲到句末的尾音甚至随着眼睫的颤动而颤抖着。 “可以下去了吧” “乖,张开眼睛瞧瞧,你不觉得今晚的月色特别圆润、特别明亮、特别的迷人?” 第桀在说话的同时以更大的力道搂住虚怀谷的腰,以动作告诉他有他帮他撑着,别怕。 果然传言不假,他有惧高症,呵呵。 第桀掀开外衣将颤动不已的虚怀谷密密包裹进和着他的着他温暖的衣衫里,紧紧地,不愿不丝一毫调皮沁凉的夜风渗入他的衣袖,让害怕的人儿一颤一抖,不小必染上风寒。 被自己紧压在一暖和的物体上的耳朵,不间断地传入怦怦、怦怦舞动着心跳声稳定而规律渐渐和缓了虚怀谷一颗恐惧的心。 怦怦、怦怦 静静不语,相互依偎的两入,看到的是月抑或是其它?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吧? 过去 一心想着办妥好友委托的事得以尽早离开,重获清闲的虚怀谷,才步出第家门扉,倏地停住,成了一脚在内、一脚在外怪异姿势。 “虚公子?”为他开门的第府守人狐疑一问。 “噢没什么,这帖药方拿去,麻烦小哥差人帮忙抓药来,我还是去瞧睢小病人麻烦你了。” 虚怀谷如此的有礼,教门房有些受宠若惊,找来另一人替代他的职务便连忙向外奔走去。 而虚怀谷的情况则与房大相径庭。 他踩着要去不去的脚步,极其缓慢地,走两步退一步,走着走着,还是让他走回了一扇旧门板前。 真不懂,小鬼们不都喜新厌的吗?但他却偏爱住又破又旧的老房子,非到它倒了他才肯放弃它? 怪小孩。 老旧的门板在被他惟开的同时发出咿咿呀呀的巨大声响,使得原本不想吵到里头人儿的好意全然消失。 “啐!” “嘻嘻。” 他不是应该仍是极不舒服地呈现昏状吗?方才才探视过第崆的虚怀谷如推断,不然他才不愿来呢! 虽然他也不禁为特异的现啧啧称奇,但屡屡见第崆发病时,亦随之痛苦不堪的第桀,他那神情实不似作假,双生子之异样的联,连他也不由得认为不可异议。 第崆正痛苦地昏睡着,那么第桀应也相去不远才是,怎么醒着? “不进来吗?坐着吧,没人叫你罚站。嘻嘻!” 他笑得好怪,似乎很高兴,又很难以置信,很虚弱? 虚怀谷走过去为那逞强着想撑起自己下床的第桀,他让他坐靠沿,就是不让他下床。 “小孩子生了病就不要逞强,要多休息,知道不知道!”他就在他身畔,要人家帮一下小忙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何苦年纪轻轻便逞强不已?他不像他,他有一堆家人呵护,不是吗? 虚谷气得圈起手指,弹了下那光裸秀致前额,第桀眉心微红却笑得很开心右颊上的酒窝,深深凹陷。 “笑什么笑,我这是在罚你耶,不要笑!” “可是,我又不痛。呵呵。” 第桀笑好不开心,笑嘴咧得是开,小酒窝陷落成一潭大大的小塘,笑个不停。 好高兴喔,他来看他,第一次耶!第一次由他主动来见他,而非他缠着、黏着他。 呵呵! “那这样还痛不痛?”总觉得那笑很刺眼,笑得他很不舒服,虚怀谷像个和小孩斗气的大小孩,使劲向人身上脆弱的痛一掐,却见不到预料中疼得龇牙咧嘴的痛苦状。 “呵呵。” 第桀仍是笑得一脸很幸福的白痴状。 若非他平日小鬼灵精的精明样,虚怀谷说不定会以为这小鬼脑子坏了呢。 “真的不会痛?” 虚怀谷不相信,又假公济私,公报私仇,多掐、多拧了第桀好几下。 岂料第桀当他是在同他玩,搔他痒似的,呵呵笑着,后来干脆巴在他身上,任他虐任也不肯下来彷佛他有八只脚般,紧紧巴着。 “第桀,下来、你也下来呀!” “呵呵,不要。”第桀笑得开心极了。 他很高兴他没放下他,很高兴他来看他。只要能见到他,他便能很开心,就这么单纯,再单纯不过,只要能看得到他,他的心便能放得开很开,将所有开心的事全搁进心房里,笑,再笑。 心儿里暖暖地,不闷、不烦、不躁;淡淡地,似涓流细水,缓缓地渗入心扉;满满地,甜甜地笑漾了开来。 扒不开像章鱼缠着他的小人儿,虚怀谷只捺着性子,等他睡了,他非快点离开这只黏人的八爪章鱼不可! 还我自由与清静呀 今日 起因于昨夜扰乱整颗心的梦靥,虚怀谷当真做了一整夜的恶梦,梦中的他一直被一个坏蛋丢上高处,无计可施的他只能攀住高处的唯一支柱,死命地攀紧,偏偏那个坏蛋恶意地直想扳开他抱柱的双手 太没良心了! “可恶” 被人勒得快不能呼吸的第桀,在这一声惊呼中惊醒。 他知道他是他恶梦的根源、罪魁祸首,但他也受到教训,一整夜无法成眠,被人勒得呼吸困难,在加上深陷梦中的虚怀谷不时的大叫,本想趁他沉睡时为非作歹的第桀,被勒得想起邪念也难,遑论能一夜好眠。 张开一夜不得好眠布满红色血丝的偏于细长型的大眼睛,看清怀里的人后,笑意浮上,他,还在,还在。 只不过第桀的幸福维持不了多久,一双仍兀自陷溺于恶梦中的手,向上攀,来到他的脖子,用力一掐! 可恨?龋?珊蓿?梦蚁氯ィ?也灰?僭谡饷锤叩牡胤剑?阏饣档埃?梦蚁氯ィ? 恶梦中的虚怀谷掐住让他无法离开令他恐惧不已的高处的坏人,用力掐,使劲地掐,再更用力 “咳怀谷,咳”想不到他的力气这么大,他似乎忘了他是个成熟的男子,不该恶整他的。 第桀不忍用力过猛伤着虚怀谷,以致扳不开他掐住他的手。 噢,再掐下去他的小命可能 可恶,坏蛋,给你死,给你死! “怀谷”想用力挣开似乎已然不太来得及的第桀脸色逐渐转青。 我命休矣?怀谷 “啊” 东西碎裂加上惊人惨叫,惊传第府每一隅,煞是轰动。 “哈哈哈!哈哈” 爆笑声不绝于耳,兀自狂笑不已的家伙,完全不理会一旁瞪得眼睛都快射出火花来的亲兄弟,以及一旁俊俏的脸庞都快着火的友人。 严格说来,虚怀谷不算是陌生人,加上十二对他的痴心,第二郎压根儿没将他当外人看待,也就是说,他的嘲笑益发放肆,不知节制。 “笑够了没?不管了,怀谷,咱们出去,别理他。”再也受不了的第桀拉着虚怀谷欲一走了之。 “等等。” 还没嘲弄够幺弟的第二郎,怎可能如此轻易地放过他们! 他伸出省想擒住虚怀谷的手,眼尖的第桀出招欲将他的魔掌拨开,武功不下于他的第二郎,竟当下和它拆起招来,一伸一回,一拐一勾,可怜了夹在中央被拉来扯去的虚怀谷。 一道颇为纤细的人影窜入第家兄弟间,灵巧地将头快昏了的虚怀谷带开。 没了居中的玩具,显得索然无味的兄弟两遂停止功势,安稳地落坐于椅子上,彷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谢谢,你是?” 方站稳的虚怀谷正想瞧清楚搭救他的人时,又被迫转上一圈,跌坐至第桀的怀里。 “怎么?竟保护成那样,连碰都不能碰?”稳住跌入他怀里的虚怀谷,第桀揶揄二哥。 “是又如何?”第二郎的口气,好不理所当然,似乎不欲介绍搭救虚怀谷的人予他们认识。 说完便拉着那人往外走去,而第桀竟也不留,似乎早已识得那人。 走到门前,第二郎这才想起他来此的真正目的,差点笑得忘了。 “你托我办的事,办好了。” “谢了。” 对来去匆匆的二人,虚还谷似乎还不能自情势变化之快中醒过来,仍盯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发呆。 “怀谷,你是对我二哥,还是我二哥的情人有兴趣?”