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憧憬成为星际战士》 001 系统说它和奸奇没关系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是他眼前唯一的景象。 他依稀记得自己似乎正在和兄弟一起给战棋涂装。 而后他调笑地说了一句话: “要是咱们俩一块去战锤世界当星际战士多好啊。” 之后的记忆他便记不清了。 他现在无法看到事物,也听不清周围的声音。 他只能感觉到—— 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体,似乎弱小得和新生儿一样。 突然,一个类似游戏弹窗的系统界面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检测到宿主苏醒,成长进化系统正式激活】 【本系统在此郑重声明——】 【本系统与奸奇无关,请宿主放心使用】 【目前宿主处在婴儿期,新的目标设立:呼吸10w次】 好像看到了很不对劲的东西,但是他没余力思考了。 婴儿的脑力局限了他的思维,也暂时锁住了他前世的记忆。 他陷入半昏睡状态,但是身体还是下意识地急促呼吸起来,想要尽快完成这个系统的目标。 伴随着他的呼吸,系统的提示弹窗此起彼伏起来。 【呼吸次数+1】 【距离目标完成还有99999次】 …… 在一个昏暗的铁皮棚子里面,一个衣衫褴褛的女性面无表情地将一块铁片放在篝火上烤至红热,而后切断了从自己下身拖出的脐带。 她双眼淡漠,蔚蓝的眼瞳如同蒙上了灰尘的宝珠一般失去了光泽,原本金黄色的长发在长期的营养不良下也变得干枯。 从骨型上来看,这女子是個天生的美人胚子,但可惜在底巢不见天日的生活中化为了此等模样。 在她身边,一个双眼深陷入内凹眼窝的男子看了看刚刚诞生的孩子,双眼露出了一丝失望。 “不是个小子。” 他沙哑地开口道。 他们生活的星球,名叫奥特安塔,是一颗巢都星球。 按理说,巢都世界作为能够自给自足的地方,生活在这里的人日子一般不会太差。 除非他们处在底巢。 很不幸,这对男女正是底巢的居民。 在底巢这种充斥着帮派,食肉动物,乃至于巫师和变种人的地方,一个男性能提供劳动力是很重要的。 但很可惜,他们生的是个女孩。 男人叹了一口气,正准备凑合养着这女孩,看到时候能不能卖给帮派赚点纯净水。 但突然,他眉头一皱,将女孩举到耳边,仔细倾听了一会。 “她的呼吸很急促……简直和坏掉的风箱一样。” 男人冷声道。 女子喘了一会粗气,问道: “有缺陷吗?” 有缺陷的孩子,在底巢几乎不可能生存下去。 “绝对有缺陷。” 男人表情变得冷漠起来,抓着这个女孩就站了起来。 女子见状急切地问道: “你要去哪?” 男人没有回答,一边提起了这个铁皮棚里面唯一一个装满了纯净水的水壶,一边朝着外面走去。 “神皇在上啊!放下那壶水!你个贪婪的畜生!” 无视了后面女子恶毒的咒骂声,他将女孩随意丢在了一个垃圾堆里,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一个生不出健康劳动力的女性,不值得他组建家庭。 艰苦的生活环境劣化了人类的道德,这便是底巢生活的常态。
…… 【你正在挨饿,请尽快进食】 【你正在受冻,请及时保暖】 随着系统的警告弹窗出现,他……啊不对,她惊醒了。 什么情况,自己的父母呢? 怎么不给自己保暖和吃东西? 是不是应该提醒一下他们? 想到这里,她开始大声哭喊起来。 哭喊是婴儿和父母交流最有效的手段。 只要哭喊,父母便会知道你需要他们。 但前提是你得有父母。 她嗓子都快哭哑了,但依然无人理会。 “算了,先呼吸吧,说不定父母有事出去了呢。” 事已至此,她决定还是先完成系统目标,等等自己父母回来。 这一等,就是许久许久…… …… “沃日,我呼吸十万次都快达标了,怎么还没来啊!” 极度的寒冷和极致的饥饿肆意折磨着她孱弱的身体。 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有没有一种可能,自己没有父母? 就在她觉得生命宛若风中残烛时,全新的系统弹窗出现了。 【不吃不喝三天,完成成就{饿货}】 【获得天赋{忍饥挨饿}:消化能力大幅提升,饥饿和缺水忍耐力提高】 【忍受寒冷三天,完成成就{冻物}】 【获得天赋{耐冻王}:不会得渐冻症,寒冷抗性大幅提升,对未成年者有特攻加成】 【你意识到了自己似乎没有父母,完成成就{孤儿}】 【获得天赋{蝙蝠侠}:获得顶级格斗天赋和顶级投掷天赋】 随着新天赋的获得,她的生命力逐渐恢复了一些。 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她用最后的力气,发出了惊天的哭喊声: “哼啊啊啊啊啊!” 才喊了几声,强烈的虚弱感便席卷而来。 “这下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我这是什么鬼地狱开局啊。” 她欲哭无泪。 不过好在,她已经呼吸了99983次了。 只要能完成呼吸十万次的目标,说不定就能获得一线生机。 就在她开始艰难地呼吸冲刺时,一双粗糙的大手捧起了她瘦小的身体。 【呼吸十万次完成,身体素质全面提升】 【奖励天赋{无限成长}:可以通过锻炼无限增强身体素质】 伴随着无形的力量突然充盈在她体内,她原本弱小的感官猛然增强。 嗅觉不再形如摆设,一股浓郁的恶臭顿时充斥在她的鼻腔。 听觉不再朦胧,剧烈的轰鸣噪音随之出现。 视觉也不再一片黑暗,她在此刻清晰地看到了捧着自己那双手的主人。 那是一个样貌只能用恐怖来形容的畸形者—— 肥大到可笑的鼻子,因为面部肿瘤而大小不一的眼睛,头上的毛发没有恶心的肉瘤多…… 简而言之,她在感官觉醒的那一刻,受到了来自嗅觉,听觉,视觉的三重打击。 畸形者看见她灵动的眼睛,意识到这个小家伙没有死,顿时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 但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个微笑差点吓死了他手里的小家伙。 就这样,畸形者将她带到了自己的垃圾棚里,成为了她的养父。 002 名字是不是得取一个? 【你正在爬,四肢协调性增加,力量和耐力增加】 满是破铜烂铁的垃圾棚里,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灵活地四处乱窜。 她的养父已经收养了她一个月了。 那位可怜的畸形者是个善良的好人,在他的供养和天赋{忍饥挨饿}的帮助下,她虽然吃的东西算不上阳间,但是至少能够生存下去。 在此期间,她的一些前世记忆逐渐觉醒。 很显然,她重生到了战锤世界,一个grimdark的恐怖地方。 什么是战锤世界? 用一个字概括就是—— 粪坑。 如果说宇宙是個黑暗森林,那么战锤世界里的这片森林早被各个种族烧成了一片满是灰烬的大平原。 然后大家就在这个灰烬大平原上用名为“混沌”的屎互丢。 作为一个重生者,她很危险。 因为似乎有四个鬼物最喜欢抓她这样的灵魂了。 具体是哪四个鬼物,她还没有想起来。 值得一提的是,潜意识告诉她,想不起来是好事。 如果她没有猜错,那么她应该正身处一个巢都世界的底巢。 底巢很危险,各种意义上。 这里有杀人不眨眼的帮派,互相伤害的拾荒者,吃人不吐骨头的食肉动物,吃小孩不吐皮的变种人…… 不过这点她早有体会—— 要不是养父,她早死在外面了。 除此之外,她还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她两腿之间似乎少了点什么。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当务之急是尽快通过系统刷属性。 因为这个地方实在太危险了…… 似乎是要印证这一点,猛烈的争吵声和恶毒的咒骂声突然从棚外传来。 正在爬行的她被吓了一大跳,但很快冷静了下来。 因为这种争吵声非常频繁,而且往往还会伴随打斗声和惨叫声。 这一个月来,她早就习惯了。 她一边小心翼翼地爬行,确保不发出声音,一边疑惑地听着棚外的声音。 她依稀有一种感觉,外面吵架的语言似乎和她前世所知晓的英语和汉语的杂糅体很像。 【探索语言奥秘,理解低哥特语组成,完成成就{语言专家}】 【获得天赋{无障碍沟通}:能够瞬间理解所有遇到的语言】 这下她终于听懂了外面在吵什么了,因为一种名为低哥特语的语言被其理解了。 “这是俺拾嘞,不是俺偷嘞!” “我测你码,那块V型引擎上还有老子的标记,你拾东西拾到老子家里面了是吧!” 下一刻,激烈的撕打声从外面传来。 她暗中咋舌。 这里的人似乎不太友善啊。 过了一会,外面的动静消失了,她又开始放心大胆地快速爬行起来。 就这样,她爬累了就睡,睡醒了就爬。 爬了不知多久,令人心安的门锁解锁声传来。 她立刻高兴地朝门口爬去。 那位畸形的养父背着大包小包的垃圾,咧着兔唇嘴,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虽然那个微笑依然很掉san,但是她并不害怕了。 “嗯嗯啊啊。” 养父看着眼前的小家伙,激动地说着什么。 令她奇怪的是,她为什么听不懂呢? 而后她恍然大悟——这个可怜人不会说话。
养父没有注意到小家伙眼里一闪而过的怜悯,轻轻从他可以称为破布的外套内袋里面拿出了一包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撕开包装,露出了类似士力架一般的黑色长块,而后掰下了四分之一握在手里,再把剩下的递给了她。 在吃东西前,他神情虔诚地跪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用废铁片制成的极其简陋的双头鹰徽章,双手捧着举过头顶,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嗯啊声。 看着养父的举动,她也有样学样,捧着手上的食物祈祷起来。 她依稀记得,那个双头鹰名叫天鹰,是神圣的象征。 等到养父祈祷完后,他们立刻开始吃起了手里的食物。 令她遗憾的是,这玩意虽然长得像士力架,但味道极其差劲,简直如同蜡块一般。 不过这也比泡着臭水的淀粉块要好了。 吃饱喝足后,养父和往常一样,坐在地上,一边对着她嗯嗯啊啊的说着,一边开始比划了起来。 这一次,她明白了养父的意思,因为她看得懂手语了。 养父做的手语和以往一模一样,而这一次她终于理解了它们的含义: “你要成为一个对神皇有用的人。” “然后离开这个肮脏不堪的地方。” 她默默地看着养父打完这套手语,牢牢地记住了这段话。 成为对神皇有用的人吗? 对了,神皇是什么东西来着? 她努力回想,但是却只联想到了两个感觉毫不相关的字眼——马桶。 养父不厌其烦地做了三遍这套手语,而后缓缓起身,开始整理棚内的垃圾。 作为拾荒者,把垃圾卖给会定期来到底巢的流浪商人是获取重要物资的为数不多的途径。 看着养父正在忙,她便再次开始爬行起来。 【你正在爬,四肢协调性增加,力量和耐力增加】 但突然,一个念头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面—— 她好像,还没有名字? 想到这里,她抱着试试看的念头,推了推正在把垃圾分门别类的养父。 看到对方疑惑地回头,她指了指自己,然后努力张开嘴巴,挤牙膏般地用刚刚学会的低哥特语说出了两个字: “名,字。” 养父顿时如遭雷击,手里的铁片都掉在了地上。 一个看起来只有一个月大的孩子居然会说话? 过了好久,他才缓过劲来。 然后他激动地拿起一根铁棍,在地上写下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母: “GalVorbak” 她明白这个词的意思为受祝之子。 养父想了想,又在“Gal”和“vor”上分别画了个圈。 做完这一切后,他用尽全力,似乎想要说出什么,但又因为其先天的缺陷而无法表达。 直到最后他的脸涨得通红,才终于挤出了两个字眼: “伽……呙……” 伽呙,受祝之子,这便是养父给她的名字。 【美好的名字寓意了美好的未来,完成成就{一个好名字}】 【获得天赋{引人注目}:你的名字有特殊的含义,你更容易被关注了】 见到这个弹窗,伽呙在心底倒吸一口凉气。 在战锤世界,容易被注意可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关注你的可能不是人。 003 今夕是何年 【你正在走路,腿部力量提升,速度和耐力提升】 伽呙小心翼翼地伸出小脚,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寻找那种特殊的感觉。 在她又连贯地走出两步后,那种感觉出现了。 “就是现在!” 她肉嘟嘟的身体顺着重心下沉,成功摔了不痛的一跤。 【摔跤次数+1,身体协调性增强,抗击打能力增强】 【距离目标完成还有3次】 没错,伽呙之所以如此小心翼翼地走路,不是防止摔跤,而是要在伤害最小的情况下摔跤。 几天前,系统的幼儿期目标开启:摔倒五千次。 在天赋{无限成长}的作用下,即使她只有六个月大,寻常走路甚至是小跑都没有任何问题。 但为了完成幼儿期的目标,她只能故意摔倒。 在稍微缓了一会后,她一鼓作气,成功把剩下的三次也摔了。 【摔跤五千次完成,身体素质全面提升】 【奖励天赋{耐摔王}:摔跤姿势更多,掉落伤害降低,坐飞行器更容易发生意外】 “这是什么鬼天赋?” 伽呙人都傻了。 自己跟傻子一样在地上摔好几天,结果你就给我个这玩意? “为什么我感觉,这个系统有点恶趣味在里面?” “而且它给的天赋,似乎会携带或多或少的debuff。” 这种风格,让伽呙隐隐感觉有点不对劲。 她寻思来寻思去,也没有回忆起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毕竟她的一些关键记忆还没有恢复。 但好消息是,她的这些记忆很明显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忆起。 比如,她在不久前正式回忆起来自己前世是个公的。 然后她就意识到自己似乎少了几寸肉。 但没有一刻为逝去的弟弟哀悼,接下来一个恐怖的问题摆在了她面前。 那就是现在是战锤世界的哪一年? 战锤世界的历史有鲜明的节点性,只要她能够搞清楚现在的确切年份,那么她至少在一些未来大事件的方向把握上会占据主动。 她想成为的星际战士,在战锤世界里面属于高危职业。 但是如果她能够利用先知优势去参与一些重大事件,那么她不仅可以减少遭遇危险可能性,甚至可能有机会在这里活到善终。 没错,成为星际战士,然后善终,这就是伽呙目前的理想。 不过在这個grimdark的世界,这个梦想某种意义上算得上奢望了。 “那么我该怎么样才能得知现在的年份呢?” 伽呙一边蹲起,一边思索起来。 【你正在蹲起,腿部力量增强,爆发力和耐力提升】 看着不断跳出的系统弹窗,她丝毫感受不到喜悦。 因为她意识到,在巢都世界的底巢,想要弄清楚现在确切的时间,难度有亿点大啊。 如果说巢都世界是人类文明的大厦,那么底巢就是这座大厦里面的公共厕所—— 还是从来没人打扫的那种。 在这里生活的家伙甚至不被视作人类帝国的子民。 那些内务部的官员甚至赋予了一个特殊称呼给他们——渣滓。 对于这些渣滓来说,像她养父那样会写几个国教牧师布道所用的祷告词的拾荒者已经算是文化人中的文化人了。
在这个文化平均水平焚书坑儒的垃圾堆里,想要弄清楚今夕是何年,真不是一件易事。 而与之类似的,想要弄清楚自己所在的星球和星区也是一个挑战。 不知年月,不知何地,不知身世,并且还处在一个地狱难度的新手村里。 这就是伽呙的现状。 她试图用展望未来安慰自己,却发现自己连活到未来都有难度。 伽呙顿时emo了,蹲起都没有一开始的劲头了。 就在她心情有些低落时,熟悉的门栓解锁声传来。 伽呙原本黯淡的两只大眼睛顿时发出肉眼可见的光亮,两条小短腿麻溜地窜动,来到门口等待她的养父。 伴随着叮铃哐当的声响,身上挂着许多小破件的养父带着笑容打开了门。 他的笑脸依旧瘆人,但在伽呙看来是那么的亲切。 伽呙也用她可爱的笑容迎接着养父,但当她视角移到养父头顶一处肉眼可见的淤青时,她的小脸顿时笑不起来了。 她用小手指了指自己的头,然后又指了指养父,脸上露出伤心的神情。 “嗯啊。” 养父的连忙用手语解释道——他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然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眉飞色舞起来,而后开始用手语讲述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很短,但是对于有着先天缺陷的养父来说讲述起来可太漫长了。 而伽呙则耐心地坐在他面前,歪着脑袋认真看他讲述—— 在无数个千年之前,有两个能够预见自己未来的人。 有一天,他们都预言了自己在未来将会摔倒。 第一个人因为这个预言陷入了恐慌。 第二个人则笑着说:“是吗,那我要在摔倒之前做好准备。” 第一个人开始寻求他人的帮助,却因为疯癫的言行被视为怪物。 第二个人接受了自己的未来,把摔倒之后自己不能做的事情提前做完了。 最终第一个人孤独的摔倒在了角落里,他试图改变预言,却最终复刻了预言。 而第二个人接受了预言,却又改变了预言——至少他将能做的都做了。 “所以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害怕摔倒。” 养父做完最后一个手势,用稍微有些酸麻的手掌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伽呙眼睛瞪得像铜铃。 这个堪称邪典的故事是什么玩意? 怎么好像和某两个人的故事有点像呢? “唉,等等,故事!” 伽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虽然战锤世界的很多事件真相不可能被平民知晓,但是一些事件却可能演变成为人们口口相传的怪谈乃至神话故事。 这些事情的真相虽然随着人们的代代口述而变得面目全非,但依旧可以看出大致的原型。 比如这个有关摔倒的故事似乎就是在影射两位原体。 如果她多听一些故事,说不定就可以旁敲侧击地摸出现在的大致时间。 与此同时,系统也给出了一个弹窗: 【新目标设立:聆听1001个故事】 【距离目标完成还有1000个】 004 底巢的渣滓想要触摸塔尖的灯光 “传说在古老泰拉的月圆之夜,如果有人独自走在巢都外郊的原野中,便会遇到一种可怕的存在——皇皮子。” “祂或许是异形,或许是恶魔,亦或是更糟糕的玩意。” “遇见祂的人会被其询问一个问题——你看祂像人还是像神?” “只有回答祂像人,祂才会心满意足地离开。” “这便是皇皮子讨口封。” 看着养父放下的双手,伽呙的卡姿兰大眼睛里面满是平静—— 今天的故事还是一如既往的诡异呢。 【聆听故事+1】 【距离目标完成还有789个】 她看着弹出的窗口,略微叹了一口气。 距离聆听故事的目标出现,已经过去四个多月了。 但是她的进度依然十分缓慢。 没办法,对于养父这个先天缺陷者来说,想要条理清晰地讲述故事着实是一件难事。 而且,每个人所知晓的故事是有极限的,不然《一千零一夜》也不会只有一本了。 而让养父编出剩下的故事也不可能。 因为这种程度的想象力是不会出现在终日挣扎在底巢的渣滓们身上的。 伽呙有些愁眉苦脸起来。 如果不完成现在的系统目标,那么下一個目标也不会出现,短时间内光靠{无限成长}积累的属性远远不足以让她有机会在底巢这个垃圾堆安身立命。 现在她食量还小,养父一个人的劳动力还可以勉强给予他们二人温饱。 但万一养父出了什么意外,亦或者她成长后食量增大,那么都很可能破坏如今看似平衡的境况。 她必须获得更强大的天赋。 强大才是底巢唯一的硬通货。 “嗯嗯啊。” 养父讲完了故事后便站起身,拿起门口的一个大防毒面罩挂在脖子上,背后拖着一个因为生锈而发出刺耳的“嘎吱”声的破旧拉车,准备打开锈涩的大门,继续拾取能够兑换他们父女二人未来生活物资的废品。 原本正在寻思如何聆听更多故事的伽呙看到这一幕,水灵的大眼珠一转。 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了—— 如果她跟着养父一起出去,就有机会遇见他人。 虽然在底巢中最大的危险便来自于人,但如果不冒这个风险,那么她的成长速度就会减慢,随之而来的潜在风险便会大大增加。 古泰拉有句名言——什么都无法舍弃的人,什么都得不到。 舍弃一时的安宁,换取未来更大的安稳,这便是伽呙的决心。 于是伽呙看着养父打开大门的佝偻背影,深吸一口气,字正腔圆地开口道: “我也要出去。” 养父的背影肉眼可见的颤抖了一下。 上一次他听见伽呙说话,还是十一个月前索取名字的时候。 他慢慢回头,看向那个皮肤白嫩细腻的小家伙,看着她那可爱的大眼睛中露出的坚毅光芒。 恍惚间,他又不禁回想起来刚刚见到这个小家伙的那一天。 那天傍晚,忍受了半生孤单的他托举天鹰,虔诚地向帝皇祈祷,渴求一个可以慰藉其伶仃灵魂的存在——哪怕是一只狼鼠幼崽也好。
在出门拾荒发现伽呙的那一刻,他原本黯淡无光的世界便被这个小家伙的出现点亮了。 当他用颤抖的双手托举其娇弱的身躯时,他明白自己一生的虔诚得到了应有的回报。 这是神皇给他的礼物,是祂赐予他的受祝之子,是祂照彻他无光世界的光亮。 没错,光亮,他还清晰地记着小家伙眼中的光亮,那种坚毅不移的光亮。 时间过得真快啊。 自己在垃圾堆里找到她的时刻明明恍若昨日,而她却在不知不觉中茁壮成长了。 他并没有拒绝伽呙,而是默默地凝视了她一会。 随后他缓缓摘下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防毒面具,将其戴在了伽呙的脸上。 而后他做出手语,告诉她在外面永远不要摘下来。 防毒面具里有一股臭鸡蛋的恶心异味,但伽呙乖巧地将其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她很清楚,养父在尽可能地保护她。 一个可爱的女孩子,意味着无变异和健康。 而战损极大的帮派很需要这样的女孩为他们诞下优秀的人力。 看见伽呙安静的样子,养父点点头,而后拉着拖车,带着她走出了大门。 这是伽呙第一次来到外面,纵使是隔着布满裂纹和污垢的玻璃镜片观察,也还是让她感到兴奋。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完成成就{第一次的探索}】 【获得天赋{冒险家}:你的外出充满了不一样的奇遇和冒险】 “啧,又是一个让人感到不安的天赋。” 伽呙撇了撇嘴。 她环望四周,看到许多用铁皮废品搭建的棚子错落于此,显然,这是一处拾荒者的聚集地。 视野越过这些棚子,远方巨大的垃圾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那是真的宛若高山一般的垃圾堆砌物,甚至让她隐约回忆起前世和兄弟一起爬泰山的场景。 这种程度的垃圾山是怎么出现的呢? 很快答案便揭晓了——在一声声略带惊慌的呼喊声中,伽呙看到了大量的废品犹如从九天垂落的瀑布一般自高空落下,洒落在垃圾山的顶部。 顺着垃圾坠落的方向,伽呙缓缓地拉升视野,在一片朦胧的有毒烟云中,她隐约看见了一堵墙? 不,那不是墙。 那是一座由人类打造的钢铁之都,看似平整的表面上布满了错综复杂的空间与管道,密密麻麻的人影摇曳在昏暗的灯光中,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感。 这便是巢都,人类帝国最高效的机器,无数的劳工化作这台机器的血肉齿轮,以自己的一切饲喂着它不见底部的深渊巨口。 但巢都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是压抑,当伽呙视角仰到接近九十度时,她的目光跨越了灰色的云层,落在了那一根根宛若破空之矛的巨大高塔上。 璀璨的灯光充斥在了那些巨塔的表面,化作繁杂奢华的纹路,尽情地显露云层高塔的美好。 那昼夜不息的塔尖明灯高悬在苍天之上,犹如神界的星火,诱得伽呙下意识地伸出右手,试图触摸那些星点。 但很可惜,她什么也没有摸到。 毕竟高天之上塔尖的明灯,可照不亮九渊之下底巢的垃圾场。 005 哎等等,没把怎么当星际战士? 在等待了一会,确认不会再有垃圾倾倒后,养父带着伽呙绕了一段很远的路,来到了垃圾山一处偏僻的角落里。 很显然,这里是这座垃圾山最贫瘠的地方。 伽呙看着忙着搬运大型废料的拾荒者,又看了看在这个角落里面捡拾小破件的养父,心中不禁有了些许怒火。 显然,作为一个先天的缺陷者,养父根本无法融入那些拾荒者的小圈子。 而一个无法拉帮结派的畸形者,自然会被排挤到最偏僻的地方。 养父对此没有丝毫的不满,而是一边翻找地上的垃圾,一边“嗯啊”着用手势教导伽呙哪些是有用的。 这种教导模式很简单: 养父抓起一个物品,在伽呙面前晃一晃,如果有用就比一个朝上的大拇指,没价值就比一個朝下的大拇指。 伽呙默默地看着,心里不禁泛起一丝酸涩—— 底巢拾荒者能够给予后代最好的教育,就是教他们如何捡垃圾。 这就是为什么渣滓永远只能是渣滓。 想到这里的伽呙心情有些烦闷,为了发泄,她挪起小脚用力地踢向一根碎裂的大型灯管。 这根破灯管少说也有五六斤重,但一岁的伽呙却轻轻松松地踢开了它。 “嗯?这是什么?” 踢开灯管后,她看到一个类似钻头尖部的玩意。 她俯下身子,用肉嘟嘟的小手扒拉了周围的垃圾几下,钻头的全貌便显露而出。 它虽然表面锈迹斑斑,并且有着大量磨损的痕迹,但是仍然闪烁着紫金色的光泽。 而且当伽呙目光下移时,她注意到了钻头似乎连在什么东西上。 “这肯定是个值钱的大件!” 伽呙喜悦地朝着正在挑拣零碎小破件的养父一路小跑而去,而后戳了戳他的小腿。 看到养父略带疑惑地转头后,她面带笑意,身体微倾,右手向后指向那个钻头的位置。 当养父看到伽呙所指之物时,震惊的眼神在他的大小眼里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兴奋和狂喜。 他拖着拉车快步跑去,跪在地上飞速地刨着那钻头周围的垃圾。 不多时,钻头的下半部分自掩埋中露出。 准确来说,不应该再称呼它为钻头了,因为钻头只是它的一部分。 这是一根类似工业起重臂一样的合金手臂,需要通过液压杆活动关节,其末端不仅仅有一个钻头,还有三根类似金属触手的装置。 “工业机仆的手臂?” 伽呙的卡姿兰大眼睛里满是震惊。 没想到,在这种偏僻的角落里面居然会藏着一根品相看起来还不错的机仆手臂。 “怎么有一种crpg游戏里面摸到野生宝箱的既视感?” 伽呙如是想着,而后她便回忆起来自己似乎解锁了一个叫做{冒险家}的天赋。 养父将机仆手臂从垃圾堆中拽出,费力地放到了拉车上,再将其用一块满是油渍的防水布遮盖了起来。 这并不是用来防尘的,而是用来阻挡其他拾荒者视线的。 做完这一切,养父虔诚地掏出那根自制的天鹰项链,将其环抱在胸前,用真挚的祷告来感谢神皇的赐予。
“帝皇吗……” 现在的伽呙已经基本回忆起关于战锤的内容——除了四个模糊的身影。 作为人类最伟大的灵能永生者,帝皇无私地爱着人类整体。 纵使帝国在铁人叛乱和战帅拜寿之后已经犹如将倾的高塔,但帝皇封存在黄金王座中的残躯依然将这座高塔撑起。 其实,伽呙想过要不要通过大喊一些禁忌的词语来获取帝皇的关注,从而快速摆脱如今的困境。 但是潜意识告诉她,这种行为有可能喊来某些顶号的鬼物,所以她果断地放弃了这种念头。 不过这种记忆的复苏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残酷的问题—— “哎不对,我把没了,还能当星际战士吗?” 伽呙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胯部,有些欲哭无泪。 成为星际战士需要十九道改造手术,其中需要额外添加大量的器官。 而这些器官都是通过前任星际战士的基因存取腺中的基因种子培育而成的。 但是由于基因原体们都是男性,所以这些器官都对应男性的激素和身体组织类型。 失去了弟弟的伽呙,某种意义上也失去了成为正统阿斯塔特的资格。 一句话概括就是—— 罐头之路未半就中道崩殂了。 但是实际上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说不定某个神神叨叨的老中医可以帮助她完成前世的梦想…… “唉,事已至此,先捡垃圾吧。” 随着她学着养父的模样开始挑拣地上的垃圾,熟悉的系统弹窗跳了出来: 【猪能吃的是湿垃圾,猪不吃的是干垃圾,猪吃了会死的是有害垃圾,卖了能买猪的是可回收垃圾,完成成就{垃圾分类}】 【获得天赋{致命公司优秀员工}: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能捡到有价值的垃圾】 在{冒险家}和{致命公司优秀员工}的加持下,伽呙展现出了惊人的捡垃圾天赋。 在养父震惊的目光下,这个原本贫瘠的垃圾山角落在伽呙手上似乎变成了聚宝盆。 小到螺栓、铁皮,大到轴承、齿轮,各种可回收品被她用灵巧的小手从大量的废品中刨出。 养父都看傻了,两眼瞪得像大小不一的铜铃—— 难道她真的是天才? …… 经过父女二人半天的奋战,养父的拉车上和背带上都满是他们的战利品。 养父在前面拉车,伽呙在后面推。 回家之路虽然漫长,但在丰收的喜悦下,二人走得是那么的轻快。 不过,让伽呙奇怪的是,养父并没有径直往家的方向前进。 他们绕了一段路,来到了拾荒者聚集地的另一端的一个矮小的棚子前。 在她好奇的注视下,养父挑选了几件价值很高的回收品,走到棚子前一个头发宛若刺猬般炸开的老者面前,默默递给了他。 这老者一直面带灿烂的笑意,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不过他似乎和幸福这两个字眼不太沾边。” 伽呙看着他两条空荡荡的裤腿和没有小臂的右手,如是想着。 006 爱讲故事的老比尔 “今天收获不错啊,老比尔谢谢你啦。” 名叫老比尔的老者笑吟吟用左手地接过养父给他的回收品。 而后他目光偏移,一下子就看到了躲在拉车后面的伽呙。 “这就是你收养的小家伙?快过来让老比尔看看。” 老比尔热情地摆动着左手,招呼着伽呙过来。 看见养父微微点头,伽呙便顶着防毒面具从拉车旁边探出半个小脑袋,而后慢慢走到了老比尔面前。 老比尔咧开嘴笑着,伸出左手摸了摸伽呙的小脑袋。 可能是因为营养不良,也可能是因为疾病,他那干瘪的牙床上只有两三颗散兵游勇驻扎其上。 “你的名字,某种意义上是我给你起的,毕竟你养父会写的几个字都是我教的,哈哈哈。” “哦对了,来,吃糖。” 伽呙看着他将手伸到自己的衣服内袋中,掏出了一个白净的手帕,而后灵活的用一只手解开上面的活结,将其摊开在了手心。 这手帕中摆放着三块大小不一的浊黄色糖精块,散发出阵阵难闻的工业合成气味。 伽呙正在成长发育的身体在看到糖精这种高能量的食品后下意识地开始分泌唾液。 没有谢绝老比尔的好意,她一股脑地将三块糖精抓起,而后塞到防毒面具下的嘴里。 虽然这玩意有一股煤油的怪味,但是对于在底巢生活了一年的伽呙来说简直算山珍佳肴。 伽呙一边回味糖精的美味,一边注意到了老比尔手帕上的一行娟秀的字绣—— “莎莉to比尔” 她不禁抬头看了看老比尔。 这个有着重度残疾的老人似乎有故事啊。 看着大快朵颐的伽呙,老比尔嘿嘿一笑,开口道: “喜欢吃吧,那这样,从今往后,只要你来听老比尔讲故事,老比尔就给你一块糖。” 说完这段话的老比尔眼中闪过一丝期盼。 作为一个废人,他在底巢的这些岁月里一直忍受着孤单。 几乎没有任何一個人关心他——除了那些在等待他死后分掉他一把老骨头的“食肉动物”。 所以在得知伽呙的养父收养了她之后,老比尔充满了羡慕。 如今见到小家伙可爱的身影,他心中对陪伴的渴求便愈发强烈起来。 看着主动提出这个要求的老比尔,伽呙人都傻了—— 还有这种好事? 不仅能够帮助她完成目标,还给她食物? 本来她想说不要糖精都行,但她不争气的唾液腺和泛起胃酸的肚子还是让她默默地点了点小脑袋。 看见伽呙答应了下来,老比尔眼中的喜悦简直要化作实质的光亮。 他连忙用左手支撑起自己残破的身体,仿佛担心伽呙反悔一般,开始讲述一个下巢工人之子的故事: 像无数被困在巢都这座金属坟墓的灵魂一样,切西尔在出生的那一刻便注定要成为滋养钢铁森林生长的养分。 他出生在下巢的工人家庭,成年后也自然而然地接替了死于硅肺病的父亲的工作,化作下巢管道中的一名工蜂。 但与他父亲不同的是,他有着名为天赋的神皇赠礼。 他短短十年就成为了当地区域的工头,还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名气。
而这份名气,带给了他人生的转折,让他被一位高贵的行商浪人的舰队在补员时收入了麾下。 从此下巢的工蜂跟随虚空舰飞上星巅,拥有了航行在寰宇的资格…… 【聆听故事+1】 【距离目标完成还有788个】 “然后呢?” 伽呙听得有些入迷,却发现老比尔不再继续开口了。 老比尔眼中露出一丝狡黠,笑着回答道: “咳咳,今天有点晚了,想听后面的故事就明天早点过来吧。” 伽呙被老比尔的操作整傻了。 这么会断? 你是从3k时代穿越过来的扑街作者? 但是伽呙看了看昏沉的天空,确实到了应该回家的时候了。 夜晚的底巢,其危险程度堪比巢都范围之外的近郊地区。 就这样,带着对老比尔后续故事的渴望,伽呙恋恋不舍地跟着养父踏上了回家之路。 在路上,伽呙突然有点好奇,为什么养父要送回收品给老比尔呢? 在她如实地问出心中的疑问后,养父借着周围其他拾荒者的垃圾棚的灯光,慢慢地用手语回答道: “仁善是最大的美德,而美德是人类最宝贵的财富。” “不因弱小而摒弃美德,不因强大而忽视美德。” “作为神皇的子民,我们应当平等地爱着我们的兄弟姐妹,正如神皇平等地爱着我们一样。” 做完这些手语后,他又摸了摸伽呙的头,继续说着: “老比尔是个可怜的人,也是一个孤单的人,我很高兴你能答应陪伴他,我的孩子,神皇会为你而骄傲的。” 伽呙愣愣地看着养父。 他的那些话语更应该从一位热爱子民的高领主,一位高尚的审判官,亦或是一位骄傲的行商浪人口中说出。 而不是从一个能不能稳定温饱都纯靠运气的底巢拾荒者口中说出。 她看着养父丑陋的外表,看着他干瘦的四肢和浮肿的皮肤。 此刻她真切地看到了养父那被掩埋在残疾身体下的高尚灵魂,它热烈而虔诚,仁善而坚韧。 她曾经抱怨重生的悲惨,认为出生在底巢是自己最大的不幸。 而现在她明白,拥有这位养父或许是她最大的幸运。 …… 从遇见老比尔之后,伽呙便开始了规律的生活—— 早上跟随养父出门利用自己的天赋寻宝,路上锻炼身体刷刷属性。 傍晚回来给老比尔送物资,顺带听他讲故事。 夜晚回家进行婴儿般的睡眠。 老比尔,或者说切西尔·比尔,曾经是一个见多识广的虚空舰船员。 在一次下层甲板的叛乱镇压中,他被诬陷为叛乱者,四肢被废其三,最后将其留在了这颗名叫奥特安塔的巢都星球上。 通过他的故事,伽呙得知了很多重要的信息。 比如他们所在的星域是朦胧星域。 随着时间的流逝,伽呙需要聆听的故事仅剩一个。 而就在这一天,老比尔微微一笑,开口道: “今天的故事,是在奥特安塔流传已久的一个传说——” 007 飞升仪式 “据说,每隔一段时间,奥特安塔上便会举行名为飞升仪式的秘密活动。” “在那时,神皇的目光将扫过整颗星球,纵使是底巢中最肮脏卑贱的渣滓,亦可以获得参与仪式的资格。” “通过血与火的洗礼,通过最忠诚的颂歌,最具资格之人将被选中。” “他将会看见天空中出现火焰组成的云垒与喷涌雷霆的战鼓。” “伴随着星辰的坠落,伟大的天使们背负圣火化作的翅膀,落在他身旁。” “而他则会飞向火焰的云巅,接受神皇的赐福,成为黄金王座前的天使,成为帝皇惩戒邪恶的战锤。” “通过飞升仪式,底巢的渣滓,亦有机会成为帝皇的天使。” 说到这里,老比尔那颗早已干瘪的心脏仿佛重新焕发了活力,激动地在其枯瘦的胸腔中跳动起来。 看着激动到失态的老比尔,伽呙则若有所思起来。 她知道,所谓的飞升仪式便是星际战士招人。 那么这颗名叫奥特安塔的星球便是一颗征兵星球。 怪不得她这些年从来没看到过来底巢征什一税的家伙。 但是朦胧星域的征兵星球这个限定词,不知为何总是给她一种不安的感觉。 【聆听故事+1】 【聆听故事1001个完成,身体素质全面提升】 【奖励天赋{情绪可视化}:情绪是灵魂的波动,而现在的你可以选择用眼睛通过独特的视角捕捉这些波动】 “总算给了一个好一点的天赋了,不枉我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听众。” 她立刻开始转换自己的视角,而后将目光移向了老比尔。 在这个视角下,老比尔变成了半透明的模样,犹如一个玻璃容器一般,里面盛满了各种颜色的光团。 这些光团不断消失,又不断产生,在动态的变化中此起彼伏着。 既宛若古泰拉极地会出现的极光流彩一般璀璨,又形如她前世故乡新年燃起的铁树银花一样耀眼。 她大致能猜出来,不同的光球代表不同的情绪。 而且尽管灵魂每时每刻都在不管地产生新的情绪和消失旧的情绪,但是整体上不同光球的数量是不会在短时间内大量改变的。 换句话来说,情绪光球整体上会呈现一种线性动态平衡。 比如说,现在的老比尔身上就满是橘黄色的光球。 “可惜,我不明白这些颜色对应的情绪……” 伽呙刚想起这個念头,下一刻她却发现自己完全可以看懂那些光球对应的含义—— 橘色代表喜悦,红色代表愤怒,紫色代表困惑…… “为什么我能够明白这些情绪的具体含义?” 伽呙疑惑了一下,但很快便明白过来。 这是她另一个天赋{无障碍沟通}的作用。 情绪是灵魂的波动,而语言亦是如此。 “也就是说,{情绪可视化}和{无障碍沟通}的组合技可以让我某种意义上实现读心的效果!” 伽呙如同拿到新玩具的孩子一般狂喜起来。 与此同时,今天老比尔的故事也讲完了。 而她的故事也听完了。 通过这段时间的聆听,她大致判断出自己现在所在的时间很明显是在荷鲁斯大拜寿和野兽战争之后,本笃会战争之前。 那么现在很有可能在判教时代前后。
她的系统目标已经完成,推测时间的目的也已经达到。 没错,她是时候离开了。 “老比尔,那我今天先回去了。” 伽呙站起身,正准备离开这里,却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小家伙,你明天还会来,对吧?” 她愣住了,不仅是因为老比尔似乎猜到了她打算就此离开的心理,还因为对方语气中充满了他此前从没有表现出的—— 软弱。 没错,就是软弱。 那种语气仿佛一个要被夺走一切之人对施暴者的哀求。 伽呙下意识地回头,却看到了一张枯槁老人行将就木的脸庞。 此刻的老比尔,身上充斥着蓝色与白色的光球,那种对再次陷入孤独的恐慌近乎溢出了他浑浊的眼眸。 她明白,蓝色和白色分别代表悲伤与恐惧。 但伽呙已经完成了自己的聆听故事目标,她现在需要争分夺秒地刷属性,为在底巢生存挣扎,为可能到来的飞升仪式做准备——哪怕性别不符,她也要试一试。 所以,从理性的角度来看,她现在应该果断地…… “仁善是最大的美德。” 突然,养父的这句话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是的,她如果争分夺秒地锻炼身体,或许真的有机会在肉体上成为阿斯塔特。 但是她的灵魂与道德呢? 那样的她真的拥有成为星际战士的资格吗? 作为她前世最大的梦想,她很清楚一个合格的星际战士不仅需要半神的肉身,更需要高尚的灵魂。 这便是《阿斯塔特圣典》存在的意义。 伽呙抬起头,看着露出近乎恳求目光的老比尔,缓缓开口道: “不……” 眼看老比尔的脸肉眼可见地变得苍白,她又话锋一转: “我每天都会来听你讲故事的,老比尔。” “所以你最好在你的脑瓜子里面多搜罗一些故事,免得到时候什么也说不出,只能看着我的防毒面具发呆。” 伽呙的这番略带俏皮的话语让老比尔怔住了。 过了半响,他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那你就不用担心了,老比尔的故事是无穷无尽的,你只需要竖起小耳朵听就好了。” “那说好了,小家伙,每天都来找老比尔听故事嗷。” 伽呙郑重地点点头。 看到橘黄色的光球重新浮现在老比尔的身体后,她便放心地踏上回家之路了。 而随着她走在路上,一个全新的系统目标再次出现了: 【新目标设立:移动一万公里】 【距离目标完成还有9999公里】 “啧,这个目标有亿点累吧。” 伽呙隐隐察觉到,系统的目标要求似乎一直都在提高。 一路小跑到家,伽呙看到养父一如既往地站在门口,等待听完故事的她回家。 “父亲的情绪是怎样的呢?” 带着这样的念头,伽呙开启了情绪可视化视角。 下一刻,耀眼的灿金色便塞满了她的双目。 伽呙愣住了,怔怔地看着那佝偻的身影,看着洋溢在其上的灿金色光球。 灿金色,代表纯粹的爱。 008 你说你惹她干嘛? 【你正在奔跑,腿部肌肉增强,耐力和爆发力提升】 【你已移动9978公里】 【距离目标完成还有22公里】 流淌着肮脏臭水与腐烂生物质的地面上,伽呙纤细的身影正以令人惊诧的速度快速地奔跑着。 这片区域属于拾荒者聚集地,是底巢各大帮派的缓冲区,拥有较为稳定的低端秩序。 在这里暴力并不被禁止,但如果你率先施暴,那么就要做好被其他拾荒者群体围攻的觉悟。 这种井水不犯河水的潜规则,使得伽呙可以较为安全地进行跑步锻炼。 通过长年累月的锻炼,三岁的伽呙已然褪去昔日的婴儿肥,身形变得纤细起来。 可能是{无限成长}增幅了她的发育,也可能是{忍饥挨饿}让她不缺营养。 总之伽呙非但没有因为生活在底巢而矮小孱弱,反而拥有着远超同龄人正常发育水平的强健身体。 现在的伽呙不仅可以单手举起重达五十公斤的大型轴承,还可以连续奔跑三十公里。 这种身体素质,别说同龄人,就连那些成年的垃圾佬都难以匹敌。 但这些还远远不够。 在遍地牛鬼马蛇的战锤40k,她现在的水平只能算是不作就不会死。 “必须要进行更高强度的训练了。” 伽呙一边奔跑,一边这么想着。 忽然,空气中出现紊乱的流动。 伴随着撕裂气凝胶的轻啸声,一块石头准确地预判了她的移动轨迹,朝着她飞速袭来。 这块石头分量很足,遍布尖锐的棱角,并且速度极快。 这等动能的加持下,若是被它砸中,现在的伽呙绝对会受不小的伤害。 面对这危险的突发情况,伽呙丝毫不慌,轻轻抬起右手。 就在紊乱的气流接触到皮肤的一刹那,她右手瞬间发力,犹如崩开的弹簧一般爆起,迅速挡到石块之前,而后五指发力,将其牢牢攥在手掌之中。 紧急刹车后,伽呙抬起头,冷淡的目光扫视向石块袭来的方位。 在一处断裂的巨型管道残骸顶部,三个瘦小的身影正屹立其上。 他们穿着破烂不堪的衣物,头发因为营养不良而变得干枯稀疏,面部在或多或少的基因变异作用下而呈现出恶心的病态畸形。 这些年龄在六七岁左右的少年便是底巢的“野孩子”。 他们因为各种各样的缘由而被父母抛弃,又凭借小强般的生命力挣扎着活了下来。 若是当年伽呙没有遇见养父,那么很可能便会成为他们的一员。 “面具怪胎,怎么不跑了?你不是很喜欢跑吗?” 为首的兔唇男孩咧开三瓣嘴,露出令人作呕的黄黑牙齿,发出尖锐的怪声。 其他二人闻言也纷纷发出怪笑。 伽呙冷冷地看着他们,心中没有丝毫的波澜。 两世为人赋予了她强悍的心理素质,而且她的实力也让其拥有对这些孱弱的家伙不屑一顾的资本。 她从来没有主动招惹过这些野孩子,但是这些家伙却十分不待见她。 可能是她拥有他们都绝版的父亲这件小事导致的。 她摇摇头,将石头轻轻丢在脚边,准备不理睬这些家伙,继续完成自己的系统目标。
虽然她的实力肯定能打十个这种货色,但是这些野孩子具有和帮派类似的集群性,一旦激怒他们便会惹腥上身。 形象点描述,便是在3k时代的电子游戏《MC》里面动手打了一只僵尸猪人。 这种麻烦事会极大影响伽呙刷属性的征程。 因此,无论从理性还是感性上来说,无论这些家伙干什么,伽呙都应该把他们当空气。 而她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你正在奔跑,腿部肌肉增强,耐力和爆发力提升】 随着系统弹窗的出现,伽呙全身心投入在了跑步上,任何外界的干扰都无法扰乱她分毫。 “四哥,面具怪胎怕了,他跑了!咯咯咯……” 一个眼睛如金鱼般凸出的大头男孩咯咯怪笑起来。 但兔唇男孩却并不这么想,他的眼中露出了愤怒。 尽管隔着厚重的防毒面具,他依然感受到了对方那不屑的冷漠目光。 凭什么你能看不起我们,大家不都是底巢的渣滓嘛! 就凭那家伙有一个养父? 想到这里的兔唇男孩顿时怒火中烧,原本因为长期不见阳光而病态的苍白皮肤变得通红起来。 “混蛋,看着我!” 他尖叫一声,又捡起一块石头,朝着伽呙砸去。 “唰”,石头的速度很快,也很精准,但是依然躲不过被伽呙准确拦截的命运。 这一次的她甚至都懒得停下来,继续保持正常的奔跑节奏。 这种无言的蔑视给予了兔唇男孩脆弱的自尊心极大的暴击。 从始至终,都是他在主动挑衅和攻击。 但是他却把自己给破防了。 他宛若一只被踩了脚趾的屁精,滑稽而又可悲。 他又尖叫着丢出几块石头,但都被伽呙的右手防空系统拦截了。 意识到自己这样是在做无用功的他又不想在小弟面前丢了面子,便只能用最粗俗的低哥特语尖啸着辱骂起来: “你个阴沟里的臭虫,管道里的污渍……” “诅咒你!该死的怪胎!” “是啊,你害怕了,你逃跑了,我们的小家伙要去寻找他父亲的安慰了!” “你要怎么做?躲在那個长着恶心瘤子的家伙怀里面哭泣?就像被扒光了毛的狼鼠一样颤抖和尖叫?” “没错,面具怪胎要去找他的怪物老爹了!” “真是可笑,你戴着面具,是不是因为伱的脸和他一样就像泡在臭水里面肿胀腐烂的老鼠尸体一样恶心?” “你……” 兔唇男孩不再开麦输出了,因为他惊喜地发现自己的语言攻击似乎起到了效果——伽呙停下来,并且再次转头看向这边了。 只不过,这一次对方面具下的目光,不再是冷漠与蔑视。 而是令他毛骨悚然的冷冽寒意。 是的,对伽呙来说,最理性的做法是无视这些渣滓的一切言行。 但在对方出言辱骂她养父的那一刻…… 情况就改变了。 “你要干什么?” “你……你不要过来啊!” 009 【数据删除】 【绝密档案:第{丢失}次建军】 【地点:英古拉巴】 【时间:{丢失}】 …… 英古拉巴,一个了无生命气息的死寂世界,在寰宇中孤寂地飘荡了无数个千年。 但在今日,这片星地的宁静被打破了。 伴随着诡异的能量场肆虐在寂寥的星海,一艘浑身灰黑色涂装的庞大巡洋舰自狂乱诡异的漩涡中浮现。 在其出现在物质宇宙的同时,原本攀附在船体能量罩上的扭曲存在纷纷发出灵魂的尖啸,泯灭在了实与虚的交替中。 “大审判官,英古拉巴已经到了。” “导航者说了,这次比预估的时间提前了两个标准泰拉月。” 一位身穿黄金动力甲的寂静修女在舰桥上以手语汇报着。 在她面前,伫立着一个笔挺的伟岸背影。 他身穿红黑色的战甲,背后的红色披风无风自动,令人胆颤的凌冽气场充斥在他身周的空气中。 大审判官微微点头,不怒自威的声音传出: “你和我一起降落就行……告诉其他人黑船只是暂时休整。” “这次负责运输机起落的所有人员都立即隔离,等我返回黑船后就地清除……” “一切都是为了帝国。” …… 自运输船中走出,大审判官抬起在铁光环保护下的脑袋,环视着这个沉寂的世界。 在他身后,戴上战术头盔的修女手捧审判官之锤,有些不满地表述: “您代表神皇的意志而来,为何却没有得到迎接?” 大审判官摇摇头: “这次到访审判庭并没有事先告知贤者他们,对方没有用轨道炮击落我们的黑船已经是对神皇意志最大的尊敬了。” 脚踩硅质化严重的地面,二人缓步走到了一处巨大的山峰之下。 大审判官伸出手在山壁上摸索了一番,而后找准了位置,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特殊技术神甫手套,对着前方挥了挥。 下一刻,犹如玻璃破碎一般的纹路出现在虚空中,而后猛然炸裂,原本还是一片乱石的山脚上,赫然出现了一扇厚重到了极点的巨型闸门。 大审判官什么也没说,默默地站在闸门之前。 过了好一会,闸门缓慢地打开了,但是仅仅露出了只能通过一個人的缝隙。 见此情景,大审判官依然站立在原地不动。 又过了半响,闸门似乎十分不情愿地完全打开,露出了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幽深地道。 大审判官这才带着修女大步走入其中。 走在灯光闪烁的地道,一股莫名的压抑感出现在了修女身上。 那是一种让她本能反胃的恶心气息,使得她心中燃起了莫名的怒火。 “你也感受到了?” 大审判官锐利的鹰目中露出凝重的色彩。 “看来情报说得没错,帝国的朋友机械神教,正在研究一些不太好的东西。” 不知走了多久,就在他们感觉这个地道是不是没有尽头时,前方出现了第二扇巨型闸门。 而在闸门之前,一名手持机械权杖的红袍贤者,正带着七个神甫等候大审判官。 在双方接近到五米的距离后,贤者的机械义眼闪过一丝蓝光,略带杂音的机械合成声从他满是机械触手的嘴部传出:
“赞美欧姆尼赛亚,欢迎您的到来,人类帝皇的大审判官。” “赞美神皇,很高兴见到您,万机之神的贤者。” 简单的客套话后,大审判官说明了来意: “审判庭听说机械神教正在为一次全新的建军计划做准备,感谢你们为帝国的贡献。” “但是,我们得知了一些不好的流言……” “某些迹象让我们怀疑,这次建军可能存在某些让人无法容忍的——” “亵渎。” 说完,大审判官猛地抓起修女手中的审判官之锤,重重地捶击在地面上。 “这是真的吗?贤者?” 看着大审判官露出杀意的双目,贤者的义眼微不可查地变红了一下。 而后他缓缓解释道: “我们只是想要将帝国的半神战士们变成更完美的形态。” “欧姆尼赛亚在上,他们身上孱弱的血肉部件使得基因种子的缺陷会极大地影响他们的作战。” “而我们只是想通过全新思路,改良这些缺陷而已……” “请允许我带您浏览我们的研究成果。” 说罢,贤者的权杖一挥,闸门的机魂立刻配合地打开了沉重的门户。 走入满是各种血肉培养皿的实验室,贤者走到一台巨大的沉思者(对计算机或者人类计算湿件的称呼)前,沟通其机魂后,将七个绝密文件展示在了大审判官面前。 “赞美欧姆尼赛亚,这是我们已经构想好的七个全新的半神战团。” “他们都在原先基因种子的基础上得到了合理地改良……不过我们确实参考了一点……祂们的设计。” “但是请看,我们增强了火龙之子们的骨骼生长能力,赋予他们长出龙爪的力量……” “我们致力于消除天使之子们的血渴与黑怒,并且取得了十足的成果……” “……除了这些外,我们还有一项最伟大的构思。” 贤者毫无波澜的机械音中不知为何居然出现了激动的语气。 “由于帝皇的孩子们都是雄性,所以半神们也只能由雄性的人类青少年改造而来。” “但是我们通过一项STC,找到了创造女性半神的可能性。” “我们打算在这七个战团的选拔中寻找合适的人选,如果成功,届时性别将不会阻碍阿斯塔特们的诞生。” 大审判官默默地看着那些数据,眼中闪过数道复杂的光彩。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说道: “希望这就是你们研究的全部内容……” “此次建军计划,我代表审判庭认可了。” 贤者微微点头: “赞美欧姆尼赛亚,赞美人类帝皇。” …… 在大审判官的黑船离开后,贤者默默地打开了一道隐蔽的门户。 在其内,静静摆放着三个巨型的培养舱。 三名高大到异常的完美男性,正闭着眼睛躺在其中。 而在其一旁的沉思者屏幕上,赫然闪过一行字眼: 【新人类计划】 010 天赋融合 在兔唇男孩三人眼中,伽呙的速度简直快到不可思议。 加速助跑,起跳,攀上管道边沿,然后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一系列动作,对方几乎在电光火石间顷刻完成。 若不是对方和他们一样长着两条胳膊两条腿,并且身材娇小,他们甚至怀疑自己在面对一种可怖的异形。 “怪……怪物……” 看着伽呙那甚至带出残影的迅捷步伐,金鱼眼男孩心中满是恐惧。 另一边的耷拉脸男孩也咽了咽唾沫,下意识地站到了兔唇男孩背后。 在他眼里,只有这位四哥此刻是唯一的安全感来源。 但很快,安全感就没了。 伴随着一阵强劲的罡风,伽呙看似娇弱的身躯宛若炮弹般弹射而出。 身高仅一米的小巧玲珑的她,挥舞出的拳头却携带破坏性的巨力。 兔唇男孩只觉得眼前一花,而后整个人便飞了出去。 在意识模糊之前,他看到了伽呙白皙稚嫩的右拳,以及从其三瓣嘴中飞出的血沫与牙齿碎片。 伴随着剧烈的痛楚,他陷入了保护性休克状态。 金鱼眼男孩原本就凸出是眼球在极度的震慑下差点跳出眼眶。 耷拉脸男孩松垮的脸皮在直击灵魂的恐惧下锁在了一起,宛若古泰拉的古兽沙皮狗。 虽然他们都比眼前的伽呙高了半个头左右,但此刻在心理滤镜的加持下,对方的身影宛若恐怖的巨人一般压抑在他们头顶。 作为常年在底巢跌打厮混的野孩子,他们并不惧怕鲜血。 相反,空气中的血腥味会激发他们渣滓血脉里的残虐。 但是伽呙所展示出的压倒性战力,让他们难以兴起半分抵抗的念头。 他们就宛若面对天敌的食草动物一样,失去了战意,身体本能地生出无边的恐惧。 耷拉脸反应最快,当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点地,以最卑微的臣服姿态开口道: “我们祈求您的原谅,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说完,他便开始用力地扇起自己的脸。 旁边被吓愣的金鱼眼很快也反应过来,跪在地上也打起了自己的耳光。 “啪,啪,啪……” 宛若炮仗一般的声音不绝于耳,传入了怒火渐渐散去的伽呙耳中。 她歪头看了看自己脚边的二人,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她随即又意识到,这正是这些幼年渣滓可以生存下去的智慧体现。 承认自己的无力与弱小,舍弃自己的尊严。 这便是在底巢生存的最简单的方法——跪着。 当然,也有渣滓想要站着,但他们往往都如那边半死不活的兔唇男孩一样,甚至下场更惨。 “带着他,然后滚吧……记住,管好你们的嘴。” 伽呙略带一丝清脆的中性嗓音响起,顿时让脸已经肿了一圈的二人如听天籁。 她并没有做出更加出格的行为,而是用极具压迫感的眼神目送他们架起兔唇男孩落荒而逃。 “啧,还是没忍住,动手了啊。” 伽呙看了看自己白嫩如玉的手掌,下意识地握了握。 就在刚才她冲刺战斗的时候,她感觉自己似乎陷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 她可以感受到自己每个部位在做什么,也可以任意控制它们做什么。
那种感觉,就仿佛她每一个肌肉都变成任务管理器上的一行数据,而自己可以随意监控与操控它们一样。 在她出拳的时候,她的每一根肌肉纤维,每一滴流淌在血管里的血液似乎都处在最完美的状态。 而且,她眼中的时间似乎也会变得缓慢下来。 “{蝙蝠侠}带给我的顶级格斗天赋吗?” “哦,还有{耐冻王}的对未成年者特攻……” 伽呙目光微动。 这波属于是用孤儿能力殴打孤儿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正式的战斗,也是她的一次尝试。 伽呙先前也遭遇过敌人,比如丧心病狂深入拾荒者聚集地的清道夫,以及不知从哪处管道钻出的一只孽蜥。 但是在此之前,她都是依靠速度和地形摆脱这些敌人的。 经过这次尝试,伽呙有些惊讶地发现一件事: 她似乎很享受战斗的感觉。 无论是骨骼的颤鸣,体液的加速,肌腱的撕裂,心脏的悸动…… 亦或是飞溅的血液,破碎的牙齿,敌人的悲呼…… 这些都让她感受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愉悦感。 简单概括就是—— 战斗,爽! 【血祭神皇,颅献金座,完成成就{好战者}】 【获得天赋{塔塔开}:你对于战斗有着超乎常人的热忱,当你沉浸战斗时,将会无视肉体受伤带来的苦痛】 【天赋{塔塔开}和天赋{蝙蝠侠}融合】 【获得天赋{进击的百特曼}:你拥有顶级格斗天赋与投掷天赋,战斗时将无视伤势带来的一切影响,伤口恢复能力增强】 天赋融合? 伽呙对于这一次的系统弹窗感到十分惊讶。 她此前确实意识到了有些天赋可以相辅相成。 但是这种融合的情况,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看来不仅需要能力上相辅相成,不同的天赋要想融合,还需要一些特定的联系……” 伽呙思考了一下,而后防毒面具下的神情变得古怪起来。 那{塔塔开}和{蝙蝠侠}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是因为韦恩和艾伦都是孤儿吗? “这个系统,确实很恶趣味啊……” 伽呙有些无奈地想着。 “啊,浪费太多时间了,不行,我得抓紧时间跑步了。” 察觉到天色似乎昏沉了一些的伽呙立刻将其他念头丢出脑海,专心致志地奔跑起来。 …… 垃圾山背面,一处还算干净的管道口,两個干瘦的身影架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家伙走了进去。 正是兔唇男孩他们。 走入管道后,他们无视了其他试图嘲笑其狼狈模样的野孩子,快步移动到一处水泥高台前,颤声说道: “老大!四哥被人打了!” 此话一出,原本还在熙攘的管道顿时安静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注视着水泥台之上侧卧的那个身影。 “呯……” 一个东西从台子上掉落在了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金鱼眼定睛一看,顿时瞳孔收缩起来。 那是一根被徒手掰成麻花状的钢筋。 半响后,高台上的身影低沉地开口道: “带路吧。” 011 战斗之血 “呼,终于完成了。” 刚刚绕着拾荒者聚集地跑完一圈的伽呙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等待系统弹窗的出现。 【移动五公里已完成,身体素质全面提升】 【奖励天赋{卡其脱离太}:奔跑速度大幅提升,你的跑步姿势十分独特,在遭遇攻击时有概率出现他人帮你抵挡】 伽呙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个天赋看描述是很强的。 但是为什么感觉有点画风不对呢? “那么接下来,就是规律地捡垃圾和锻炼,等待新的系统目标出现了。” 现在的伽呙极其自律,恨不得每天锻炼三十个泰拉时(奥特安塔的时间周期与泰拉相似,一天只有二十四泰拉时)。 她现在就连听老比尔讲故事的时候都在一旁做俯卧撑。 伽呙抬头看了看底巢上空黄绿色的烟云。 现在只有几率零散的残阳透过浓厚的烟霭,扑散在这片满是污秽的土地上。 “该回家了,不然父亲又要担心了。” 伽呙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迈出了脚步。 而后她就被自己的速度震惊了。 现在的伽呙,平均奔跑速度比之前快了三倍甚至两倍。 这种突如其来的速度增幅让伽呙差点失去身体的平衡。 所幸,通过{无限成长},她的高强的身体协调性足以让她快速适应这种变化。 【你正在奔跑,腿部力量增强,耐力和爆发力提升】 伴随着劲风划过自己的身体,伽呙竟然感到一种飙车的快感。 就在她享受奔跑的愉悦,于昏暗的天空下追寻家的火光时,一种莫名的危机感涌上了她的心头。 在一处坍塌的水泥高墙组成的转角处,她左手猛然伸出,用力扣在墙壁的表面上,同时核心发力,右脚向前猛踩,实现了极限速停。 就在她停下的同时,伴随着破空的轻啸声,一根粗壮的钢筋高速旋转着砸在了她的前方,狠狠嵌入水泥墙壁中。 霎时间,碎屑飞溅,狰狞的皲裂纹路浮现在原本光滑的塌墙表面之上。 伽呙的心跳开始缓缓加速,弓身前倾,而后将目光转向转角处右上方的角落。 在坍塌碎壁和岩石构成的一处平台上,一个身影缓缓从先前遮蔽其行踪的视觉死角处走出。 这是一个十二岁左右的男孩,面部线条刚毅,身材健朗,一米七的体型对于同龄人来说足以称得上高大。 当伽呙的目光落在他的脸部时,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对方没有鼻子,没有嘴唇,蜡黄色的牙齿与两个黑漆漆的空洞肆意地暴露在空气中,看上去犹如一只嗜血的食尸鬼。 “就是他,那個面具怪胎!” 说话漏风的兔唇男孩在金鱼眼一人的搀扶下也从那处伽呙的视觉死角处走出,用恶毒的眼神狠狠盯着她。 高大的男孩注视着伽呙,双手环抱胸前,没有丝毫的动作。 但在伽呙的战斗直觉下,对方的威胁性正在飙升。 能够在那些天性残虐的野孩子中成为老大,并且可以在底巢这个垃圾场中长得如此健朗,这些都足以证明对方是个十足的狠角色。
而且,从那根深深嵌入水泥墙壁的钢筋可以看出,对方绝对是一个有着恐怖力量的怪物。 过了半响,他那骇人的露齿之嘴开合着,嘶哑的低沉嗓音从中传出: “兔嘴,就是这个小矮子干翻了你?” 兔嘴连忙用没牙的三瓣嘴解释道: “米尔,他的速度很快,力气也很大,我根本反应不过来。” 听到这话的米尔眼中露出感兴趣的光芒。 而后他一跃而下,强而有力的身躯溅起了大片的尘雾。 伽呙顿时警觉到了极点,时刻防备对方从雾中突袭。 但直至尘埃落地,米尔的身体完全显露而出,她都没有看到对方有出手的迹象。 “你动手打了我的兄弟,我肯定要找回场子。” “但是你看起来实在太……矮小了,要是被传出去,说我以大欺小就不好了。” “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机会,你打我三拳,要是能让我后退一步,我们的事情一笔勾……”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眼前一花,下一刻,一个小拳头狠狠砸在了他的面门上。 那看似稚嫩纤细的拳头,在速度的加持下拥有惊人的动能,而米尔暴露在外的牙齿和鼻腔正面承受了这股破坏性的能量。 “烦死了,父亲还在家等我呢。” 伽呙有些暴躁,这些家伙怎么没完没了的。 干脆这一次把领头的打惨一点吧。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咦?” 伽呙跳跃至半空轰拳的身体感到了一丝危机—— 这一拳,手感不太对啊。 她下意识地看向米尔的面部,却从拳头的缝隙中看到一双充斥着兴奋的嗜血双目。 那双淡绿色的眼瞳蕴含着惊人的战斗欲望,浓烈的战意宛若实质化的火焰,在其双眸之中熊熊燃烧。 伽呙顿时汗毛倒竖,右腿收缩至腹部,左臂在其后支撑。 而后一记势大力沉的鞭腿就轰击在了她提前做好的防御上,将尚在半空中的伽呙如沙包一般踢飞了出去。 伽呙顺着力道在空中转了两圈,平稳落地后又一个鲤鱼打挺,成功卸走了大部分的力劲。 但是她正面迎接冲击的右腿却传来一阵酥麻和刺痛,被冲击力影响的腹部也开始翻涌起来。 米尔的模样则更加惨烈,破碎和松动的牙齿从它暴露的牙床上掉落,掺杂着鼻涕的血沫止不住地从两个鼻洞中流出。 “刚刚是第一拳,再来!” 他的双目中的战斗之火似乎燃烧得更加旺盛了起来。 米尔的双腿如钢筑铜浇一般稳固,除了刚刚的回踢,根本没有离开原地半步。 伽呙看着眼前的怪物,胸膛中的心跳开始猛烈地跳动起来。 她知道,这或许是检验她如今全力的一次机会。 流淌在血管中的战斗之血被激发,强烈的兴奋感刺激着大脑皮层,促使内啡肽和多巴胺疯狂分泌。 发自内心的愉悦和狂喜,让她防毒面具下原本清秀的面容,变成了一个有些可怖的扭曲微笑。 012 接化发 随着伽呙正式进入战斗状态,那种熟悉的身体掌控感再次出现。 看着眼前张开双臂挑衅的米尔,她深吸了一口气。 下一刻,其整个人如猎豹般缓缓俯在地面上,犹如一只为狩猎而蓄力的猛兽。 她虽然力量不弱,但是量级太小了。 在绝对的重量差距下,想要单凭速度和力量来撼动米尔,其难度不亚于左脚踩右脚起飞。 那么,她就需要外界的力量。 米尔用略带戏谑的眼神注视着趴在地上犹如一只小猫的伽呙。 对方的攻击确实不弱。 但也仅此而已。 量级的差距是很难轻易弥补的。 他很欣赏伽呙的实力,但是野孩子们能够在底巢生存下去,靠得就是无与伦比的凝聚力。 所以很遗憾,等剩下两拳过后,他就不会再被动迎击。 无论兔嘴的事情谁对谁错,伽呙都必须付出代价。 想到这里,米尔的双目中闪过一丝寒意。 作为野孩子的领头者,米尔唯有依靠狠辣,才可以带着他们勉强活在这个帮派缓冲区中。 “你打碎了兔嘴的牙,那么我也会掰光你的齿。” “你挑衅了我们,那么还需要再打断你一条腿。” 米尔冷冷地开口,提前宣告了他想象中伽呙即将面临的结局。 但很快,他的眼神就改变了。 因为伽呙做出了一个奇怪的举动。 她突然猛地后跳了一步,犹如灵活的云豹一般,将身子压得更低,右腿向后半伸,直至前掌死死咬住了水泥墙壁。 “你在干什……” 又没等他说完,伽呙的右脚瞬间发力,背部大肌群也随之收缩,扣住地面的双手猛然拉动身体,顷刻间,她宛若离弦之箭,骤然暴起,眨眼便闪现到了米尔前方。 利用墙壁的借力,再加上身体如弓弦崩裂般的发力姿势,伽呙全身的力量集中在收紧的右拳上,就在拉近米尔的那一刻,猛然轰出一记重拳。 强而有力的拳头携带强悍的劲道,在接触到对方最脆弱的腹部前又完成了翻腕这个高难度技巧。 條忽间,具有穿透性的螺旋拳劲便如钻头一般深深扎入米尔的腹部,无视了其肌肉的阻挡与脂肪的缓冲,悍然作用在了毫无防备的内腔中。 剧烈的绞痛自米尔的五腹六脏传来,刹那间便席卷了他的全身。 此刻的米尔额头青筋暴起,泪水、鼻涕、垂涎以及鲜血,难以遏止地在脸上流横。 强烈的痛苦让他坚若磐石的双腿忍不住地颤动和屈膝…… 但他依旧没有后退半步。 “好……” 他岔气的肺腔中挤出一个赞赏的字眼,而后肌肉盘横的双臂骤然抬起,铁钳般的双手死死抓住伽呙看似纤细的胳膊。 液压机一般的可怕握力从其双手传来,所幸并没有对伽呙历经{无限成长}磨砺的臂膀造成实质性伤害。 “还有一拳呢!” 伴随一声低吼,米尔将她轻巧的身体牢牢抓住,而后拉到身体左侧,在腰腹的扭转下将其如玩具般狠狠丢出。 余光瞥向后方愈来愈近的水泥墙壁,伽呙想起来先前那根深深嵌入其内的钢筋。 自己若是这么砸到墙壁上,必然要承受那样恐怖的力道。 “好强的力量……这是现在的我远远不能做到的。”
“这個家伙,能够成为野孩子的头目,并且不依附于任何一个帮派,确实不简单。” “但你的力量,就是我战胜你的机会!” 伽呙并没有选择在空中旋转身体消力,而是咬咬牙,在即将砸中墙壁前一刹那,猛然用右脚踏在身后的墙上。 “轰!”,伴随着巨响,一个纹理清晰的脚印深深烙在了皲裂的墙壁之上。 “你要的最后一拳!” {进击的百特曼}无视了右腿传来的剧痛,伽呙怒吼着,利用反冲力,再次冲向了米尔。 利用对方的力道,打出自己的攻势,这便是大名鼎鼎的古泰拉战技—— 接化发! 伴随着刺耳的罡风声,米尔瞳孔猛烈的收缩,戏谑早已从中散去,留下的唯有鼎盛的战意。 “瞄准了我的脖子吗……好想法。” 米尔淡绿色的眼眸倒映着正在收紧右拳的伽呙的身影。 “但是前提是你能打中!” 米尔自信地低吼道,而后以同样快的速度举起结实的左臂,准备用坚硬的前臂挡住对方势在必得的右拳。 “结束了。” 他这么想道。 而后他就看到了终身难忘的一幕——那个飞跃而来的小巧身影,居然在半空中快速抽回原本收缩的右拳,而后以带出了残影的左手,打出了一记快到消失在其视野中的刺拳。 “是啊,结束了。” 伽呙低声说道。 随着这道左刺拳击中米尔不设防的左侧脖颈动脉和下颚,后者立刻双目黑屏。 “这不可能……” 在意识模糊前,米尔喃喃出了这句话。 “正常来说,确实不可能。” “但谁让我开了呢。” 伽呙平静地看着身体软倒的米尔,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大脑短暂休克的米尔跳舞似得向后连踩几步,而后如同泄了气的轮胎一般瘫软在了地上,陷入了婴儿般的睡眠。 “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啊,啧啧啧。” 伽呙看了看已然快要完全黑下来的天空,戏谑地摇摇头。 夜晚的底巢就是地狱的代名词。 就算是这片安全系数较高的帮派缓冲区,在那时也会变成最危险的捕猎场。 “老大!” 兔嘴尖叫一声,不顾金鱼眼的阻拦,从墙头上跳下,扑到了米尔身旁。 刚刚的一切过于突然。 他完全没有料到,米尔居然会被第三拳秒杀 “呵呵,夜幕将临,你们如果丢下他,自己回去,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伽呙淡淡地开口道。 兔嘴和随后跳下的金鱼眼扛起不省人事的米尔,无视了伽呙的话语。 前者用极其怨毒的眼神扫了她一眼后,准备带着米尔立刻离开这里。 但他的眼神却刺激到了伽呙。 “有时候,斩草除根是必要的呢。” 伽呙眯起双眼,缓步走向他们。 “你要干什么,你……” 在兔嘴惊恐的目光下,伽呙猛然扑到他身上,高举拳头。 就在她即将落下拳头时,不远处出现的灯光晃了一下她的眼睛。 伽呙只是好奇地抬头看了一眼。 身体便立刻如遭雷击般颤抖了一下。 013 高贵者的胡言,卑贱者的圣箴 “嘶……” 随着养父将捣碎的草药铺在伽呙红肿的小腿上,损伤严重的胫骨便立刻传来钻心的疼痛。 在之前的战斗中,伽呙利用右腿蹬墙的反冲借取米尔自己的力道打击他。 那效果显著的一拳显然超出了她的身体承受能力。 毕竟她的身体现在只是一个三岁左右的萝莉。 而作为代价,她的右腿胫骨很明显骨裂了。 失去了{进击的百特曼}加持的她,此刻再次恢复了对疼痛的感知能力。 在用铁皮制成的简易夹板固定好其首创的右腿后,养父略带责备地敲了一下正带着防毒面具的伽呙的小脑袋。 看着养父那蕴含一丝心疼的威严眼神,伽呙低下头,用手指在胸前戳了戳,试图萌混过关。 但是她这种刻意的动作很明显在精神上攻击到了别的家伙。 “啧……” 略带嫌弃的声音从垃圾棚的另一边传来,伽呙立刻扭头看去。 正是满脸写着嫌弃和恶心的兔嘴。 他在感受到伽呙隐藏在面具下的阴冷注视后立刻乖乖地闭嘴,低下头照看起翻着白眼的米尔。 为什么这三个家伙会在这里? 这也是伽呙想弄明白的问题。 就在伽呙准备将他们全部打昏丢在外面,让夜晚的底巢给予他们一天二十四小时的优质睡眠时。 提着灯前来寻找她的养父正好出现了。 无论她怎么解释对面是坏家伙,养父还是坚持用拉车把米尔带回了家中。 而兔嘴和金鱼眼他们不放心米尔,也坚持跟了过来。 这也是伽呙在家里还带着防毒面具的缘由。 一开始,他们还担心到了对方的地盘或许免不了会少一顿羞辱或者毒打。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出乎他们意料。 那个长相惨不忍睹的畸形者不仅拿出食物热情地招待了他们,还让暴力的面具怪胎转告他们可以在这里借宿一晚来躲避危险。 这种程度的寄人篱下的待遇,在底巢中堪称奇迹。 在此之前,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需要贡献出一条腿作为肉干的原料来作为借宿的费用。 纵使加热好的尸体淀粉罐头已经摆放在了他的面前,他还是迟迟不肯吃下它。 因为他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 为什么要给我们吃东西? 难不成,是在安抚食材情绪? 想到这里,兔嘴立刻拘谨地缩在角落里面。 他眼神飘忽不定,迷茫和警惕的光芒交替闪烁在其内。 就在兔嘴头脑风暴、金鱼眼垂涎三尺、米尔婴儿睡眠时,给伽呙处理好伤腿的养父站了起来。 兔嘴用余光看见他抄起了什么东西,而后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你要干什么!” 他立刻戒备地跳起来。 然后,一个装着纯净水的水壶便被递到了他的面前。 兔嘴听着水壶中摩挲壶壁的水声,一脸懵逼的同时也不由自主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是啊,自己不仅很久没有进食,也有一段时间没有饮水了。 而且,看那透明剔透的成色,正是最珍贵的纯净水。 在底巢,水源不匮乏,但纯净水极其稀有,都被帮派牢牢地把握,非帮派者必须花费极大的代价才能获取。
对于生产力不成熟的野孩子们来说,一口纯净水是难以想象的奢侈了。 眼前的畸形者被面部肿瘤挤压扭曲的脸部肌肉用令人心悸的运动轨迹拼凑出了一个惊骇的笑容。 “嗯啊啊。” 他张开歪斜的嘴巴发出怪异声音的同时,另一只手也做着各种手势。 “父亲他觉得你这個蠢货不吃东西是因为口渴,让你喝点水再吃。” 伽呙没好气地翻译道。 看着面前的水壶,兔嘴陷入了极大的迷蒙与震惊。 他的人生是诸多野孩子的写照,因为过于明显的身体缺陷而被本就不太愿意抚养后代的父母遗弃。 在危险的底巢中,他饱经磨难,一直过着宛若猪猡一般的日子—— 在腐败的淤泥中同老鼠争抢食物,趴在工厂管道的污槽旁舔舐酸涩的臭水。 同米尔他们结成小团伙后,他才逐渐过上了底巢正常人的生活 底巢的残酷早就深深印在了他的灵魂中,让他不再相信和敌视除了兄弟之外的所有人。 在他认知中,人人都应该如此。 利用这套残酷的世界观作为保护壳,他努力蹒跚在这片垃圾场的泥泞中。 可伽呙养父的行为,宛若一道霹雳,将他长久以来用来保护自己身心的壳破碎了。 此刻的他第一次感觉赤裸地暴露在残酷的世界中,不尽的迷茫与无所适从席卷了他。 他颤动着张开三瓣嘴,向眼前的施舍者问道: “为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同样是伽呙想要知道的。 虽然在她的前世,古泰拉的东方大国有拿出好物招待客人的习俗。 但这种3k时代的古老习性显然不可能流传到这个身处朦胧星域的巢都世界上。 而且,这种习俗也仅在物质条件不影响温饱的情况下才以不成文的规矩被遵守。 换句话来说,靠拾荒为生的养父,显然没有义务和余力去施舍他人。 更何况对方还是主动挑衅自己和辱骂养父的野孩子。 “嗯啊……” 伴随着一套熟悉的手语被养父做出,伽呙下意识地念出那套养父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的话语: “仁善是最大的美德,而美德是人类最宝贵的财富。” “不因弱小而摒弃美德,不因强大而忽视美德。” “作为神皇的子民,我们应当平等地爱着我们的兄弟姐妹,正如神皇平等地爱着我们一样。” 在同老比尔的聊天中,伽呙得知了这些话的来历—— 这是一位心血来潮在底巢布道的国教神甫所说的布道词。 虽然对方从那之后再也不曾光顾底巢。 但无意中听到了那句布道词的养父,却从那之后将其奉为了圣箴。 兔嘴张了张嘴,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过了半响,伽呙听到了他细若蚊吟的低语: “……对不起……” “咦?”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不知道是不是伽呙的错觉, 一直处于昏迷中的米尔的眼皮似乎微微震颤了一下。 014 不安 在伽呙的生物钟准时唤醒她起来晨练时,她看到原本睡着米尔三人的地方早已清空。 很显然,对方不辞而别了。 “啧,真是的,又吃又喝,还不晓得说声谢谢。” 伽呙有些不满地撇撇嘴,而后开始熟练地做起单手俯卧撑。 【你正在进行左手俯卧撑,手臂力量和左侧胸肌力量增强,爆发力提升】 “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短时间内只能练练上半身了。” 随着一组组训练的完成,伽呙汗如雨下,身上也开始蒸腾出炽热的雾气。 过了一会,养父也从睡梦中醒来。 他习以为常地看了看正在自律的伽呙,而后准备好出门的行装。 虽然一个三岁的女孩进行交替单手俯卧撑这件事确实有点不太正常。 但是坚信伽呙是受祝之子的养父却不以为怪。 目送养父拖着拉车出门后,伽呙更加卖力地锻炼起来身体。 经过和米尔的三拳之战,她感受到了危机感。 虽然那个没有鼻子和嘴唇的家伙显然也不是凡夫。 但这件事切实地证明了底巢中能够威胁到如今她的存在数量不会太少。 一直以来,对于底巢的危机感都在促使她努力锻炼。 而如今这种危机感已然达到顶点。 这片拾荒者聚集地之所以较为平静,肯定是因为有两个或更多大型帮派在周围博弈。 一旦这些庞然大物想要打破脆弱的平衡,那么前一秒还是帮派缓冲区的这里,下一刻便会被嗜血的狂徒们化为残酷的绞肉场。 她必须变得更加强大,必须尽快拥有能够保护自己和养父的力量。 她要超越时间的限制,超越正常成长的曲线。 用最残酷的锻炼撕裂肌肉,将自己的躯壳打造成行走世间的兵器。 伴随着近乎癫狂的变强执念从伽呙脑海中涌出,系统弹窗也随之出现: 【新目标设立:突破极限】 【打破桎梏,成就超凡】 伽呙的瞳孔不禁颤动了一下。 这是一个模糊不清,又有着些许诡异的目标。 “突破极限吗?我该怎么做?” 伽呙回忆起前世的古泰拉运动界有一种说法——撞墙期。 简而言之,身体在运动时,血糖肝醣都用的差不多后,就会转而代谢脂肪等非糖有机物生成能量。 这时身体会认为这样的运动程度已经到达自我设定、无法继续负荷的极限。 那种感觉就如同奔跑者遇上了一面堵塞前路的高墙一般,故名撞墙期。 但如果咬牙支撑过去,打破身体假想的极限,那么便会感受到犹如新生般的顺畅感,身体机能也会大大提高。 “理论成立,开始行动。” 伽呙眼神坚毅,一瘸一拐地走到堆放回收品的角落,开始挑选合适的负重道具。 …… 随着过度充血的肌肉再次被强弩之末的筋腱拉拢收缩,细密的血丝从肿胀的皮肤上缓缓渗出。 混杂着血水的淡红色汗珠自青筋暴起的额头流下,炽热如火的粗烈吐息自早已充血呈破败风箱态的肺腑中冲出。 在此前无休止的锻炼下,伽呙的四肢都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如交响曲般伴随着她身躯一次次麻木地起落而奏响。