不满的第桀将他的脸扳正,他最好只能看着他,那多好啊 “情人?可是他他”他说不下去。 虚怀谷没发现自己正以极暧昧的姿态坐在第桀的大腿上,而拥着他的大掌正鬼鬼祟祟地动来动去。 “男的,没错,是男的,可是爱上了,也没办法,就是爱上了。” 第桀说这话的同时,意有所指,深情款款地直视着虚怀谷闪躲的双眸,使得方才才因头昏发白的脸颊又红了起来。 那是他小时候的事,他早已忘了,不是吗?一定是的,一定。 第桀也不逼他,主动转移话题: “方才许管家送来了一封信,你要看吗?” 刚才,唔 刚才在许管家一个老人家吓得快魂飞魄散的尖叫声中,虚怀谷才醒过来。 发现自己紧紧掐住第桀的脖子不放,而他的脸色发白地似乎快窒息而亡,赶忙松手,向后一缩,用力过大跌下床沿,被子也在他的硬扯下,掉到地上,露出他们两人的身体 他们竟都未着一缕,竟都没穿衣服! 原本许管家端着茶水来,他见此吓得心口几乎承受不住,茶水落地,叫得更加凄惨,眼一白,头一昏,向后倒去。 还好老管家倒在闻声赶来的第二郎怀里,才没跌坏一身老骨头。发现最小的少爷竟也有断袖之癖的他承受不住打击,颓然地留下他手中的信后,暗然离去,看得虚怀谷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得事似的,好不内疚。 再来便是第二郎笑得昏天暗地的大笑,刺耳极了。 对了! 虚怀谷这才想起来,他一定得问问。 “第桀,为什么我们都没穿衣服,还一起睡”噢,他讲不下去,也不敢想下去。他们他们没怎样吧? “嗯” 第桀故弄玄虚,欲言又止,似乎当真发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快说呀!” 被第桀玩弄于掌心虚怀谷坐在他膝上扯住他的衣领打大喝。 “咳、咳你不想看一看吗?你弟弟写来的耶!” 虚怀谷的力气不容小觑,勒得他有开始呼吸不顺,他脖子上的痕迹还没消退又要再印上一层吗? 别了吧,但第桀又不愿乖乖地回答他,因而拿鱼儿最爱的饵食,引诱他上饵。 很成功地,鱼而上钩了,虚怀谷一把抢过他手上的信,专注地阅读。 第桀为何不愿回答? 留个疑点让他悬挂心上,岂不乐哉? 当然,乐的只有第桀一人。 “若谷说他过得很好,要我不要操心” 松了口气似的,虚怀谷放下心。很高兴弟弟没受了什么委屈,但这是真的吗?不是故意写来安慰他的吗? 察觉他的疑虑的第桀,在他问出口前先说道: “他是你弟弟也等于是我的弟弟,我自然不会让他受到委屈,让别人欺负他的,放心好了。” “什什么话!没正经,若谷他年纪比你还大耶!” 重点不是在这儿吧 “那不然,要我叫他一声哥哥,也是可以。” “第桀!” “走,我带你出去走走。” 话题转换之快,虚怀谷也些跟不上,在他愣住时,便被带出房门。 “等等,我不去,我要替你医病为先,你答应我,我医好你就放了委弟弟,你不反悔!” “我有说我会反悔吗?” “没有的话,乖乖地让我为你诊疗。” “好好。”第桀边说边拉着不肯走的虚怀谷。 “别敷衍我,停下来,让我、让我” 第桀干脆拉的虚怀谷跑了起来,也不管身后的他是否跟得上,愈跑愈是快速,不让他有拒绝的机会,飞快地离开第府。 第七章 过去 轻声轻脚地,就怕被人发现似的,好似一名偷儿般的虚怀谷蹑手蹑脚的。开始恨起大户人家没事干嘛将房子盖得这么大作啥时,他好不容易在没有任何人注意之下,来到第府后花园。 呼 后门已将近在眼前,虚怀谷拿起他偷偷摸来的钥匙,正欲将门打开时── “你要去那里?” “喝!” 虚怀谷倒抽一口气,险些没吓得跌坐在地,他惊魂未定,努力地定眼瞧去 又是他! 这小鬼从不知道他有多烦人吗? 翻翻白眼,黑暗隐藏住他的满脸不耐,虚怀谷道: “我的好少爷,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这时善解人意的风吹开遮蔽了月光的乌云,露出她皎洁的原貌,照亮两张近得不能再近的脸庞。 虚怀谷不自觉嫌恶起来,不习惯与人如此接近的他,站起身,往后退了些。 察觉他的反应的第桀没有逼近,实际上,碍于身高的差距,他想再贴近地看他,也难。 真希望他的病永远没有康复的一天,不过他这番诅咒针对的好象变成第崆而非这小恶魔第桀了。 “跟你一样。” 这死人脸! 明明这小鬼在别人面前总是一副天真可爱,笑口常开的模样,可为何在他身边不是笑得很白目就是面无表情。 拜托!他很厌恶他吗? 很讨厌他不理他不就得了,为何还一直在他眼前绕过来绕过去?看得碍眼极了! “是吗?跟我一样睡不着,呵呵。”虚怀谷应付的干笑两声,满脑子想的是该如何将第桀甩开。 “跟我来。” 语罢,也不等虚怀谷愿不愿意,肯不肯,第桀径自先行。 虚怀谷原想乘机离开也好,却又很想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于是他乖乖地跟上去。 他走在根本称不上是路的路上,衣衫被树枝勾破了几处。 “唔。” 小小的手指向晦暗的一隅,借着月色依稀可以看出,那里好象有什么东西在。 虚怀谷倚近一瞧 “耶?这儿怎么有的洞!我真笨呢!怎么都没发现!” 没发现自己因为别人家的围墙有个大洞而雀跃不已的怪状,虚怀谷更近地瞧个仔细。 这样以后他就用不着三更半夜不能睡,就为了掩人耳目,摸黑和枫擎扬联络了。咦?号像有点不对 “咳、咳,你家围墙有个大破洞,你不找人来修,大半夜地跑来告诉我做啥?”虚怀谷强自镇静,自以为表情声调皆与平日无异。 第桀圆睁的大眼睛在月光下像猫儿似的,闪烁着奇妙的光芒,这样漂亮的一双眼正眨也不眨,直直看着虚怀谷。 虚怀谷赌气地回瞪,比起谁的眼珠子比较大的烂游戏,偏偏他被瞧得愈来愈是心虚,愈来愈心虚 “好好,算了,算了,我眼睛酸了,我认输。”虚怀谷用力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眼角蒙上些许雾气,心里直骂自己,怎么和小孩在一块儿,也变成小孩了了。真是没用。 “输?”显然第桀并不觉得他们俩互相直视彼此瞳眸的举止,是种比试,他只是很单纯地,因为他看着他,所以他也要看着他,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眼里的他的倒影,愈看愈是欣喜,他眼里有个他耶! “这里怎么会有个这么大的洞?”他记得他曾仔细观察过,并未发现,他才会辛苦地费尽心机,只是为了不想让不知身处何处的有心人察知他的举动,而有所警戒。 “我挖的。” “什么?” “嘘,小声点。” “好,那你说,你没事将你家围墙挖了个大洞是为什么?”怕没有小偷前来光顾吗?这对虚怀谷而言,真是够匪夷所思的。 不过依这小鬼头常伙同其它小鬼们一同破坏自己的家产这点,他似乎也用不着这么的惊讶。 没错,这小鬼脑子里装的和平常人的大不相同,他不用太过费心去加以理解,那只是徒劳罢了。 “我觉得你每隔几天便得熬夜不能睡,只为能偷偷溜出府外,这样太过辛苦,于是我便替你挖的洞。” “什么?