所有的一切迹象无不在诉说——伽呙的身体已经濒临崩溃。 再这样锻炼下去,她就要坏掉了。 【你正在负重俯卧撑,手臂和胸肌力量大幅提升,爆发力大幅提升】 【你的横纹肌正在溶解,请及时停止训练】 看着不断跳动的警告弹窗,伽呙咬咬牙,停下了锻炼的进程。 直到她的身体濒临崩溃,她也没有遇到自己的那面墙。 原因很简单——在她的锻炼下,{无限成长}会不断抬升她的身体机能,进而拔高她的极限。 而她为了追逐新的极限,又必须进行更高强度的锻炼…… 她和极限之间的关系,宛若芝诺的乌龟,一直在接近,却始终无法触碰。 在这种死循环下,哪怕她将自己炼到死,也不能通过锻炼完成系统的目标。 她的身体每个细胞都如同过载的仪器般颤动着,强烈的眩晕感刹那间席卷了她虚脱的身体。 强撑着爬到装食物的袋子前,伽呙尽全力掏出一包尸体淀粉。 而后艰难地抬起水壶,就着过滤水吃下了它们。 有了食物和水分的补给,伽呙犹如久旱沙漠一般干枯的躯壳重新焕发了活力。 但强烈的虚弱感仍然盘踞在她的身体上,让她每移动一下自己的肌肉都不禁痛得龇牙咧嘴起来。 “啧,锻炼的是不是有点久啊,出门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今天腿还是残的,就不去父亲那边帮忙捡垃圾了。” 自言自语间,伽呙拖着酸痛的身体,一瘸一拐地走向大门。 “这次炼得有点过火啊……” 感受着自己的每一寸血肉似乎都在抗议,伽呙有些无奈。 这一次,她确实有点上头了,觉得可以一下子就完成系统目标。 但是仔细一想,按照系统目标完成难度逐渐增长的规律来看,这怎么可能呢。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她的身体极限几乎不可能靠正常的锻炼达到。 她先前最大的依仗{无限成长},此刻化作了阻挡在其前路的宏伟高山。 如果不找到合适的方法,她甚至有种预感自己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完成这個看似简单的目标。 “唉,没关系,总会有机会的。” 伽呙乐观地自我安慰道。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乐观了。 “去找老比尔吧……嘶,有点疼啊。” 她一边倒抽着凉气,一边蹒跚地走到大门前,踮起脚打开沉重的门锁,而后推开了大门。 就在她推开大门的一瞬间,一阵强烈到了极点的不安感如潮水般奔涌而来。 她抬头看着已经昏沉的天空,瞳孔因惊慌而收缩。 这个时间点…… 养父在平时早就应该回来了。 …… 垃圾山的一处斜坡上,黄昏的残阳透过遮蔽天日的霾云,将如血的霞光洒满了这片寂静的角落。 而一个倾倒的破旧拉车,正静静躺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在无声的枯寂中,轻轻旋转的车轮发出刺耳的摩挲声,似乎想要诉说着什么…… 015 你醒啦 伽呙用尽全力地奔跑着。 不,那不叫奔跑——甚至连正常人的走路都比这快。 但对于一个刚刚进行了残酷锻炼,并且右腿骨裂的三岁女孩来说,她确实在用全力地前进着。 她必须找到养父。 这是伽呙现在唯一的念头。 在惊人的执念下,肾上腺素疯狂地分泌而出,驱使着这个已经快要崩溃的身体以堪比蠕动的姿态,逆着聚居地的灯火,朝着崎岖的垃圾山进发。 冷冽的风声呼啸在因剧痛而意识模糊的伽呙耳畔,犹如无形之物最恶毒的嘲笑,冷酷地刺激着她已经恐慌到了极点的灵魂。 “太阳能慢一点落山吗……慢一会就好……一会就好。” 但无情的太阳缓缓按照规律落下,丝毫没有因为这个可怜孩子渴望寻求自己的父亲而改变自己既定的轨迹,甚至不愿意多施舍一点光亮给她。 象征着死亡的夜幕在天际跳起了扭曲的舞蹈,等待将最深沉的地狱和最残忍的苦痛带到底巢的每个角落。 她拖动着自己沉重的双腿,将它们一下又一下地往前方堆积的垃圾上挪去。 昔日里早已听惯的垃圾踩动声,此刻却在恍惚的伽呙身周化作诡异的呓语: “回去吧……回去吧……” “夜晚要到了……很危险……回去吧……” “他和你有什么关系……再这样下去你会搭上自己的命……” “你没有完成自己的梦想……你不能死……” “你不是这么想的吗?” 伽呙张开嘴巴,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那些虚无的呓语。 又或者说,那些呓语正是从她自己嘴里发出的心声。 “不……不是这样的。” 她喃喃道。 但虚无中的诳语却更加癫狂起来。 “承认吧,你就是这么想的!” “没事的,这并不是你的错,接受这个想法吧。” 随着无形的低语者用安慰的语气轻吟,伽呙眼前的景象也发生了诡异的颠倒与扭曲。 “你只需要转头回去,那個棚子里面的食物和水足够用到你身体恢复。” “你的天赋可以让你捡到足够维继生活的回收品。” “你的力量完全可以独自在这个腐臭的垃圾堆中独自生存。” “伱,不需要那个畸形的……” “给我闭嘴!” “呯!” 还没等恶毒的低语说完,伽呙的双手重重拍击在了脆弱的耳窝下侧。 伴随着热辣的鲜血自双耳流出,剧烈的疼痛和令人抓狂的嗡鸣声强行阻绝了那些似乎是出于她幻想的呢喃声。 而就在那诡异呓语被伽呙物理赶走后,她的大脑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与此同时,可憎的幻想也从她的眼前逃离。 在残阳之光最后的照射下,她看到了前方静静躺着的拉车。 她成功过来了。 但是养父在哪里? 双耳的刺痛使得听觉成为了她的负担,在无尽的耳鸣与身躯的疼痛中,她竭力地挪动身躯寻找着她的养父。 但垃圾山实在是太大太崎岖了,近乎废人状态的伽呙想要在这里寻找生死不知的父亲,和在古泰拉大海中打捞针线有什么区别呢? “神皇啊,伟大的神皇,您在听吗?” “我祈求您,我愿意奉上我的忠诚,我的灵魂,我的一切……” “我祈求您,让我的养父……让我的父亲,回来吧。”
“我祈求您……” 近乎绝望的伽呙在内心疯狂地呐喊,就像先前她祈求太阳晚点落山一样。 这当然是徒劳…… “嗯?” 就在太阳将最后一缕光芒穿透云层时,一股刺眼的反光准确地穿过了层层障碍物的阻隔,射入了正在茫然寻觅的伽呙眼中。 似乎受到了某种感召,又或许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她拼命地朝那个方向跑去。 中途摔倒,那就再爬起来,遭遇满是尖锐金属的陡坡,那就徒手攀爬上去。 当鲜血淋淋的伽呙来到反光之物前,那缕反光正好隐没在了阴影中。 伽呙看向那个为她指引方向的东西—— 正是养父脖子上常年戴着的那枚用废弃铁皮制成的天鹰。 将其拾起后,没有丝毫犹豫,她立刻双手并用,开始刨起了天鹰项链旁边的垃圾。 【你正在失血过多,请立刻包扎伤口】 无视系统的警告,纵使双手被锋利的金属制物割裂至血肉模糊,她也丝毫不放慢速度。 终于,在夜幕完全降临时,尚有一丝气息的养父被她成功挖出。 阴冷的月光照在伽呙面前,通过地面上大量的鲜血反射出猩红的微芒。 伽呙想要带养父离开这里…… 但她,真的没有力气了。 “扑通。” 她再也支撑不住了,跪倒在了地上。 就在她身体前倾软倒时,一个念头自其心中划过—— “就这样和养父死在一起,也还不错了……” “可惜了,还不知道好兄弟有没有也来到这个世界……” “如果他也来了,希望他不要像我这么惨吧……” …… 随着意识的远去,伽呙感觉自己仿佛正身处一个变化万千的迷宫中。 而无数星云化作的模糊画面,在她身周不断闪过。 在无尽的迷茫中,她感到自己似乎在陷入这个扭曲迷宫,但又找不到离开的道路。 就在她越陷越深时,一道璀璨的金光吸引了她的目光——来自于一个冰冷的太阳。 “你走不掉的……” 犹如千人同时说话的诡异混响声自四周传来。 伽呙无视了那扭曲心智的混响,下意识地朝着太阳的冰冷金光走去。 随着她的迈步,愤怒的低吼回荡在这片错乱的时空中。 “不!你是我的!” …… “我就说嘛,我当时看到他不大对劲。” “……老大,要不救一下?” “嗯,兔嘴,你和鱼眼去把下面的推车推上来……” …… 好痒。 这是伽呙现在唯一的念头。 “阿嚏!” 伴随着一个清脆的喷嚏,伽呙的意识逐渐复苏。 她尝试动一下身子,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她的四肢被干净的布条捆成了粽子。 眼神聚焦后,她看到了让自己打喷嚏的罪魁祸首。 兔嘴得意洋洋地甩动着手里的长毛草,咧开没几颗好牙的三瓣嘴: “你醒啦,娘炮。” 这个奇怪的称呼顿时让原本脑子有点混乱的伽呙意识到了不对—— “唉,我面具呢?” 016 加入“孩子帮” “在找这个吗?” 伽呙循声望去,看到一个水泥高台上正蹲着把玩着她防毒面具的米尔。 “我还以为你长得很丑才躲躲藏藏的呢……没想到居然是个小白脸娘炮。” 米尔低沉的嗓音中夹杂了一丝嘲弄。 还好,伽呙的黑色短发以及中性的清秀面孔让他们假定了她的性别。 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挑衅言语而恼怒,她看了看自己包扎好的伤口,略带诧异地问道: “你们,救了我?” “不是救!不要说的我好像是那种老好人!” “我只是想把你带回来,狠狠地嘲讽你而已!” “我可是‘无面的米尔’!别把我当成软弱的好家伙了!” 米尔有些急眼地反驳道。 可以看出他是真的生气了,光秃秃的鼻腔里面甚至冒出了白色的蒸汽,暴露在外的牙齿也开始不由自主地磨动起来。 没有理会米尔的口嫌体正直,伽呙焦急地追问道: “我的父亲呢?” 听到这个问题的,没有多少面皮的米尔居然很明显地做出一个为难的表情,有些支支吾吾地说道: “你父亲没事……但也不能算没事……他只是……” 伽呙立刻有些暴躁地打断道: “他到底怎么了!” 米尔对伽呙的火爆有些不满,默默注视着她,不再开口。 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过了半响,伽呙语气较为平缓地开口道: “我要去看我的父亲。” 听到这话,兔嘴挑了挑眉毛,一副看智障的表情看着她: “别开玩笑了,就你这個身体状况,你还是乖乖在那躺着……” 然后他剩下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在兔嘴瞳孔地震的目光注视下,受了重创的伽呙居然缓缓站了起来。 “我要去看我的父亲。”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莫大的压力自其残破的身躯上传出。 米尔见此情景也不禁动容起来,一边将手上的防毒面具丢给伽呙,一边对着兔嘴摆了摆手: “兔嘴,带他过去吧。” “那走吧……” 兔嘴看着原本体态娇小的伽呙被绑成粽子的模样后还在那站着,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随着她用奇怪的姿势蹦着前进,兔嘴的嘴角比全力开火的爆矢枪都难压。 “咳咳咳。” 兔嘴轻咳几声,强行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而后带着走路姿态着实有些滑稽的伽呙朝着这个废弃下水管道的深处走去。 一路上,他们遇到了许多其他野孩子,数量在十个左右。 “你们人不少啊。” 伽呙看着那些带着好奇目光的野孩子,淡淡地开口道。 兔嘴微微颔首,用他那独特的尖锐嗓音回应着: “确实不少。” “很艰难吧?” 伽呙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兔嘴沉默了一会,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说了一句看似毫不相关的话语: “至少比以前一个人要好。” 之后的二人都没有说话,在奇怪的沉默中他们来到了一个较为干燥的角落房间。 兔嘴指了指门: “鱼眼在里面照顾你的父亲。” 伽呙点点头,刚准备用头顶开门进去,就听到旁边传来兔嘴的一句低吟:
“……对不起……” 伽呙有些诧异地扭头看向这个嘴臭的家伙,但对方却故意扭头到一旁拒绝和其对视。 “你道过歉了,在我的家里。” 她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扭着头的兔嘴摇摇头: “我那是和你的父亲道歉……这次是专门给你道歉。” “该怎么说呢,我有些……嫉妒伱。” 挤牙膏般说完这句话后,兔嘴便低下头不再言语。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伽呙在沉吟了一会后,也咬咬牙说道: “对不起,我不该下手那么狠的。” 听到这句话的兔嘴因为震惊而颤抖了一下。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伽呙。 这和那个恐怖的战斗狂是同一个家伙吗? “啊?你说什么?我没听见呢~” 兔嘴将耳朵凑到伽呙脸旁,嬉皮笑脸地阴阳着。 “我说,我真该把你剩下的几颗牙也掰下来。” 听到这话的兔嘴眼神立刻清澈了,乖乖地站到门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看着眼前的门扉,伽呙深吸一口气,用力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正在给养父用吸管喂食的鱼眼被突然进来的伽呙吓了一大跳,倒吸的流食差点呛死了自己。 门后探出一个脑袋的兔嘴立刻对他摆摆手,让正在咳嗽的鱼眼离开了房间。 随着房门关闭,里面只剩下了伽呙和养父二人。 她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养父,顿时瞳孔因愤怒而充血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养父的伤势,残虐的殴打痕迹遍布了这个可怜的畸形者的全身。 鼻梁骨和眉骨折断,太阳穴处肿其一个充血的血包,手指歪曲成麻花的状态……。 可以说养父现在还活着,简直是一个难得的奇迹。 看着那些堪称酷刑的伤痕,伽呙的胸腔中燃烧起炽热的怒火。 这怒火既是对施虐者的仇恨,也是对她自己的埋怨。 如果她当时不急着尝试突破极限的锻炼。 如果她当时更早一点出门。 如果她当天选择跟着养父一起出去…… 但很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滴答。” 泪水自伽呙充血的双目中流出,滴落在养父苟延残喘的身躯旁边。 这是她这一生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流泪。 伽呙挣扎着扯开一点右手上的绷带,而后从外衣的口袋里面拿出那枚沾着些许血迹的天鹰项链,将其轻轻放在养父的胸前。 做完这一切,伽呙擦去不甘的泪水,缓缓站起身,打开了那扇门。 她心如刀绞,但她不能就此止步不前。 她必须带着满腔的怒火前进。 门外,米尔环抱着双臂,等候在外面。 他淡绿色的眼瞳无意中瞥见了对方面具下充斥着滔天怒意的双眸,不禁微微缩动了一下。 但很快他便调整过来,开门见山地说道: “你很清楚,我们不可能无偿收留你和你的父亲……” “所以你必须做出决定——” “我知道。” 伽呙抢先回答道: “我加入你们。” 017 纷争的开端 米尔站在管道口的水泥高台上,戴着防毒面具的伽呙站在其旁。 虽然双方身高差有亿点大,但是伽呙身上所散发的气场并不会让台下观望的野孩子们轻视她。 毕竟,米尔暴露在外的牙齿上的几个豁口,据说就是那个小型猛兽徒手造成的。 “兄弟们,咱们迎来了一位新的家人——面具。” 米尔拍了拍伽呙的肩膀,朝着下方宣布道。 “面具,咱们这边按实力排资论辈,虽然你实力很强,但是由于初来乍到,所以只能当老十三了。” “那么,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大家。” 米尔一边指着对应的人,一边介绍着他们的地位和绰号: “老二,独眼……老四,兔嘴……老六,鱼眼……老八,松皮……老十二,圆脚。” “当然还有我,老大,无面。” “虽然咱们现在人比较少,也没有独立的地盘。” “但是迟早有一天,我们会成为最强大的帮派,堂堂正正地在底巢生存下去!” 说到这里,米尔用力地握紧双拳,双目闪过昂扬的斗志。 伽呙扫视了一下,有些惊讶地发现每个孩子眼中都闪过了跟他一样的光芒。 卑微如蝼蚁的渣滓,也有攀爬至山巅的梦想。 可惜这个山在那些上巢之人眼中和脚边的土坡没有什么区别。 她并没有嘲笑他们的梦想。 因为在她心中有着一个更加遥不可及的梦—— 以底巢蝼蚁之身,成为帝皇座前的天使。 …… 在接下来的相处中,伽呙对这些野孩子的印象大大改观了。 他们虽然排资论辈,但是食物和水都平均配给。 他们虽然性格恶劣,但是灵魂中亦有独特的闪光。 米尔是個极其讲义气并且平易近人的大哥,一旦有人被欺负,就会挥舞着他那蕴含怪力的拳头去找回场子。 兔嘴是个嘴欠至极但内心善良细腻的家伙,总是可以敏锐地察觉别人的负面情绪,然后通过语言的艺术将对面的火力集中到自己身上来安慰对方。 鱼眼没有主见,并且有些胆小,可是却喜欢照顾别人,伽呙的养父基本上是他和伽呙轮换着照看。 而伽呙的形象,也在这些野孩子心目中逐渐具象化—— 能打的聚宝盆。 她不仅战斗力强悍,总是可以将兔嘴和找茬的拾荒者打得半死不活。 而且简直是古泰拉掌管捡垃圾的神! 由于没有独立的地盘,所以孩子帮获取物资的方法就是组团拾荒。 而伽呙一个人拾荒所拾取的高价值回收品的数量,堪比其他十二个人的总和。 此等敛财之力,直接让老二独眼心甘情愿地让出位置,使其毫不费力名正言顺地成为了孩子帮的二把手。 在这个过程中,伽呙的生活节奏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除了养父尚在昏迷并且需要照顾外,并且家变成了孩子帮的废弃管道外,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疯狂锻炼和抽空前去聆听老比尔的故事。 可惜,由于养伤使得伽呙消失了几天,老比尔肉眼可见的迅速衰老了许多。 当然,除了这些外,她还有一个任务一直在全力进行着—— 那就是追寻伤害养父的杂碎们。
…… 时间的齿轮在无形的虚空中转动,发出与灵魂之海共鸣的低吟。 代表命运的丝线在那位伟大的编织者手中被牵引,化作万相迷宫的一部分,走向属于它们应归的轨迹。 祂轻笑着,为那蕴含无尽恐怖之美的终焉落幕,增添了全新的一笔。 …… 光阴流转,日月如梭,不知不觉中,神圣的泰拉又围绕着熊熊燃烧的烈阳舞动了六个圆满的周期。 六年来,伽呙成长了许多,身高也达到了远超同龄人的一米五。 兔嘴对此十分纳闷——他怎么长这么快? 再这样下去,自己要没他高了。 嘲讽他的方式又少了一种呢…… 不过米尔对此却没有太大的感觉。 因为这厮身高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一米九,并且似乎还要继续生长。 伽呙对此十分好奇。 这货吃什么长这么大只的? 讲好的底巢渣滓大都因营养不良而身材矮小呢? 不过对于伽呙来说,她的身体素质增长很明显远远超过了米尔。 尽管有着增长曲线的阻拦,但伽呙还是在九岁时就做到了可以单臂托举100公斤的重物。 她的身躯看似纤细修长,实则布满了坚硬如铁的虬结筋肉。 速度方面虽然因为没有计时设备而难以具象化测量,但从她全速奔跑时周围的风动可以看出绝对算得上惊人。 “寻常的重物训练已经开始逐渐失去效果了,这是否意味着,属于我的极限即将到来?” 是的,六年的时间,还是没有让伽呙完成突破极限的系统目标。 不过伴随着正常锻炼效果的逐渐减弱,她隐约察觉到了,很快{无限成长}拔高极限的速度就赶不上自己损耗体能的速度了。 这是一个好消息,也是一个坏消息。 毕竟,如果真的那一刻到来,那么就意味着她必须采取更强力的锻炼。 但那种程度的锻炼条件,底巢很难给予她。 “老大!老大!老大!” 正在沉思的伽呙被这阵惊呼唤醒,而后看向正在从外面狂奔而来的鱼眼,淡淡地问道: “怎么了?” 伽呙成为老大的原因很简单。 两年前的某一天,心血来潮的米尔闲的没事干,突然想和伽呙练练,顺便报一下四年前被伽呙接化发打昏之仇。 然后他便被伽呙用灵活的身法戏耍了。 最终米尔体力不支,被一套伽呙凶残至极的连招打至跪地。 就这样,伽呙荣登老大之位。 后来的时间里,米尔一直试图挑战伽呙,把位置抢回来。 但结果是挨揍得一次比一次惨。 不过米尔显然乐在其中,用他话来说就是: “酣畅淋漓的战斗,令我那活也不禁拔起呀!” 听到伽呙的问话,鱼眼大口喘息了一会,而后说出了一个让伽呙面色一变的消息: “米尔他们……被野狗帮的人包围了!” 平静,从来不是底巢的常态。 当一方枭雄的胃口得不到满足时,所谓的帮派缓冲区,下一刻便会化作鲜血横飞的绞肉场。 018 别动,你们被我包围了 “来,小子,你不是很能打吗,你只需要轮流战胜我们五个人,我就放你们离开。” 一个镶嵌着舌钉的光头男子一边舔舐着手上锋利的匕首沾染的血迹,一边用手势指挥十几位手下上前缩紧了包围圈。 脸上被划出一道深深刀口的米尔一边护着自己身后的兔嘴,一边冷冷地点点头。 “兔嘴,你去旁边看着就好了。” 兔嘴咬咬牙,退到了包围圈的边缘,紧张地看着鲜血不断自脸颊滴落的米尔。 很快,对方派出了第一个家伙。 那是一个挥舞着双刀,身材精瘦的小个子。 “嘻嘻嘻。” 他带着诡异的笑容,灵活地围绕着面前健壮如牛的家伙窜动着。 而后他突然暴起,以一個刁钻的角度,交叉双刀,朝着米尔的右后方攻去,目标直指他的侧腹。 “嘻嘻……” 眼看米尔的腰子就要被搅碎,他尖锐的怪笑顿时响起,然后又戛然而止。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瞬间转身的米尔,眼瞳中一个恐怖的拳头正在不断放大。 “咔擦。” 伴随令人牙颤的骨碎声,双刀者的面部在米尔的怪力之拳的作用下深深凹陷进去。 伴随着头部扭曲的他倒在地上,红色与白色的混杂液体自其七窍流出,宛若过期的奶昔一般令人作呕。 米尔冷冷地说道: “下一个。” 光头男原本带着戏谑的目光变了。 “彪子,老鼠,猎犬,蝎子,你们四个一起上吧。” 光头男眼中闪过一丝残忍。 他话语刚落,四个很少布的大只佬便带着咸湿的笑容,手持各异的秘密武器,以乞憎人撚的姿态,朝着米尔环围而去。 “你个没种的软货!就连水沟里的臭虫都比你有荣耀感!你说好单挑的!” 兔嘴愤怒地注视着光头男,忿忿地咒骂着。 但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此刻的他正好站在包围圈的边缘。 光头男眼中凶光一闪,周围的野狗帮帮众便自发地上前,按住试图反抗的兔嘴,将残虐的暴力肆意泼洒在其瘦小的身躯上。 兔嘴的哀嚎声顿时吸引了米尔的注意力,他愤怒地张开上下鄂,咆哮道: “给我住手!” 但还没等他怒吼完,来自背部的剧痛便突然蔓延至全身。 在其分神的刹那,一把匕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插入了他的背部。 “现在是该分心的时候吗?” 偷袭者是一个脸上有着黑色蝎子纹身的胡茬男。 他诡笑着转动起手腕,鲜血与碎肉顿时自搅动的刀刃处倾流而出。 在米尔的低吼中,其余三人也挥舞着武器冲了上去。 纵使他身强力壮,也难以同时抵挡四个战斗经验丰富的持械残忍帮众。 无情的刀剑挥砍在其高大的身躯上,一道道狰恶的伤口伴随着攻击者们恶毒的狞笑而不断增添。 这并不是一场对决,而是一次虐杀。 伤势在米尔身上不断积累的同时,怒火也在他胸膛中疯狂地燃烧。 这些虫豸,侮辱了战斗的荣耀。 他绝不会,也不允许自己输给这种懦夫! 蝎子手持匕首,通过一次又一次的突然袭击让眼前高大的家伙身上留下了一处处血洞。
他已经对这种折磨的行径习以为常——这是野狗帮惯用的娱乐手段。 通过车轮或者极其不对等的群殴,在身体与精神上折磨对手。 为了这个达成目的,他和其他三人一直都没有对米尔的要害出手。 他们就如同戏弄猎物的野狗,尽情欣赏着对方垂死挣扎的模样。 想到这里,蝎子不禁再次露出了扭曲的微笑。 给予困兽一点希望,再以巨大的差距碾碎这缕希望。 到那时绝望之人的咆哮与哀嚎,将会成为整个底巢最美妙的乐曲。 就这样,他们通过默契地配合与点到即止的消耗,已经将米尔摧残到不剩下一丝好肉。 “没意思。” 蝎子有些失望,因为直到这一刻,对方都没有发出一丝他想听见的声音。 而且米尔无面的脸庞,也丝毫看不出半点能够取悦野狗们的恐惧神情。 玩腻了的蝎子和不远处手持短斧的猎犬对视了一眼,而后同时从已经垂下双手不再反抗的猎物两侧突袭。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是米尔粗壮的脖颈—— 娱乐该结束了。 蝎子如是想着。 至少他在他的脑袋被米尔瞬间抬起的手死死抓住前,是这么想的。 “你们和那个家伙比起来,实在太慢了。” 米尔同时抓住夹击而来的二人头颅,牙齿开合道。 此刻的蝎子,终于从“猎物”的眼中看到了情绪。 没有恐惧,只有愤怒。没有不甘,只有癫狂。 條忽间,米尔的肌肉如弹簧般收缩,二者的头颅则如弹珠般相撞,如气球般破碎。 剩余的二人怔怔地看着手持两个无头尸体默默站立的无面之人,他的身上同时沐浴着自己和敌人的鲜血,无尽的战意和蔑视自其绿色的眼眸中散出。 当原本的猎物变成一头凶猛的野兽时,尚才耀武扬威的野狗顷刻间便化作了断脊的丧家之犬。 光头男脚踩着进气没有出气多的兔嘴,额头青筋暴起。 明明优势在我,为何他会感到如此的烦躁与不安,甚至是发自内心的—— 恐惧? “妈的,都给我上,给我撕了……” 还没等他说完,一个野狗帮的帮众便以扭曲的姿势一路飞溅鲜血,从他身边擦着飞过。 热辣的血迹沾染到了他锃亮的光头上,让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真狼狈啊,米尔。真好似啊,兔嘴。” 一个清脆中夹杂着英气的中性声音自光头男背后响起。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发现除了先前飞出去的家伙外,还有几个小弟已经倒在了地上。 而在他们面前,一个看上去有些瘦小的细长身影,头戴一个老式的防毒面具,正叉着腰看着这边。 “都别动,你们被我包围了。” “呯!” 还没等伽呙登场动画结束,一道震耳欲聋的枪声便响起了。 在伽呙颤动的瞳孔注视下,还没来得及说出杂鱼台词的光头男半个身瞬间炸碎。 “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小家伙。” 嘶哑干瘪的怪笑在她身后响起…… 019 泪血帮 伽呙所在的垃圾场,是这片底巢的东区边陲,与临近的北区接壤。 野狗帮是北区的顶级帮派,坐拥上万帮众,若是加上被其驱使的下属帮派,至少有数十万人可以被其直接号令。 近年来,野狗帮对北区的控制力已经达到了顶点,这只庞然大物想要再度伸展手脚,便只能将手伸到更远的地方。 而这片帮派缓冲区,便在他们的扩张范围内。 然而,当自大的野狗们达到他们的“应许之地”时,却不知更凶残的狩猎者已然盯上了它们。 …… “野狗就是野狗,北区的骨头够你们啃得皮毛油光水滑,却依然垂涎我泪血帮的地界。” 这是一位高大的中年男性,丰富的阅历化作其面孔上触目惊心的一道道疤痕,诉说着这位强者在底巢拼杀的半生。 一滴宛若血泪的纹身烙印在其充满戏谑与杀意的左眼之下,道明了他的身份——泪血帮的一名冲锋队队长。 他的左手被一只巨大的铁手义肢取代,此刻正持握一把改装的伐木枪,将黑漆漆的枪洞瞄准了伽呙的方位。 如果说,口径即正义,那毫无疑问,眼前这个男人可太正义了。 伽呙放下的心顿时悬着了。 她乖乖地举起双手,她与男人之间有着不断的间距,而且对方明显经验丰富。 若是贸然行动,纵使有{卡其脱离态},也很可能会像刚才的光头男一样变成英雄碎片。 很快,在男人身后,又有十数位手持枪械的全副武装者出现,每个人左眼下都有那邪异非凡的血泪纹身。 见此情景,伽呙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在随便捡几把称手冷兵器就能兴风作浪的底巢,拥有这种火力简直是降维打击。 而这也是泪血帮最特殊的地方——他们拥有一座废品加工厂改造而成的军工厂。 与野狗帮这种点对点的撒网式扩张管理不同,泪血帮是绝对的精英帮派。 泪血帮帮众数量仅仅过万,但是个个装备精良,其中最顶尖的一部分家伙会组成冲锋队,为帮派征战四方。 这些骁勇善战的冲锋队甚至在泪血帮没有太多战斗需求时被租借给底巢其他帮派,用恐怖的火力给予雇主敌人毁灭。 而伽呙面前,便是冲锋队中的佼佼者——哭泣者冲锋队。 原本只有冲锋队队长可以纹下的血泪图腾,被赋予了这个小队的每個成员。 而他们的队长,那个手持伐木枪的男人,便是大名鼎鼎的“铁腕格里芬”。 “队长,野狗们看不起老子们啊,这次来的只有三两只小狗崽子。” 只有一只眼睛的疤脸男人低笑道。 “这是好事啊。” 格里芬咧开周围满是胡渣的嘴,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露出了核善的微笑。 “能省不少子弹呢。” 此话刚落,十几把造型粗犷的枪械同时喷吐着炙热的火光,无情的火力顷刻间便撕碎了一只又一只野狗。 伽呙内心狂跳着,但却发现没有一发子弹朝她袭来—— 准确来说,对方刻意避开了伽呙、米尔和兔嘴三人。
不多时,枪械的轰鸣与野狗们的哀嚎所构成的底巢交响乐盛大落幕,刺鼻的硝烟味和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这片区域。 伽呙大气都不敢喘,紧张地看着收枪后朝她走来的格里芬。 格里芬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个瘦小的身影,嘶哑低沉的声音从其带着一丝危险笑意的嘴中响起: “你就是孩子帮的老大吗?” “我们早就听说过你了,就是你把无家可归的野孩子聚集到了一起……” “用上巢人的话该怎么说来着?” “哦对,很高兴见到你。” 看着面前带着笑意的男人,伽呙内心丝毫没有放松半点警惕。 因为在情绪视角下,她看到了对方心中深深的恶意。 看着四肢绷紧的伽呙,格里芬将伐木枪移交至非义肢的左手,而后将铁手伸到身前,做出一个邀请握手的姿势。 伽呙眼神微凝,咬咬牙,试探着将纤细的手伸向他。 她的身体早已如绷紧的弹簧一般,随时准备应变突发的情况。 但出乎其意料的是,对方真的只是握了我她的手,并没有任何其他举动。 就在伽呙疑惑的时候,痛苦的闷哼声从她后方响起。 她顿时身体一僵,下意识地回头一瞥,却发现眼前男人的小弟们已经将兔嘴和米尔按到在了地上。 就在伽呙分神的一刹那,恐怖的怪力自铁手上传来,纵使伽呙力量再强,仅有九岁的她也无法抗衡外骨骼义肢的液压握力。 剧烈的疼痛伴随着清脆的骨裂声,顷刻间便传遍了她的全身。 【你的右手骨折,请及时救治】 但对方的袭击还远远没有结束,就在伽呙因剧痛而短暂僵直时,格里芬手持伐木枪狠狠前戳。 如此势大力沉的一击在伽呙手被钳制的情况下,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其脆弱的肋间肌和膈肌上。 恐怖的冲击力压迫了伽呙的肺部,让她瞬间单膝跪地,痛苦地干呕着和抽搐着。 【你的肋骨骨折,请及时救治】 刚刚还满面笑意的格里芬瞬间变脸,满是杀意的眼神犹如小刀般剐在眼前之人身上。 “那些被父母抛弃的小崽子,就是渣滓中的渣滓,是老子们最优秀的新血。” “你好大的胆子,一个不知所谓的家伙,居然直接截流了这么多崽子……” 格里芬眼中闪过残虐的光芒。 在他看来,“孩子帮”的存在,就是对泪血帮规矩的挑战。 此前让其存在,只不过是因为这片垃圾场过于偏远,不值得泪血帮特地兴兵动卒罢了。 如今赶着对抗野狗帮的机会,正好杀鸡儆猴,让东区的人好好明白,破坏游戏规则的代价如何。 想到这里,他缓缓举起伐木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伽呙的脑袋。 见此情景,米尔愤怒到了极点,因为他清楚,伽呙这是给自己挡枪了。 他想要说出是自己组建了“孩子帮”,但却因为脖颈被一人膝盖压住而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呯!” 在米尔目眦欲裂的怒视下,无情的枪声响起。 020 活下去 缕缕硝烟从微微发红的枪管中冒出。 伽呙微微侧头,看着那在最后一刻偏离了自己脑壳的枪口,心中有些发怵。 若是刚刚她慌乱中扭头躲闪,现在就摸不着头脑了。 伽呙看向了露出惊讶神色的男人。 此前,他的身上虽然翻涌着代表恶意的气泡,但更多的还是象征好奇的情绪。 这让伽呙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对方并不想直接杀死她。 刚刚那种情况,她必须赌,也只能赌,赌对方不是真的想要当场杀死她。 幸运的是,她赌对了。 “为何不避?” 格里芬有些诧异地问道。 他刚刚确实是以一种戏弄的心态扣动扳机并移动枪管的。 但是眼前这个小家伙居然连一丝一毫的慌乱都没有,这不禁让他感到十分有趣。 “因为不怕。” 伽呙强忍住断裂的骨骼传来的剧痛,用冷静的声音回答道。 “为何不怕?” 他饶有兴致的放下了枪,蹲下身子问道。 “因为我活着比死了有用。” “如果你们想要拿我杀鸡儆猴,那么让我在活着的状态下忍受折磨比一枪了结我更合适。” “如果你们想要收编我手下的孩子们,那么让我活着才不会让他们人心惶惶。” “我相信你们也清楚这一点。” 听到这些话,格里芬的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这就是你认为我不会杀死你的原因?” 伽呙闭上有些眩晕的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情绪可视化}并不是可以无限使用的。 这种独特的视角会极大地消耗伽呙的精神力,一旦长时间使用便会让她头晕目眩。 甚至于会出现短暂的失明和扭曲的幻觉等严重的副作用现象。 就在伽呙缓解自己的头晕时,格里芬的双目中流露出戏谑的色彩,而后缓缓站起身。 “你回答得很好,可惜……” 此言一出,莫大的危机感便出现在了伽呙心头,让她下意识地蜷缩身体。 下一刻,一记势大力沉的鞭腿狠狠砸在了伽呙脆弱的腹部。 纵使有强劲腹肌的抵抗,猛烈的冲击力还是将她柔软的脏器搅了个天翻地覆。 跪在地上的伽呙虽然已经蜷缩身体,但是她最擅长的消力技巧却无法用出,只能硬抗这残暴的一击。 {情绪可视化}对于喜怒无常的家伙来说,作用实在太有限了。 而很显然,“铁腕格里芬”便是一个喜怒无常的存在。 伽呙娇小的身体如破麻袋般重重砸在远处的地面上,剧烈的疼痛由内而外的迸发。 【你在内出血,请及时救治】 痛苦的挣扎间,血沫自伽呙防毒面具的孔隙内流出。 “你搞错了一个事实。” “我不想杀你,是因为我足够强大,可以随意地决定什么时候杀死你。” 他举起枪,朝正在试图挣扎着站起身的伽呙缓步走来。 “收编吸纳你们这群小崽子?你以为我们是什么?过家家的地方吗?” “唯有渣滓中最狠辣最强大的家伙,才有资格加入泪血帮。” “唯有泪血帮中最晓勇的枪手,才有资格加入冲锋队。” “唯有在冲锋队中活过十年以上的老古董,才能在还举得动枪的年纪成为哭泣者。”