你、你、你” “嘘,太大声了,你放心好了,这儿是我的倚云楼,又是最偏僻的角落,很隐密的,再铺上干草,绝不会有人发现。” “你我你、你”天啊,他能说什么?他一点都不怀疑他会偷他们家的东西,或是为害他们家的人?竟还替他挖了个洞! “走吧,我特地将洞挖得打大了点,你应该过得去才对。”第桀率先爬过去,并在洞的另一头轻唤着他的名。 “喔,好啦、好啦,这部是就来了嘛。”他竟为他这么做,他该觉得感动吗?或许,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成分居多才是。 后来虚怀谷的调查行为在逃不开第桀的监控下,光明正大地经过他的倚云楼,再爬过狗洞,因为墙的另一头是及腰的草丛,所以直到他离开第府前都没人发现,第府的围墙被人挖了个大洞,能自由通行。 现今 “哼!”无视于眼前像苍蝇般惹人恼怒地转来转去的影子,虚怀谷从鼻出气,以示满腔怒气。 他分明就是骗他、诓他的嘛!不让他为他医治、为他诊视,他如何治得了他?该如何才能让他实践他的诺言,放了若谷? 不让他诊断,就是不让他医疗,等于不肯放过若谷。 这可恶又可恨的小人!小人! 彷若能隔空听见他内心里的愤怒,第桀对虚怀谷笑得很彬彬有礼、和蔼可亲、人见人爱、人畜无害总之,第桀是竭尽所能,笑得很诚恳、很无害呃,很好看。 看得一旁的虚怀谷嫌恶地撇开头,努力忽视心里莫名其妙的骚动,说服自己应是难以忍受他的虚假伤了他的眼所致吧。 “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气老了容貌,不论哪一种,我都会心疼的。” 为第桀那刺耳的柔软语调,刺眼的右颊上深深的酒窝虚怀谷坐立难安,莫名烦燥。 “大丈夫老就老,在乎个皮相有何用?还有我的身子好与坏是我自个儿的事,不劳你第少爷费心。不要再说什么心不心疼,太虚伪!再者、再者不准你再这么看着我!不要看了!” 愈说愈是气愤的虚怀谷干脆以手蒙住第桀他那有着有时难免教人承受不住的赤裸裸视线的双眸,让他不能再以怪异的眼光,直瞅着他不放。 “呵呵,你说不看我就不看,那你得继续将我的双眼蒙起来才成,否则你的手一移开,我又不是瞎子,难保不会再睁开眼皮,瞧你瞧个不休。” 好熟悉的感觉。 不论他如何咒骂他,对他的说话口吻如何的差劲,矮他一截或是高一“些些”的第桀皆不在乎,彷佛 彷佛只要他在他身边,出现在他眼前,他便能轻易地感受到“幸福”二字,笑得很痴呆。 对,就是第桀这张白痴笑脸惹得他不断地想生气、气愤不已!没错,倒不如将它的眼你住,眼不见为净。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别怪我,更不许在心底偷偷地骂我。” 虚怀谷这话分明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虽然实际上,第桀也称不上是光明磊落的君子就是了。 他拿起马车里准备的拭省的巾帕,一不做二不休,将第桀的双眼紧紧蒙住,并恨恨地在其后绑上一次又一次的死结,最好解不开,让他的双眼永远不能那么地瞧着任何人。 “呵,这下子我真的瞧不见任何东西了,那可得仰仗怀谷当我的拐杖,做我的指引。” “啊?”正忙着得意自己那解不开的杰作的虚怀谷,倒是没想到,麻烦事竟紧接而来。 他一刻也喘息不得。 “到了。”发现车夫停下马车的第桀告诉虚怀谷,他们这回的目的地已经到了。 呼 呼了口长长的气,虚怀谷觉得自己终于得以解放,好不高兴! 和第桀相处在一个狭小又紧闭的空间里,他莫名地感受到四面迎来的压力。应是压力没错,他带给他的压迫感教他连呼吸死似乎也不能自若掌控。 呼在呼吸一次,调整回平时的顺畅。 他明明是被他蒙上眼的,为何他老感觉得到一股热切的视线,如大军压境般朝他逼迫而来? 不过,总算是到了,总算可以不用再和他独处了。 “怎么?还不过来?” 虚怀谷以为第桀斥唤的是他的车夫,这主子这口气,啧啧,嚣张有余。 但他等了半天车夫仍是未至,原来有什么样的手下,啧啧,一样地猖狂 “虚怀谷。” “咦?叫我?”做啥? “我的眼睛北你蒙住了,所不叫你叫谁?” 第桀以他那张嚣张的嘴,那对仰天猖狂的鼻孔对着他命令。 命令?他凭什么? “你该不会是要” “孺子可教也。没错,就是要你来搀扶本少爷。” “谁理你。哼!”最好看不到路,跌了个狗知屎! 虚怀谷深深感觉到自己愈是和他相处便得愈是粗鄙,愈是丧失温文儒雅的风范。 不、不、不!风度、气质! 虚怀谷撇过头,忍、忍!修养! “啊!你做什么?”虚怀谷拼命地想推开巴在他身上的高大沉重的身躯。 天哪!他竟这么重。吃猪食长大的吗?没事长这么高、这么壮做什么?要他们这种书生型的自惭形秽吗? “因为你不肯扶我,我只得自己来,谁知道竟会往你身上扑去,我又不是故意的。” 说来好似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似的。 真怪!真是他的错? 可是车门在另一边,而他坐在最内侧,他会不会走错太离谱? “算了,我帮你解开,你可别再往我身上扑。”虚怀谷让第桀背对他,为他解开他方才的杰作;但,他的杰作实在太过出色,怎么也解不开来。 “可恶!”虚怀谷的这声可恶,不知是在骂这结或是绑这死结的人,抑或是害他绑结的人。 结对结,怎生纠葛,怎生分不清。 好象某人和某人,像是现在的他和他,缠扰难分。 “嘻嘻!”不在意自己眼不能视物的第桀,乘机躺靠在背后温暖胸膛上,心想,以后该为他添上点肉,让他吃胖点,这么摸起来更为柔软,更为温润,他瘦了点。 “别笑,你有没有刀子?”放弃,投降!虚怀谷对自己的死结杰作认输,早知道他就不要那么费力又劳心地多打了那么多的结。 啧,千金难买早知道。 “没有,我不会让你有机会拿的尖锐的刀子” “怎么?怕我拿刀伤你?”没胆的小人! “不,是怕你不小心伤着自己,呵呵。” “第桀!” 好不刺耳的笑声,一路上笑个不停,连马儿停了,到了目的地了,也还在笑,笑破了他忍耐的临界点。 虚怀谷手臂一伸,顺势将近在咫尺的第桀勾入他的怀里,只不过勾的是他的脖子,而且使劲地勒。 “咳谋杀亲夫啊!”“第桀!” 枉费虚怀谷恨恨地,很用力地,死命地勒紧第桀的脖子,结果不论是第桀本人或是站在外头迎接的人,皆以为这两个大男孩玩的髓嫌粗鲁了点,但好象很尽兴、很开心。 “咳。” 不知站立在车外多久?咳了多少次想引起车里的人的注意的咳声,终于在咳出血来之前,得到应有的响应。 “啊!”虚怀谷突然发现原来车外站了这么多人,而自己竟在这么多人眼前和第桀闹了这么久。年纪都不小了,他还这么容易被小鬼头激怒,真是糟透了。 反省,再反省,再再反省 “怀谷,扶我下去吧。” 第桀状似高贵,抬起一只手要人扶。虚怀谷啐骂,他算哪根葱哪根蒜! 气质、气质! 他不断提醒自己,一个成熟的成年男子在人前应有的风范。只不过,忍不住怒气,他牵住第桀的手,偷偷地对他又拧又掐;不过第桀倒也合作地默不作声,任他发泄。 