他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一脚踩在了伽呙的背上。 【伱的肋骨骨折,请及时救治】 “告诉我,这一次你觉得自己会不会死?” 伽呙的后脑再次被枪口抵住。 死亡的恐惧如潮水般席卷了伽呙的身体。 此刻的她,终于深切地体会到了作为底巢渣滓的感觉。 生命被视为草芥,死活全在强者的一念之间…… …… 但她绝不能死。 她的养父还没有醒来。 她要听的故事老比尔还没有讲完。 她的梦想还没有实现。 …… 没错,活下去吧。 纵使自己是渣滓,那又如何? 哪怕自己是底巢的渣滓,也会成为渣滓中的小强,艰难地活在这個狗屎一样的世界! 执着的求生火焰出现在了伽呙胸膛中,点燃了她的内心。 她咬着牙,咽回了正在涌出的鲜血,强行忍住肋骨断裂的痛苦,从颤抖的嘴唇中挤出话语: “我活着……比死了有用……” “我跑得快……能打架……你们不愿意干的活让我干……” “我会捡垃圾……可以自己养活自己……” 格里芬野兽一般的眼眸如被刺痛一般地收缩了一下。 没错,就是刺痛。 他被伽呙眼中的那坚毅的求生光芒刺痛了。 那股光,他无比熟悉。 在他被父母遗弃在底巢的那个夜晚。 在他用右手为代价成功反杀两只“食肉动物”时,他就着月光,在地上的血泊中看到了自己眼中的光。 和眼前小家伙如出一辙的光。 那是最坚强的渣滓和最渴求的求生者才会拥有的目光,它在不停地诉说一句话—— 我要活下去! “真他娘的像啊……” 格里芬在内心低语着。 伽呙并不知道对方的心路历程,她只知道那只压迫她胸腔的大脚和威胁她生命的枪口都从她身上挪开了。 “站起来。” 嘶哑低沉的声音响起。 伽呙艰难地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花费了足足一分钟的时间,才勉强地重新自地面站立而起。 还没等伽呙缓过劲,格里芬用铁手猛然从腰侧的束带上取下一把锋利的短刀,狠狠插入了她右边大腿内。 在铁手的力量加持下,这短刀准确地穿透了她骨头,避开了致命的动脉,实现了一刀两洞。 刹那间,鲜血飞溅,骨肉相连的痛苦差点让伽呙当场昏迷过去。 做完这一切后,格里芬朝着远处走去。 默数着自己的步数,他在距离刚才大概三百米处的位置停下,而后用枪托在地上划了一条线。 在从怀里掏出一只老旧的怀表后,他冷冷地开口道: “你不是跑得快吗?” “五分钟内,跑到我这里。” “做不到的话,不仅你要死,那边的两个小家伙,你们基地里的小杂碎们,都得死。” “对了,我说刚才那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掐表了。” “所以我建议你最好动作快一点。” 021 突破极限的高山 每一步的迈出,都会使得被洞穿的大腿流出涓涓鲜血。 伴随着骨肉分离的痛楚,伽呙艰难地朝着格里芬走去。 三百米的距离,在平日里对她来说转瞬即至。 而现在,她腹部的脏器正在哀嚎,断裂的骨头也在移动之途上二次伤害其体内的筋肉。 在她身旁,那十几个手持改造枪械的哭泣者开始对着伽呙进行冷嘲热讽: “小鬼,你不是跑得快吗?怎么比管道里的蠕虫蛄蛹得还慢?” “老子打赌,他会倒在五十米处,然后像只濒死的老鼠一样抽抽。” “我觉得更早,三十米就该死透了。” 他们嘲弄她,拿出配发的口粮作为筹码,开始猜测她会倒在哪个位置。 没有人觉得她可以活着走到三百米处的地方。 是的,这种方式确实是泪血帮一个古老的入帮仪式。 但是那些有资格参加这种仪式的家伙,都是身强力壮,小有威名的成年渣滓。 而且也仅仅只会在大腿上洞穿一刀,绝不会像伽呙这样被殴打得内外皆被重创。 他们都认为这是格里芬的一场游戏,是他给兄弟们策划好的一次表演,就如野狗帮的角斗一样,通过名为希望的绝望,让这个小鬼在临死前取悦他们。 鲜血从伽呙的口鼻内与大腿上渗出,顺着其身体流淌,最终汇聚在了脚下,化作其前进之路上一个又一個的血脚印。 因为失血,她的意识逐渐模糊,不远处哭泣者们的恶毒嘲笑此刻在她耳畔又一次化作了熟悉的怪异呓语。 那呓语在蛊惑她放弃生命,在督促她自我解脱,在诱骗她向不知名的存在祈祷。 但伽呙并不在意这些。 她的思绪回到了悠久的时间前,回到了那段她还没有睁开眼睛的时光。 真冷啊…… 为什么会这么冷呢? 伽呙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与黯淡,她仿佛又回到了那无尽的黑暗中。 她茫然地走在这片黑暗中,在恐惧与迷茫中,其身体的力量在逐渐散去,两条腿如同灌铅了一般沉重,每一寸的挪动都变得更加艰难。 就在她快要挪不动沉重的双腿时,其眼前的黑暗内出现了一道犹如舞台独白的光束。 这道光束照亮了前方的一个角落,只见一个婴儿正蜷缩在满是秽物的垃圾山内,努力发出一声声高昂的啼哭。 但或许是因为太冷了,婴儿的啼哭声逐渐减弱,其气息也犹如风中残烛般飘忽起来。 见此情景,伽呙的身体也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虽然没有倒下,但也再也没有半点气力前进了。 就在婴儿的生命波动即将消逝时,一对大手从黑暗中伸出,将婴儿缓缓托举了起来。 随着光线的移动,大手的主人出现了,那是一位畸形到渗人的拾荒者。 泪水在伽呙的脸颊两侧流下,混杂着鲜血,从面具的孔隙中流出,滴落在了其脚边。 是他将年幼的自己带回那个铁皮制成的小家,是他抚养自己长大,是他教会了自己拾荒,是他教导自己如何在底巢生存下去…… 如果说帝皇无私地爱着人类。 那么养父就是独属于她的神皇。 她的生命被养父所赋予,那么就应该为了他而活下去! 求生的火焰再次点燃在了其胸膛之中,以其意志为燃料,将全新的力量注入到了这幅濒临崩溃的躯壳中。
一旁,原本正在准备划分赌注的哭泣者有些震惊地看着已经陷入濒死恍惚的伽呙再次迈起了脚步。 他们一开始继续嘲笑着。 而后因为赌注即将失去而愤怒地投掷石块干扰着。 最后则由于过度的惊骇而沉默着。 格里芬放下了手里的怀表,因为时间早已超时。 但现在时间已经失去了意义。 所有人都在好奇——她能不能真的走到终点? 地上被压制的兔嘴和米尔也怔怔地看着那用近乎蠕动的速度前进的身影。 他们发现,自己好像以前从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喜欢戴面具的漂亮家伙。 两百米。 两百二十米。 两百三十五米…… 她的速度越来越慢,但眼中的光却越来越强烈。 哭泣者们此刻都注视着这个小家伙。 他们甚至都忘记了要继续压制身下的兔嘴和米尔。 一种全新的态度出现在了这些见惯了杀戮与死亡的底巢渣滓中—— 敬佩。 兔嘴和米尔也完全忘记了趁机挣脱起身,大气都不喘地看着伽呙。 所有人都在等待甚至于祈祷。 而伽呙此时则进入了一种奇特的状态。 那是此前她从未经历过的,仿佛有一堵墙阻挡在了其身前。 不,那不是墙,而是一座高山。 那是属于她的极限。 或许它从前只是一堵墙,但是伴随着每一次{无限成长}的加持,昔日的矮墙已然在一次次的添砖加瓦中,化作如今看上去不可逾越的高山。 但伽呙的内心并没有半点波澜,因为此刻的她只有一个念头——前进。 在旁观者们无声的注视下,那个看上去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的身躯已经来到了格里芬面前。 只要再前进一步,她就能够抵达终点。 就在众人屏气凝神,死死盯着终点之时,一只脚缓缓地抬起…… 不过,那并不是伽呙的脚,而是露出扭曲表情的格里芬的脚。 没有用太多的力气,只是简单地踹出,那个虚弱的身影便再次滚回到了距离终点五米处的地方。 但那个身影却没有就此倒下,她虽然犹如残破的机器一般缓慢地起身,但却仍然站了起来并继续前进。 见此情景,格里芬再次一脚踹出。 就这样,伽呙不断地被踹飞,又不停地站起来。 而格里芬每一脚踢出后,眼神都会增添一丝残忍,同时亦多出一分欣赏。 纵使是最冷酷的泪血帮枪手,此刻也不禁因格里芬的残虐而动容。 而就在最后一次被踢倒后,一种震颤出现在了伽呙的身体中。 那股震颤,来自于名为极限的高山。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她的身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站起,而后朝着格里芬身侧扑去。 就在她落在其身后的一刹那,那种震颤强烈到了极致,而后化作惊天动地的崩塌之声。 高山,不复存在了。 【你已突破极限】 【你觉醒了属于自己的lota灵能天赋】 022 入帮仪式,新的开始 拼尽全力一跃而出的伽呙瘫软在地上,气若游丝。 格里芬默默地转身,用自己的铁手将其娇小的身躯攥举而起。 “你要干什么!” 没有被压制的米尔愤怒地站起,但却发现格里芬似乎没有恶意。 “呸。” 他张开刻薄的嘴唇,将一口发黄的浓痰吐在了伽呙身上。 米尔身边的哭泣者们也都默默地走到这个震撼了他们的小家伙面前,朝着她用力吐出了一口痰。 “弟兄们,从此以后这个小鬼就是我们冲锋队的人了!” 伴随着格里芬一声嘶哑的低吼,周围的哭泣者们纷纷举起手里的枪械,一边高呼一边对着天空开火。 虽然冲锋队队长有直接收纳新成员的权利,但是对于力求精英的他们来说这种收纳模式几乎从没有真正地施行过。 普通的冲锋队尚且如此,更别说绝对的王牌——哭泣者冲锋队了。 但这些底巢最凶狠的渣滓,用他们的枪火表达了他们的心意。 那就是这个小家伙完全有资格加入他们。 就这样,在兔嘴和米尔有些懵逼的注视下,伽呙完成了从未有过的壮举,一举成为了泪血帮的哭泣者。 这一年,她九岁。 …… 没有颜色,只有无垠的虚无。 没有秩序,只有无比的混沌。 在肆虐着混乱风暴的亚空间中,无数道灵魂的投影在此处浮沉,化作不可名状的漩涡之海。 而在灿若星河的无数灵魂中, 一颗闪烁着蓝光的新星,正在冉冉升起。 …… 动了动沉重的眼皮,伽呙感到自己意识正在回归。 缓缓睁开双目,映入眼帘的乃是孩子帮基地管道那熟悉的天花板。 “你醒了啊……” 一个粗犷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 她下意识地歪头看去,只见一个胡子有些花白的中年人蹲在其床铺旁边,其左眼下的血泪纹身表明了他的身份。 一個打开的医疗箱静静地摆放在其脚下,伽呙看到其盖子上写着几个大字——PDF(行星防卫军)。 “真是让人惊讶,那么重的伤势,我以为你至少要昏迷个五天的。” 他深邃的目光落在了伽呙身上,用一副看稀有动物表情打量着她。 “但你一天就醒来了。” 伽呙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又一次变成了粽子,但是这一次的包扎手法明显专业很多。 不过她现在没有太大的精力去关注自己的身体—— 因为她发现自己感官中的世界变得不一样了。 在视觉的余光中,她总是可以看到若隐若现的怪异黑影,并且在环境白噪音的背后,似乎隐藏有某些令人抓狂的低语。 此刻的她猛然回忆起来,她似乎完成了系统要求的突破极限目标。 而奖励则是lota等级的灵能天赋。 伽呙不存在的蛋立刻疼了起来。 在战锤世界,亚空间,也被称为灵魂之海,其内存在着所有生物的灵魂投影。 而拥有灵能天赋的人,其灵魂投影便会变成明亮的火炬,更加容易吸引某些恐怖的存在关注。 更别说她还拥有一个{引人注目}的天赋。 她现在都怀疑自己的灵魂投影是不是正在亚空间里面开着远光灯到处乱闪。
不过好在,如果知道如何控制灵能,那么灵能带给自己的益处还是很大的。 作为一个锤佬,她很快就掌握了诀窍—— 不管看见什么和听见什么,全部无视。 只要自己够唯物,那么鬼物就难以近身……不过这招对于某四个大鬼物来说似乎没用。 想到这里,伽呙又有些头疼起来。 她到现在还是没有回忆起那四个怪物的具体信息,相关的记忆也都蒙在一片迷雾中。 她此刻脑中关于战锤世界的记忆,就仿佛被ps抠图了一样,总是会违和的出现那四个黑影。 “呼,我总不会那么倒霉,还没成长起来就被祂们注意到了吧。” 伽呙如此自我安慰着。 甩了甩有些疼痛的脑袋,她艰难地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 “你是?” 她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那个中年男子。 “你可以叫我医师。是铁腕老大让我来照看你的。等你休整完毕,我就带你去和他们汇合。” 医师有些惊讶地看着能够自己坐起来的伽呙,缓缓开口回答道。 随后他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感叹道: “你真是一个怪物啊,这生命力可以和那些辐射大蚯蚓一拼了。” 伽呙再次看了看这个自称医师的男人,又看了看那个堪称底巢无价之宝的行星防卫军医疗箱,一个念头在她心中闪过—— 对方可不可以治好养父? 于是她急切地将身子前倾,问出了这个问题。 医师慢条斯理地点点头: “我等你醒来的时候,去看过你的养父了。” “只要有合适的药剂和工具,那么自然不成问题——换句话来说,一个完整的PDF的医疗箱就可以解决。” 伽呙喜出望外,指着地上的那个医疗箱问道: “这个可以吗?” 医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那个已经用过了,用在了伱身上。” 伽呙面具下的脸顿时变得惨白起来,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 希望破灭的绝望感顿时充斥了她的内心。 “但是……” 还没等伽呙悲伤完,医师又慢条斯理地开口了: “铁腕老大给了我两个医疗箱。” “所以问题就好办了,在帮你手术完之后,我顺手给你的那位养父也处理了一下。” “其实呢,他醒的比你早——上午就醒了来着。” 听到这句话,伽呙一个翻身就站了起来,给一直处变不惊的医师骇得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她按照六年来走过无数次的路线,一瘸一拐地前往了那个房间。 “呯!” 在房门被推开的一刹那,她看到了那双熟悉的眼睛,看到了六年来萦绕在她梦境中的温和笑脸。 她犹如一个受到了委屈的小女孩一样,趴伏在养父的身边,嚎啕大哭了起来。 …… 一处满是弹壳的战场边,格里芬叼着一根劣质的卷烟,而后缓缓吐出了一个烟圈。 “老大,为什么要留下两个医疗箱?那玩意老值钱了。” 格里芬没有回话,而是又猛吸了一口嘴里的卷烟…… 023 辞别 “唰~” 随着伽呙的心神一动,一道扭曲的火焰凭空出现在了她伸出的手心中。 lota等级的灵能天赋算是中等强度的灵能水平,稳定性也因此较好,再加上伽呙作为穿越者,所以很快就掌握了对于灵能的一些简单运用。 “不过这力量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 伽呙目光微动,手掌合拢,熄灭了手心中的无形之火。 原因很简单: 首先,使用灵能的时候,智慧生物的灵魂会在亚空间中发出耀眼的光芒,很容易吸引不可名状的诡异存在。 其次,对于人类帝国来说,灵能者如果不被官方认可,那么轻则被抓走当成柴火烧给星炬(泰拉上用于指引舰船航行的灵能灯塔),重则切除脑叶制成机仆。 一想到这两种结局,伽呙不禁身体一颤—— 她就连那不存在的弟弟都缩埋呀。 确定了不轻易使用灵能力量的原则后,她缓缓站起身。 又经过了一个晚上的沉淀后,伽呙原本堪称致命伤的恐怖伤势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医师得知这个消息后,先是瞳孔收缩了一下,而后慢条斯理地说道: “等你死在冲锋队里,我一定要好好解刨研究一下你。” 无视了医师说的吉利话,伽呙询问道: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医师摊摊手: “随便你,本来铁腕老大以为你至少要躺个七八天的,但是你现在提前好了,那就看你什么时候想走了。” 伽呙微微点头: “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和一些人告别。” 得到了医师的准许答复后,伽呙便立刻前去寻找米尔他们。 …… “老大,不要走!” 得知消息的鱼眼有些难过,经过六年来的相处,他还挺喜欢这个自己以前很是害怕的老大的。 “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米尔环抱双臂,没有面皮的脸部此刻明显地露出了一丝不舍的神情。 “呜呜呜,小心点啊,别死在他们那了,死也至少留个全尸,别像那光头那样拼都拼不起来。” 兔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衷心地“祝福”着,而后就被伽呙打至跪地拖走了。 …… “老比尔,我走了。” “你跟我讲了那么多故事,等我回来,我会把自己闯荡出来的故事讲给你的。” “对了,这個家伙是我给你找来的新的听众。” 伽呙拉着一脸“情愿”的兔嘴,对着面露不舍的老比尔说道。 辞别了老比尔和孩子帮后,伽呙背着养父,跟随医师,踏上了前往哭泣者冲锋队据点的道路。 说实话,对于此行,伽呙内心是有些发怵的。 这很正常,但凡一个正常人在被一个家伙那般折磨之后,又被告知要在其手底下干活,都会觉得脚底板发凉。 而且,那些家伙很明显是以战斗为生的。 平时不在干仗就是在干仗的路上。 那样危险的地方,对于脊椎骨折而致使下半身瘫痪的养父来说,无疑于龙潭虎穴。 但是养父执意要跟着她。 作为父亲,他绝不会让小伽呙一个人待在那些残忍的帮派枪手之中。
毕竟,无论伽呙成长到了什么地步,无论她变成了什么样子,他都一直是他的父亲,她也将一直是他的孩子。 他会无条件地爱着她,直到永恒…… …… 不知走了多久,一个满是弹痕的大型营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从空气中仍然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和硝烟味不难看出,这里在不久前发生过一次激烈的战斗。 伽呙用余光瞟了一眼营地大门上沾染了大量干涸血污的狗形纹章,顿时明白过来—— 这原本是一处野狗帮的营地。 而此刻飘荡在半空中的泪血帮旗帜已然说明了那些野狗的命运。 进入营地后,伽呙目光一凝,因为格里芬早已带着其他哭泣者等候在此。 格里芬瞟了一眼伽呙背上那个丑陋至极的畸形者,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而当他的目光落在了伽呙身上时,一丝明显的惊异从他那深邃的双目中闪过。 “你好的比我想象中要快,小家伙。” 他咧开了带着一些嘲弄意味的嘴,沙哑地笑着,那熟悉的笑容让伽呙不禁汗流浃背了起来。 “不过,我记得我只让你一个人加入了我们。” 说到这里,格里芬微眯的双眸中露出了危险的光芒。 “我的父亲由我自己照顾,我保证他不会影响我为你们做事。” 伽呙不卑不亢地回应道。 格里芬露出了玩味的神色,用铁手搓了搓自己满是胡渣的下巴,沉吟了一会,而后略带开玩笑意味地开口道: “那希望他不会死于战斗的流弹……鲨齿,带我们的这位客人去我们小家伙的帐篷吧。” 说罢,他摆摆手,转身走向身后的大型帐篷。 “而伱,跟我过来。” “只有纹下血泪,才算成为真正的哭泣者。” 伽呙略微犹豫了一下,而后咬咬牙,将背上的养父交给了一个表情冷酷的金发大个子,随后默默走进了格里芬的帐篷。 进入其内后,她揉了揉眼睛——奇怪,怎么大白天出现幻觉了呢? 这个帐篷中家具和设备齐全,不知名兽皮的帐布后方还贴着兼顾隔音和保暖双重作用的合成材质板,松软的蜘蛛毛地毯上绘制着古老的英雄图腾,起到装饰作用的同时,还有防尘的效果。 这是一个纵使在中巢和上巢也可以算得上舒适甚至于奢侈的住处,如今却在底巢出现了。 不过,从撒在那些家具上混杂着脑浆的鲜血来看,拥有这个地方的家伙恐怕是再也享受不了。 “呵呵,这些野狗还挺会享受,是不是?” 听着这个近在咫尺的声音,伽呙下意识地点点头,而后突然反应过来,猛地回头,犹如受惊的兔子般,身体瞬间紧绷起来。 “别紧张,我看上去很像坏人吗?” 手持一把细长锥子的格里芬露出焦黄的牙齿,面部肌肉扭曲,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吓人微笑。 伽呙扫了扫他手中的锥子,试探性地问道: “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格里芬一边从怀中掏出一瓶装着诡异猩红颜料的小瓶子,一边淡淡地回答道: “摘面具啊,还能干什么。” 024 格里芬的礼物 听到格里芬的话,伽呙顿时为难了起来。 九岁的她,容貌已经更加秀气,虽然是假小子的风格,并且胸前一马平川,但她还是担心摘下面具会不会暴露自己的真实性别。 而她的犹豫很显然让格里芬不耐烦起来。 “老子又不会嫌弃你长得丑,快点摘……” “还是说你不想加入我们?” 伽呙瞥了一眼神情不悦的格里芬,看到了他体内正在增多的敌意情绪,只能咬咬牙。 就在她摘下自己的面具后,格里芬的眼眸微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 他上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小家伙,看着其那张清秀中带着一丝坚毅的英气俏脸,撇了撇嘴,嘟囔道: “长得怎么跟个娘们似的。” 此话顿时让伽呙悬着的心放下了。 还好,自己的性别又被假定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怎么有点难过呢? 格里芬将锥子的尖部伸入猩红的颜料中,而后按动其上的开关,将一部分液体吸取到了其中空的内腔里。 很快,一个略带着些许妖异的血泪纹身便留在了伽呙的左眼之下。 重新戴上了自己的面具,伽呙向格里芬询问道: “我加入了你们,那么我的职责到底是什么呢?” 格里芬看了看伽呙的细胳膊细腿,沉思了一会,缓缓开口道: “后勤和打扫战场。” “也就是说,在战斗前你要清点好我们的物资,在战斗时你要给其他兄弟和我递送弹药和药品,在战斗后你要去搜寻还能用的战利品。” 听了这些话,伽呙恍然大悟—— 这不就是处境危险一点点的打杂工嘛。 听起来还算安全。 “只要给老子好好干,绝对不会亏待你这个小鬼的,明白吗?” 伽呙点点头。 “明白了就出去吧……” “对了,晚上记得到营地中间来。” …… 随着天空中最后一缕光芒隐没在灰尘密布的云层后,朦胧的星辰之光与冰冷的月华之彩散落在了这片充斥着暴力与死亡的土地上。 夜晚,在底巢代表了地狱,象征了绝望。 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于夜晚躲避进藏身之处,防止自己沦为“食肉动物”和变种怪胎的口粮。 “但是,这座营地的家伙们很显然不是正常人。” 伽呙看着在明亮的篝火旁狂炫食物的哭泣者们,如是想着。 炙热的篝火上,几只刚被扒掉皮毛的大型变异狼鼠正在滋滋冒油。 若不是其他狼鼠及时逃走,那么就要被做成鼠鼠版全家桶了。 尽管烤肉的香气中掺杂了狼鼠独有的骚臭味,但还是让九年来几乎从没沾染过荤腥的伽呙止不住地流出口水。 篝火旁,粗犷的泪血帮汉子们一边给自己的杯子盛满用各种生物质垃圾酿造而成的“底巢特饮”,一边吹嘘着自己的战斗经历。 小巧的伽呙坐在旁边看着他们,显得格格不入。 “好,为了庆祝咱们新成员的加入,今晚都给老子敞开肚皮吃,张开大嘴喝!” 格里芬在烤制好的狼鼠上切下了第一刀,将一只劲道的后腿握在手中,高声嘶吼着。 这是一个信号,下一刻那些早已垂涎烤肉多时的家伙便如同饿狼一般一拥而上,留下伽呙一個小只的身影坐在原先的地方发呆。
真是奇怪啊,明明是因为她而举办的宴会,为什么她却这么孤单呢? “他妈的,小鬼,这么腼腆做什么了?” 格里芬抱着一罐底巢特饮,手握那只后腿坐到了伽呙身旁。 她被这个家伙吓了一大跳,毕竟不久前那场残酷的入帮仪式带给她的阴影尚在。 但很快她便恢复了镇定,缓缓地开口道: “只是觉得有点还没适应罢了。” 伽呙抱着双腿坐着,防毒面具的玻璃视镜上反射着篝火的耀眼光芒。 “毕竟我前天还是在过着躲避夜晚的日子,还是在吃着靠拾荒换取的过期食物。” 格里芬将那只冒着热气的后腿塞入大嘴中,用力一撕,便扯下来了三分之二的肉。 他随手将手中剩下的小半只腿丢给了伽呙,而后一边打开身边的底巢特饮,一边问道: “小鬼,在你看来,生命是什么?” 伽呙略微抬起了一点面具,露出嘴巴,丝毫不嫌弃地开始啃着那只腿。 将那只腿上面的肉啃食殆尽,由细细吮吸了一下手上的油脂后,她转头看向正在朝自己嘴中灌入大量特饮的格里芬,回答了他的问题: “生命是帝皇的货币。” 这是曾经养父告诉她的答案。 格里芬擦了擦嘴角的酒液,瞥了一眼身旁的小家伙。 “除了这个回答呢?你还考虑过这个问题的其他答案吗?” 伽呙摇摇头。 她前世不是哲学家,这一世在生存的压力下也没有机会闲到会去思考这种问题。 这个底巢最恶劣的渣滓咧开了大嘴,说出了近乎大逆不道的话语: “在我看来,生命就是掠夺。” “每个生命在诞生的那一刻,就注定要靠从其他事物那里掠夺活下去。” “小到个体的生存,大到帝国的发展,都可以被两句话概括——向自然索取,向异族掠夺。” 格里芬捡起地上伽呙吃剩的腿骨,在手心里把玩了起来。 “所以小家伙,想要活下去,你就要做好掠夺的心理准备。” “纵使你不主动去掠夺,也会有其他家伙来掠夺你。” 说到这里,他将手边的特饮罐递给了伽呙。 “喝点。” 伽呙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是格里芬又用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说道: “喝。” 好吧,谁能料到古泰拉上3k时代之前就存在的酒桌文化能延续到无数个千年后的现在呢? 随着几口烈酒下肚,或许是这些年憋得太紧,伽呙的话匣子瞬间打开了。 她手舞足蹈地开始诉说起一直淤积在其内心深处的痛楚——养父的受伤。 “嗝……要是我当时在在他身边……嗝……就好了……” 她一边打着酒嗝,一边悲伤地说道。 在酒劲彻底上头后,她的意识便逐渐模糊起来。 在最后的记忆中,她听到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按照传统,每个哭泣者都会被赠予一个独特的礼物。” “我想我知道该给伱什么礼物了……” 025 清理变种人 在伽呙的意识空间中,剧烈的颠簸自外界传来。 那种犹如坐在拖拉机上的摇晃顿时让宿醉的伽呙清醒了过来。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正在被一只铁手提溜着前进。 她茫然地四处张望,发现自己正在和全副武装的哭泣者们走在一条幽深狭长的恶臭隧道内。 “你醒了啊,小鬼,那就赶紧下去。” 铁手的主人注意到了伽呙乱转的小脑袋,毫不留情地将其丢在了隧道那浸透着臭水与烂泥的地面上。 “噗叽啪”,猝不及防的伽呙的身体平衡由于酒精的影响还未恢复,结结实实地摔在了秽物中。 “哈哈哈哈!” 看着臭不可闻的伽呙,其他原本有些精神紧绷的哭泣者立刻开怀大笑起来。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格里芬也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残忍微笑,嘲弄地说道: “小家伙,待会吃饭的时候离我们远点嗷。” 伽呙强忍着恶心,缓缓起身,伸出手,将糊在面具目镜上的不可名状之秽物抹去,只留下了棕黄色的污渍粘在上面。 她看着一脸坏笑的格里芬,强忍住给他一拳的冲动,指了指前面问道: “这是哪?我们在干什么?” 格里芬收敛了笑脸,有些严肃地说道: “这里是东区的污水净化区域,上方便是给上巢老爷们供水的净水池。” “我们今天不是来打野狗的,而是要清除一批数量相当多的鳄鱼人。” 鳄鱼人是一种变种亚人,起源于战锤20k时代的人类基因改造。 那个时代的人类字面意义上的喜欢往DNA里面刻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而后在随之而来的黑暗时代中的亚空间风暴影响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发生了变异,变种人因此产生。 无论是在哪个时代,这些变种人都是被歧视和灭绝的存在,而且他们也相当敌视正常的人类。 不过,为什么哭泣者要来清理这些变种人呢? 似乎看出了伽呙的困惑,格里芬一边拿枪警戒前方,一边介绍起来泪血帮古老的传统—— 作为这颗星球上最古老的帮派之一,泪血帮曾经诞生过天使,因此地位相当特殊。 他们不仅持有杀伤性武器会被上巢执法者选择性忽视,而且还可以和那些白手套兑换一些珍贵的物资。 之前医师用在伽呙和养父身上的PDF医疗箱便是这么来的。 而作为回报,泪血帮会定期在底巢清理有威胁的变种人,并且会主动消灭那些不信仰帝皇的帮派与邪教。 伽呙顿时眼中发光起来——这泪血帮居然曾经诞生过加入星际战士的猛男。 那么他们会不会知晓关于战团选拔,也就是飞升仪式的信息? 想到这里,她好奇地询问格里芬: “那你们知道飞升仪式到底是什么样的吗?” 格里芬一副看弱智的表情看了一眼伽呙,没好气地说道: “那位天使的飞升至少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我怎么可能知道?” 不过他想了想,话风一转: “但是一些小道消息我倒是清楚,比如飞升仪式每次的流程都不一样。”
伽呙嘴角抽了抽—— 听了这话和听了一句话一样呢。 突然,格里芬耳朵耸动了一下,上一秒还在和伽呙调笑的他下一刻就变得严肃而又狂热起来。 “鲨齿,你带三个人看住后面,医师带着五个人蹲到前面戒备,剩下的人跟老子一起站着对前面打!” 哭泣者们立刻默契地移动起来,條忽间,密集的弹药从他们枪管喷涌而出。 在渣滓们的怒吼与震耳欲聋的枪械轰鸣下,萦绕着愤怒火焰的弹头在空气中划出炙热的轨迹,将这些污染了人类纯净的怪物撕成了零落的碎片。 伴随着枪火的轰鸣,前方的隧道中出现了此起彼伏的非人惨叫。 在曳光弹的照耀下,伽呙勉强看到了那群怪物的模样—— 蒙着粗厚角质的灰色皮肤,令人恶寒的尖牙利齿,白翳状的双重眼睑…… 它们与人类相似的同时又有着可怖的畸形变化,凝视这些怪胎会给正常人带来一种来自生理与心理的双重不适。 【承认吧,你无法容忍那些亚人存在,完成成就{恐怖谷效应}】 【获得天赋{亚人杀手}:你对亚人的攻击附带特攻效果,亚人对你的好感度减少】 随着系统的弹窗出现,格里芬他们也开始换弹,猛烈的火力网顿时停歇了。 就在这个瞬间,无数道尖锐的嘶吼声从前方传来,在昏暗的光照下,伽呙看见密集的半人半鳄鱼的身影出现在前方的隧道中。 从那密集的踩水声中不难听出,这些鳄鱼人数量极其之多。 就在这次猛烈的冲锋开始的同时,早已事先蹲伏在格里芬前方的医师等人接替了换弹的哭泣者,密集的火力网再次出现。 这一次的射击效果更为显著,因为那些智力较为低下的鳄鱼人匆忙地发起了冲锋,这一愚蠢的举动将它们暴露在了枪械最致命的射程中。 而伽呙灵活地穿梭在那些哭泣者之间,帮助他们装填弹鼓,顺便帮忙传递一些简单的命令。 格里芬脸上的严肃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吓人的微笑。 在他看来,这次清理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在单方面的屠杀下,幸存下来的恶心怪物将会丢下大部分族人的尸体,重新躲到难以被完全搜查的角落里,默默地等待下一次的定期清理到来。 但是古泰拉有句名言—— 当一切过于顺利时,那么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 “呯!” 一道枪声响起,而后一颗子弹擦着正在奔跑的伽呙的脑门飞了过去,击中了其身后正在盯防后方的鲨齿的肩膀。 手捧一個满弹弹鼓的伽呙顿时有些震惊地扭头看向隧道的前方。 在曳光弹的照射下,大量端着枪械的畸形身影,出现在了用身体作为肉盾冲锋的鳄鱼人后面。 亚人手中持有武器,这种危险的事情在其他巢都世界的底巢是正常的。 但在征兵世界,尤其是有泪血帮管理的这座底巢的东区,这种事情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些亚人一直生活在不见天日的底巢角落里,不可能有机会自行制造武器。 那么唯有一种可能…… 026 勾结变种人的帮派 “神皇在上啊!是谁!谁把武器卖给了这些家伙!” 格里芬震惊得连神皇都喊出来了。 而且在后续双方激烈的火拼中,他骇然地发现,那些武器似乎都是官方的制式武器。 虽然那都是最低等的弹药突击步枪,但是这其中蕴含的信息量着实大到让人难以想象。 很明显,这是一个局,有人想要借这些亚人之手,重创甚至杀死哭泣者们。 就在格里芬沉着脸思考到底是谁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从背后传来,而后激烈的交火声也在他身后响起。 显然,鲨齿那边也遭遇了鳄鱼人的突击。 “小鬼,给我止一下背后的血!” 格里芬一边用手中的伐木枪轰碎一个又一个悍不畏死的怪物,一边对已经忙得腿快跑打结的伽呙喊道。 虽然她挺期盼这个有虐待倾向的家伙嗝屁,但是对方现在可不能死。 看着两侧的枪林弹雨,她很清楚,现在的他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她抄起一个应急止血贴,用一個灵活的侧滚躲过了几发乱飞的跳弹,而后以令人惊叹的速度窜到了格里芬身后,将其正在渗出鲜血的弹洞暂时封上了。 格里芬惊讶于伽呙迅捷的速度,但是根本没有机会去夸赞她。 因为现在的局势对他们越来越不利了。 尽管哭泣者们经验丰富,配合默契,而且武器都是经过改造的大威力枪械。 但是那些鳄鱼人枪手们依靠自己的族人为肉盾,双方的战斗环境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很快,一道又一道的伤势出现在了这些枪手身上,甚至已经有人因为失血过多而暂时无法战斗了。 就在格里芬心情越来越阴沉,战况对他们越来越不利时,战场嗅觉敏锐的他突然意识到转机将至。 那些手持武器的鳄鱼人的优势完全是依靠它们族人的死亡冲锋,但对于常年被定期清理的变种人来说,这种程度的消耗根本无法长时间维持。 一具又一具的尸体破碎在隧道中,之前看上去无穷无尽的亚人怪胎们现在已经数量稀疏起来。 战斗经验丰富的哭泣者们立刻抓住了机会,点射掉了几只持枪的鳄鱼人,并且围点打援,顺势杀死了其他试图捡枪的家伙。 “兄弟们,给老子打!” 这一刻,格里芬脸上的难堪散去,自信而又狰狞的怪笑出现了。 率先出现转机的是鲨齿看守的后方,那里进攻的鳄鱼人本来就数量较少,因此在长时间的冲锋战后首先溃败。 随着后方的敌人作鸟兽散,鲨齿不顾自己的伤势,立刻带人支援前方的战线。 就在鲨齿带人与格里芬他们靠拢后,更加强烈的火力顿时撕碎了更多的怪物们,眨眼间又有几个持有武器的鳄鱼人倒下了。 “不对劲……” 敌人开始败退,但格里芬却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他由于常年出生入死,获得了一种对于危险的感知。 此刻,这感知正在告诉他——莫大的危险将至! 而伽呙此时周围也充斥着刺耳的怪叫声,浓烈的死亡感受自冥冥中向她席卷而来。 这是灵能者对于危险的预知力。 而就在两人同时出现这种对于危险的感应时,一只隐藏在黑暗中已久的鳄鱼人快速冲出。
这是一只体型是其他变种人两倍的巨大怪物,其竖立的眼瞳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它尖啸一声,将手里的一个东西朝着哭泣者们丢来。 在枪火的照明下,那个物体圆筒状的金属外壳上,无数六边形的凹陷都在反射猩红的火光,犹如恶魔之眼,凝视着密集站位的哭泣者们。 格里芬的眼瞳收缩得如同针点。 他不理解,为什么这些变种人,会弄到破片手雷这种绝对禁止出现在底巢的武器。 他想要大喊,让大家散开,但是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狡猾的怪物,它投掷的位置十分刁钻,将落点放在他们的前方。 就在格里芬眼中露出强烈的怒火与不甘时,他的余光看到一个身影动了。 正是伽呙。 此刻的她肾上腺素飙升,就这么顶着密集的火力,冲出了哭泣者的战线。 在她全力的奔跑下,无数颗子弹擦着其身体飞过,但居然奇迹般没有一颗命中她。 反倒是其身后原本占据优势的哭泣者们突然纷纷中枪,顿时龇牙咧嘴起来。 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求你了,千万别提前爆了。” 冲刺,躲枪,伸手,接雷,扭腰,投掷,一套动作一气呵成。 对面那只变种怪物的笑容凝固了,它震惊地看着一个体型娇小的人类顶着双方的火力网冲了出来,而后抄起半空中的破片手雷,将其丢了回来。 它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按照那些提供武器的人类的安排,它们应该先诱敌深入,而后火力消耗,再引其聚集,最后一颗手雷团灭对面。 这步骤是对的啊,哪里出问题了? 最后它停止了思考,不过不是因为它想通了,而是因为它被炸碎了。 随着首领的死去,其他鳄鱼人纷纷四散逃命了。 …… “小家伙,可以啊。”“好小子,这次没你,大家就栽了。”“……” 哭泣者们兴奋地围在伽呙身边,对其的表现赞不绝口。 这一刻,他们对于伽呙的态度彻底改变了。 之前接纳伽呙,是因为她通过了格里芬的考验。 而经过刚才的反伏击之战,他们真正意义上地将其当成了战友。 被大只佬们围起来狠狠夸奖的伽呙哪里见过这场面,只能不停地挠着自己戴着防毒面具的脑袋。 【成功被帮派认可,完成成就{黑社会}】 【获得天赋{道上的}:亡命之徒对你的好感增加,执法者对你的好感减少】 …… “有意思的小家伙。” 远方,正在寻找什么东西的格里芬瞥了一眼拘谨的伽呙,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 而后他的目光忽然一凝,伸手捡起了一把没有在刚才的战斗中被破坏的鳄鱼人的步枪。 他粘了点伤口处的血,将其抹在了这把枪的枪托上,而后侧过光细细观察起来。 在他阴沉的目光下,枪托被血液浸染之处,一个狰狞的狗头图案若隐若现…… 027 (周二求追读)怒火 战斗结束了,医师开始给哭泣者们包扎伤口,而伽呙则开始了她本质工作之一的打扫战场。 作为一名专业的垃圾佬,伽呙的天赋很快便展示了出来。 她不仅从犄角旮旯里面搜出来了几把保存完好的步枪,顺走了不少完整的弹夹,甚至还能从那些怪物的尸体里面扣出来完整的弹头。 不一会的工夫,她便搜到了大量的武器装备。 格里芬看着伽呙的收获,眼皮不禁颤了颤——这是什么先天后勤圣体。 “行了,走吧,这边的清理已经完成了。” 就这样,伤痕累累的哭泣者们离开了这处满是尸骸的隧道。 回去的路上,包括格里芬在内的许多哭泣者试图找伽呙搭话,但都被其以不冷不热的语气糊弄了过去。 到达营地后,格里芬瞥了一眼正准备小跑着去找养父的伽呙,嘶哑地说道: “收拾一下你的东西,带上你的父亲,我们要离开这个营地了。” 冲锋队没有固定的据点。 他们是泪血帮的利刃,遵循管理者的命令行走杀戮,走到何处,就暂居在何处。 伽呙回到了帐篷中,立刻凑到了正躺在床上的养父身边。 看着养父担忧的眼神,伽呙站起来转了几圈: “没事的,我一点事都没有。” “不用担心我,我的工作很安全的。” 养父看着她,抬起手,用手语问道: “他们让你杀人吗?” 听了这句话,伽呙目光微动。 是的,刚才她炸死的鳄鱼人严格意义上不算人。 但是以后呢? 冲锋队迟早会将枪口对准其他人的。 她迟早会在双手沾染上同类的鲜血。 这显然是养父不愿意看到的。 伽呙沉吟了一会,而后缓缓地开口道: “父亲,我答应您,绝不会杀无辜之人。” 养父怜爱地看着她,看着这个他抚养长大的孩子,慢慢地用手语做出那个他说过了许多次的话语: “你要成为一个对神皇有用的人。” “然后离开这个肮脏不堪的地方。” “不要让这里的血腥污染你的心灵,我的孩子。” 伽呙蹲伏下来,紧紧握住养父的手,轻轻地颔首着。 …… “我们要去哪?” 伽呙将其收集的武器弹药和养父的床铺放在拉车上,紧紧尾随在格里芬身后。 “你很快就知道了。” 格里芬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长的笑容。 谜语人滚出底巢——她很想这么说。 走着走着,伽呙逐渐发现有点不大对劲。 这条路,好像有点眼熟啊。 一种熟悉感逐渐出现在她心中。 这不禁让她有些疑惑起来。 前进的距离越来越多,伽呙终于意识到他们正在往何处行走—— 正是伽呙先前居住的拾荒者聚集地。 “为什么要带我回来?” 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出现在了伽呙心中。 “你很快就知道了。” 而格里芬脸上挂着邪恶的微笑,继续谜语人着。 熟悉的景色不断出现,不远处那座垃圾山依然坐立,山脚下,成片的垃圾棚仍然散布。
这里是她的家,是她长大的地方,也是她命运转折的地方。 她在这里被养父收养,她在这里加入了孩子帮,她在这里成为了哭泣者。 而如今,她再次回到了这里。 无形的命运之丝似乎萦绕在此地,注定了伽呙要在这经历人生的一次又一次转折。 伽呙一步又一步地走在这个熟悉的地方,而不知为何,冥冥中那些未知存在又开始在她耳畔窃窃私语起来。 在这无尽的呓语后,她隐约听到了恐惧的求饶声。 不,和嘈杂的低语不同,那不是来自亚空间的声音。 当她完全看到拾荒者营地中央空地的场景时,伽呙眼瞳猛地收缩了起来。 数十个衣衫褴褛的拾荒者此刻双手被捆绑于身后,在周围许多手持武器的凶恶之徒的压制下,惊恐地跪倒在地上。 “求求你们,我什么都没做……” “帮派的大爷们,放过俺吧,俺只拾东西,从不偷东西嘞……” 他们中有许多伽呙熟悉的面孔,都是拾荒者中最恶劣的一部分人渣。 此前她在孩子帮的时候,为了追查伤害养父的凶手,以及给小弟们出头,和这些家伙打过不少交道。 如果说帮派是嗜血的野兽,那么这些家伙就是阴沟里的毒虫。 他们残忍而又阴险,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会不择手段地牟取自身利益。 伽呙一直怀疑是他们中的某个人伤害了养父,但却很难有机会求证。 而如今,这些人渣在泪血帮帮众的枪口下瑟瑟发抖着。 “我说过,每个哭泣者都有机会得到一个独特的礼物。” 格里芬淡笑着从怀中抽出一把枪,装填好弹药,打开保险,而后将它塞到了还在震惊状态的伽呙手中。 “你不是一直想要给你的父亲报仇吗?” “我动用了一点自己的权力,让泪血帮的小弟们把这里方圆几千米所有存在劣迹的渣滓都绑了过来。” 他走到伽呙身侧,托住她握着枪的手,将其缓缓举起,对准了那些正在因过度恐惧而尖叫的渣滓们。 “来,动手吧,杀了他们。” 格里芬露出残忍的微笑,在伽呙耳畔说道。 “你不是想要给自己的父亲报仇吗?” “凶手必然就藏在这些人渣中。” “很简单的,我帮你瞄准,伱只要扣动扳机……” 格里芬的话语充满蛊惑力。 伽呙看着那些家伙,不禁又回忆起那个夜晚。 就是因为隐藏在他们中的杂碎,养父昏迷了六年之久,并且至今仍然因为脊椎骨折而瘫痪不起。 他或他们因为一丝贪欲,就毫不留情地摧毁了伽呙童年的避风湾,让她在对养父的愧疚中在无数个日夜里辗转难眠。 “是啊,轰碎他们吧,这些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货色,已无资格再活在这世上了。” 熟悉的诡异呓语又一次出现在了伽呙耳畔,勾动了她心中燃烧了六年的怒火。 这怒火或许曾被按捺,但从未被熄灭。 如今它时隔多年再度爆发,势必会焚尽一切! 滔天的怒焰自伽呙的脊椎攀附而上,充斥在了她的脑海中。 就在她手指缓缓扣动扳机时,一只枯瘦的手抓在了她的裤腿上。 028 (周二求追读)伽呙的选择 伽呙身体轻颤了一下,因为愤怒被冲昏的头脑恢复了一些清明。 她扭头看向后方,发现拉车上的养父正艰难地将身体伸向她的方向,而后用手轻轻拉扯着她的裤脚。 他的双目中蕴含了平静与怜爱,那温柔的目光轻轻拂过了伽呙的心田,将原本正在熊熊燃烧的怒火扑灭了些许。 他什么都没说。 但伽呙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在让自己放下执念,他在让自己不要造下杀戮。 是了,这是养父一贯的作风。 这位高尚之人一直无条件地信任着人性,在他看来任何人都有值得救赎的地方。 他追求美德,悲悯罪恶。 他宁可原谅那凶手,也不希望他的孩子将双手沾染上鲜血。 但另外一个家伙很明显持完全相反的态度。 “这些家伙就算没有伤害过你的父亲,也都干过肮脏龌龊的事情。” “死不足惜的臭虫,杀了也就杀了。” “还是说你想要放跑伤害你父亲的杂碎?” 格里芬托着伽呙持枪双手的铁爪用力摇晃着,不停地督促伽呙射杀眼前的所有家伙。 这是他为她铺就的康庄大道的起点。 在第一次见到眼前小家伙面具下那双坚毅的眼眸时,格里芬便被其深深震撼。 因为那双眼睛,和他实在太像了。 唯有信念最坚定的渣滓,才会拥有那种渴求生存的眼神。 从那一刻,他便坚信这个小鬼是和自己一样的家伙。 但在后续的接触下,他又发现伽呙和他有着巨大的不同。 这种不同让他恼怒的同时,也让他担忧…… 掠夺才能生存,这是他恪守的格言,也是他一步步成为如今底巢传奇的途径。 在底巢这个垃圾堆中,你只有比最恶劣的人渣更狠辣,比最凶猛的野兽更残忍,才可以活下去。 人性本恶,因此唯有恶者才能生存。 想要一步步地从可以溶解一切的沼泽泥潭中脱身,那就必须踩着无尽的尸骨攀登! 他想要伽呙成为下一个他,并且要为其铺好道路。 而他这么做的原因,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是心血来潮?亦或是别的什么原因? 他无从知晓…… 养父和格里芬,两个完全截然不同的理念。 前者让他怜悯,后者让他残忍。 她耳畔来自无形之物们的呓语也分成了两种声音,近乎争吵般地互相倾轧着。 伽呙闭上了双眼。 她拿枪的手依然举起,但扳机却迟迟没有扣动。 她能够感受到两個近在咫尺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一道目光温柔似水,一道目光冷酷如火。 对于任何一个正常人来说,这都是一个“是或否”的选择题。 要么选择怜悯,放过眼前混杂着无辜者的人渣。 要么选择残忍,宁错杀也不要放过。 但是,她不是正常人。 她拥有自己的方法。 伽呙缓缓睁开眼睛。 她并不打算遵循任何一道目光的期盼。 她伸出一只手,缓缓推开了格里芬的铁手。 后者从此刻的伽呙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气场,它冷酷而又果决,举手投足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感。
格里芬眼神颤动了一下,任由伽呙推开了他有力的铁手。 他有些好奇这个小家伙想做什么。 她左手抓着枪蹲下,用右手搀扶起了养父,带着他缓慢地走到了那些被捆绑的拾荒者面前。 “你们中有人伤害了我的父亲……现在承认,然后主动道歉,我就放你一马。” 这是伽呙最后的怜悯。 但不出意料的,这些下水道里的蠕虫们要么摇头,要么不语。 没有任何一个人开口承认。 甚至有人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伽呙—— 开玩笑,这种事情谁会承认啊。 他们可不相信眼前这个家伙会放过自首的人。 没错,人会撒谎。 但他们的灵魂不会。 在伽呙的{情绪可视化}下,一切灵魂的波动都无法躲过她的注视。 在她冷漠的目光的扫视下,那些人渣的灵魂都开始剧烈的颤动起来。 伽呙深吸一口气,而后搀扶着养父,将其轻轻地放回拉车的铺子上。 就在她准备起身时,养父又一次抓住了伽呙的手。 他轻轻地摇头。 “父亲,我很清楚我要做什么。” “无条件的信赖人性,和无底线的憎恨人性,都是对人性本身最大的否定。” “放心吧父亲,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去结束这一切的。” “无辜者不应该被牵连,但有罪者必须被惩戒。” 伽呙的双目中露出坚定的光芒。 养父叹息了一声,缓缓松开了抓住伽呙的手。 安置好养父的伽呙再次站起身。 此刻的她胸膛中的怒火几乎要跳出肉身。 她给予了那些渣滓最后的机会,但他们连一个道歉都不肯给她的养父。 既然他们拒绝了伽呙的怜悯,那接下来就要见证她的残忍。 她按照记忆,走到了先前情绪波动最激烈的人面前。 当她用枪口抵住他的脑袋时,这厮令人恶心的哀求几乎快要让伽呙吐出昨天的晚饭。 “告诉我,还有谁?” 这句话立刻击破了这个本就恐惧到近乎破胆的猪猡的心理防线。 伽呙虽然能够通过情绪大致猜出是哪些人,但是还是同伙的供言更加可信一些。 这只犹如蛆虫一般磕头祈求的杂碎立刻抬起他的头颅,犹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开口,一连供出了其他三个人。 为了渴求一线生机,他还详细诉说了为什么他们会对伽呙的养父下手—— 他们注意到养父的推车上经常会有大量的回收品。 当他们在管道赌场输掉了最后的口粮后,便对这个经常一个人绕远路的畸形者动了歪心思。 那一天,他们看到伽呙的养父抱着什么东西兴奋地奔跑着,便认定他找到了宝贝,当即便起了歹心,而后找到机会痛下狠手。 “早知道,我们就不那么做了……根本不值得。” 这句话让伽呙有些在意,她将枪口抵近了一些,冷冷地问道: “为什么说不值得?” “说了能换条命吗……” 在伽呙冰冷的目光下,他吞了吞口水,然后解释道: “因为那根本不是什么宝贝。” “只是一盒可以当成零食吃的糖精而已。” 029 (周二求追读)预知之梦 “呼……” 伽呙深呼一口气,闭上了双眼,然后丢掉了手里的枪。 格里芬见状,眉头紧皱得能挤死苍蝇—— 这个小家伙想干什么? 就在眼前的杂碎以为逃过一劫时,他听到了对方因为愤怒而声带充血的沙哑声音: “除了他指认的那三个家伙,其他人都给我放了。” 旁边泪血帮的看守者扭头看向了格里芬,看到了他微微颔首后,便上前解开了那些拾荒者的束缚。 “太谢谢您了……”“大恩牢记在心……” 这些拾荒者们丢下一句吉祥话后都赶紧逃跑了,生怕待会又会被抓回去。 剩下的四个人拼命地祈求着,犹如蠕虫一般拱到了伽呙的脚边,疯狂亲吻着她沾满秽物、鲜血和泥土的靴子。 但回应他们的,只有伽呙重新睁开眼睛后,那双因为极度愤怒而变得赤红的双目。 下一刻,伽呙犹如一只野兽一般冲向了一个家伙。 令人牙酸的骨碎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宛若布匹撕裂的血肉断裂声……各种恐怖的声音组成了地狱的交响曲。 飞溅的鲜血,破碎的牙齿,撕碎的组织,残破的皮肤……飞舞到天空中的各种掉落物绘制出了骇人的图画。 而作为交响曲的听众和图画的欣赏者,见惯了死亡和杀戮的泪血帮成员们也不禁汗流浃背起来。 格里芬目不转睛的双目中闪过一丝欣赏,而养父紧闭的眼睑上透露出淡淡的哀伤。 当这场蕴含着无尽苦痛的展出落幕,伽呙的身上已经沾染了大量的血迹。 她随手一甩,将左手上的半根舌条丢在地上,而后用力地伸脚碾碎。 伽呙没有杀死他们。 她只是扯下了他们的舌头,捏碎了他们四肢的关节,顺带折断了他们的脊椎而已。 她想让这些杂碎感受一下她养父的痛苦……如果他们能活下来的话。 “呵呵呵……” 伽呙看了看那四个混蛋的惨状,又看了看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 顿时大量的内啡肽与多巴胺从大脑皮层中喷涌而出。 一种直击灵魂的愉悦感席卷了她的全身,甚至于让她的灵能都不禁波动了起来。 【唯有肉身的苦痛,方可换取灵魂的升华,完成成就{拷问者}】 【获得天赋{苦痛汲取}:你可以从自己亲手折磨的灵魂的哀嚎中获取增强灵能的力量】 随着系统弹窗的出现,头脑发热的伽呙立刻冷静了下来。 她看着这個很明显带着些许邪性的天赋,内心不安起来—— 这个天赋,似乎在诱导她折磨别人。 “不行,我可是要成为星际战士的……实在不行也可以当修女,绝对不能被这鬼天赋带跑偏了。” 虽然这个天赋非常强力,意味着她的灵能从此可以和肉身素质一样不断增强。 但是伽呙拥有原则。 她折磨刚才那四个家伙,是因为这些杂碎伤害了她最亲爱的养父,还反复刺激她的雷区。 她才不是那种见血就兴奋得扯旗的颠婆呢…… “小家伙,我的礼物怎么样。” 格里芬的声音唤醒了四肢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的伽呙。
她虽然很不喜欢这个之前折磨自己的大只佬,但还是轻轻地点点头: “谢谢……” 而后她看向养父的方向,发现他正手捧天鹰徽章,虔诚地祈祷着。 不用猜伽呙都知道,这个善良的人一定在祈求神皇宽恕她的罪孽。 她并不觉得自己有罪,但还是跪在养父身旁,陪他一起祈祷着。 …… 当格里芬将野狗帮勾结鳄鱼人试图剿灭哭泣者的消息传给泪血帮管理层时,整个底巢的气氛瞬间变得肃杀起来。 原本零散的冲锋队聚集了起来,混杂了普通的帮众,组成了上百人的战帮。 而或许是为了让伽呙更有归属感,格里芬在成为第一战帮的指挥者后,允许她去召集一些自己信得过的家伙给她的后勤工作打下手。 米尔他们对于这个工作非常满意—— 反正泪血帮和野狗帮指定要干起来了,他们躲起来也安全不到哪里去。 不如跟着战帮做后勤打杂,不仅不愁吃喝,安全性还更高一些。 就这样,孩子帮的成员们在泪血帮内喜提编制。 除此之外,养父也坚持要一直陪着伽呙。 他担心伽呙会在帮派的厮杀中越陷越深,因此哪怕要面对枪林弹雨,也要牢牢地陪在她身边。 而且在这场席卷两大底巢区域的帮派战争中,在战帮内确实比其他地方都更加安全。 于是乎,伽呙在战斗时将养父的拉车带着,养父负责装填弹鼓和分配药品,伽呙则将装好的弹鼓和备好的药品分给泪血帮的枪手。 父女二人配合默契,在泪血帮针对野狗帮的战斗中为第一战帮的推进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伽呙更是因为具有捡垃圾圣体的力量,积攒了一个小型军火库,从而获得了道上尊称“无限枪制”。 而在战斗之外,伽呙的锻炼也没有落下。 成功突破极限之后,{无限成长}原本被减弱的身体素质增强效果重新恢复了正常。 伽呙的力量就这样在战斗和日常的锻炼中不断增长着。 …… “踏,踏,踏……” 伽呙茫然地行走在一片朦胧的迷雾中。 她试图逃离这片迷雾,却发现自己已经迷失了方向。 在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后,她发现一缕光芒出现在了前路。 如同找到救命稻草一般,她立刻朝着光的方向狂奔。 随着光芒越来越盛,周围的雾气也越来越稀薄。 而当她顺着光前进,直至走出雾气,来到尽头时,恐怖的景象却出现在了她面前。 在伽呙颤抖的目光下,她看到了自己脚下根本不是平地。 那是一具具支离破碎的尸体。 她惊慌失措的四处张望,却发现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触目惊心的猩红。 她想要抱住头冷静一下,却在抬手时发现,两把沾满血迹的长剑正钉在自己的双手之上。 而透过剑身倒映的景象,她看到了自己的脸庞—— 一张挂着扭曲微笑的脸。 无尽的鲜血自其脚下堆砌成山的尸骸中流出,化为了八条血红的道路,汇聚成一个充斥着亵渎力量的诡异图腾…… 030 血祭 “那种事情不要啊!” 伽呙于睡梦中猛然惊醒,坐立在床铺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细密的汗珠浸透了她的衣物,使其漏风的帐篷中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寒。 刚刚的梦境,无比的真实。 真实到她有些分不清那到底是不是梦境。 “八条血之道途……好熟悉的感觉……” 她对那个亵渎的图腾有很强的即视感。 但是每当她试图回想它到底是什么时,都只能忆起一片朦胧的迷雾。 很显然,它与那四个鬼物有关。 “算了算了,不要再去想了,万一被祂们注意到了怎么办。”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只是一个梦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如是自我安慰着。 “好像到饭点了,出去干个饭先。” 不再去想梦境中的诡异后,睡醒后的饥饿感顿时席卷而来。 伽呙站直了身体,伸了一个懒腰,而后戴上了面具。 自加入泪血帮以来,已经过去了两個泰拉标准年。 在两年的发育下,伽呙的身体除了第二性征之外的所有属性都得到了大幅度提升。 其中最明显的便是她的身高:—— 十一岁的她已经拥有了一米七的个头。 并且其身躯看似高挑修长,实则布满犹如大理石雕塑一般纹理分明的强悍肌肉。 看着外面的昏暗,她明白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伽呙从来没有醒得这么晚过,毕竟她拥有固定早起锻炼的生物钟。 这不禁加剧了她的不安。 “哎呦,你终于醒了啊。” 就在伽呙有些茫然地走在营地里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 她不用看都知道这种欠揍的语气是兔嘴。 这厮在得知有机会加入泪血帮之后,立刻把听故事的任务交给了鱼眼,而后陪着米尔他们一块成为了伽呙的后勤小队的成员。 “真是奇怪啊,自从认识你开始,这些年来你每次都起的最早。” “喂喂,老大,你不会是得了什么怪病,要死了吧。” 兔嘴丝毫没有注意到伽呙此刻正无比烦躁,一个劲地在其旁边转悠,嘴里还不停说着好听的吉祥话。 就在伽呙忍不住想要把他捶进地里时,出来吃晚饭的米尔正好迎面走来。 这个家伙两年来身高飙升到了两米多,强而有力的肌肉块如花岗岩一般结实坚硬,走在路上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型山峦,极具压迫感。 而且伽呙直到不久前才知道一件事情——米尔只比她大四岁。 她一度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有点欧格林的血统。 “兔嘴,别烦面具了。” 随着米尔低沉的声音响起,烦了伽呙足足十来分钟的立体环绕音响终于关闭了。 “米尔,我今天睡过了,早上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和米尔汇合后,伽呙便询问起了这个靠谱的家伙。 米尔点点头: “铁腕那家伙不是带了一部分人去前面侦查野狗帮的战略部署了吗。” “他们早上回来了。” 听到这里,伽呙眼神微动。 泪血帮对野狗帮的报复战争已经进行两年了。
自从战争开始,泪血帮便节节胜利。 看似占据数量优势的野狗们,在组成精锐战帮作战的泪血帮的强大火力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短时间内,战线便从东区的边陲,推进到了野狗帮老巢所在的北区内。 就在不久前,他们所在的第一战帮更是攻入了北区的核心地带,再往前便是野狗的大本营。 出于谨慎,格里芬决定亲自带领哭泣者组成的精锐小队,先行打探情报。 为了等待他们,伽呙这些人便据守在这处营地中。 而现在格里芬已经回来了,她不禁好奇起他带来了怎样的情报。 “所以,野狗们的布局是怎样的?” 听到这句话,米尔那没有面皮的脸忍不住抽抽了几下,然后缓缓地开口道: “布局就是——没有布局。” “甚至于,前方都没有几个有能力抵抗的敌人。” “铁腕推测,野狗们的主力可能聚集在据点内。” 诡异,太诡异了。 伽呙眉头紧锁。 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毕竟这场战争是野狗帮挑起来的,那么对方必然有着充足的战争准备。 但是直到泪血帮杀入北区,他们也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 而且,野狗的主力真的在据点内吗? 浓烈的不安再次如潮水般涌出,近乎将伽呙淹没。 …… 底巢,是一个很大的概念。 而这座名为欧亚的巢都,拥有着这颗星球上最大的底巢。 在庞大的规模下,底巢按照四个顶级帮派的统治区域,被模糊地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区域。 四大区域相互独立,互不干涉,彼此间除非是战争,不然几乎从没有信息往来。 而如今的西区,便在这种独立的闭塞下,逐渐死去。 一张张染血的人皮被悬挂在残垣断壁之上,在肃杀冷冽的寒风中飘荡。 无边的尸骸堆砌成一个又一个的高塔,其下簇拥着一群举着武器狂欢的野狗。 他们是野狗帮真正核心的主力,也是泪血帮一直在提防的敌人。 在无尽的杀戮血雾中,一个又一个的灵魂在惨烈的痛苦中哀嚎,化为他们这场血祭的礼乐。 可怜的西区凡人们,他们什么都没做错,却在此地遭遇了非人的虐待与折磨。 “轰,轰……” 一个高大到令人心生恐惧的庞大身躯踏着布满碎尸的道路,一步又一步地前进着。 这个恐怖的光头怪物,便是野狗之首——“战犬”隆林。 他的左手上,提着一个怒目圆瞪的头颅。 这是西区统治者“落锤”奥尔夫的首级。 他战力强悍,在经历几十场车轮角斗战后依然凶猛无比。 可惜其最终被不耐烦的隆林一斧斩首了。 走着走着,他忽然开口,顿时如雷鸣般的巨响从这怪物的口中发出: “仪式的材料够了吗?” 在其近乎非人的身躯背后,一个身形遮掩在腥红色长袍下的佝偻老者怪笑着: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当血祭完成,伟大的颅骨之主将会在这片肮脏的底巢选出一位凡人冠军。” “而那必将是你!” 031 伏击 “兄弟们,前面就是野狗的老巢了!” “这一仗打完,咱们就赢了!” “都给老子放精神点!” 格里芬简单粗暴地动员了一下战帮的众人,这些兴奋的渣滓们便立刻高呼起来。 自开战以来,他们根本没有打过一次败仗。 经过一次次的胜利,他们的士气已然达到了顶点。 现在,野狗帮的大本营就在眼前,只要攻占那里,他们就将成为赢得一次帮派战争的传奇之一。 这怎不使得这些渣滓兴奋了? “给老子好好打,这一仗打完的战利品不需要上交!” 格里芬很清楚如何才能最大化地激发这些家伙的战力。 就这样,和打了鸡血一般兴奋的第一战帮众人,抄起武器,浩浩荡荡地前往了不远处一座阴气森森的钢铁要塞。 这一路上的道路崎岖不平,很是难行,但依然阻挡不了他们高昂的斗志。 伽呙拉着装着武器弹药药品和养父的拉车,带着孩子帮的其他人走在队伍的中间。 不知为何,她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了。 但是以往遇到危险时,她耳边会响起的无形之物的低语这次却并没有出现。 这不禁让她有些怀疑自己的直觉。 她看了看走在队伍前方的格里芬,这个恶劣的人渣是她见过最狡诈的战士。 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可以概括为三个字——优势在我。 既然呓语和格里芬的危险感知都没有示警,那么伽呙也只能把不安藏在心底。 随着他们逐渐的靠近,野狗帮据点的全貌显现了出来。 这是一座由废弃工厂改造而成的钢铁要塞,巨大而又狰狞的防守器械遍布在其高耸的围墙上。 但此刻,这些器械都无人操控。 格里芬抬手拦住队伍前进的脚步,而后摆摆手,其副手鲨齿立刻心领神会。 鲨齿来到队伍的后方,用枪械逼迫一群被强行囚禁的北区拾荒者向前行走。 这些可怜的家伙根本不知道泪血帮和野狗帮的恩怨如何,仅仅是因为正好处在战帮的前进路线上,就被强行裹挟到了这场两大帮派的战争中。 伽呙有些于心不忍,但如今的她又无法改变什么,只能默默地在心底为这些无辜之人祈祷。 这些拾荒者看着眼前宛若巨兽一般可怖的钢铁要塞,哪里敢上前。 但在鲨齿对天鸣枪之后,他们便只能咬咬牙,在恐惧的驱使下朝着蔓延着肃杀之气的要塞围墙走去。 格里芬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开始计算大概需要派出多少批拾荒者才能踩完所有的地雷和陷阱。 但不知是否是有什么存在听到了伽呙的祈祷,奇迹发生了—— 这些拾荒者安然无恙地走到了围墙之下。 “头儿,照我看来,野狗们是怕了我们,赶紧让兄弟们进去吧!” 一个泪血帮帮众眼中露出浓浓的贪婪,他看着前方的野狗要塞,舔了舔嘴唇。 那是一个顶级帮派的据点啊。 纵使待会在战利品上只能喝口汤,也够他快活一辈子了。 格里芬的目光耸动起来。 直到这一刻,他心中那常年累月所积累下来的危险感知还没有出现。
而且前方也并没有陷阱。 就算野狗们在要塞中伏击他们,那么他们的数量也不会太多。 这一切都在说明,前方是安全的,这一战就如同之前的无数次战斗一样,将会以他格里芬的胜利告终。 于是乎,他举起手,猛然挥动,下达了命令: “所有人,立刻回撤!” 直觉?危险感知? 他才不相信这种东西。 野狗的狡猾,他在经历鳄鱼人之战后就非常清楚了。 想要不被这些狡诈的家伙撕下血肉,就必须保持百分之一百二十的谨慎。 事实上,但凡野狗们多留一点兵力,或是安防一些地雷,格里芬都可能会冒险突入要塞。 但现在,他打定主意要等其他战帮汇合后再来这里。 虽然这会导致更多人分功劳和战利品,但唯有这样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铁腕老大,这是做什么了?” 刚刚还沉浸在收缴战利品的美好幻想中的泪血帮众人顿时懵了。 “我说,立刻回撤!妈的,你们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伴随着铁腕的伐木枪的轰鸣,纵使这些贪婪之徒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咬着牙跟随格里芬回退。 而就在泪血帮众人转身时,异变突生。 一只又一只蕴含怪力的大手猛然从地面中钻出,狠狠握住了离它们最近的脚踝。 而后,一把把利刃也从地下钻出,顷刻间便洞穿了上方的血肉之躯。 一时间,鲜血飞溅,血肉横流。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刺激了战帮众人的神经,让他们迅速开始准备作战。 密集的子弹射向了发生异变的土地,在一声声源自地下的闷哼声中,一部分袭击者逝去了他们的生命。 但更多的袭击者已然从掩埋他们的土层中钻出。 原来道路的崎岖,就是这些家伙将自己埋藏在地下造成的。 这是怎样一群可怖的怪物啊,他们的双目充斥着嗜血的光芒,身上残破的布条依稀彰显着他们昔日人类的身份。 他们的肢体发生了诡异的异变,在某种亵渎之力的加持下,变得粗壮异常。 这些怪胎手持各种各样的近战兵器,在破土而出之后便高喊着: “血祭!” 在残酷的白刃战下,泪血帮的远程优势完全无法发挥。 通过掩埋自己的方式,这些异化的家伙成功拉近了和格里芬他们的距离,并且在畸变的四肢的作用下,他们很快就能突入战帮慌忙组建的阵线中。 “都给我撤!” 格里芬看着还在源源不断从地下钻出的怪物,心沉到了谷底。 但更糟的还在后面。 由于这些家伙突入的过快,已经有几只突破了前沿的防线,来到了后勤队友所在的中央。 就在一个手持双斧的怪胎狞笑着冲向吓得哭喊自己不存在的爹娘的兔嘴时。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在后者惊恐的目光下,这個怪物的头颅突然和西瓜一样炸裂了。 看着缓缓倒下的无头怪物,伽呙甩了甩手上的鲜血,嘴角逐渐勾起诡异的弧度。 更糟,说的可不是战帮的处境。 032 突围 原本看似不可阻挡的异变怪物,在伽呙的拳脚下却如同纸糊的一般脆弱。 再次一拳打飞一只手持双斧的袭击者后,伽呙感受到了它身上浓烈的亚空间气息。 那是一种极其邪恶的力量。 它与伽呙的灵能同根同源,但是却蕴含了无尽的毁灭欲望。 这便是源自于亚空间的混沌。 可惜,她只记得这个特定的名称,与之相关的更加详细的记忆仍沉睡在那片诡异的迷雾之中。 但伽呙很清楚,混沌代表了亚空间的绝对恶意。 想到这里,她顿时内心颤动起来。 因为当你在明面遇见一只混沌鬼物时,那些不为人知的角落肯定早已塞满了它们。 这么看来,它们和古泰拉的蟑螂挺像的—— 还是南方的那种。 这一刻,伽呙终于明白了为何她一直会感到诡异的不安。 现在他们必须赶紧将混沌来临的消息带出去,让上巢的执法者与行星防卫军在事态恶化前及时清理。 不然,这场灾难将会如滚雪球一般迅速壮大,最终演变为颠覆整个巢都世界的血腥叛乱。 但是,他们现在到底该怎么逃离? 伽呙狠狠一鞭腿将一只试图袭击其背后拉车上的养父的袭击者踢开,但下一刻又有更多怪物袭来。 此刻她身体中的战斗之血又在难以遏止地疯狂燃烧起来。 “兔嘴,看好我的父亲!” 双目因为兴奋而充血的伽呙一脚将拉车踢到了更安全的中后方。 陷入战斗狂热的她很难兼顾养父,因此哪怕他不愿意,伽呙也要将其送走。 没有了后顾之忧后,她缓缓转向那些异变的嗜血狂物,而后暴起冲杀而去。 它们似乎意识到了伽呙的威胁,甚至放弃了击杀其他战帮成员,一股脑地朝着她所在的战线中央冲去。 伽呙陷入了苦战,虽然她的攻击对于这些异变的怪胎拥有特攻效果,往往只要一击便可重创一只。 但它们太多了,这片土地里面不知道事先埋好多少这样的怪物,放眼望去几乎无穷无尽。 “妈的,你们是绿皮吗,怎么从土里往外冒个不停的!” 她一边愤怒地吐槽着,一边用蓄力一拳洞穿了前方的敌人,然后在回拉时顺带扯出了其沾满血肉的脊椎。 可这些怪物都和进入战斗状态的伽呙一般,不知苦痛,不惧威胁,同伴的战死只会激发这些怪物的杀戮欲望。 “血祭!血祭!” 它们疯狂地咆哮着,悍不畏死地朝眼前这个已经徒手杀死了十几个同伴的家伙冲去。 见此情景,伽呙也低吼一声,和它们对冲起来,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個后勤。 此刻的她完全进入了战斗状态,系统天赋给予她的增强效果被其完美的利用起来。 短短一瞬间,伽呙就在举手投足内行云流水般击杀三人。 其翩翩的灵活身姿,在充满力量感的同时还蕴含着令人窒息的杀戮之美。 那种令人热血澎湃的张力和吸引力,与其说是武,不如说是舞。 敌人的嘶吼化作悦耳的弦乐,战友枪械的喷吐如同雷鸣的战鼓。
在这血与火搭建的舞台上,伽呙以疯狂跳动的心脏为节拍器,跳起了致命的杀戮之舞。 伽呙这边大开杀戒后,格里芬那边的压力开始骤降。 此刻他终于有机会在开枪之余从胸口掏出北区的地图,寻找下一步撤离的方向。 他如孤狼一般阴沉而狡诈的双眼在一座座建筑间跳跃,最后凝聚在了一个在他看来最理想的撤离点。 “往东方突围!” 他咆哮一声,而后对着怪物来袭的方向带头冲锋了起来。 如此举动,自然吸引了许多嗜血怪物的注意力。 它们高举武器,癫狂地朝着铁腕袭来。 见此情景,格里芬眼中毫无畏惧,反而闪过一丝嘲弄的笑意。 條忽间,三只怪物便死在了他精确的点射爆头下。 好不容易有一只成功突进到其面前,却转瞬间就被其强而有力的铁手洞穿躯体。 格里芬高举手中还在抽搐的怪物,犹如举起了战旗,高声呐喊道: “随我冲锋!” 此等豪迈,顿时让原本陷入混乱与迷茫的泪血帮众人再次燃起了斗志。 他们高举手中的枪械,跟随底巢最狠辣的孤狼奋力突围。 早已杀上头的伽呙当即冲到格里芬身边。 二人犹如最锋利的刀刃,带领战帮剩余人组成的战帮化作一把尖刀,对着怪物们狠狠穿插过去。 虽然大部分的敌人都被格里芬与伽呙吸引过去,但仍然还是有许多怪物在冲击后方。 但凡有一个成员没有跟上脚步,那么下一刻就会被疯狂的怪物们撕成碎片。 这十分残酷,但却是当前唯一的逃生方法。 格里芬深邃的双目看着不远处那座高耸的建筑。 那是一座犹如漏斗状的钢铁高塔,其上延伸出几根巨型的管道,直直地通往天际,与上方的巢都相连。 净水塔,巢都水循环系统的重要一环。 它会汲取底巢的肮脏地下水,再通过由一项STC技术演化而来的净水流程,将其变为珍贵的纯净水。 但这些大量的纯净水可不是给底巢渣滓们享用的,它们会被供给上巢与塔尖的老爷们。 这些纯净水虽然取自于底巢,但是绝不会让任何底巢渣滓指染——纵使是泪血帮这样的顶级帮派也不行。 毕竟,老爷们作为回报,已经把上巢被污染的空气通过气凝胶沉降技术赐予底巢了。 用空气换水,很合理。 当然,这种合理显然不大会被底巢的刁民们理解。 所以为了防止不长眼的家伙污染老爷们享用的水源,每座净水塔都会驻扎有装备精良的行星防卫军。 而他们,便是格里芬寻求帮助的对象。 毕竟泪血帮可是经常和他们打交道,而且那些怪物一看就不正常。 作为秩序的维护者,他们肯定会出手消灭这些癫狂的怪胎。 他如是想着 他也只能这么想着。 毕竟这是他目前唯一可以指望的求助对象了。 “只要能够达到那个地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3 宁可作为人死去,不愿成渣滓苟活 “喂,铁腕,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伽呙一边冲杀着,一边冷冷地问道。 格里芬指着那座高塔: “去那里,寻找行星防卫军。” 伽呙目光微动,看着那座高耸入云的建筑,心中闪过一个疑问—— 行星防卫军真的会帮助他们吗? 毕竟,这种异变,肯定不是短时间就能积攒起来的。 看着这些数量几乎无穷无尽的疯子吧,她敢断言有半个北区的家伙都已被混沌的力量污染,并且提前躲藏在了地下。 而面对此等程度的灾难,近在咫尺行星防卫军却一直没有采取行动…… 这背后,可有太多耐人寻味的地方了。 “他们,真的会帮我们吗?” 伽呙忍不住问道。 “他们必须帮。” 格里芬双目微眯,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癫狂的光芒。 那是一种与伽呙类似,但是更加极端的求生之光,是最凶残最独行的野兽才会拥有的目光。 它意味着这只孤狼为了活下去,会不择一切手段。 此刻正在前列拼杀的伽呙不知道的是,她自认为安全的后方,正在遭遇大量怪物的袭击。 这些原本只知道无脑厮杀的家伙,不知为何突然变得聪明起来,放弃了伽呙与格里芬这两块硬骨头,转而强攻后方的队伍。 兔嘴手拿一根钢管,一边推着伽呙养父的拉车躲过一个怪物的野蛮冲撞,一边险之又险地格挡住了一只换身浴血的双刀怪胎的突袭。 “呜呜呜,叔,我一直有句话没跟你说,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我之前不懂事骂过你,还对你丢过石头,真的非常非常抱歉,呜呜呜。” “我担心待会我们俩都死了,就没机会说这话了,呜呜呜……” 兔嘴一边哭得稀里哗啦地说着吉祥话,一边费力地招架眼前怪物的一次次连击。 但他实在太弱了,不出十招,随着一股巨力传来,他双手的虎口瞬间开裂,手中那根破烂不堪的钢管也终于断成了两截。 眼看那怪物狞笑着走来,兔嘴心一横,站在了伽呙养父身前。 他是个渣滓中的残废,是下等人中的劣质品。 从小到大,他饱受歧视与折磨,除了米尔他们外,没有人把他当人…… 随着那两把沾染鲜血的长刀迅速逼近,他的双目中出现了无尽的恐惧。 是啊,他怕死,毕竟他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是一個还没有活够的渣滓。 …… 他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傻。 为什么要挡在那个家伙的父亲面前? 就因为他当年给了自己一个罐头和一瓶水? 还是就因为他把自己当人? …… 长刀的劲风划到了兔嘴的脸上,泪水顿时从他的双目中夺眶而出。 他觉得自己双腿颤抖得和筛斗一样还要挡在别人面前的模样一定很滑稽。 但纵使尿液已经渗到了大腿上,他也咬着牙努力直起了腰杆。 至少,他最后死在了那个把自己当成人看的大叔面前。 这一刻,他兔嘴,不是渣滓,不是残废。 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噗呲!”