反倒是后来虚怀谷不好意思,乖乖地扶着他不再掐拧 在马车外迎接他们的原来是济南城吕府的众仆们,他们将两人引至府旁一矮丘上,便退下,留下两人更向前走去。 虚怀谷虽觉疑云笼罩,但在众人前他也不好质问第桀,心想待会儿剩两人时再问个仔细。 两人来到一处宽敞又可望远方,视野相当良好的一座坟前,有一名老翁,白发苍苍,肩膀不由自己地颤动不已,似是忍声痛哭。 他握住第桀的手被回握一下,似是鼓励。鼓励他什么呢? 虚怀谷回眸看第桀,却发现他覆在眼上的巾帕早已不翼而飞。 他又耍他一回! 有旁人在,不好撕破脸的虚怀谷手改绕到第桀的腰侧,点上穴道,一拧;只可惜没带他的药箱来,否则随便一根针便能让他呼天喊地,叫爹唤娘! 咦?他好象气得忘了他不太怕痛。 老翁闻声,背着人举手,应是拭净泪后,才转过身,开口道: “就是他吗?”浓厚的鼻音,得第桀肯定点头后,老翁又将掉泪,激动地向前,用尽若风中残烛的余力,抱住虚怀谷痛哭。 不知所以然虚怀谷不忍推却单薄痛哭中的老翁,只能拍拍他的背安慰,并以眼神问第桀-- 这是怎么一回事? 第八章 过去 明明是自己家,却偏偏有人在自己家里喜行鸡狗盗之事。譬如说,有门不走扁攀或钻洞,抑或是如现在,呈现在眼前的,明明屋里的都是自己人,这小鬼偏爱趴在窗沿矮小的身子悬挂在半空中,两只小巧却满是泥印的脚丫子不及地,晃动着。 这窗台明明高他不少,用跳的也很难能顺利地让他挂上边缘,这小鬼前世是只猴子吗?不然哪能这般灵活? “你在做什么?”实在有点看不下去的虚怀谷,心想这小鬼铁定又是在捣乱,怀的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思,他该阻止他才成。 这小鬼的亲兄弟第崆目前下躺卧床铺,再次病发,他为他诊疗告一段落,正想向第老爷禀报,巧遇这挂在窗沿的人儿,而他应也会受到双生子第崆的感应,不舒服才是,果不其然,惨白着一张脸,不去休息却跑到这儿来偷看。太闲? “嘘,小声点!” 第桀小小声地轻喝后,又继续转过头,认真地偷窥。 “一起看。”第桀邀请虚怀谷一同偷看,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是吗? 他邀请他最喜欢的人和他一起做最不可告人的事,岂不乐哉? 本想斥责他的虚怀谷抵挡不住满心的好奇,他究竟在偷看什么?虚怀谷倚向前,两道一大一小人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做这不大可见人的偷窥事。 原来是第老爷正为了第崆的受伤发病责难下人,被骂的那小子也真是倔,不论如何被骂,跪在地上,吭也不吭一声,倒是他身边的母亲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恨不能马上开口为儿子求饶。 又是个护子心切的人母。 而另一厢,第夫人则扮演着夫婿的制衡,为免他在盛怒之下,伤及无辜。 这就是一般人的家庭里的父亲和母亲吗? 很小的时候便已失去父母的虚怀谷思忖,他望向他们的视线里,也许混合着艳羡吧? “看样子父亲还是斗不过母亲,第崆可以安心地养病了。” 虚怀谷低下头,难得温柔地看着第桀。原来他惨白着脸并不是为了逞强,而是为了那个仍下不了床的双兄弟。 一放松戒心,轻易地便在直视他的清澈大眼眸下,泄露心底的声音。 “有父母亲呵护的孩子们,真是教人羡慕噢!” 发觉自己不小心说错话,想收回却已枉然,覆水难收。 “没什么,我什么都没说!没什么呜呜!” “嘘,小声点。” 第桀双脚在墙垣上一蹬,两腿盘在虚怀谷的腰侧,一手搭着他的肩以防自己向下掉,另一手则捂住忙着为自己辩解的唇,那是有着健健康康,略略粉红的,形状姣好的唇瓣。 这是他这年纪的小孩该想的事吗?第桀知道自己和同年龄的小孩不同,也或许因为如此,他和第崆才总是成为孩子王吧。 他喜欢盯着他的唇口,一张一合,听着他优美的嗓音,转注地用自己的感官感受他的存在。 可惜的是,此时此地皆不合宜,他们下在行偷鸡摸狗,窃听之事,实不宜张扬。 第桀在虚怀谷的耳畔要他带两人离开再谈,两人来到僻静无人的一隅,体力透支的第桀强打起精神,不愿和他分开。 “如果你能嫁来我家或娶了我,我们便能共有一个大家庭,我的父母便是你的父母亲,岂不是很美好?”第桀赖在虚怀谷身上说着,他没了力气下来,遑论以无力的双脚走回自己的房间。 “又在说傻话了,第桀,你想清楚,我是男的毋庸置疑;你也是男的虽然还没长大,还不是男人只个小男孩;男的跟男的是不能成亲的,要我说多少次你才会懂啊!”口不迭的埋怨顿时让虚怀谷忘却方才不经意泄露心声的窘困,一心只想开导小鬼头,别再死缠着他不肯放。 “我已经九岁,再过不久就十岁,已经不小了,是大人了!”埋在虚怀谷胸膛里的小脸蛋,惨白归惨白,该为自己辩驳的他仍不会稍稍放过。 他现在心情再真诚也不过了,他知道自己所求的便是他,这一辈子再也遇不到比他更能让他在乎的人了。虽然他只有九岁,仍是他人眼中的小孩子,但,他懂他要的是什么,更知道自己不能错过的是什么。 别人都说他同年龄的小孩早熟,那么为何不能将他的话当?他的真的再真不过的了! “不管你的想法为何,但请你记得,我我想和你共结连理的心不会变,永远不会” 陷入昏睡状态的桀不忘撑着最后一分精神,千叮咛万嘱咐,要虚怀谷相信他的一片真心。 就知抱他回房的虚怀谷听进了多少,又相信了多少。 现今 父母? 是“父”亲和“母”亲,这两个字没错?他没耳背? “没错,他们是你的父母。”第桀以温柔的嗓子,缓缓地道出教虚怀谷怎么也难以置信的事情。 他和若谷不是父母亲不要的孤儿吗?他和若谷不是因为被父母亲丢弃才会由养父虚季训在荒野间捡到,而他不忍让苦的养父一次负担育两个子孩的重担,才会拜师不?和尚,自此投身杏林,和若谷长年分离,兄弟有时一年见不着一面。 温柔似水地看着仍身处莫大震撼中的虚怀谷,第桀柔柔地道出这些年来他抽丝剥茧,锲而不舍,动用大量人力及财力所得来的结果。 他淡淡地述说着,彷佛中间不曾有过任何辛劳,对他而言,只要是为了他,任何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谁教他遇着了他,恋上了他,不可自拔。 “当年你母亲吕玉痕爱上了一名穷秀才,也就是你父亲,杜晓清,但你外祖父也就是你眼前的这名老丈,吕元量” “接下来的,就由我来说吧,真是感谢你,第公子。”吕元量吸了吸鼻涕,怜惜地看着他初见的外孙。 竟长这么大了 “怀谷、若谷,虚怀若谷,还真是好名字,你们的养父为你们取了好名字啊”吕元量努力克制自己的伤悲,自责万分。 “都怪我嫌贫爱富,瞧不起杜晓清,想不到玉痕性子也烈,爱惨了你父亲。她不愿听从我的安排,反而和你父亲私奔,从此消失踪影。当好不容易才打听到玉痕的下落时,他们夫妇俩竟惨死盗匪手下,可怜两人身上明明没多少钱财可抢,竟仍惨遭杀害,真是丧心病狂的盗贼!而我只赶得上为他们两人收尸”吕元量频频拭泪,他的儿呀,他的孙呀! “我打探到玉痕育有两名幼子,却苦寻不着你们兄弟俩的下落,就在我行将就木,几近死心绝望前,想不到弟公子竟人告知我这消息。 