霎时间,鲜血飞溅。 “哼啊啊啊啊!” 兔嘴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他感受到热辣的鲜血溅射到了自己脸上。 完球了,这下真的死了。 “兔嘴,给我精神点!” 一道低沉的厉喝惊醒了两腿热乎乎的兔嘴。 他缓缓睁开眼,发现那个手持双刀的家伙已经分头行动了。 从脖颈的螺旋式断口来看,其似乎是被活生生拧下来的。 随着无头尸体缓缓倒下,一个浑身插满各种兵器的巨人的身影显露了出来。 “米尔老大!” 兔嘴看着米尔,泪水又开始喷涌而出。 “怎么你喊面具是老大,喊铁腕是老大,喊我也是老大啊……” 米尔有些无奈地看着兔嘴,顺手举起手上的脑袋,将远处一个嗷嗷叫着冲来的家伙砸至跪地。 而后他咆哮一声,犹如一只狂暴的野兽,朝着正在奔袭而来的怪物们杀去。 他没有伽呙的速度,也没有她的格斗技巧,更没有她不惧苦痛的天赋力量。 但他的生命力堪称恐怖,在外人眼中足以致命的伤势,对于他来说只是挠痒痒罢了。 此外,他也是伽呙已知的人中,为数不多的能够在力量上超过拥有{无限成长}的她的家伙。 怪物们将手中的利器插入米尔那花岗岩般结实的身体中,而后就惊诧地发现无法再度拔出。 在米尔的高强度肌肉的收缩下,这些兵器就如同焊死在了其无敌的体魄上。 而后那些失去了兵器的家伙就如同丢失了爪牙的野兽一般,只能在巨人破坏性的拳头下化为肉沫。 看着犹如草船借兵器一般的米尔,兔嘴有些担心地说道: “米尔老大,你小心点,别死了。” 米尔没有面皮,所以没办法抽一抽嘴角,于是他翻了翻白眼。 随后他从身上挑了一件还不错的兵器,将其拔了出来,递给了兔嘴。 旁边的人看着浑身伤口还能活蹦乱跳的米尔,一时间不知道谁才是怪物。 有了米尔坐镇后方,突围队伍的压力开始减少。 终于,在格里芬的带领下,伤亡已然过半的第一战帮来到了那座净水塔之前。 格里芬焦急地看向高耸入云的净水塔顶部,等待着驻扎其上的行星防卫军有所行动。 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纵使成群结队的疯子们已经聚集在了净水塔之下,他们仍然没有任何动作。 甚至连一架升降梯都不肯放下。 “妈的,这些家伙!” 格里芬愤怒到了极点,但还是强压下心中的怒气,尽力用较为平和的语气喊道: “行星防卫军的长官,我们是泪血帮的冲锋队!” “看看下面吧,现在的情况很紧急,能不能帮一下忙,或者让我们上去!” 格里芬的呼喊传出后,净水塔上方仍然没有任何回应。 绝望中,他们好不容易甩掉的疯子们再次蜂拥而至。 就在他们打算拼死一搏时,一个懒散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哦,是泪血帮的冲锋队啊。” “不知道你们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呢?” “渣滓们。” 034 格里芬的光 身穿制式装甲的行星防卫军高站于净水塔的顶端,低头俯视着正在互相残杀的渣滓们。 他们冷笑地看着这一切。 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底巢的帮派与某些变种人之间的厮杀罢了。 没错,泪血帮确实地位特殊,而且与行星防卫军有长期交易。 但那都是以前了。 按照某个塔尖大人物的指示,他们不会在这场帮派战争中帮助这些家伙。 相反,野狗帮得到了他们大量的武器装备支援。 想到这里,领头的队长眼睛微眯起来,其中闪过一丝轻蔑的目光。 他是打心底里看不起这些渣滓的。 在他看来,底巢的家伙,就和地沟里的蠕虫一样恶心。 这些臭虫的灵魂就和他们所处的位置一样低贱。 他们,就是底巢的有害垃圾。 这个队长甚至对于泪血帮曾经诞生天使的故事嗤之以鼻。 天使可以从任何人中诞生,但绝不会来自于这些卑微如蝼蚁一样的杂碎。 此刻,他站在净水塔的塔尖,看着那些恶心的蛀虫们互相厮杀,何等高高在上。 这位来自中巢的士兵之子,此刻已经把自己幻视成为高居云巅之上的塔尖老爷,全然忘记了他自己也正身处底巢之中。 “你看不见这些疯子吗?快点履行你的职责,帮帮我们!” 格里芬愤怒的咆哮传来,打断了这位队长的美好幻想。 他的表情顿时变得阴沉起来。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杂碎,我的职责是看守净水塔,然后……” “杀死一切不长眼的试图靠近的底巢渣滓。” 说完,他不顾同伴的阻拦,直接抄起了激光枪,对准了下方的格里芬。 “现在,我以净水塔守卫队队长的名义,命令你们立刻离开。” “听懂了吗?” “懂了就滚!恶心的蛆虫。” 说完后,为了示威,他还对着格里芬身旁开了一枪。 这道激光擦着格里芬的身体射过,直接碳化了其脚边一大片的土地。 格里芬的嘴角开始逐渐勾起,并且弧度在不断增大,直至最后变成了一个癫狂的可怖笑容。 刚刚那发激光没有击中他的身体,但却射入了这只孤狼的内心,点燃了他内心深处沉寂已久的火焰。 疯狂而又执着的求生之火在其双目熊熊燃起,势必会焚尽一切阻挠其求生的障碍。 “小鬼,你的速度够快。” 他迅速点射掉伽呙身边的五个疯子,而后从胸口内衬中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将其丢向了她。 “把这個安置到净水塔的正面底座之下。” 这是一个类似于胶囊一样的大罐子,极其沉重,纵使强如伽呙在接过它时也下意识的手臂一沉。 这个东西她认得,是不久前她在打扫战场捡垃圾的时候顺手捡的。 其分量很足,习惯于勤俭持家的伽呙寻思着当废铁买都可以换一个大罐头,便将其拾了回来丢给了格里芬。 而她没想到,这个东西居然会被格里芬视若珍宝般地随身携带着。 所以她到底捡了个什么玩意? 似乎看出来伽呙的疑惑,眼前这头近乎癫狂的野兽咧开刻薄的嘴唇,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聚能炸药。” 闻言,伽呙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这玩意可是威力巨大的杀器,而格里芬这厮居然把它贴身携带? “快去,这是我们最后的活路。” 格里芬冷笑着看了一眼背后巨大的净水塔。 疯子们在从正面朝着净水塔靠拢。 而只要从这一面的底部爆破它的地基,那么上万吨重的高塔与其内海量的纯净水,将会把这些漫山遍野的疯子冲刷殆尽。 而他们,自然可以趁机逃脱。 这就是他说的,净水塔的行星防卫军必然会帮助他们。 只不过分为主动帮和被动帮两种情况罢了。 伽呙看着陷入苦战的战帮幸存者,又看了看远处仍在不断出现的嗜血疯子,咬咬牙,朝着净水塔下方冲刺了起来。 这是一次生与死的竞速。 整个战帮的命运,整个底巢的命运,乃至于整个巢都的命运,此刻都凝集在了其手中那枚聚能炸弹之上。 她奋力地奔跑着,其身周的空气因为被撕裂而发出刺耳的爆鸣声。 如此动作,自然不会躲过净水塔上的行星防卫队的眼睛。 队长不知道伽呙想干什么,但是他认为这个家伙是在挑衅自己,于是大喝一声: “给我开火!” 條忽间,密集的激光射线朝着伽呙袭去。 但不知是不是后者的速度实在太快,这些射线居然奇迹般地实现了人体描边。 “废物!上爆弹!” 队长怒吼一声,而后一把夺过一名士兵手中的爆弹枪,开始预判伽呙的行动轨迹。 格里芬注意到了这种危机的情况,但却没有出言提醒。 这个距离,如果让爆弹射出,那么净水塔必然会倒塌。 当然,那个小家伙也会死去。 这头狡猾的孤狼心中立刻闪过一个念头—— 赶紧下令让众人朝净水塔两翼躲避,而后在这高塔倒塌后立刻撤离。 只要这么做,那么第一战帮还会留存小半兵力。 而他也依然是底巢叱咤风云的铁腕格里芬。 这次行动将会成为后世的渣滓们吹牛的谈资。 他们将会一边说着低俗的底巢脏话,一边赞叹这个最强哭泣者的作战经验和谋略布局…… 他高举手中的伐木枪,准备鸣枪下令。 但就在这时,他无意中回头,和正在躲避激光射线的伽呙对视上了。 她的眼中,还是闪烁着令格里芬感到刺痛的光芒。 他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 孤身一人的男孩,在底巢的死亡之夜中,与啃食掉了自己右手的食肉动物搏斗着。 在昏暗的月光下,他凝视着地面的血泊,而后看到了自己眼中的光芒。 它坚毅而又执着,代表了最纯粹的求生之欲。 只可惜,他的光芒在底巢的无数次厮杀中,在对其他生命的无情掠夺下,早已被杀戮与疯狂所污染。 他也从最坚强的渣滓,转变为了最恶劣的暴徒。 035 恶者的救赎 他在底巢的滚摸爬打下,浸染了无数的鲜血。 那些鲜血与哀嚎,宛若附骨之蛆,在无数个日夜折磨着他。 他痛苦,他憎恨,他愤怒。 他恨抛弃自己的父母,恨这个扭曲人性的底巢,恨造成这一切不幸的元凶。 这种憎恨如毒火一样无时无刻不在灼烧他的灵魂,给予其令人窒息的绝望感。 为了逃出这种绝望,他决心离开脚下的泥潭。 在一次又一次对生命的掠夺中,他逐渐攀登到了底巢的顶点。 但当其踩着无数有罪者与无辜者共同搭建的尸骸长阶攀登,站在所有渣滓的头顶时,却并没有感受到片刻的安宁。 对生命掠夺的恐惧与饥渴,从未远离自己。 当他意识到这一切,再次低头看向脚下时,此刻倒映在血泊中的,却只有一个背负着无尽尸骨的野兽。 狡诈而又残忍,阴险而又冷酷。 断手的男孩,在被遗弃的夜晚就已经死去。 现在活着的,只有名为格里芬的嗜血孤狼。 他在此刻才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因为伽呙的目光而刺痛,又为什么对这个小家伙抱有特殊的情感。 因为他渴望救赎。 “呯!” 伴随着伐木枪的轰鸣,防卫队队长手中的爆弹枪被击落了。 感受着那个家伙恼怒的目光,格里芬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他救的不是伽呙。 而是那個夜晚的自己。 如果没有人愿意拯救他,那么恶人便要成为自己的救世主。 纵使是自欺欺人,也在所不辞。 格里芬疯狂地射击着,一时间居然以低打高的状态压制住了行星防卫军。 “混账!” 行星防卫军根本想不到格里芬居然会疯狂到率先攻击他们,此刻在其凶猛的活力,一时间根本抬不起头。 但随着伐木枪弹鼓的告罄,训练有素的防卫军立刻开始还击。 守卫队队长额头青筋暴起,他愤怒地捡起地上的爆弹枪,对着站立不动的格里芬狠狠地开火。 莫大的死亡威胁扑面而来。 肾上腺素飙升间,格里芬迅速地抬起铁手,挡在了胸口的装甲前。 “轰!” 随着一声爆弹的鸣响,顷刻间,这头孤狼就被爆炸的烟雾所掩埋。 队长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而后调转枪口,开始寻找伽呙的踪迹。 但当他再次看到那快得近乎非人的身影时,却发现此刻的伽呙正在朝净水塔的左翼外侧狂奔。 “哼,想逃?” 他冷笑一声,举起枪口,对准了伽呙的行进方向。 就在他缓缓扣动扳机时,一声熟悉的咆哮再次响起: “第一战帮的所有人!立刻朝净水塔两翼散开!” 守卫队队长惊诧地看向之前爆弹所产生的黑烟。 瞳孔颤动间,他看到格里芬的身影猛地从烟尘中冲出。 尽管他的铁手和装甲都已经被炸碎,额头上也留下赤红的鲜血,但他依然挂着标志性的狰狞微笑,以极快的速度带头冲锋着。 战帮的其他人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出于对格里芬这个最强哭泣者的信任,他们顿时一窝蜂地开始逃窜起来。
“开枪!都给我开枪!” 面部因为恼怒而涨红的守卫队队长嘶吼着。 但还没等他的手下找好射击的位置,一声震天的巨响从净水塔底部传来。 “轰!” 巨响之后,紧随而来的是剧烈的晃动。 行星防卫军的士兵们惊恐地看到自己脚下伫立了上百年的净水塔,此刻居然开始以缓慢而又坚定的速度倾斜起来。 而倾斜很快就变成了下坠,直至转化为不可挽回的坍塌。 在惊天动地的轰鸣与颤动下,上万吨的高塔残渣与其内的纯净水倾泻到了地面上,眨眼间便变成了一场人为的灾难。 在水流的冲刷下,疯子们再也无法追上死里逃生的第一战帮了。 …… “走吧,我们要退到东区,这样才算安全。” 失去了铁手的格里芬身形似乎都变得佝偻了一些,但他依然目光坚定地走在前方。 伽呙看着双目中闪烁着奇异光辉的他,不知为何总觉得熟悉而又陌生。 接下来的路并不难走,在接近黄昏时,他们已经成功退出了隐藏着巨大危机的北区,重新来到了东区的边陲——那处拾荒者聚集地。 伽呙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不禁有些感叹。 命运的齿轮似乎在此处转动,每一次当她来到这里,都会伴随着宿命的转折。 “好熟悉的地方啊,小家伙。” 格里芬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此时已是黄昏,底巢的夜晚即将来临。 她转头看向格里芬,却惊奇地发现—— 后者原本萎靡不振,此刻在残阳如血的光辉的照耀下,居然变得精神抖擞起来。 “鲨齿,医师,小家伙,你们跟我来。” 他淡淡地开口,语气并不强烈,但却有着令人难以拒绝的魄力。 在他的带领下,四人来到了垃圾山的一角。 到达这处角落后,他再也支撑不住了,痛苦地跪在了地上,张口呕吐起来。 混合着内脏碎片的海量鲜血止不住地从其口中流出。 但即使如此凄惨,他还是拒绝了鲨齿的搀扶,靠自己缓缓站了起来。 “医师,我还有救吗?” 他转头看向医师,后者在贴到其塌陷的胸口倾听了一会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是吗……” 格里芬略带遗憾地说道。 擦去嘴角的血迹后,他将双目移向了伽呙。 此刻,两种类似但又截然不同的光芒碰撞在了一起。 格里芬看着眼前的小家伙,张了张嘴,想要再教导她一些道理。 但等话语即将从嘴中钻出时,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此前一直以为自己想要让伽呙成为下一个自己。 可直至不久前他才明白,他只是在寻求自己的救赎罢了。 她不会成为他。 他也不希望她成为他。 他从腰间抽出那把跟随了自己许久的伐木枪,用牙齿将其上膛,而后塞入了伽呙的手中。 其仅剩的左手托举起伽呙持枪的双手,正如两年前一样。 但这一次,他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胸膛。 036 燃烧的巢都 “老大!” 鲨齿惊呼着想要上前阻止,却被格里芬一个眼神逼了回去。 伽呙内心颤动不比,她看着双目露出安宁神色的格里芬,下意识地将食指放到了扳机上。 那一场残虐的入帮仪式依然深深刻在她的灵魂中。 而始作俑者正是眼前这个底巢最恶劣的暴徒。 她曾经对这个喜怒无常的家伙动过无数次的杀意。 但是—— 这个家伙帮她治好了养父,帮她找到了伤害养父的凶手…… 他既是折磨自己的仇敌,又是对自己有惠的恩者。 复杂的心绪翻涌,最终化为一声长叹。 最终,伽呙选择将食指放回了手心。 一如两年前一样,她还是没有选择开枪。 看见这一幕,格里芬的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该说些什么。 “小鬼,活下去。” 眼前的小家伙注定要走和自己不同的路。 那么他唯一能做的,便只有给予其来自底巢最真挚的祝福—— 活下去。 做完这一切,他毫不犹豫地用左手拇指扣动了伐木枪的扳机。 漫天的血雨间,他的身体向着下方的垃圾堆中坠落。 这是他给自己选择的墓地。 底巢最残虐的渣滓,就应该埋在底巢最大的垃圾堆里。 医师看着这一幕,素来古井无波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些许哀伤。 鲨齿站立了许久,而后咆哮一声,对着落日的方向扫射了起来。 格里芬确实背负了无数条人命,是个彻头彻尾的屠夫,但是他从没有对不起过哭泣者的兄弟们。 伽呙怔在了原地。 她很难相信那個狡诈的野兽就这么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一时间,这处角落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唯有鲨齿宣泄的枪声轰鸣。 直到他将自己的所有弹夹耗完之后,这个悲伤的暴徒才停了下来。 这个铁腕最忠诚的手下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缓缓地转身,看向了手持伐木枪的伽呙。 “铁腕老大把他的伐木枪给了你,我明白他的意思。” “从今以后,你就是哭泣者的首领,你就是第一战帮的老大。” 接下来的一切都如同梦境一般不真实—— 医师和鲨齿带着仍处在大脑宕机状态的伽呙,公布了铁腕的死讯。 而后他们高举其伽呙手持伐木枪的右手,宣告了新的首领的诞生。 战帮的众人都对格里芬的死讯感到震惊,原哭泣者的枪手们也都陷入了罕见的悲哀中。 他们对于铁腕的死难以置信并且无法释怀,但却没有一个人质疑伽呙是否担任首领的资格。 毕竟,在两年的征途中,他们已经看到了这个小家伙惊人的战斗力与敏锐的战场直觉。 刚才那一场生死危机中,也是她冒着生命危险安置了聚能炸药。 此外,她捡来的各种有价值的垃圾极大地增强了战帮的武装。 无论在哪一方面,伽呙都绝对具有超乎常人的优势,是个完美的六边形战士。 此等能力,自然可以担任首领。 至于资历的问题嘛。 先不提最有资格谈资历的医师与鲨齿都公开支持了她
伽呙本身就是第一战帮前身哭泣者冲锋队的成员,其面具下的血泪纹身就是最好的资历证明。 如果再有不开眼的出来说资历,那么想必就会被哭泣者们送去见格里芬了。 就这样,没有任何人反对,伽呙成功登上了格里芬为其准备的位置,成为了泪血帮第一战帮的头目。 这一年,她十一岁。 …… 翻滚着泡沫的潮湿之土上,散落着无数残砖碎瓦。 不远处,一个底座依然矗立,但在那场恐怖的爆炸中,纵然是来自黄金时代的造物,也已经化为残垣断壁。 这里曾经伫立着一座高塔,就如不远处那遮蔽天际的巢都一样,伴随着这颗星球度过了许多个千年的时光。 “嘎吱……” 伴随着钢筋移动的声响,在短暂的沉寂之后,一块倒塌的碎墙在其下某物的推动下,从一片废墟的顶部滚下,溅起阵阵灰尘。 尘雾中,一只残破的手掌从先前碎墙下方的一处大洞内伸出。 它奋力地抓住洞口边缘,死死地抠住粗糙的隆起,而后在近乎惨叫的嘶吼下,一个浑身浴血的身影从洞内挣扎着爬出。 虽然其外表已经血肉模糊,衣物也残破不堪,但从其肩膀上还挂着的几块破碎的装甲仍可看出,他便是先前高高在上的净水塔守卫队队长。 “可恶……可恶……” 他大口地喘息着,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咒骂声。 看着周围的高塔残骸,以及已经浸透了其内珍贵的纯净水的底巢泥土,他不禁愤怒地捶起了身下的废墟。 他如同一个疯子,纵使手指已经缺斤少两,仍不知苦痛地捶击着净水塔的残骸。 那枚聚能炸药所摧毁的不仅是这座净水之塔。 他心中的高塔也在那场爆炸中出现了致命的裂隙…… 在他看来,这个世界就是塔型的。 身处高位者可以肆无忌惮地享用一切,而身处低层者就应该无怨无悔地付出一切。 底巢的臭虫,就应该自觉地生活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垃圾堆里,然后在一生的碌碌无为和互相残杀中腐烂死去。 但是那些渣滓,他们怎么敢打破这条铁律? 他们怎么敢挑战亘古不变的定则? “不,他们错了……” “规则就像伟大的巢都一样,亘古存在,永不毁坏!” 他对着眼前那如无尽之墙一般宏伟状况的钢铁丛林张开双臂,如同朝圣者一样跪在其前,近乎癫狂地低吼着。 然而,还没等他起身寻找通讯器,一个恐怖的场面便出现在了其面前。 在他跪对的方向,那座依靠无数劳工作为血肉零件运转的帝国机器,爆发出了炙热的火光。 恐怖的爆炸接连而起,深深地倒映在了他的眼眸之中。 在此起彼伏的轰鸣声中,大量的巢都外墙坍塌而下。 与之同时崩塌的,还有一个人心中的高塔。 他呆滞的看着这一幕,全然没有注意到,在天际耀眼的火光照拂下,一个又一个异变的身影也从废墟中重新站起。 无数道猩红的目光汇聚到了这个家伙身上。 霎时间,惨绝人寰的惨叫响彻此地,与上方炮火的轰鸣交融在一起。 它们化为了一首绝妙的哀乐,祝贺着这个巢都的死去…… 037 来自帮主的召见 两个月前的那一天,是这场艰苦战斗的开端。 那座汇聚着无以数计的人类灵魂的钢铁丛林,燃起了恐怖的火焰。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自那之后,原本仅仅徘徊在北区的疯子们便开始冲击东区。 他们数量极多,甚至可以算得上无穷无尽。 这些家伙不知苦痛,不惧死亡。 其中一些特殊的异变个体更是变得极为巨大,并且都拥有了不弱于米尔的生命力和力量。 泪血帮的战线急速回缩,所有战帮都只能依靠地形的熟悉来抵抗这些疯子的自杀式冲锋。 几乎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死亡成为了如今的常态,血腥染红了这里的天空。 恶毒的箴言开始传播,关于巢都陷落的消息如瘟疫般弥散在人心惶惶的东区。 绝望与恐慌的阴霾,笼罩在了这颗巢都星球之上…… “什么?帮主找我?” 刚刚带领重组后的第一战帮退下前线的伽呙满脸疑惑地看着眼前自称泪血帮二把手的家伙。 这个有着一只义眼的壮汉浑身长着强劲的肌肉,虽然没有米尔那般魁梧,但也比格里芬要壮硕一圈。 他点点头,再次重复了一遍他负责转述的话语: “每个战帮的首领都必须由帮主认可,这是一個流程,之前事态紧急,所有没有召见你。” “如今五大战帮已经能够稳住如今的防线,那么这流程就必须走一次。” 在战锤世界中,由于思想拥有重量,信仰具有力量,所以形式主义根植人心。 伽呙很清楚,这个仪式,自己必须要走一趟。 在同养父告别,再三告诉他自己这一次不是去冒险后,她将养父托付给了米尔等人照顾,随后便跟随这位二把手踏上了前往东区中心的路程。 随着一座宏伟的大型厂区出现在视野的尽头,他们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泪血帮的大本营,东区的军工厂。 这里原本是一处垃圾回收工厂,而后在泪血帮一代代人的改进下,变为了如今可以量产改造枪械的大型军工厂。 正是依靠从中产出的和伽呙捡垃圾捡出来的武器弹药,第一战帮才能够在这场战争中伤亡较少。 此刻,随着战线的缩紧,这颗泪血帮的心脏正在不断地超负荷跳动着,将大量的武器泵送到与异变怪胎厮杀的战士手中。 这还是伽呙第一次来到这里,也是她第一次面见帮主。 此前她曾经问过格里芬帮主长什么样,对方却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不过她猜想,帮主肯定是一个最大最强最劲的家伙……但是不是绿色的。 但这样的家伙,为什么外号会叫“绅士”? 带着奇怪的想法,她跟随着二把手,走入了这座军工厂的核心地带。 那是一个大门紧闭的厂房,而且一些怪异的音乐正在其中大声播放着。 这些音乐就如同把铁钉和弹簧放到调酒杯里拼命摇晃,然后再配上一百台拖拉机轰响一般后现代,伽呙难以欣赏半分。 映入眼帘的并不是一个高坐在宝座上托着下巴,然后两边站满大只佬的场景。
而是一个具有朋克气息的酒吧。 不知用了多少年的迪斯科灯球上沾染着恶心的污渍,使其散发的闪光带着诡异的黯淡。 许多很少布或者干脆没有布的大只佬和大姬佬站在集装箱改造而成的T台上疯狂地舞动着。 伽呙嘴角抽搐着,尾随二把手绕过了那些磕嗨的癫佬们,来到了这处酒吧的一个包间。 然后伽呙再次被震惊了—— 柔和的烛火照亮了这片装修具有古泰拉十八世纪风味的房间,典雅的柔软毛毯铺在地面上。 略带怪味,但是比外面好闻十倍甚至九倍的香水味弥漫在这处包间中。 搭配着耳边典雅的音乐声,不禁让伽呙以为自己误入了上巢某个老爷的住所。 她好奇地张望时,二把手已经单膝跪在了地上。 他跪对的方向,一个点缀着红丝绒的沙发上,端坐着一位摇晃着手中镶金高脚杯的华服男子。 这男子戴着复古的单边镜片,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缓缓举起手中的高脚杯,对着伽呙示意了一下,而后放到嘴边轻抿了一口。 他看起来不大,不强,更不劲。 但举手投足间却有着一股令人难以忽视的气场。 这便是泪血帮现任帮主—— “绅士”索里克。 “我听说过你的事迹,第一战帮的伽呙。” “我对于格里芬的逝去感到十分遗憾,他是泪血帮的元老,也是最优秀的哭泣者之一。” “但是我很欣慰他在逝去之前为我选出了你,这是他为泪血帮做出的最后贡献,这贡献不比他十年前单枪匹马擒拿南区老大差……” 索里克淡笑着说着客套话,他的声音温和而又蕴含着魄力,让伽呙下意识地点头附和着。 “那么,我在这里,正式任命你为第一战帮的首领。” 听到这句话,伽呙面具下的脸不禁一黑。 为了说这些话,就让她千里迢迢从前线跑到这里来一趟? 似乎是看出了伽呙的不忿,索里克微眯着眼睛,而后开口道: “实际上,喊你来,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伽呙立刻内心一震。 还有什么事是能够让帮主不惜让她这个前线指挥者回来,也要当面说的? “我们接到了一个特殊的任务,是一直与底巢交易的流浪商人行会发布的。” “他们发现了这场动乱的一处节点,并且正好位于流浪商人们下一个行商交易的地点——西区。” “他们需要有人去清理那处节点,从而开辟贸易路线。” “这个任务危险性很大,而你在我看来,是最适合的人选。” 索里克说完后,回头对烛火照不到的角落点头示意了一下。 而后在伽呙微颤的目光下,一个流浪商人打扮,但身形不知为何比米尔还要高大一圈的家伙,踏着令地面颤抖的脚步,自索里克背后的黑暗中走出。 如雷鸣般的声音从其遮掩外貌的斗篷下传出: “你好,我叫雷文,是这次任务的委托者。” 038 流浪商人雷文 伽呙狐疑地看着眼前这个隐藏在斗篷之下的家伙。 你们底巢人都这么容易变大变高吗? 不过伽呙自己的身高似乎也不太合理…… “雷文之前是上巢的奴工,经受过一些基因改造,所以体型异于常人。” 索里克摇了摇手中的高脚杯,笑着解释着雷文的异常体格。 “他与我们泪血帮有不少年的交情了,所以这个忙我们必须得帮。” “我已经提前通知过其他战帮的头目了,五天后剩下四个战帮会转守为攻,帮你们第一战帮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你们就趁着大量腐……异变者被吸引的时候,穿过目前较为空虚的北区,而后抵达西区,处理掉阻碍雷文他们商路的家伙们。” “不要担心你们会寡不敌众,南区的家伙们也接到了类似的任务,正在率先突袭西区。” “此外,雷文作为任务的委托者和监察者,会陪同你们一起前往目的地。” “好了,你们需要知道的就这么多。” 他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色彩,脸上的笑容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贵族般的端庄与严肃。 索里克高举酒杯,对着伽呙的方向轻晃了一下: “愿神皇庇护你们。” 而后,这位优雅的绅士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 根据来时的记忆,伽呙踏上了返回前线的旅途。 这一次虽然依旧是两人队伍,但与先前不同的是身边的陪同者换为了沉默寡言的雷文。 伽呙对于雷文很是好奇,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大块头绝对不仅仅是一个基因改造奴工。 但无论她怎么询问,怎么开口,这個如山岳一般沉默的壮汉都从未回答—— 就连他的灵魂也一样。 即使有着{情绪可视化},伽呙发现自己也很难看透眼前的家伙。 他的情绪产生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样,几乎很少会产生波动,如同一摊平静的水泽。 事出反常必有妖,伽呙对于雷文更加好奇起来,甚至于会一直盯着他来观察其每个细微的动作。 雷文对于这个和苍蝇一般一直绕着自己的小家伙很是无奈,但并没有阻止她的行为。 就这样,二人返回了第一战帮所在之地。 召集了鲨齿等人后,伽呙讲述了这次行动的具体方针—— 五天后的前一天,五大战帮将会集体离开如今东区防线,向前推进,暂时将据点定在东区边陲的拾荒者聚集地中。 而后经过一夜的休整,在凌晨时,其他四个战帮会冲出据点,向北区以8字形快速推进,力求吸引走绝大多数的异变怪胎。 中午时,第一战帮出动,开始朝着空虚的北区穿插,在抵达西区后开始突进。 这次任务看似很危险。 实际上也一点都不安全。 但他们必须执行。 因为按照雷文的说法,那处西区的节点如果不摧毁,那么这场动乱也不会结束。 任务明确后,第一战帮的通讯员立刻与其他四个战帮进行沟通。 五方在确认了每个具体的行动时间节点后,便都动身离开据守了两个月之久的防线,前往作战据点集合。 这是一趟不算轻松的路,那些异变的疯子已然渗入了东区之内,昔日伽呙成长的地方,也已经沦陷在了那些怪物手中。
当第一战帮离开防线后,他们立刻便同游离的多股小规模敌人进行了热烈的物理交流。 不过这一次他们早有准备,并且在长达两个月的作战中,这些看似强大的怪胎也被他们找到了致命的弱点。 首先,这些怪物虽然不知苦痛,但是身体上的机械损伤仍然会让他们难以进行正常的运动。 所以断肢和爆头是有效的解决方法。 其次,它们由嗜血欲望驱动,如果经过特殊的诱导,那么它们会更倾向于互相伤害。 比如准备好鲜血桶,再让米尔将这些装满怪物鲜血的大桶丢入它们中央,被大量鲜血刺激的怪物们就会开始互车。 通过这些独特的方法和技巧,在伽呙的带领下,第一战帮有惊无险地穿过了沦陷区域。 在这个过程中,每名成员都在她出色的指挥下发挥出了属于自己的作用。 伽呙的指挥能力来自于这两个月的防线指挥作战时完成的一项成就: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完成成就{指挥官}】 【获得天赋{微操大师}:你的指挥能力已经强到可以手操部署每个士兵的任务】 不过雷文的表现让伽呙非常在意。 他没有对于那些怪胎的攻击表现出半分慌乱,又或者说他的内心根本毫无波澜。 虽然可以借此看出他完全不畏惧这些异变的家伙,但他丝毫没有参与第一战帮战斗的举动。 雷文就默默地站在队伍的中央,和战帮的辎重以及伽呙的父亲待在一起。 他一直在观察着战帮所有人的作战过程,但却从没有半点出手帮忙的意图。 这不禁让伽呙有些不满—— 他的那种体型,如果参与了战斗,那么肯定能够让战帮的压力减少一些。 可他就和看戏的大爷一般站在最安全的地方。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甲方呢? 甲方就是大爷,这是数十个千年来不变的真理。 …… 下令让第一战帮开始搭建据点,准备迎接后续赶来的四大战帮后,伽呙独自一人走到了那座垃圾山的山顶,俯瞰这片已经了无人烟的土地。 “唉。” 她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伽呙还记得自己在这里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和养父以及老比尔一起的时光是那么的快乐。 可惜,老比尔已经在不久前离去了。 那位曾经环游过星际的老人,安详地永眠在了睡梦中。 他的故事是那么多,多到直到他离去,伽呙也没有听完。 虽然对于老比尔没有听到自己的故事有些遗憾,但伽呙还是庆幸这位老者在这场剧变的前夕离去。 至少,在他最后的记忆里,是伽呙等人在聆听他的故事,而不是血色染红的天空下,无数手持利刃的怪物在咆哮。 她默默地看着这个地方,眼中满是复杂。 她的人生在这里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转折。 它们太多了,以至于再次来到这里后,伽呙居然感到一阵恐慌。 这一次,会不会又有未知的转折在等待着自己? 039 死亡的预言 随着最后一缕阳光散去,恐怖的黑夜降临在了如今满是破败的底巢土地上。 无尽的黑暗中,致命的威胁在伺机而动,随时准备夺去胆敢在底巢之夜外出的无知者的生命。 夜晚,在底巢是死亡的代名词…… 当然,如果你们是上千个手持改造枪械的大只佬,那么黑夜应该惧怕你们。 炙热的篝火在据点中央熊熊燃烧,其旁边烘烤着的动物尸体在滋滋冒油的同时也在散发诱人的香气。 这些都是在夜晚降临后跑得不够快的食肉动物们。 这是一场盛宴,昔日里被渣滓们视若珍宝的“底巢特饮”,如今被成桶的搬出。 觥筹交错,酒液横飞,来自五大战帮的家伙们勾肩搭背,热烈地拼酒着。 他们是如此兴高采烈,以至于完全忘记了明天就要奔赴充斥血腥与杀戮的战场。 “来,敬你一杯!第一战帮的新头目!” 一个胡子粗犷的哭泣者高举手中的酒杯,对着伽呙嚷嚷道。 伽呙原本想要拒绝,但奈何这传承了数十个千年的酒桌文化过于强大,在其他四个战帮头目轮番轰炸下,她不得已只能喝着一杯又一杯。 三杯烈酒下肚后,她便头脑晕乎乎起来。 看着水平陀螺仪失衡的伽呙,其他头目也明白了—— 这厮是真的一点也不能喝。 虽然他们平日里绝不会在意这点细节,但是考虑到明天伽呙还要指挥作战,于是乎他们便停止了劝酒。 最开始劝酒的那位第三战帮的头目摇摇头: “唉,年轻人缺乏历练啊,那咱们哥四个继续喝吧。” 言下之意,是让她去小孩那桌。 见此情景,伽呙赶紧说了几句客套话后起身离开了。 再不走,明天她就要昏睡得延误作战计划了。 她拍了拍有些发胀的脑袋,准备今晚去跟第一战帮的战士们动员一下,确保明天的穿插作战不会出现问题。 …… 鲨齿和医师默默地坐在角落里面,两個人背对背地喝着闷酒,看起来情绪失落。 “你们怎么了?” 伽呙转悠到这边,出声询问道。 “没什么,有点想铁腕老大了,一般这个时候他都会给我们讲黄色笑话来着……” 医师难得地说了一堆话。 “说起来,上次这种宴会,还是你入伙的那一场。” 鲨齿也抬头说着。 “那一次你喝酒喝得直接昏睡过去了,大家还想着要不要趁机把你面具摘下来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 伽呙闻言顿时心中一颤。 “不过,铁腕老大不让咱们看。” 这话顿时让伽呙感到疑惑: “为什么?” “呃……先说好,你不要生气嗷。” 鲨齿迟疑了一下,随后缓缓开口道: “他说,你长得和你父亲一样……没啥好看的。” 此言一出,现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过了许久,伽呙长叹一声: “是嘛……” “罢了,你们明天的战斗要负责好伱们管辖的小队。” “作为老牌的枪手,我相信你们。” 她丢下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开,留下医师二人面面相觑。 “你看,我就说他会生气吧……” ……