当年是养父路经济南城郊时,因缘巧合下捡了你们,想不到他也已前年过世,我同他道谢,感谢他救了我的孙儿也来不及,只剩我一老骨头还活着,不见到你们我死也不会瞑目。怀谷,你的父母亲便葬身在此,呜呜” 震撼不已的虚怀谷,不支地背靠着第桀的撑持,瞠目地望着老翁一边哭着一边不知在说些什么。 他和若谷不是父母不要而弃之不顾的小孩! 唯一传入他耳际的只有这项讯息。 自虚怀谷来到吕府后,他便像是承受了过大的打击般,呆愕难以自己。 这其间所有应对进退全仰赖第桀一人。 第桀代他婉巨来自吕老吕元量所有的殷勤,住进了吕元量为虚怀谷打点好的房间,他和虚怀谷终于可以静下心来相谈。 “若谷,对了,我还得救若谷脱离牢房!”失了魂似的虚怀谷突然间像是想起什么,跳起来大叫着。 他拉着第桀的手腕,想为他诊治一番,可惜心有旁鹜的,诊了这儿忘了那儿,听了这边忘了那边,徒忙了好一会儿后,终于发现自己的异状,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你为什么不告欣我?” 他懂他所问为何。 “虽然我俩关系匪浅,也可说是亲人,但我认为这件事还是该由你的血缘至亲亲口告欣你,同时让你知道,除了虚若谷之外,你还有其它亲人的存在。” 这话听来合情合理,但不知为何虚怀谷总觉得第桀的笑,笑得很诡异,但现在的他无法花多余的心思加以厘清。 “你何时察知的?” “呵呵。” 可恶! “为何不先告诉我?害我害我”像个傻子似的呆在那儿,肯定伤了老人家的心。 可是太、太震惊了!要他突然间认一对父母及外公这、这 说不定背后还有一堆舅字辈、姨字辈、表字辈、甥字辈 噢!他有点不太敢再想下去,突然间多了这么多的亲人,他该如何告诉若谷?他要如何对待他们?然后他 平日极怕麻烦,喜过闲云野鹤般闲散日子的虚怀谷,面对突然而来的状况让他不知所措,他该如何?该怎做对大家才是最好的呢? “傻瓜” 思绪纠结成一团,理不清时偏有人在一旁幸灾乐祸,教他怎能不生气。 “第十二少爷!” “呵呵,虚公子,喔不,杜公子,有何贵事?” “别叫我杜公子,哎哟,什么跟什么嘛!” “不想辜负养父的养育之恩?”“对咦?你怎么知道?” “呵呵,有关你的事我知道的可多着呢!像是刚到不?和尚那儿想家想得哭得双眼红肿,险些失明;不然就是一时不能适应,还会偷尿床,一边哭一边洗自己的被单;逞强地想一口气学会所有医术,浪费不?和尚不少烛火钱,害得他勒令你晚上非睡觉不可,否则不肯再教你任何东西,也不准你碰任何医学书籍,结果你哭着拉着不?和尚的衣角,将所有口水、鼻涕全黏在他的衣服上,害他整件衣服全毁,黏答答地洗不干净;还有” “住、住口你!怎么可恶!你怎么可以收买我师父!” 原有的颓丧尽失,揪住第桀衣襟的虚怀谷忘了方才缠绕不清的心结,满眼里只有这张教人可憎的俊颜。 真教人忿忿不平! 想当年,他才到他的胸口而已,小不隆咚的,又瘦又小,睁着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费力地仰头看他,让他的脖子酸死。 若不想理他,可以以他长他很多的双脚快速疾走,一会儿便能将他甩得远远地,让他在身后疲于奔命。 还有他想黏在他身上时可以轻易将他甩开,虽然有时候会抵不过他的缠功,至少他的优势多于他,他想来就来、想走便走,他能奈他何! 可是,如今局势骤转,当年的浑小子竟一瞬间长成一名高大健硕的男子,竟长得比他还高、比他还壮,分明是想让他难堪的嘛! “在想什么?看我看得发起呆来,我知道自己很俊,你不用太过着迷,我会让你看一辈子也不腻的,呵呵。” “你也太有信心了吧?哼,再没几年你便会年老色衰,现在人再俊也没用!” “呵,那你是承认我长得很俊你俊? “拜托,我是说说算了!反正你长得再俊,过没几年就会变成老古董,没人要了。” “没关系,到时候你也老了,有你陪在我身边,我笑你老,你也笑我老,半斤八两,也挺好的,呵。” 脑海中突然浮现两个斗嘴的老人家,依稀可看出他们俩现在的模样,两老你来我往,斗个不休,看来似乎满有趣的 虚怀脸倏地飞地飞红,他在想什么!他可不要那么老了还被他气得半死,他们不可能那么老了还在一起,他们 “你想去塞北吗?” “耶?”怎地天外飞来这么一句。他们刚刚不是才在说什么老不老的,怎么突然提到塞北,这话题也变得太快了吧? 虚怀谷跟不上第桀的速度,老得跟着他的步调,丧失先声夺人的权利。 这情况近来似乎常常出现。 “我想你这么多年来四处行医无非是想增加历练、增广见闻,实践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箴言,之前你嫌塞北太过严寒而末曾去过,现在有我在你身旁照料一切,为你添置御寒冬衣,以身当你的暖炉,这样你就没有借口说你不去北方了吧?” “咦?嗯唔”虚怀谷有种他的脑袋快坏掉了的感觉,一下子塞进那么多的东西,他想不透,分不清。 “那就这么决定了,我陪你一同上塞北,我前年已经去过,可以当你的向导,交给我一切放心。” “等等,谁说要和你一起去的,就算我要去,也不一定要和你一起去的,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带累赘做什么!我不” “原来你还是拿塞北太冷当借口,那你一辈子都去不成了,现在年轻不去,将来年纪大了更会以年老体衰为由堂而皇之说不想去,那你还敢说你要行万里路,毫厘的万厘路才是真的吧?” “谁说我怕冷的,我是要去塞北,总有一天我会去的!” “总有一天?” 受不了第桀不以为然的嘲讽,虚怀谷又中了激将法而不自知。 “去就去,谁怕谁!”虚怀谷答应的同时,就后悔不已。噢他和他又牵扯不清了。 “一言既出” “死马难追。”虚怀谷的脸色难看得可以。 他得和他一同去塞北,他又得和他相处好一阵子,他和他 虚怀谷理不清他究竟是烦、是怒、是委屈,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喜 哎哟,好烦啊! 第桀代思绪乱成一团无法正常反应的虚怀谷应允吕元量,每年必回来扫墓,必在八月桂花开时回来和团圆。 第桀忙着和吕元量保证,一直到依依不拾的离别时刻,看着老翁脸上的眷恋,虚怀谷终于 “外、外公,我一定会带若谷再来看你的。” “好、好,我的乖孙儿!一路小心!” 随着车的远行,头探出窗外,频频向外挥手的虚怀谷远远地仍能瞧见他外公偷偷地拿起袖口拭泪。 母亲一定也像外公般受逞强又倔强,才会闹僵,个性太像了,而他也一样,果然是一家人。 “干嘛!” 后脑勺被只大手压着,虚怀谷的声音闷闷地自第桀的怀里传出。 他干嘛将他的脸压在他的胸膛上!他不是女孩子,不需要人这般安慰他,况且他又不难过,认亲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不是吗? 不是吗? “呜呜” 桀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问,只是轻轻柔柔地拍抚着虚怀谷的后脑,像是抚慰一个子孩子。 “放开我!我又不是子孩子!我年纪比你大我、我又不难过我哇啊” 粗暴的辩?及用力拍打着浑厚胸肌双手皆停止在虚怀谷放声号哭中。 第桀任他哭、任他打,静静地守候,默默无言。 第九章 噢唔啊 他竟如此丢脸! 为何他身为长辈却总是在晚辈面前丑态百出?丢尽身为长者该有的颜面! 所谓的长辈不是应该更有内涵、更有风度、更有包容心、更为坚忍不拔、更成熟、更老练、更 结果他竟趴在一个最不愿他见到他的丑态的小辈身上抱头痛哭,还哭到睡在他的怀里! 这、这、这 只有一句话,丢死人了! 在陌生的房里醒过来的虚怀谷没有发觉自己身处的环境,只有一个劲地想起自己的糗状,羞得想挖个地洞将自己埋起来,省得面对现实。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有时间注意到自己,他的双眼肿得难以完全睁开,他知道现在自己一定很丑,两个大泡眼,一头乱发,还有?p频媚岩匀攵?纳?簦?媸窃阃噶恕? 想身梳洗打点自己,他一动,这才发现一黑色头颅压住他身上的被子,让他动弹不得。 他就这么守着他?他哭了,哭到睡了,他还是在他身旁,不嫌他吵,不嫌他懦弱,非大丈夫有轻弹? 他并非不懂他的心,只是只是 “为什么?” 黑压压的头因为他的话而动了,他吵醒他了。 “醒了?肚子饿不饿?”第桀温柔地看着他,轻轻擦拭他颊上未干的泪痕,好不心疼。 “为什么?” 擦拭的指腹末停,柔柔地抚摸。 第桀笑而不答,满眼的宠溺。 换他来臆测他的心? 每回皆被第桀猜中心恩的虚怀谷忖度,他要换他来猜他的?是吗? 只因他的纠缠而心烦的虚怀谷从未想过,为何第如此对待他一丝虚情假意也不见,对他掏心掏心肺、嘘寒问暖、无微不至,他值得吗? 他对他原有的烦逐渐变质,变得不再冰冷冷地、不再没有温度,变得暖和,像春日第一道吹融积雪的和风,慢慢又和缓地入他本该情薄的心扉,渐渐地有了不烫人却也不慑人的温暖。 轮他来猜他的,心思里有了他的存在,为着他,他猜想着,动用他贫乏的情感猜着。 “**嗄昵霸?倒?某信担俊? 犹记得当年那个总是玩得全身脏兮兮,却有双又大、又圆、又亮的眼珠的小鬼,信誓旦旦地说着-- 我爱你,我一定要娶你为妻!但因为我俩同为男子,若你要娶我为妻,我也是不反对,总之,我爱你,我俩必会结成连理。 “呵,你还记得。” 第桀笑得淡淡地,浅浅地,右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彷佛只要他还记得有关他俩的片断、只字词组,他便能笑得很幸福。 就这么简单,这么单纯,掬手可得。 “这什么话!”虚怀谷脸一红,心一羞涩,便会口不择言,人变得比平日粗暴不少,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似的;他也知道,但,就是改不过来。 “那句话实在太过于违反常理,教人很难不印象深刻。难道反而是你这说的人忘了,或是为我虚怀谷是个没心没肝没肺的人,那你又何苦对我纠缠不休噢!” 他说他纠缠他“纠缠”这两字会不会伤了他?他 像是察觉到他的懊悔,第桀轻轻自他身后搂住他,双手成圈,圈在他结实的腹前,下巴枕在他曲线美的肩侧,他喜欢他颈肩顺连下滑的线条,喜欢他?纤和度的身材,喜欢他细却精悍的腰,喜欢他 呵,根本就是他的一切他喜爱。 “那么你的回答呢?”枕在他肩上的下巴,其上的唇瓣刻意微偏,对着精巧的耳廓,呵着暖呼呼的湿热,暗暗窃喜于他敏感地缩了下颈,很高兴自己没有错过他每一个微小的动作。 “我我”噢他又开始了虚怀谷恼怒地想着,恨起自己的口拙,我什么我! 他该说什么?他能说什么?他要怎么说?用什么样的口气? 这些都不是重点吧?虚怀谷突然问醒悟,他偏着头,手指抵着自己的下巴,这是他开始思考时惯有的姿态。 第桀笑笑地,等着他自己做出结论,不逼他,不追究,要他花多久的时间,他都愿意等待。 重点是他自己的心意吧?开始冷静下来的虚怀思索着自己的心意。接受?不接受? 对他是友情?或更深于有友情? 理不清! 因为我讨厌你! 多年前的这一句话,简单俐落,毫不拖泥带水的一句话曾让第桀伤心欲绝,?小的心首次遭受到恍如青天霹雳般的打击。 聪颖的他心思比同年龄的小孩缜密,更是成熟不少,他一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什么是他不要的。 第一次他想要一样东西,想到心痛,而对方竟也彻彻底底断然地拒绝他的接近;在这同时,他的旁又失去形影相连的双生子兄弟--第崆的?伴,彷佛他的世界在这一瞬崩溃。 第桀在这之后好长的一段时间,几乎不说也不笑,旁人和他说话他也爱理不理,像个木头人似的。当第老爷第灵和老婆任姊开始找来各方名医,将他当病人看待时,终于对亲人们的关怀有了响应,虽然和以往有显著的不同,像是短时间成长不少,但至少比那段低潮期好得太多、太多。 没有人知道他怎么了,前因后果皆没有人详知,除了和他心灵莫名相通的双生第崆外。 他们一起度过生命中的低潮期,他知道他在沮丧,而对方也是。 初离家门的第崆思乡甚笃,终日以泪洗面,而第的心房也空得可,两人相隔遥远却共同品味着伤悲。 直到其中不知是谁先醒悟,这样不行! 一方拉拔着一方,不方振奋着一方,加上第崆身体渐渐好转,第桀也逐渐不因他的发病而虚弱,身体好的同时心情也会转好,心情转好,身体更会快速地变好,两人不约而同,共同朝着更正面,更积极的方面而努力。 那时的第桀时常对着明月自言自语,他相信有人和他一样共赏着月光,而那人也听得到他心中的话语,那人是他的双生兄弟。 很高他的生命中有第崆,不怨他发病时亦将他拖下水。 也不后悔他遇见他--虚怀谷,忘不了,那就别忘了。 呵,不是吗? 天一亮,不急着追问答案的第桀急着将虚怀谷拉上路,不知欲往何处去。 逐渐习惯于顺着他的心意的虚怀谷忘了反抗,被他拉上近日来总是坐在其间的马车,颠簸上路。 “你要带我上哪儿去?” 闷着闷着,都没人讲话确有闷,虚怀谷憋不住,问出心里的疑感。第桀他到底在想什么?而他们又要去何处? 又打哑谜? “哼。”虚怀谷也使性子,不说话,与第桀冷战。 其实在昨日某人哭到睡着的期间,马车已奔波不少路程,只有某人还傻傻地乞于才问目的地在何方。 他们早已离开济南城往东方走去。 赌气,闷声不吭,闷、闷、闷,好闷哪! “喂。”他承认他的忍耐力比第桀来得弱,总成了吧!虚怀谷忍不过多时,先开口。 “嗯?”第桀好心地不取笑他。 一脸冷漠,保持距离的人,是他;率先开口的人,也是他。 呵呵。 第桀的心情好不愉快,自从与他重逢后,没有一刻他的快乐不是发自内心,不是真诚的。 “喂喂!” “嗯嗯?” 来这套! “第桀!” “好好”心上人子生气了,据他长年来对他的调查,他明明是不属于易怒的人,偏偏在面前,他的感情直接又坦率,一点也不像已届而立之年的成年人。