在和第一战帮剩余的战士们做好战前动员后,伽呙先前摄入的酒精开始逐渐上头。 她意识变得迷迷糊糊起来,只能扶着脑袋,慢慢走到宴会的边缘,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一下。 就在她经过一个转角时,她看到一个庞大的身影正靠着墙壁依坐着。 正是从宴会开始就消失不见的雷文。 他所在的位置刚好可以大致看到宴会的全貌,又很难会遇到别人打扰。 他手中端着一个造型奇怪的罐头,正在用一把巨大的勺子将其中黏糊状的食物塞入斗篷之下的嘴巴中。 伽呙不禁感到好奇。 她发现,雷文好像从来都没有吃过他们的食物,而且进食频率很少,每次都会隔很久才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包裹里面取出自己的食物食用。 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一个奇怪的念头在她心中出现—— 这厮是不是在背着大家偷吃好吃的? 这可是最大的罪行之一! “雷文,你的吃的可以分我一点吗?” 伽呙凑到这个大块头面前,指了指他左手的罐头说道。 雷文没有回答她,甚至整个人的情绪都没有太大变化,就那么如同干饭机器一样默默吃着。 看着雷文吃得这么香,思维处于混乱状态的伽呙立刻意识到,她的猜测很可能是对的。 不行,不能忍。 在短时间内利用醉酒后的惊世智慧完成思考后,伽呙当即决定——抢一点尝尝。 下一刻,她修长的身体肌肉猛然爆发,转瞬间就从雷文手中的罐头里面抠出来了一团糊糊。 雷文惊诧地抬起头,看着将那团糊糊塞入口中的伽呙。 虽然他刚刚强行按耐住了自己的反击欲望导致反应变慢,但是伽呙能够以这种速度抢走他的食物,足以证明她的不凡。 伽呙刚开始咀嚼两下,脸就立马缩成了一团。 虽然她没有吃过屎,但这玩意绝对比屎难吃。 而且里面还有像玻璃碎片一样的坚硬渣子,差点把她的牙咯掉。 “雷文兄弟,你好苦啊,没有必要这么折磨自己,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吃点好的吧。” 伽呙激动地按住雷文的肩膀,大声地说着。 雷文古井无波的内心罕见地出现了些许波澜。 他无语地看着伽呙——这个家伙是不是喝醉了。 就在雷文刚刚出现这个念头时,伽呙体内的酒精就发力了。 “轰。” 她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陷入了婴儿般的睡眠。 …… 伽呙茫然地站在一处废墟中,周围满是破碎的墙壁与砖块。 她不认识这个地方,但是强烈的即视感却让她此刻牢牢记住了其周围的模样。 她在哪? 随着这个疑问的出现,原本一片漆黑的环境开始出现骇人的变化。 远处,一道点亮天空的红色光柱冲天而起,而后一阵充满血腥暴虐气息的灵能波动席卷了此地。 在耳边无数灵魂的惨叫与嘶吼中,伽呙的胸膛被一杆来自后方的长枪洞穿。 鲜血喷涌而出,她的身体倒在了这片废墟之上。 就在她意识消散的前一刻,她看到那杆长枪掷出的方位,她的斜上方,一个充斥着暴虐力量的图腾浮现而出。 正是那由八条血路组成的亵渎纹章。 040 父亲的承诺 在胸膛被贯穿的剧痛和死亡的寒冷中,伽呙猛然睁开了双目。 此刻仍是深夜,而她不知为何正身处在自己的帐篷中。 她对睡觉前的记忆感到模糊,而且也没有心思去回忆。 她大口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浸透了背后的衣物。 养父曾经和她讲述过关于预言的故事—— 两位原体都曾经预见到了自己的死亡,但他们对待预言的态度却截然不同。 而如今,她沉寂已久的灵能天赋突然给予了她类似的预言。 听故事是一回事,亲身经历是另一回事。 当这种明知前路将绝的情景出现,她的内心并没有像自己曾经幻想中的那么平静。 伽呙的双手用力地攥紧。 她的梦想还没有完成,她这一世的人生还没有正式开始。 她怎么可能甘心这样死去。 “可恶,那个图腾到底是什么!” 伽呙拼命地想要回想起来八重血路代表的含义,但是纵使她用尽一切方式去回忆,仍然无法突破那层诡异的记忆迷雾。 这层迷雾已经困扰了她许久许久,她本以为它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散去。 但直到如今,她才意识到,这层笼罩在其脑海深处的迷雾不仅从未减弱,而且还在逐渐增强。 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因为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意识到这迷雾的异常。 它到底是什么? 又遮掩了她哪些记忆? 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自己此前一直没有意识到它的异常? 种种疑问在这一刻爆发,但伽呙却无法做出任何解答。 对未知的恐惧,是人类最原始的冲动。 此刻,这种恐惧裹挟着死亡预言的窒息感,如风暴般肆虐在伽呙的内心。 就在她逐渐陷入恐慌时,一只手轻轻放在了她的背上。 当她用那双迷茫无助的瞳眸回望时,如寒冬暖阳一般的温柔眼神划破了令人不安的黑夜,如天穹最璀璨的星光,照耀在了伽呙惊慌不安的灵魂上。 为了在征战中保护养父,伽呙一直都和他睡在同一个帐篷中。 在她因为死亡之梦惊醒时,养父便立刻感受到了她的失措。 他并不知道伽呙经历了什么,更没有她可视化情绪的超凡力量。 但他凭借着对伽呙十数年如一日的了解,能够从她气息的改变中察觉到其心境的变化。 而现在的伽呙,浑身都散发着最强烈的恐惧。 这些恐惧太浓郁了,就如同绝望的织网,笼罩住了他女儿那颗原本坚定不移的心灵。 他在伽呙年幼时便知道她与众不同,因此一直从未干涉过她的成长,一直如春雨滋润般无声地付出他的爱意。 在他陷入沉睡之后,伽呙更是以超人的速度成长,直至成为如今泪血帮第一战帮的头目。 他明白自己无法给予注定翱翔天际的雏鹰合适的教导。 但如果雏鹰正在陷入命运的涸泽,那么他将义无反顾地为其提供遮风避雨的湾港。 “我的孩子,告诉我,你怎么了?” 在朦胧的月光下,他支撑起自己残废的身体,面色柔和地做着手语问道。
伽呙沉默了许久,才沙哑地开口道: “我梦见了自己的死亡,父亲。” “它是那么的真实,即使醒来,也如同最沉重的石头般压在我的脊背上,让我的灵魂都为之窒息……” “我很害怕,我还没有完成父亲您的期盼,我不想死……” 感受着伽呙身边如同黑雾一般浓郁的恐慌,养父温柔如水的眼神涌出无限的怜悯。 他能感受到,伽呙此刻对于死亡的恐惧已经压迫在了其心间,就连她双目中从来不曾动摇的光芒,现在也在阴霾的笼罩下忽明忽暗着。 “告诉我,孩子,你看到的死亡是什么样的?” 看到这句话,伽呙浑身又一次闪过那种绝望的濒死感,顿时忍不住颤动了一下。 过了半响,她才深吸一口气,缓缓诉说着那个死亡之梦中的细节。 “我看见燃烧着火焰的废墟,看见冲天而起的猩红光柱,看见来自上方的攻击……以及一个无比邪恶的纹章。” 她本以为重新回忆死亡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在和养父倾诉完那种绝望的痛苦后,她发现自己居然轻松了许多。 养父看着伽呙,伸出手摘下了她的面具,怜爱地抚摸着那张充满不知所措的俏脸。 昔日的婴儿,如今已经出落成英气十足的少女,或许是因为常年战斗的缘故,伽呙的脸上男性化的刚毅占据了更多比例。 但无论如何,她在他心目中,都是一个孩子。 养父缓缓张开他的臂膀,向伽呙展现了他的怀抱。 这個畸形者的臂膀并不有力与强劲,怀抱也并不宽厚与温暖。 但它,永远是伽呙的避风港。 两世为人的伽呙本想矜持一下,但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遏止投入父亲怀抱的念想。 她如一只受伤的小兽一样,将身体蜷缩在了养父的怀抱中。 他从脖子上摘下那枚粗糙的天鹰徽章,将其攥在手心,就如同此前无数次的日常祈祷一样,开始虔诚地于心中颂念起来: “伟大的神皇啊,您是照彻人类前路的明灯,是破开世间黑暗的长刃,愿您倾听您最卑贱的仆从的恳求。” “我自知终其一生也无法为您服务,但我坚信的孩子必将成为您的臂膀。” “愿您降下仁慈,愿您施舍怜悯,赐予她更光明的前路吧。” “我愿意献出一切,只求您可以回应我卑如尘土的祷告……” 在养父无声的祷告中,伽呙的内心逐渐平静下来。 他的怀抱因苦痛的折磨而瘦骨嶙峋并且冰冷异常,但在伽呙的感受中,这里是世上最温暖,最舒适的地方。 她就算没有睁眼,也可以感受到此刻她的身周正洋溢着养父那象征了纯粹爱意的灿金色光球。 在这些光球的照拂下,原本环绕于她心头的恐惧阴霾逐渐散去。 她原本急促的呼吸逐渐放缓,而后变得均匀起来。 当心中的恐慌散去,睡意便重新追来。 而在她重新进入梦乡的前一刻,似乎隐约间听到了养父开口说话: “你会没事的,我的孩子。” “我向你保证。” 041 梦中之景 翌日,随着体内生物钟的唤醒,伽呙睁开了双眼。 当她抬头时,养父带着笑意的柔和眼神与之对视。 她这才意识到,昨天整整一个晚上养父都没有入睡,而是一直保持怀抱的姿势。 有些愧疚和心痛的伽呙立刻站起身,想让养父躺下来休息一会,但此时米尔的声音自外面传来: “面具,其他四个战帮已经出动了,我们也该出发了。” 伽呙有些无奈地带上了面具,然后走出了帐篷。 …… 其他四个战帮以近乎挑衅的姿态在前方大肆吸引嗜血的疯子们,而他们的工作完成的非常出色。 除了地面上几个残废的怪物要被补枪外,第一战帮几乎没有遭遇任何异变怪胎的袭扰。 伽呙看着前方的道路,有些惊讶于自己现在的平静—— 明明昨晚自己还因为死亡的预言而陷入恐慌,为何今天却这么的平静? “不过确实,一个梦而已,怕它作甚……” “退一万步来说,按照某個原体的操作来看,就算那个预言是真实的,那么也不是坏事——毕竟那就意味着在那之前我不会死。” 就这样,带着无比轻松的心态,伽呙毅然决然地继续带着第一战帮进行穿插任务。 尽管一路上暂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但是第一战帮众人的心理压力却极大。 因为在穿插北区的过程中,他们见到了一些令人反胃的可怖场景—— 由颅骨制成的高塔,披着各种缝合人皮的枯树,被首尾穿刺固定的人串…… 越往北区深处走,这种反人类的血腥场景就越多。 这些血腥暴虐的场景犹如一幅幅亵渎的图画,仿佛在表述着什么凡人难以理解的艺术。 伽呙他们无法理解,也不会理解。 他们对于这种残暴的行径感到恐惧的同时,也在心中燃起了怒火。 到底是怎样残忍的家伙,才能对自己的同胞进行如此残虐的折磨? 他们强忍住内心的不适,一步又一步地走在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上。 要想结束这一切,要想让始作俑者付出代价,那么他们必须要前往西区,去摧毁雷文口中的那处节点。 其他四个战帮的诱敌十分顺利,直至第一战帮重新抵达上次折戟的野狗帮大本营处,他们也没有遇到成规模的异变怪物。 不过,虽然没有遭遇敌人的袭扰,但一些奇怪的事情却还是让第一战帮出现了损耗—— 其中最严重的,就是日益突发的内部成员斗殴现象。 不知为何,自从他们迈入这片笼罩着血腥的沉寂土地后,这些泪血帮的渣滓们的火气就如同喝了汽油一般极其旺盛。 一点小小的斗嘴,甚至是一个有些异样的眼神,都会导致一场激烈的争吵,甚至于拳脚相加。 单是兔嘴一个人,就差点引发了几十次恶性斗殴事件。 好在米尔的威慑力以及伽呙的指挥能力目前足以让这些躁动的家伙们保持安静。 不过伽呙有些担心地发现——这种现象随着他们的深入,正在不断变得严峻。 有几次,兔嘴都差点被其他人持枪毙掉了。 虽然一卷胶带有效的减缓了队伍的火气,但是如果这种情况不断恶化,那么伽呙很难想象到时候会发生什么。 她看着这种变化,又联想到那些癫狂的疯子,不禁眼神微动。 所幸,在短期内来看,第一战帮不至于会出现内斗的情况。
…… 经过几天的跋涉后,第一战帮成功来到了北区与西区的交界处。 这一路上,他们都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挠。 这种顺利,不禁让伽呙内心警钟长鸣。 毕竟,这意味着,大量的敌人会聚集在西区中。 接下来进入西区的战斗,才是重头戏。 她打开手上帮主提供的地图,观摩着每一条可行的道路。 最终,经过深思熟虑,她选出了三条可行的路线。 第一条,通过一条地下的隧道直接绕过地面,从西区中部钻出。 这样做可以避免与地面上的敌人交战,但是地下的敌人可能会更加危险…… 第二条,从北区边陲地区的一处空旷的平地直接穿入西区。 这样可以避免埋伏,但是这种直接冲脸的行为可能会让第一战帮遭受重创。 第三条,则是选取一条贴近巢都的道路。 值得注意的是,这条道路贴近着能够前往下巢和中巢的运输电梯。 而运输电梯作为重要的交通枢纽,必然会被行星防卫军把守。 从这个地方通过,应该会更加安全。 在仔细权衡利弊后,伽呙还是选择了第三条路线。 毕竟哪怕行星防卫军不站在自己这边,但是只要他们依然在把守运输电梯,那么也是对第一战帮有利的。 “希望他们不会因为净水塔的事情生气……不过他们应该不会知道是我们干的吧?” 确定好路线后,伽呙立刻带着众人朝着前方进发。 在这种不确定安全的情况下,必须速度够快,才能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她待在队伍的中央,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一支支小队进行侦查。 原本按照伽呙的习惯,她更喜欢冲在前方,亲自带队打架。 但是自从诡异的气氛笼罩在战帮的上空后,她为了保护养父,便选择坐镇中央。 很快,随着队伍的前进,一座宏伟至极的高大塔楼出现在了第一战帮面前。 这便是沟通底巢,下巢与中巢的运输动脉——巢都电梯。 令人奇怪的是,巨大的梯箱悬挂在半空中,就如同半路被人剪断了电源一样。 不过,由于几个侦查小队都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所以伽呙还是下令让队伍继续前进。 随着她来到电梯侧下方,一种奇怪的即视感突然出现。 为什么,感觉有点熟悉? 疑惑间,她抬起头,而后瞳孔猛然收缩。 伴随着一道耀眼的火光出现,这座电梯塔楼的上方开始坍塌,无数燃烧着火焰的碎片自天空坠落。 “躲避!” 下达命令后,伽呙立刻推着父亲的拉车四处规避,全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雷文漫不经心地一拳轰碎了一块巨大的坠落物。 待到一切尘埃落定,伽呙抬起头正准备清点人数,却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此刻,她站立的位置,周围正是一大片熊熊燃烧的塔楼废墟—— 与其梦中的景象一模一样。 而后,似乎要印证她的猜想一般,不远处的西区中,一道充斥着暴虐气息的恐怖猩红光柱冲天而起,似乎要撕裂这片天空般射向了云霄。 在血红的能量余波下,伽呙感到脊背发凉—— 预言的死亡,即将降临。 042 (周二求追读)殇 猩红的力量穿透了天穹,将灰暗的云层染成了如血的赤色。 空气中,无数灵魂的哀嚎响起,他们在痛苦的嘶吼,化作恐怖的灵能潮汐,席卷了整个巢都。 在这充斥暴虐的红潮下,第一战帮的众人纷纷抱着脑袋,发出凄厉的嘶吼。 无数血腥而又扭曲的念头在他们心中浮现,来自冥冥中的非人咆哮在督促着他们进行杀戮。 此等情景下,唯有灵能强大并且意志坚定者,才能抵抗那些亵渎回声的影响——比如伽呙。 但她此刻却没有感到轻松。 因为眼前的场景,正是死亡之梦的前奏。 按照预言的顺序,下一步,来自斜上方的长枪将会洞穿自己…… 等等,斜上方? 伽呙猛然回头,目光锁定在了那个悬挂在半空中的电梯箱仓。 似乎为了肯定她的猜测,下一刻,原本紧闭的电梯大门猛然开启。 数百名双目充斥邪异红光的行星防卫军出现在了其中。 他们脸上挂着扭曲的神情,身上的制式装甲因为身体异变导致的肌肉膨胀而支离破碎。 为了固定这些装甲,他们每个人都在外面披了一层血淋淋的人皮斗篷。 伽呙绝望地看着他们居高临下地举起手中的枪械,看着那些枪洞对准了自己的方向。 看守巢都电梯行星防卫军产生了异变,这是她从来没有料想到的情况。 随着那些激光长枪开始闪现红光,死亡的窒息感压迫到了伽呙的胸口。 她的大脑在短时间进行了极其快速的思考,但却发现自己无处可躲。 对方早有预谋,这是一场针对她的杀局。 这太奇怪了,为什么这些异变的家伙会变得这么聪明…… 繁杂的念头在她心中闪过,最后都归于绝望的嘶吼。 她不甘心,但却无可奈何。 就在她缓缓闭上双眼,等待命定之死的到来时,一只蕴含着惊人力量的手掌抓在了她的脚上。 下一刻,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其整个人都被那只手掌拽倒,迎面重摔在地上。 在鼻子的剧痛和脑海的震荡中,她听到了一个记忆中极其熟悉的声音—— 养父拉车的轮动声。 是啊,这是她记忆中最深刻的声音,贯穿了她这一世最美好的童年时光。 在她被捡回来的时候,正是随着这声音,一只温暖的大手将自己捧起。 在她成长的岁月中,正是这個声音换来的物资,养育了自己。 在随后的征战时光中,也正是这个声音,告诉自己,那个爱她的人一直都在其身旁,从未远离。 但为什么,这个声音会在此时响起? 没有时间给予伽呙思考,伴随着激光射线洞烧地面的声响,滚烫的气流扑面而来,而她的背后也出现了极其痛苦的灼烧感…… 待到这轮齐射结束,那些双目赤红的家伙再也难以遏止杀戮冲动。 他们纷纷丢下了手中的激光枪,转而抄起近战武器,咆哮着自半空中跳下。 地面上,受到红光影响的第一战帮被这些疯子迅速近身。 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 在战士们濒死的惨叫中,倒在地上的伽呙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没死? 意识到不对的伽呙转过头后,瞳孔立刻收缩。 因为那辆熟悉的拉车,不知何时,已经停在了她的上方。 其上数个残留红热的洞口,让她的内心如坠入冻窟般冰寒。 顾不得背后的伤势,她一个翻滚离开拉车下方,而后扑到了其旁。 拉车上,养父努力挤出了一个微笑。 他的腹部,赫然有着三处焦黑的灼洞,可以通过它们看到拉车下方的地面。 生命正在从他身上流逝,但他却丝毫不感到恐惧与悲伤,反而充满了感恩与欣慰。 感谢神皇,让他在刚才以残废之躯爆发了超常的力量,让他完成了自己的承诺…… 他守护了自己的孩子。 死亡的预言没有被扭转,但是履行命定之死的灵魂却因其超凡的爱而更改。 养父一如既往地温柔眼神此刻再没有抚慰心灵的力量。 它化作世上最残酷的利刃,狠狠剐在了伽呙的内心。 在眩晕的耳鸣中,她耳畔已然消失两年之久的不谐呓语再度出现。 此刻它却没有说任何暗示的话语,仅仅发出了非人的嘲弄笑声。 “嘻嘻嘻……” 极度的悲怆与痛苦撕裂了她的灵魂,破碎了她的理性,让她在最绝望的哭喊中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下一刻,她的身体猛然消失在原地。 而后,一个正在砍杀的怪物的脑袋瞬间炸碎。 在一道道残影中,一只只沉浸于杀戮的怪物被撕成碎片。 他们那包裹着装甲的异变身躯此刻如同纸糊的一般脆弱,形同砧板上的猪羊般被胡乱宰杀。 怪物们停下了杀戮的步伐,因为此刻的空气中回荡着源自灵魂的呜咽声。 它就如同死神的铃声,每次出现都会伴随着数只怪物的支离破碎。 这不是一场战斗。 而是一场屠杀。 伴随着杀戮盛宴的进行,屠杀者的速度越来越快,手法也越来越娴熟。 到了最后,其可以在不杀死敌人的情况下破坏其行动能力,同时赋予其最大的痛苦。 在撕心裂肺的痛苦下,伽呙的双目中流出带血的泪水,但在耳边被屠杀者的惨叫中,她的嘴角却又不受控制的逐渐勾起。 在扭曲的神情下,她的内心也在巨大的冲突中。 一边是源自养父之殇的极致悲怆,一边是来源于杀戮快感的无尽愉悦。 心智被扭曲,感官被封闭。 此刻的她,只剩下一个念头,那便是依靠杀戮来抚平自己的心灵。 在如同濒死野兽的嘶吼下,她再次扑向一个目标。 但就在她即将一如既往地将其四肢撕裂,开膛破肚时,一只如液压机般有力的巨手握住了她的拳头。 “去看看你的父亲。” 雷鸣般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响,直击她的灵魂。 此刻的她才逐渐缓过神来,而后意识到正趴伏在自己面前不是敌人,而是一个惊恐的泪血帮成员。 她看向四周,这才发现那些敌人此刻要么变成了破碎的尸体,要么变成了正在哀嚎的人棍。 她如丢失了魂魄一般甩开雷文的巨手,踉跄着走到养父身边。 043 (周二求追读)恸哭 “不要走,父亲,求求您,不要丢下我……” 她跪在养父身边,牢牢握着他的手,拼命地挽留着其正在逝去的生命。 养父艰难地转过头,看着浑身弥散着绝望气息的伽呙,想要抬起手,像儿时那样抚摸她的脸庞。 但他再也没有力气抬起手了。 他丝毫没有后悔,但却有着遗憾与不舍。 可惜啊,他再也无法亲眼看到自己的孩子离开底巢的时刻了……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伽呙在他胸前的哭嚎开始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脑袋转向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雷文。 而后颤动着张开嘴,做出了一个口型—— 带她走。 雷文的身体微不可查地抖动了一下。 这个垂死的畸形者双目中的火焰即将燃尽,但却蕴含着他很少见过的平静与某种奇特的力量。 那是一种源于灵魂的纯净,如同耀眼的金光般闪烁在其身上,使得雷文下意识地微微颔首。 看到这一幕的养父眼神变得柔和了起来,他最后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而后逐渐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曾听布道的国教牧师说过,每个人在出生的那一刻就承担了神皇赋予的职责,而后的一生,都是在履职的过程。 神皇啊,我这样贱烂的生命,又是否履行了您赐予我的职责呢? 在这样的疑问中,他失去了最后一缕气息…… …… 在死亡的冰寒中,他突然感受到了一阵温暖。 他睁开眼睛,而后发现夺目金光正照耀在他虚幻的身体上。 一颗冰冷的太阳悬停在他的头顶,朝他发出最温柔的呼唤。 他心念一动,便自行朝着祂飞去。 而当其只差一步便可投入太阳的怀抱时,凄厉的哭喊却从后方传来: “父亲,不要让我一个人苟活在这该死的世上……” 他停下了脚步。 冰冷的太阳轻轻闪动着,似乎实在劝说他快点投入自己的怀中。 他也能感受到,只要再往前一步,他就可以获得永恒的安宁。 那里是黄金王座的所在,是神皇赋予祂的孩子最后的乐园。 前往那里,既是无上的幸福,也是无上的荣誉。 他轻笑了一下,毅然决然地转身。 原谅我吧,伟大的神皇…… 请允许我可以继续看着我的孩子…… 温柔如水的目光跨过实与虚的界限,翻越时与空的束缚,撕破阴暗与扭曲的漩涡,坚定地落在了他的孩子身上。 纵使肉身逝去,他的灵魂也会在此地进行永恒地守望…… …… 伽呙恸哭着。 往事的一幕幕浮现在她心中。 是养父将她从垃圾场捡回,给予了她一个家。 是养父不辞辛苦地拾荒,供养她健康成长。 是养父给予了她教诲,让她知晓如何在糜烂的底巢生存。 养父,就是独属于她的神皇。 在溃烂心神的悲怆中,滔天的怒火与无尽的恨意也在她心中滋生。 她憎恨命运,为什么要在给予她养父后又无情地收回? 她憎恨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凭什么他们要破坏自己在这個世界的幸福?
若不是知晓人类之主的困境,她甚至几乎于要憎恨那位端坐于黄金王座之上的帝皇。 伽呙跪在养父身旁,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 就在这怒火即将吞噬她时,雷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给予你父亲体面的离去,而后上路吧。” “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就在前方。” 伽呙沉默着,而后缓缓站起,扭过头注视着雷文。 她面具下的目光充斥着愤怒的暴虐与悲痛的憎恶,犹如恶鬼般凝视着他。 雷文下意识地将手放到斗篷的腰间。 他在此刻的伽呙身上,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不过伽呙并没有袭击他,而是在沉默中站立而起。 她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了一直被遮掩的真容。 伽呙将手中的面具放在养父的胸前,而后轻轻摘下他的天鹰项链,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最后一次亲吻养父冰冷的额头后,她亲手点燃了那载着其童年回忆的拉车。 在橘红的火焰下,养父的身躯与伽呙的童年一同消散在底巢的风中。 她最美好的记忆,在此刻迎来终点。 胸腔内,窒息般的刺痛袭来,让伽呙忍不住地想要再度流泪。 尽管在先前的恸哭下,她的泪腺早已干涸,但在此刻注视着那金色回忆于火焰中消逝时,两行血泪还是止不住的自其眼角流下。 直至火焰散尽,她也依然久久伫立着。 雷文并没有再次督促。 因为失去父亲的痛苦,他们比任何人都更加理解…… 接下来的路程,充斥着更多的绝望和压抑。 不仅如潮水般的敌人会不断袭扰他们,第一战帮的内部也因为愈加严重的狂暴症状而出现了流血的内斗。 但这一切都被伽呙迅速摆平。 在近乎残虐地战斗下,她带着第一战帮不断前进着。 唯有亲手杀死这一切的元凶,才可浇灭她心中那足以焚尽一切的滔天怒火。 …… 在经过了难以计数的厮杀后,伽呙带着人数十不存一的第一战帮,来到了西区的核心。 这里的血腥气息更加浓郁,敌人也变得无比凶猛与强大。 可这都丝毫无法动摇踩着尸骨前进的伽呙的脚步。 每一步的迈出,她的憎恨就更甚一些,每一米的接近,她的怒火就更烈一分。 它们早已到达了伽呙所能忍耐的顶点,但却一直被其用残余的理性压抑着。 如今,当她见到那座由人类颅骨搭建的角斗场,看到傲立在其上的巨型怪物,以及他背后背负着的那刻着八条血路的骸骨战旗后,她便意识到—— 是时候做个了解了。 高站在角斗场上的“战犬”隆林狞笑着看着伤痕累累的第一战帮,高举手中犹如血肉造物一般的亵渎战斧,发出震天的战吼: “你们的鲜血,将会成为吾主的祭品!” “血祭血神,颅献颅座!” 角斗场周围,不计其数的异变怪胎们也高呼起来: “血祭血神,颅献颅座!” 雷文看着那个浑身充斥着亵渎气息的野狗帮头目,目光凝聚在了那把蕴含了强大混沌力量的战斧上。 “恐虐冠军……” 他低声喃喃道。 044 (周二求追读)冠军 当看到那带来这一切不幸的血色图腾之后,伽呙内心无尽的愤怒爆发了。 她举起一把随手捡来的双手战锤,疯狂地朝着那个骸骨角斗场冲去。 悍不畏死的疯子们朝着她冲来,试图阻止她前进,但却在其癫狂地挥锤下纷纷化为肉泥。 古泰拉有一句名言——空手和持械间存在着一座高墙。 空手的伽呙战斗力已然恐怖如斯 此刻的她更是如同推土机般一路朝着角斗场平推。 在她身后,幸存的第一战帮的战士们也跟在她身后,为其阻击后续涌来的敌人。 他们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并且彼此间经历了血与火的交情。 在这些战士的默契配合下,伽呙可以做到无后顾之忧。 很快,伽呙便一个纵跳,来到了骸骨角斗场之上。 但还没等她站稳脚跟,隆林的攻击就猛然袭来。 他手持战斧,对着伽呙的腹部横劈而去,强行逼迫伽呙和其进行硬碰硬。 伽呙顿时落入了下风。 虽然她的肌肉力量很强大,但是这种硬碰硬最重要的乃是体重。 而伽呙唯有依靠借力打力,才能做到跨量级的作战。 而这座骸骨角斗场就如同针对她设计的一样,十分平坦,根本没有给她发挥借力打力的余地。 尽管她恨不得将面前的家伙啖肉饮血,但来自体量的悬殊差距还是让她逐渐落入下风。 隆林狂笑着戏弄着眼前的漂亮家伙。 他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强大,但是这只会让他更加愉悦。 伟大的颅骨之主已经给予了他无上的赐福。 作为其行走人间的冠军,他将会以这个家伙的血肉与灵魂作为第一个祭品! 随着伽呙再一次被击飞,她心中的怒火已然到达极致。 她需要一个借力点。 如果对方不提供给她,那么她就自己创造。 随着其双目中露出令人不安的疯狂,隆林的下一次直劈瞄准其头颅而来。 这一次,伽呙既不招架,也不躲闪。 她仅仅将脑袋歪斜,避开了致命的攻击,而后用左肩硬抗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如同有生命般的血肉战斧直直没入伽呙的肩膀与胸腔,顿时大量的鲜血飞溅。 隆林狞笑着,准备抽出战斧继续虐杀。 然后他便发现战斧居然纹丝不动起来。 在他有些骇然的目光下,伽呙的左手主动伸出,按在战斧的柄上,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将其压向自己的胸膛。 在其肌肉的收缩与骨骼的夹紧下,那战斧就这么被其牢牢固定住了。 “轰!” 与此同时,伽呙右手的战锤落下,重重砸在了地上。 还没等隆林意识到这個家伙要干什么,下一刻,一只有力的右拳重重地砸在了他的面门上。 没错,这便是伽呙的战术。 只要将自己与隆林固定在一起,那么他的体量优势就会消失不见。 接下来,便是拳拳到肉的死亡互殴。 隆林怒吼着,其经过混沌加持的巨型拳头犹如磐石一般坚硬,重重地轰击在伽呙的面门上。 但伽呙对他的攻击置若罔闻,在其内心滔天的怒火加持下,她全力地挥动自己的拳头,以比隆林更快的速度,更狠的力道,狠狠砸在他异变的颅骨上。 纵使面部骨骼破碎,纵使被劈开的胸膛血流成河,纵使挥拳的右手扭曲变形,她也没有停止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她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撕碎这个家伙,给予其最苦痛的折磨,以祭奠父亲的灵魂。 双方就这么以最原始最愚蠢的方式战斗着。 一拳,两拳……直至成百上千拳。 “给我上来!杀了他!” 隆林再也忍受不了这种不能称之为战斗的战斗,对着角斗场下方咆哮道。 野狗帮的异变者们顿时朝着角斗场的骸骨阶梯冲去。 眼看这些疯子就要登上角斗场,改变伽呙与隆林的战斗格局时,一个浑身浴血的高大身影拦在了阶梯前。 正是米尔。 他那张没有面皮的脸庞露出恐怖的神情,对着这些家伙咆哮道: “你们的对手是我!” 就这样,试图干预二人角斗的异变怪物被米尔拦住,双方再次陷入僵局。 伽呙的意识早已在一次次的铁拳攻击和大量失血下变得模糊。 此刻支撑着其残破身体不断战斗的只有一个念头—— 复仇! 而隆林此刻快要坚持不住了。 自这种对拳开始后,他的心态经历了复杂的变化。 从一开始的恼怒,到后来的不屑,再到之后的不解,随后便是惊疑,直至现在的…… 恐惧。 他感受到,他受到赐福的颅骨在对方不弱于其的拳力已经开始支离破碎。 如果这种角斗继续进行下去…… 他会死。 不,他不能死。 他才刚刚成为颅骨之主行走人间的冠军。 他才刚刚开始称霸寰宇的伟业。 没错,他不能死! 停止这种无谓的“战斗”,利用自己的长处杀死这个家伙! 就在他这个念头出现后,其原本牢牢抓着被卡在伽呙胸膛中的战斧的右手随之松开。 然而,异变却突然发生。 就在他松开那把血肉战斧的一瞬间,其身上原本充斥着的强大力量如潮水般退去。 这种情况犹如一道惊雷,轰在了隆林心头。 颅骨之主,收回了祂的赐福。 失去了强大力量的隆林立刻在伤势的剧痛下发出凄厉的惨叫。 他如同一个蛆虫般在地上抽搐着。 之前因为赐福而忽视的痛苦,此刻在一瞬间爆发。 骤然凝聚的剧烈苦痛,使其灵魂开始支离破碎。 最终,在撕心裂肺的挣扎中,这个家伙失去了他的灵魂,变为了一个痴呆的残废。 伽呙身形摇晃着,眼看就要倒下时,一股奇异的力量却突然出现,迅速地修复着她近乎报废的身体。 不过这股力量的来源似乎有点小问题—— 正是插入其胸膛中的血肉战斧。 它此刻犹如融化一般,正在试图通过伤口进入伽呙的身体。 如果说之前隆林身上的力量是一股小溪。 那么此刻降临在伽呙身上的便是汪洋。 角斗场之下,原本正在和第一战帮厮杀的疯子们突然停止了战斗。 他们纷纷转头,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对着角斗场上的伽呙狂热地高呼起来: “冠军!冠军!” 默默注视这一幕的雷文目光变得冰寒,而后从斗篷下掏出来一把巨大的爆弹枪。 无情的枪口,对准了正在经历异变的伽呙。 045 神圣之光 但就在雷文将手指移到扳机上时,他却犹豫了。 因为他看见伽呙正把双手移到战斧的斧柄上,试图将其拔出。 她嘶吼着,全力与这股正在强制进入其身体的力量抗争…… …… 恐怖而又血腥的怪像在伽呙的脑海中闪过。 无数灵魂的哀嚎在这片混沌的血色空间中回荡。 八条猩红的血路将她的灵魂围绕,其内蕴含的无尽力量正在加持到她的身上。 这些力量充满侵略性,强迫着伽呙的灵魂与肉体臣服于它们。 尽管伽呙的意志极为坚定,极大的延缓了它们侵蚀的速度。 但随着这些血红之力的不断渗入,一个振聋发聩的咆哮出现在了她的灵魂之中。 那是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祂赞美她的杀戮与无畏,许诺给予她无尽的征伐与荣耀。 在其扭曲心智的癫狂战吼中,祂告知了伽呙祂亵渎的真名—— 恐虐,颅骨之主,战争主宰,血与火之王,毁灭与杀戮之神…… 祂声称自己为亚空间最强大的神祇,统领着世间所有的战斗与纷争,并且拥有足以给予万物终焉的力量。 祂在喝令眼前的凡人,要求其跪伏着接受祂的恩赐,成为其最锋利的兵器,带给物质宇宙无尽的恐惧与痛苦。 “……不!” 伽呙的心中,正翻涌着无尽的怒火。 她明白,正是这尊邪神,导致了自己养父的死亡。 在灼烧内心的仇恨下,她恨不得对其啖肉饮血,又怎么可能会甘心地屈服于它的力量! 她强忍着剧烈的痛苦,利用自己的灵能,将被那些血光沾染的灵魂部分撕扯而下,努力抗衡着那些猩红之力的涌入。 见此情景,那位存在发出可怖的笑声。 这个凡人刻骨铭心的仇恨与撕碎心神的抵触,在祂看来是如此的可爱与动人。 祂就像古泰拉动物园观看动物表演的观众一样,伽呙每一次主动地撕扯灵魂,都会使得祂灌注更多的力量给她。 这种情况,让伽呙感受到了绝望的无力感。 她拼死的抗争,除了放大自己的痛苦外,再无其他作用。 在这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下,她的灵魂开始扭曲,亵渎的烙印开始逐渐成型。 难道,就要到此为止了吗? 两个凸起的肉芽从她的额头长出。 亵渎的力量在修复其身上致命伤势的同时,也在把她塑造成邪恶的模样。 她的双眼因为愤怒而赤红,但其内不甘的坚毅光芒却不可挽回地在逐渐减弱。 癫狂的念头开始闪现在她的脑海中,无数个支离破碎的声音同时发出刺耳的嚎叫。 它们都在督促她进行杀戮。 “八重杀戮!八重道途!” 在这些狂乱之音的嘶鸣下,伽呙的心灵开始不可控地扭曲。 这种扭曲渗透到了她的记忆中,篡改着她的思维方式,激发着潜藏在其内心深处的杀戮渴望。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那些最美好的记忆被蒙上血色。 她想要嚎哭,但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内心中的悲怆正在被莫名的兴奋取代。 这种心智的扭曲顺着她的记忆不断蔓延,直至抵达她内心的最深处。 她凝视着那副画面—— 在那個破旧的垃圾棚中,面带慈祥笑意的养父温柔地看着自己狼吞虎咽地吃下合成蛋白棒。