不过,这样的他,他很喜爱。 “我们快到了。” 为了安抚他,第桀的声音放得柔很柔,柔得让虚怀谷怠怀谷感觉到自己像个笨蛋似的,自气得半死,而惹他发火的人却像没事般,笑得非常恬适,显的酒窝刺眼极了。 “真的?快到哪里?”再不说,他就掐死他。 虚怀谷舞着修长的手指,威胁地在第桀脖子前,晃来晃去。 “我说就是了,请将你漂亮的小爪子子回去。” “哼,早些识相不就得了,还不快说。” 马车外传来马匹被勒住的嘶嘶叫声,原本前进中的马儿停了下来。 先走下车,轻巧地落地的第桀牵起虚怀谷的手,欲扶他下车时道出此时此刻最实的心声: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你”羞赧不已的虚怀谷想甩开握住他的手,却被更用力地握紧,彷若真如他所说的,欲执他的手直到永远。 “放开我!”虽然这儿够僻静,并无他人,但并不代表他可以任他所为。 “嘘,我带你去第家的发源地。” 虚怀谷这才发现,他们来到了空气中飘散着浓浓咸味的海边,他们要出海?不会吧? 一叶扁舟轻轻地飘至两人眼前,了搭载他们而来。 “不要,我不要坐船,不要!”虚怀谷脸色发白,相当恐惧,他怕水,他不会泅泳,而且,他会晕船。 犹记得多年前的溯水长江行恶! 想着想着,还没上船,虚怀谷简直要吐了。 一路的颠簸还不够,还得待在船上,被船身晃得想吐? 不要!也许现在逃跑还来得及 “虚若谷。” 虚怀谷逃跑身形因这三个字而止。不论他有多怕、多厌恶搭船,为了救若谷,为了让小人满意进而放过小弟 虚怀谷心不甘、情不愿,硬是将想逃的脚步扯了回来,百般不?地步上船,只手紧紧攀着船沿,由泛白的关节可以看出的有多么地用力。 “快了,咱们一下下就会到了。” 没力气说话的虚怀谷只能用眼睛瞪他,倔气地,用力地瞪,恨不能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断了他的骨。 若是他忍不住想吐,他绝要吐在他身上。 对第桀而言,也许旅程诚如他所说的,只要一下下,但对得七荤八素、冷汗直流的虚怀谷来说,是彷佛永?没有止境般,那么漫长,那么地长久 小船飘着飘着,总算抵达目的地 --第府的祖业崆峒群岛。 虚怀谷实现了他的诅咒,他吐了第桀一身。沾了一身腥的第桀非但没一脸肷恶,反倒是换上干净的外衣后,又厚着脸皮,涎着脸,倚到虚怀谷身畔;气力耗光的虚怀谷也随他,连张开口骂他嫌累。 “总算是到了吧?”若再害他亡命也似地奔波,不如先将他推到海里,淹死他,省得活活被他折磨死。 “嗯,到了。” 这家伙多讲两个字会渴死吗? 啐,不过他好渴哦 虚怀谷勉强打起精神,朝着海演唯一的屋子迈进,他知道第桀带他来此的目的为何。 不过,要解感,可以,等他解完渴再说。 努力疾走的虚怀谷,愈是靠近那屋子,愈是听见愈来愈清晰的怪声。 “咦?什么声音?”这老旧的房子总不会是鬼屋吧?大白天的,不太可能 他转头问第桀,但见他笑得很诡异。 “呵呵,有吗?” “你听嘛,有没有?就是那个声音!” “走近点不就知道了吗?” “说的也是。”如是说的虚怀谷却裹足不前,慌张的眼底写着丝丝的胆怯。 噢他虚怀谷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一些什么也解释不清的人事物。 凡事总要有个原因才合罗辑嘛! “一起走?” “噢,好。” 这时的虚怀谷难得乖乖地任第桀牵住他的手,不在挣扎让他实现执子之手的心愿 愈来愈靠近,虚怀谷的心也跳得愈急,怦咚!若擂鼓作响。 怦咚!怦咚!愈是靠近,那声音愈是清晰,听得愈是明白有股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奇怪?为何会觉得熟悉?在这之前他从未来过第府祖业,为何在这人生地不熟之地出现似曾相识的声音? 渐渐地第桀拉着他的手,走到门外,将门打开 “啊” 第十章 “噢我嗯,大哥我” “请大哥不要责怪若谷,我们我们情不自禁两情相悦凤凰于飞我、我、我会珍惜若?一辈子的!” 噢!老刺眼的衣衫不整,在在提醒他,方才他们被硬生生打断的激昂情韵。 “你、你们气死我了!”一个大男人跪在他面前垦求,盛怒下的虚怀谷撇过头,眼不见为净。 他怎能将他最为亲爱的弟弟交给一个男人?怎能! 他还以为那呜呜嗯嗯的怪声是什么,愈是靠近,愈觉得那声音好象某人的,好象曾经听过,愈听愈是有股诡谲的暧昧。这时,第桀一把将门推开,呈现屋子里景象 他、他、他 噢!他瞧见他最为忧心忡忡的小弟,被第桀藉以威胁他使他留在他身边,竭尽所能为他医治[隐疾的弱点,竟几近全裸地倚靠在一个男人身上,狂魅地摇摆着 而那教他听得觉得暧昧至极的呻吟竟是出于亲弟弟的口中 噢 虚怀谷简直想向天狂啸。 天啊 “大哥,我爱第四郎!” 虚若谷咚的一声,亦跪在虚怀谷眼前,跪在他的情人身旁,坚定地诉说他的爱意,并希望能取得最亲兄长的谅解,长兄若父,他很尊重大哥。 瞧见若谷义无反顾的告白,他这长年不在他身边的大哥又能说什么? 若谷从未向他要求过什么,连祈求他留在他身边陪伴也不***艘甯浮10?怂?19阅暧妆阆嗟鄙铺迦艘獾乃你缃窬构蛟谒?矍埃你艘桓瞿腥饲笏? “罢了!罢了” “谢谢大哥!” “谢谢大哥!” 亲密爱侣,异口同声,莫名感谢。 “谁是你大哥!”虚怀谷的吼声当然是针对第四郎而来。 天啊,早知当初他应该反对若谷来到济南城开立书?,哪儿都好,就是不要济南! 他就知道,当时他不该忽视心中不好的预感的,不该 结果竟变成今天这样的局面,他该大叹几声才够? 数百?数千?上万?无穷无尽? 正当虚怀谷自嗟叹不已的同时,第桀暗示四哥带走虚若谷,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沉浸在自我思绪里的虚怀谷一无所知,直到有人唤起他的注意力。 “怀谷,你饿不饿?”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谁还管他饿是不饿? 不过这香气,嗯,真教人垂涎三尺 “尝尝,这是我亲手做的,试试合不合你的胃口?” 唉,人不管发生了天大的事,受了多大的打?模?亲踊故腔岫觯?怀远?骰故腔崴馈? 虚怀谷颓然坐到桌前,无力地举着,不抱太大希望地胡乱夹起菜?,塞进口中 嗯 香味在口中漾开,在齿列间缭绕,由舌间传递至脑部,精确地传达着一个讯息。 “好吃吧?” “嗯!”真的太好吃了!想不到这粗犷的大男人竟也能煮一手好菜?太不可思议! 真的是他煮的? 上回清淡的小菜已够教他惊愕与怀疑,这回竟是满桌的丰富的菜色! 他以为他顶多只会弄几道不大见得人的小菜罢了,竟 “呵呵,我为了学这几道菜可是烧了不少个炉灶,终于在爹娘下令禁止我进出厨房前学会,好吃就好,那我的辛苦也就有代价了。” 虽然第桀并未言明,但虚怀谷就是有这感觉,他会违背君子远庖厨的箴言,是为了他。 突然的窘涩让虚怀谷低头不语,默默地吃东西。嗯,真的好好吃,而且全是他爱吃的,他怎会知道呢?巧合吗? 也太多巧合了吧? 忽然,一个想法窜入他脑海里。 虚怀谷放下碗筷,咽落口中芳美的食物,有些迟疑地开口,他有些不确定,又相当肯定 “是你搞的鬼?” “呵呵!” 听这笑声,虚怀谷更是肯定,他大胆地说出他的臆测: “当初若谷根没伤着你四哥,是你故意差人使我相信若谷人身陷囹圄,让我不得不受制于你?而且你根本没有什么隐疾?是也不是。” “是,也不是。” “第桀!” 他要的不是模棱两可的答案! “我还在想你何时才会发现呢,呵呵!” 虚怀谷紧咬牙,真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扑过去扭断他的脖子。 他害他为若谷担心得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成眠,一切只是他的恶作剧? 这玩笑开得太大了,一点也不好笑! 他以噬人的眸光狠狠地瞪视,但第桀仍是一脸恬适,不为所动。 “你说是不说!”虚怀谷用力拍击桌面,恫吓道。 第桀瞄见被震落的佳肴,心里直呼可惜,亏他亲手忙了那么久才完成的 为免其它硕果仅存的无辜被波及,他慢条斯理,缓缓启唇: “这些年我不曾遗漏过你每一分动静,包括你家人的也是,好不容易察访出你的亲人,正琢磨该如何告知你才不会太过突?时,恰巧令弟想成立书铺,实?小沉浸书香里的梦想,我不过是在他寻找店铺时,帮了他一点小忙” 什么?事情从那时便已开始。 不过教虚怀谷最震惊的还在后面。 “我知道四哥喜好乖巧、清纯又温驯型,加上令弟眉清目秀,颇合他的意,后来” “然后怎样?”虚怀谷咬牙切齿。 “后来我对四哥下了春药,要他深夜去找令弟。” “什么?”他不仅对亲兄长下药,还令他去残害别人的弟弟! 虚怀谷拳头握得好紧好紧。 “果不其然,四哥像是饿虎扑羊,向令弟伸出魔掌,只不过令弟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推拒不了四哥一身蛮力”第桀像是在陈述别人的故事般,好不淡然。 “可恶!燃后呢?”虚怀谷握拳的手改掐住第桀的肩?ド希?咕5闹讣馍钕萁崾档募碇小? 但第诘不觉得痛,眉毛皱都不皱一下。 虚怀谷还有理智,他应该会想起,他在用力掐也是没用的,因为很久很久以前他就知道,第桀对痛是超乎常的迟顿。 “我看不下去,在他们都无暇注意到的地方,帮虚若谷一把,将书架推倒在四哥身上。” 怎么?他这么说是要他感谢他救了若谷吗?若不是他,若谷会陷入困境吗?他这小人、者始作俑者! “后来在我早先的通知下迅速抵达的官差便将虚若谷抓了去,这事闹得很大,所有的事情绝逃不过附近邻居的眼里,自然也会代我传达至你耳中。” “然后你就待在第府里,等着我去找你,让若谷一个人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活受罪?” 盛怒中的虚怀谷没有察觉自己的异状,他的双颊异样地绯红。 “不,怎么可能!我知道我若这么做,你肯定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我,我知道你最疼你弟弟了。” 他的话好酸好酸。 “你知道就好!然后呢?”他得忍,忍着不发火,忍到他弄清楚来龙去脉,他得忍,忍! “我早就派人殊通,言明我们受害者的一方不计较虚若谷的无心之过,让官衙放了他,接他去看受了点轻伤的四哥,故意差人将四哥的伤包得很可怕,让他误以为是自己害的,满怀愧疚,以为自己弄断了四哥的脚,害他终身残废,我告诉他连络不到你,只有你恩师不?和尚能医治得了,而且时间紧迫,四哥的脚再不医治便真的废了。 虚若谷信以为真,心急如焚,无暇通知你,便护送四哥上船,只不过我的人将他们送到了这儿,因为不?师父也早应我之邀,来这儿度假享清福,不在和第崆斗气。 我诓骗你说我有隐疾,是想博取你的同情心,也是为了让你留在我身边,让我有机会夺取你的心。” “然后呢?”奇怪?他似乎意志力愈来愈难以集中,愈来愈薄弱,他直盯着第桀一张一合的唇瓣,竟觉得那姣好的唇好吸引他啊 虚怀谷甩甩头,想让自己更清醒些,他还没听完呢。 “然后,在二哥的帮忙下,联络吕元量,而我总算是有了适当的时机,通知你有关你的家人的事,而你也确实为我所感动。” “谁说的!我启你都来不及了,哪有什么感动不感动!”他脚没力了 他可能是疯了,不然为和会觉得第桀好俊好俊,好想摸摸他。 第桀适时扶住他下滑的身躯,让他再次坐在他膝上,拥着他,好不亲昵。 “一切皆如我所料,四哥也以他的真心打动了令弟,这了无人烟的岛屿,正好成为孕育他俩爱情的摇篮,而我会刻意带你来此,也是有原因的。” “什么?”好不容易抓住第桀的话语,他想说什么? “我深知你医术好,对毒也有不小的研究,虽然这药几乎无色无味,但难保你不会发现,自此对我有所警觉,产生不信任。” “药?你对我下药?” 第桀轻点瞠目结舌的鼻尖,觉得他好可爱喔! “呵呵,是呀我对你下药。我认为我俩已经两情相悦,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历练,历久弥坚,对彼此皆难以忘怀,而你更是因我为你的努力而大受感动,也该是彼此更深入地了解的时后,何不趁此良机,造就既定的事实,让你我感情更加坚定。” “你、你、你!”突然惊觉自己失去了气力,更没了退路。 第桀有力的臂?ィ?热襞淌你u谒?难?希?硪恢皇指?墙艚舻啬笞?南掳停?盟?挥兴亢量梢陨炼愕挠嗟亍? 这就是他的逻辑吗?怎么他都想不透? 什么跟什么?他和他才没有两两情相悦呢! “别不承认了,瞧你的手在做什么?” “咦?”他的手竟在不自觉间,探入第桀的衣衫里,煽情地摸来抚去,对他上下其手 “既然你如此主动,我也不好拒绝,咱们不如把握现在,来吧。” 什么来吧? “等等!” “还有什么好等的呢?呵呵。” 不让虚怀谷有拒绝他的机会,第桀将他带到最近的床铺上,随即以自己颀长身躯的优势,封住他所有的退路。 “第桀” “对,勾好我的脖子,因为我要吻你。” “耶?”他的手竟自动自发,攀在他的颈项上,彷佛邀他吻他般,天啊!他疯了吗?不然身体怎么不受自己的控制。一定是第桀这小人害的。对了,他对他下了药,什么药? 在虚怀谷兀自惊惶间,把握时机第桀对着他喋喋不休的唇,封缄,让他只能吐露搔人的呢喃。 放下的纱帐里,旖旎满布,浓浓的春色正荡漾开来 “可恶!” 仅仅一门之隔的第四郎与虚若谷为了让虚怀谷能真正地接受两人的感情,加上察知他本身对第桀也有难言之情的同时,弃他于不顾。 那药不解,是会生不如死的 这第四郎有切身之痛。 “别气令弟了,若不是他,我们也许没有缘分相见” 瞧见爱人羞赧的俏模样,顿时间将第桀作弄他的气愤你诸脑后,忆起方才被迫中断的既暧昧又浓烈的情事。 “若谷” 第四郎牵虚若谷的手,引他到另一间房,开始培养爱侣间才有的激昂。 照天,崆峒岛上,春意正浓 全 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