他缓慢而又坚定地用那双养育了伽呙的双手诉说着: “你要成为一个对神皇有用的人。” “然后离开这个肮脏不堪的地方。” 养父浑身洋溢着灿金色的光球,以最柔和的眼神看着她的孩子。 伽呙此刻充满扭曲笑意的脸庞上流下两行血泪。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猩红的血线开始在这幅画面中蔓延,看着它们试图篡改养父慈祥的神情。 但这些血线在接近养父身形后,却如同僵住了一般被固定在了原地。 伽呙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在她留着血泪的注视下,那原本只是一道记忆剪影的养父,此刻居然转头地看向了自己。 他张开嘴,一个她从未听过,但却本能的感受到亲切的声音传来: “神皇与你同在,我的孩子……” …… 璀璨的金光猛然炸现在充斥着亵渎血气的角斗场之上。 每个胆敢直视这金光的异变者都发出凄厉的惨叫。 他们轻则双目失明,重则当场化为飞灰。 雷文震撼地看着这一幕,激烈的情绪波动在他心中出现。 因为这道金光,来自于伽呙—— 准确来说,来自于她脖子上那枚天鹰项链。 这枚由铁片打磨而成的粗劣天鹰之徽,此刻散发着最纯净的光芒。 尽管它是那么的简陋,甚至于在一些极端的国教信徒看来会是一种对帝国和帝皇的亵渎。 但此刻的它,却远比那些宗教世界上由真金白银堆砌而成的宏伟巨像更加神圣。 这股光芒撕裂了帷幕,直奔那尊正端坐在黄铜王座之上的恐怖血影而去。 原本正在肆意狂笑的神祇,顿时变得如临大敌。 “诅咒……” 祂邪恶的低语回荡在扭曲的时空裂隙中。 在其愤怒的咆哮下,这道金光化成了一道屏障,暂时阻隔了祂与物质时空联系。 “你能阻止我多久!被诅咒者!” …… 被金光照拂的伽呙,脑海逐渐恢复了清明。 她体内亵渎的力量被重新驱赶回了那把血肉战斧之中。 但危机并没有解除。 因为那股力量虽然暂时被压制,但仍然盘踞在嵌入其肉体的战斧之中。 而散发这股金光的天鹰徽章,已经开始变得红热。 她有一种预感,一旦这个徽章完全融化,那么战斧之中的猩红之力将卷土重来。 可那把战斧,已经在刚才和其伤口逐渐融为一体。 它和伽呙的血肉相连,和她的骨骼交融。 以正常的手段,是不可能将其拔出的。 正如那尊邪神所说,金光阻止不了它太久。 战斧开始轻轻地颤动,如同在嘲笑伽呙和金光一般,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但很快,它就笑不出来了。 伽呙的双手缓缓抓住了它的斧柄。 在猩红之力惊疑不定的躁动下,伽呙低吼着。 鲜血喷涌而出,剧烈的痛苦几乎让人昏厥。 纵使要撕开血肉。 纵使要折断骨骼。 纵使要扯断筋腱。 她也绝不会屈服于那个害死养父的混账! 046 天使降临凡间 鲜血在空中划出夺目的弧线,那把粘附着增生骨骼与大量血肉的亵渎战斧被伽呙活生生地从胸膛拔出。 这种程度的重创下,伽呙感受到了濒死的寒冷。 她的气息正在随着其胸膛喷涌的鲜血而消散。 就在其生命犹如风中残烛般飘摇时,熟悉的系统弹窗跳出。 【无妨,小伤而已,完成成就{在死亡边缘仰卧起坐}】 【获得天赋{耐伤王}:你可以在生理范围内灵活地调整受伤的程度。】 【天赋{耐冻王},天赋{耐摔王}和天赋{耐伤王}融合】 【获得天赋{爱泼斯坦的篮球体育生}:你的身体素质和伤口愈合能力大幅度提升,对于未成年者具有特攻,坐飞行器更容易发生意外】 看到这个诡异至极的天赋,伽呙都没有力气吐槽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虚弱,邪异的低语再次从其手上的战斧上传来: “握紧我,我会给予你力量。” “你会成为不朽的战士,享受无上的荣誉。” “无数个世界的凡人将在恐惧中颂念你的名号。” “你将享有无穷无尽的战争。” “你可以尽情享受战斗,而不用担心逝去,因为你将会成为永世的冠军!” 它的话语充满蛊惑,其中蕴含的诱惑力足以令意志最坚定者为之动容。 伽呙因为失血而略显涣散的瞳孔凝视在它身上。 感受到她的目光,这把血肉战斧激动地蠕动着。 就在它以为,这个凡人接受了自己的许诺,决定投奔伟大血神的怀抱时,却被伽呙用双手高高地平举而起。 下一刻,它脆弱的斧柄和伽呙坚硬的膝盖撞击在一起。 在她蕴含着滔天怒火的力量下,这把邪恶的战斧瞬间崩成了碎片,散落到了角斗场的下方。 “不!!!” 冥冥中,一声恐怖的咆哮响起。 但随着血肉战斧的破碎,邪神的信标消失了。 尽管那道金光正在消逝,但祂也无法短时间内再次将自己的力量投射到物质宇宙的那处位置了…… 伴随着战斧的破碎,原本聚集于角斗场下欢呼的疯子们先是呆愣在了原地。 而后在某种力量的加持下,他们都发生了恐怖的畸变,大量的骨骼与血肉自他们的肢体增生,让这些原本还算有人形的家伙,此刻完全化为扭曲的杀戮怪物。 它们手中的兵器都在这种令人惊惧的变化中和其融为一体。 挥动着不知算是肢体还是兵器的利刃,它们嘶吼着朝着角斗场上冲去。 此刻它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那便是撕碎那个依然站立的家伙,平息其主的怒火。 在这群畸变怪物的死亡冲锋下,原本拼死拦在骸骨长阶前的米尔身上顿时出现了几道致命的伤口。 他拼尽全力,却依然无法阻止这些怪物的脚步。 浑身鲜血的他在周边无数利刃如狂风骤雨的袭杀下,终于再也支撑不住。 “轰。” 他如小山般高大的身躯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怪物们嘶吼着,跨过倒下的米尔,朝着陷入濒死迷罔的伽呙冲去。 尽管利刃已经来到眼前,尽管狰狞的嘶吼回响在耳边,她都无法做出任何有效的应对。 因为此刻的她,就连伫立,都已然需要消耗全部的气力。 为首的一只怪物最先来到伽呙面前。
就在它手上的利刃即将扯碎对方不设防的身体时,它却在一声震耳欲聋的爆鸣声中轰然炸碎。 不远处,雷文的爆弹枪枪口冒出屡屡白烟。 他已经不需要再留手。 因为监察已经完成。 一直通过雷文观察着伽呙的智库已经下达了命令。 犹如雷鸣的巨大声响在天际响起。 怪物们疑惑地抬起头,而后看到原本略带血色的灰暗天空此刻居然出现了炙热的火云。 在炫目的火光间,有巨大的星辰自天空落下—— 那是一座座金属制成的舱室,其外表在与大气的摩擦下产生耀眼的火热霞光。 铁雨自天空落下,有的落入了不远处的巢都之中,有的落入了视野无法触及的地方,还有的,则坠落在了骸骨角斗场之旁。 气压释放的嘶鸣声响起后,便是沉闷的重物撞击声—— 沉重的金属舱门打开了。 浓郁的尘烟中,犹如战鼓的脚步声响起。 伴随着地面上石砾的抖动,数道庞大的身影浮现在尘埃之中。 “呯!” 耀眼的爆弹火光亮起,这些亵渎怪物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在一阵阵环绕着飓风的巨大残影的撞击下化为支离破碎的尸块。 就在伽呙的意识逐渐远去时,她隐约间看到庞大的身影来到了自己面前。 天使……来到了我身旁? 这是她最后的念头。 …… 地面上,一块战斧的碎片微微颤动着。 它躲开了那些半神的注意,一点点地挪动着,直至来到了倒在骸骨长阶上的米尔身旁。 它犹豫了一会,而后猛然刺入他的身体之中…… …… 奥特安塔的叛乱平息了。 这条消息汇聚到其所在星区的无数個关于袭击与叛乱的消息中,而后再与整个星域成千上万这样的讯息整合包夹在一起,最终被传到了人类帝国的中枢—— 神圣泰拉。 而此刻,泰拉上的官员可没有心情关注这个如同喝水般平常的消息。 因为一场公开的审判,正在执行。 这些年来,通过国教势力扩大,成功拥有最大话语权的主教,此刻正对另一位高领主进行公开的指控: “你刻意包庇试图使用诅咒力量完成所谓建军的邪恶计划。” “而且还想要违背阿斯塔特圣典,默许最不允许发生的情况出现。” “在此,我提议,将大审判官的位置立刻转移,而此人以叛徒论处!” 大审判官嘲弄地看着要么点头,要么默许的高领主们。 他们早已经忘记了十二人议会成立的初衷,沉沦在了名为权利的游戏中。 正如他所想的那样,凡人没有资格执掌这个帝国。 唯有半神才能拯救人类——哪怕帝皇与圣典都反对! 但可惜,在权势如日中天的主教的指控下,这位激进的大审判官被公开处以了极刑。 为了警示某些怀有不同想法的官员,他刻意要求所有官员观看这个“叛徒”的焚尽。 尽管有人知道这位大审判官只是斗争的牺牲品,但却无人胆敢言说。 因为国教,就是真理。 这个道理,在这一刻,被一位年轻的泰拉官员牢牢记在心中。 他的名字叫做—— 高治·范迪尔。 047 圣战 何为真理? 不同的人对这个问题有不同的回答。 对于贤者乌利扎尔来说,真理便是对未知的渴求与探索。 他曾经是一位伟大的机械神教开拓神甫。 为了寻求遗落在宇宙之中的古老知识,他走过了无数颗充斥着危险的星球。 感谢欧姆尼赛亚,他历经千辛万苦,最终在一个死寂世界中,得到了在他看来最宝贵的回报—— 真正的知识。 准确来说,那是一些刻在绘有紫色鹰爪翅膀标识的人皮卷轴上的实验数据。 在正常的人看来,其上的内容充满着诡异与邪恶。 但在乌利扎尔看来,这是通往真理的钥匙。 这些数据来源于一个疯狂的天才的某种实验。 而那个实验的目的,似乎是要创造一种超脱于凡人的全新人类。 和依赖于基因改造的阿斯塔特相似但又不同,这种新人类可以自行繁衍。 而想要完成这一目的,便需要“借取”一些特殊的力量。 尽管这样的行为会被那些无知的恐惧者视为亵渎,但是乌利扎尔却没有丝毫顾虑。 他只要能够了解更多的真理就行了。 庸人对他的看法在他眼中毫无价值。 此刻,他站在英古拉巴的地下实验设施中,用冰冷的义眼盯着沉睡在其面前的培养舱内的凡人少女。 “基因审查结果显示,她最适配的基因种子是这个……但成功率也仅有0.00003%” 一個技术神甫用无感情的机械合成音开口道。 “贤者,凡人女性是不可能承受半神器官的激素水平的,强行移植的话,其能够支撑到第三道手术的几率都无限接近于零……” 他义眼的蓝光中略带困惑。 自从他跟随这位贤者来到英古拉巴,就能够感受到此地充斥着诡异的氛围。 这位贤者,到底想要研究一些什么? “她有灵能天赋吗?” 贤者没有回应他的疑问,而是犹如机械般问了一个看起来毫不相干的问题。 “根据探查,其拥有介于Eta与Zeta之间的灵能天赋,并且十分稳定。” 这个消息让乌利扎尔感到些许头痛。 如果这个凡人具有较强的灵能天赋,那么待会在“借取”那个地方的力量时,其心灵与灵魂海的共鸣可能会导致难以预料的结果。 这么看来,阉割掉这个凡人的意识,似乎是一件必要的事情。 但这种阉割不能以脑叶切除的形式实现—— 那会破坏掉这具躯体的生理平衡,从而影响后续实验的准确性。 这样具有资格的实验体,还是很难寻找的。 乌利扎尔沉思了一会,而后用机械权杖捶击了一下地面,将一个特殊的控制信号通过音阵系统传播了出去。 不一会,一个造型犹如头骨一般的古怪飞行器来到了此处。 这是一个装载了一颗灵能者大脑的伺服头骨,又称米米尔预言器。 在贤者的操控下,它缓缓飞到了培养舱的前方,墨绿色的光芒在其空洞的眼窝中聚集。 下一刻,这颗伺服头骨将其意识投入了伽呙的脑海中。 …… 絮状的光线盘绕在这个空旷的时空内,隐约中可以看到一幅幅画面在其上闪烁着。
伺服头骨的意识体顺着这些光线前进着。 它的心灵被限制器所控制,因此并不会受到这脑海中记忆信息的干扰。 此刻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找到这片心灵空间的核心,而后将其破坏。 这种做法如果成功,那么等同于抹除了这个凡人的意识。 而这正是乌利扎尔想看到的。 没有自我意识的灵魂,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某些存在的注意。 就在它不断深入后,它却奇怪地发现—— 明明这个凡人少女的记忆丝线已经到达了尽头,但前方仍然存在着巨大的空间。 而且,那存在着灵魂核心的空间,不知为何正被一层浓郁的迷雾包裹。 它本能地感到不对劲,但是控制其的心灵限制器却在逼迫它继续前进。 最终,在绝对的命令下,它无法做出任何抵抗,只能朝着那处区域飞去。 诡异的迷雾翻涌,不详的黑暗若隐若现,随着它的接近,一些难以言说的呓语也逐渐浮现。 限制器遏止了它的恐惧,迫使它沉默着穿过这层迷雾,直至抵达隐藏在其之后的核心区域。 然而,就在其突破迷雾的一刹那,恐怖的景象出现了。 那形如末日的预言,是无言的终焉,蕴含着不可言说与不可名状的无限大恐怖。 强烈到极致的恐惧撕裂了它的心神,使这个被限制器束缚的心灵短暂地恢复了意识。 但这绝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这意味着这个可怜的灵魂,此刻将在无数岁月的浑噩后,直面那足以洞穿心神的无尽梦魇。 在扭曲的癫狂下,最苦痛的死亡伴随着足以腐蚀最坚定信仰的可怖真相到来。 而在其形神俱灭之前,它才明白。 这层迷雾,自始至终,就不是为了保护这个凡人的心神而存在…… …… 伺服头骨发出蕴含着灵能冲击的尖啸声,包含着无限痛苦的灵能狂潮在此处爆发,于一瞬间便瘫痪了好几台沉思者的机魂。 在绝望的尖叫下,米米尔预言器的外形发生了惊人的异变。 原本的金属硬件和生物湿件此刻同时变为了烂泥一样的物质,在两名旁观者的眼中发生着令人心神巨震的瘆人变化。 它们不断扭曲变幻着自己的形态,时而如石头,时而如羽翼,时而如手脚。 直至它们被神圣的烈火焚尽,这种亵渎的千变万化才最终停止。 “有意思,真有意思……” “欧姆尼赛亚在上,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乌利扎尔俯下身子,闻了闻地面上伺服头骨的灰烬后,冷酷的机械合成音从其插满金属管道的胸膛中发出。 令人奇怪的是,本应该毫无感情的机械音,此刻居然蕴含着名为激动的情绪…… …… 在无形之物肆虐的混沌之领中,十数艘战舰正在无声地航行。 他们是圣战骑士团。 这些狂热的战士是教会的右手,是主教审判异端的利刃。 而此刻,他们以国教的意志,朝着正在进行亵渎计划的死寂世界进军。 这是一场为了破灭某些叛徒试图以“诅咒”建军的阴谋而发起的伟大圣战! 048 亚空间风暴 乌利扎尔面前,充满邪异气息的紫粉色能量场笼罩着巨型的培养舱。 “很好,很好……” “感谢欧姆尼赛亚!赞美万机之神!” 看着自己面前这正在生长出黑色甲壳的杰作,他激动得举起手中的权杖。 那个卷轴上的设想是正确的—— 通过“借用”亚空间中某些存在的特殊力量,可以在局部空间内实现X染色体与Y染色体的模糊化。 而改造手术如果在这种模糊化的状态下进行,那么这具机体便不会出现严重的排异反应。 想到这里,乌利扎尔的义眼开始闪烁灼热的红光。 既然他已经成功了第一步,那么后续的重复便有了对照的例子。 狂热的喜悦充斥在他已经半机械化的心中。 他很清楚自己的这项研究意味着什么。 这将是对《阿斯塔特圣典》最大的挑战。 但那又如何? 在他看来,人类帝皇和圣典,可管不到机械神教头上。 只有伟大的欧姆尼赛亚,才有资格号令自己。 “警告!警告!虚空盾正在遭遇攻击!” 还没等他激动的心情平复,刺耳的警报声便响彻了这处秘密的实验基地。 “贤者,圣战骑士团的舰队正在轨道轰炸我们。” 一个技术神甫通过音阵告知了乌利扎尔警报的来源。 “原因?” “没有原因,对方拒绝和我们沟通。” 听到这句话,乌利扎尔的义眼变成彻底的红色。 “那便以欧姆尼赛亚之名,赋予这些宵小毁灭吧。” 这些年来,随着国教不断扩张自己的势力,他们同机械神教的摩擦也在不断增大。 而如今,当隶属于国教的圣战骑士团没有经过高领主议会商议,径直来到英古拉巴后,双方的矛盾在此地彻底爆发。 太空中,狂热地颂念着神皇之名的舰队将一枚枚航弹砸在这片世界之上。 尽管大部分的火力都被部署的虚空盾所拦截,但是依然有部分巨型航弹落入这颗星球表面,迸发出毁灭的火光。 而机械神教也果断地予以还击。 在贤者的虔诚祷告下,整个星球的地基防御网络的机魂被取悦。 大口径的对空炮台此刻化作了连发的机炮一般,疯狂对天空喷吐着致命的炮火。 双方一时间热烈地交流在一起。 在这场激烈的战斗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一艘小型护卫舰此刻在暗中悄然自混沌的亚空间内跃迁而出。 它无声地来到正对着那处实验基地的地壳上方,而后朝下方丢下了一个东西—— 一個浑身包裹着分解立场的冷冻舱。 眨眼间,厚实无比的地壳外壳被击穿,冷冻舱就如同切入黄油的火热之刃一般,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这处实验设施之中。 贤者震惊地看向落在不远处的冷冻舱,一股致命的威胁直击他的灵魂。 伴随着气压阀门的开启,浓郁的冷冻液蒸汽从其表面冒出。 透过白烟,他看到一个高瘦的身影隐约浮现在了舱内。 贤者正准备殊死抵抗,其后背却被那位一直跟随着他的技术神甫用一柄利刃抵住。
“别动,刺客庭这次不取你性命。” 在致命的威胁下,贤者的动作停止了。 而与此同时,那个白烟中的身影开始逐渐苏醒。 大量的生化药剂被注入到了他的身体内部,增强其身体素质的同时还激发了他的杀戮欲望。 伴随着其嘶哑的低吼,一个念头在其脑海中闪过—— 杀死除了刺客和乌利扎尔贤者之外的所有活物。 而此刻,首当其冲的,便是贤者身后那个沉睡在培养舱中的家伙。 他如一只脱缰的野兽,猛然从冷冻的束缚下挣脱,而后疯狂地朝着眼前的目标狂奔着。 然而,就在其双手上的单分子利爪即将如砍瓜切菜一般连带着舱室一同将目标切碎时,恐怖的异变爆发在了这颗名为英古拉巴的星球上。 …… 世间的万物都是丝线,而彼此纠葛在一起的丝线便会形成命运。 当每一条丝线都来到了最合适的位置时,编织者便可通过其无形的大手,将无上的力量降临至物质的凡间。 祂随手捻起了几根细丝,轻轻地吹动了它们一下…… …… 或许是舰队的大量传送导致亚空间不稳定,亦或是乌利扎尔不签贷款契约的借用惹恼了某位无上的存在。 一场规模浩大而又精确无比的亚空间风暴,席卷了整个英古拉巴。 尽管圣战骑士团的舰队进行了紧急避让,但还是出现了几艘战舰的突然迷失现象。 在这场声势浩大的风暴下,贤者乌利扎尔和他的杰作,在刺客庭的两位刺客的眼皮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场因为国教而发生的小规模内战,以大家都意想不到的方式,迎来了落幕。 后来,在高领主议会的事后讨论下,这场被国教强烈反对的建军计划被保留,但是关于其的大部分情报都被火星锻造将军销毁,英古拉巴也被审判庭执行了灭绝令。 后世之人唯一知晓的,便是这第二十一次建军的一个特殊名称—— “诅咒建军”。 …… 无尽的风暴肆虐,裹挟着被紫粉色亚空间能量场包裹着的培养舱前进着。 伟大的命运编织者轻笑着,如同无数个声音同时开口的混响在这片混沌的扭曲领域中回荡: “我说过,你走不掉的……” 然而,就在这场亚空间风暴还在肆虐之时,似乎有冥冥中的存在进行了一次思考—— 乘着培养舱搭载亚空间风暴航行…… 某种意义上等于坐着飞行器飞行呢…… 于是乎,下一刻,意外突生。 原本裹在培养舱之外的紫粉色亚空间灵能场突然炸裂,使得原本正在精确导航的亚空间能量流变得紊乱。 一个巨大的裂口出现在了培养舱旁边,将它吸入了其内。 换句话来说—— 这个培养舱在亚空间航行中坠机了…… 充满戏剧性的突发状况让命运的丝线变得混乱起来。 那位编织者无言地注视着这一切,久久没有发出声响。 直到最后,祂淡笑一声: “一切,都在计划中……” 番外1 地狱开局 枯寂昏暗的无边星海中,极限星域的边陲之地乃是璀璨星炬所能照耀的最远之处。 一颗淡黄色的星球飘荡在无声的寰宇中,犹如黑色丝绒之上的黄宝石般美丽而又动人。 它的名字叫做玛萨里,是一个能为人类帝国的其他世界供给珍贵口粮的农业世界。 此外,它还有另外一个特殊的名称—— 五百世界之一。 在它的核心大陆,一座奢华的庞大宫殿群赫然矗立在此地最高的山脉之上,以俯瞰之势盘踞在云层之间。 此刻,伴随着这颗宝石的自转,来自恒星的柔和之芒笼罩在了这座宫殿上。 在最顶层的一个装饰奢靡繁华的庞大房间中,温暖的阳光从精美的雕花坐地窗散入,透过淡紫色的羊毛窗帘,落在正安详地陷入柔软的红丝绒大床中沉睡的少年身上。 感受着如沐春风的暖意,少年细长的睫毛缓缓颤动了一下,而后逐渐睁开,露出犹如蓝水晶般美丽的淡蓝眼眸。 他慵懒地伸出手,摇了摇床边的铃铛,早已恭候在门外的仆役们立刻毕恭毕敬地进入房内,为他披上舒适的丝绸华服,为其梳洗柔顺的金色长发。 在仆役和管家的簇拥下,少年来到了镶金雕玉的宏伟餐厅中,于宫廷乐师奏响的典雅乐曲中,开始享用今天的早餐。 “嗯,让我康康,蚁牛肉排,隔壁海洋世界的海鲜,咱们这刚刚长出的水果做的沙拉……” “怎么又是这些,我都吃腻了……” 少年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所幸他不挑食,因此这些食物勉强可以下咽。 在轻快的音乐中,少年强忍着大快朵颐的冲动,慢条斯理地用刀叉吃着。 他很讨厌这种繁文缛节,吃饭就应该暴风吸入,哪来那么多破事? 但没办法,谁让他是曼罗依达家族这一代族长的长子呢…… 斯特林,这是少年的名字,在高哥特语中意为星辰。 他的家族在这颗星球上有一定的社会地位——
世袭行星总督。 而且感谢帝皇庇佑,他们家族所管理的这颗农业星球近三千年来从没有遭遇过巨大的灾难,因此总体情况一直在蒸蒸日上。 唯一一场比较大的恶性事件,便是五百年前一群太空蝗虫来到了这里。 那些蝗虫体型巨大,可以和联合收割机相提并论,并且什么都吃,所到之处的聚落点全都被啃得一干二净,就连土地都被刮了三层。 所幸,一支路过的阿斯塔特修士帮他们解决了问题。 为了表达感谢,曼罗依达家族除了在宫殿之内为那些蓝色的半神战士们修建了雕像,还许诺会将自己每一代最优秀的子嗣都送到他们的家园世界进修。 而斯特林作为这一代子嗣里的大哥,他将会在十二岁生日结束后,就要踏上奔赴马库拉格军事学院进修的旅途。 对此,他的弟弟曾经不止一次地表达过羡慕。 因为自己的哥哥有机会见到甚至成为高贵的极限战士,而自己只能继承家族的行星总督头衔。 这太不公平了! 对此,斯特林的评价是: “多么地狱的开局啊!不要啊!” 想到这里,斯特林的泪水差点忍不住流下。 其实,他并不是这个世界原生灵魂。 而是一个在和好兄弟给棋子涂装时穿越的锤佬。 尼玛,为什么要给他送到战锤世界来? 还一路要给他保送到马库拉格? 这不是逼他去当罐头嘛! 而且根据时间庭的精确年表,人类帝国将在不远的将来自己和自己玩一波大的…… 他顿时感觉自己的生命犹如水中落花般飘渺不定。 “呜呜呜,好兄弟,希望你不要像我这么惨啊。” 看到斯特林突然哭得像個被踩了脚趾的屁精,仆役都茫然地面面相觑起来…… 049 兽人不死于坠机 “轰!轰!轰……” 宛若战鼓的火炮轰鸣声响彻这片原野,如墨的炮击尾烟徐徐升向天边,将原本就因为战场血腥而黯淡的苍穹,染成了令人绝望的灰蒙。 在铺满尸骸的壕沟中,一名男子身穿满是补丁的大衣,头戴老旧的海军帽,叼着刚刚从壕沟里捡起来的半截烟嘴,幽幽地从鼻孔中窜出两缕白烟。 我大抵是要死在这了…… 他如是想着。 那些野兽的嘶吼穿过了纵横交错的战场,传到了男子耳中,顿时使得他有些欲哭无泪起来。 如果早知道这个矿物世界上面闹了绿皮蘑菇,那么他断然不会为了省一点靠港费就降落到这处郊区…… “怕什么!你还是不是一个军人!给我上,用你的忠诚和热血撕碎那些绿色的怪物!” 一个头戴高帽的委员手持激光手枪,用他那蕴含着狂热的紫色眼眸怒视着正在唉声叹气的男子。 “这位委员。你可能搞错了两件事。” 男子瞥了一眼正在对着战壕外射击的委员,用左手搓了搓他的小胡子,慢条斯理地开口道: “首先,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不是军人,而是一个为了省钱而误入战场的自由船长……” 还没等他说完,突然,一个庞大的身影顶着激烈的枪林弹雨,悍然自战壕上方跳下,正好砸在了二人中间。 激烈的狂风掀起,浓郁的尘烟四溅,此等场景顿时使得那位委员瞳孔收缩。 就在他抬起左手,试图开枪射击时,却惊奇地发现自己扣动扳机后,枪口居然没有冒出激光。 “吼!臭虾米,吃俺一砍砍!” 伴随着气流的变幻,绿色怪物庞大的身影从烟尘中乍现,其难以理解的异形话语也随之传出。 这种恐怖的异形名为绿皮兽人,是一种完全为了战争而进化的恐怖生物,人类帝国曾差点覆灭在这些家伙手中。 它们通过单体孢子的形式繁殖与发育,任何一颗被兽人入侵过的星球上,其阴暗角落里的蘑菇下面都可能沉睡着一只正在成长的绿皮小子。 这些生物不仅拥有恐怖的身体素质和超乎常人的科技学习能力,还有着类似灵能局域网的waagh力场,可以使用名为“俺寻思”的强大能力。 比如刚才,这個兽人就在寻思—— 俺寻思这个高帽虾米手上的小突突打不出响,所以伤不到俺。 虽然大部分人类不愿意承认,但是某种程度上,这些满脑子只有打打杀杀的绿皮是银河系中进化得最成功的种族之一。 此刻,这只绿皮咆哮着,它的臂膀如同成年男子的大腿般粗壮,正挥舞着一把造型极其粗糙的砍刀,对准其面前的委员袭来。 委员淡紫色的眼睛爆发出坚定的光芒,随后不甘示弱地大喝一声: “为了帝皇!” 他丢下了手中的激光手枪,侧步避开绿皮兽人的蓄力顺劈,而后顺势从腰间抽出长剑,狠狠地刺向了这异形的侧腹。 绿皮发出痛苦的惨叫,而后顿时勃然大怒起来。 它以与体型极不相称的速度暴起,用巨大的绿色手掌握住了委员的脑袋,将其提溜到了半空中。 恐怖的压力从其手掌传来,眼看这个委员就要被其活活捏爆脑袋时,一把锋利的工兵铲在绿皮的脑袋上如切豆腐般划过。
“噗叽啪”,随着半截绿皮脑袋掉在地上,委员立刻挣脱了怪物的手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缓缓软倒的绿皮尸骸后,那名男子一边将随手捡来的工兵铲上的血迹甩掉,一边有些嫌弃地把抽完了的烟嘴丢在了壕沟中。 做完这一切,他继续用那独特的慢悠悠的语速说着: “其次呢,我可没有害怕这些家伙……” “只是觉得有些麻烦而已。” 说完,他朝着地上的委员伸出右手,淡笑着和其有些诧异的紫色眼瞳对视。 委员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握住了他的手,从满是泥泞的战壕中站起。 弯腰捡起地上的激光手枪,稍微检查了一下它后,委员看向男子,行了一个军礼,正声道: “第72征召兵团,正式委员,霍恩。” 男子笑了笑,摘下自己的海军帽,行了一个古老的贵族礼节,有些戏谑地开口: “自由船长,所罗门·哈洛克。” 二人的自我介绍让先前的尴尬气氛缓解了一些,但此刻的战场却变得更加严峻起来。 不知为何,原本隐藏在土石掩体之下举着突突枪乱射,试图靠枪械发出的声音杀敌的兽人们,此刻纷纷咆哮着冲到战线上。 它们高举手中的武器,发出震天的咆哮: “waaaaaaagh!” 在它们的战吼中,在壕沟中射击的人类战士们惊恐地看到,一个恐怖的庞大身影从它们身后走出。 那是一个身穿由技术小子互拼乱凑而成的庞大机甲的巨型兽人,其身上纵横交错的狰狞疤痕是其耀眼的荣誉象征。 它的身影一出现,便使得绿皮小子们更加狂暴起来。 这便是绿皮兽人中极其危险的存在——兽人老大。 这些老大都是最大最绿的兽人,是由最骁勇善战的小子进化而来的强大存在,同时也是绿皮们waagh力场的局域网节点。 此刻,大量的兽人的waagh能量聚集在这只兽人老大身上,使其原本就强大的气息开始猛增劲增暴增起来。 看着躁动难耐的小子们,老大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小子们,举起你们的砍砍,跟俺一起狠狠地图图虾米!” 此言一出,顿时使得绿皮们更加兴奋起来。 空气中,强大的waagh能量产生了激烈的灵能激荡,顿时使得负责防御这条战线的士兵们变得面如死灰起来。 正常来说,兽人的这种waagh能量震荡,就如同在亚空间的平静水面上丢一粒小石子,虽然会产生涟漪,但不会有太大影响。 但是巧合的情况发生了—— 就在这粒小石子坠入亚空间后,一股肆虐的亚空间风暴正好路过此处。 这粒石子顿时将其砸开了一个豁口。 此刻,庞大的waagh力场形成一处漩涡,将其中的一个物体自风暴中吸出…… 老大疑惑地抬起头。 为啥俺头上突然有个黑影? 但还没等它寻思完,一个自高空迅速坠落的培养舱重重地砸在了它的脑门上。 兽人老大,自此凋零…… 050 战!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伴随着思维的苏醒,一幕幕模糊不清的画面开始闪现在她的脑海中。 披着红袍的身影切开她的肉身,将造型诡异的血肉造物塞入其内,随后夺目的紫粉邪光在其身周闪耀…… 在深入骨髓的疼痛中,她尽管可以清晰地感知每一寸肉体上传来的细微折磨,但却始终无法控制自己…… 这种痛苦一直持续着,直到一些古怪的声音响起: “waaaaagh!” …… 烟尘逐渐散尽,沉闷的舱门开启声响起。 在绿皮们呆滞的注视下,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它们还剩半个的老大的旁边。 那是一个很少布的大虾米。 她浑身的肌肉维度并不恐怖,但却有着宛若刀削斧刻一般的强劲线条。 其白皙的肌肤上,除了有宛若老树盘根一般的狰狞疤痕交错,还有一些奇异的黑色类金属凸起。 正是伽呙。 她此刻有些茫然地看着这些同样懵逼的兽人,大脑仍处在宕机状态。 “虾米……虾米干掉了老大!” 过了半响,一个聪明小子率先反应过来,发出打破平静的咆哮。 这声咆哮在惊醒兽人与伽呙的同时,也让后者瞬间理解了一门名为兽人语的语言。 “俺寻思,它能被虾米干掉,就不是咱们的老大!” “俺寻思你说得对!俺们上!谁先砍死这只虾米,谁就是新的老大!” 兽人奇特的脑回路使得它们根本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一個老大的死只会让它们鄙夷那个废物,而剩下的绿皮小子们则会更加兴奋地发起进攻。 看着犹如绿色潮水般涌来的绿皮,伽呙瞳孔收缩着。 哪来这么多绿皮? 纵使敌人无边无际,她却感受不到丝毫的不安。 她的内心犹如江河一般浩瀚而又平静,此刻唯有杀戮的激动伴随着肾上腺素的狂飙而逐渐产生。 其胸膛中传出两个战鼓的鸣响,强而有力的心脏正在疯狂地泵送血液。 看着咆哮着冲杀而来的兽人,她的嘴角逐渐勾起。 管它们从哪来的,杀就是了。 她随手从地上一捡,正好抄起一把十分顺手的双手战锤。 它被制作老大机甲的技术小子当做臂膀的轴承,而后在刚才的坠机中被砸出,随后被伽呙顺手捡起。 有了称手的武器,伽呙的战意飙升。 面对兽人惊天动地的“waagh”,她咆哮着回以低吼: “战!” 就在她狂笑着冲向这些不知所谓的异形时,系统弹窗在其脑海中重现: 【新的目标设立:杀死10000个高等生物体】 【距离目标完成还有10000个】 而就在她以足够掀起劲风的速度突入绿皮兽人之中后,系统的弹窗顿时开始刷屏。 【击杀数+1,距离目标完成还有9999个】 【击杀数+2,距离目标完成还有9997个】 在战斗中,伽呙发现自己的身体素质如今已经堪称恐怖。 那些身体素质远远强于人类的兽人,在她面前就如同熊孩子手中的手办模型一样脆弱,在其舞动的战锤下四处横飞。
不远处,原本已经感到绝望的第72征召兵团的士兵们都傻眼了。 要不是对方没穿标志性的动力甲,他们都怀疑那是不是传说中的帝皇天使。 霍恩委员与所罗门同样感到目瞪口呆。 哪来的这么凶悍的兄弟? 不过霍恩委员出生于卡迪安,好歹也算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对着还在发愣的士兵们大喊: “愣着干什么,帝皇在上啊,跟我冲锋!” 说完,他一手握枪,一手持剑,高呼着“为了帝皇”就冲出了壕沟。 在其身后,所罗门犹豫了一下,而后也拿着捡来的工兵铲,跟在了他后面。 有了二人的带头,加上前方还有伽呙那极具观赏性的战斗表演,士兵们顿时士气大增。 他们虽然都是被临时动员的矿工,但内心也存在着属于人类的血性。 卑微者,并不缺乏勇气。 在士气大增的人类士兵的联合进攻下,兽人们很快败下阵来。 它们要么重新变成了蘑菇,要么择机跑路。 看着满地的绿皮尸骸,霍恩感到有些不真切—— 这原本是一场必败的局面,此刻却奇迹般地变成了属于他们的胜利。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从天而降的家伙。 想到这里,他转头看向不远处正在被所罗门纠缠的伽呙。 “这位兄弟,不知你是这个星区哪个家族的?” 所罗门一边搓着自己的胡子,一边看着伽呙强而有力的肉体惊叹着。 在他看来,这个一看就和正规军没啥干系的强者必然经过高端的基因改造,而这种手术唯有大家族才能承担得起。 伽呙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浑身衣服都打着补丁的奇怪家伙,反问道: “这是哪个星区?” 此言一出,顿时使得兴趣盎然的所罗门有些懵逼。 他盯了伽呙一会,目光着重留在其左眼下方的血泪纹身上,而后缓缓地开口道: “这里是孟赛希思星区,位于朦胧星域的东部,而咱们所在的这颗星球是克劳伦德,一个矿物世界。” 伽呙眼瞳微颤——自己怎么跑到另外一个星球去了? 而且自己的身体,似乎也有点不大对劲。 不仅体表有奇怪的黑色凸起长出,而且除了第二性征外,她的身高和肌肉都有明显地增长。 如今的她,已经拥有了高达一米九的修长身躯。 这种感觉,难不成—— 她经过星际战士改造了? 不对啊?自己没把,哪来的技术给自己改造? 伽呙感到有些错乱,她最清晰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站在那个骸骨角斗场上,将那把亵渎的战斧自胸膛拔出。 就在伽呙心神略微激荡时,所罗门敏锐地从其平静如水的眼瞳中察觉出了凡人难以察觉的茫然。 “有意思……” 他立刻搓了搓自己的小胡子,眼珠子转了转,而后谄笑着开口道: “这位兄弟,你不是本地人吧……” “这样吧,我出一个月100……算了……一个月50王座币!” “你来做我的护卫如何?” 051 向后进攻 所罗门的不凡谈吐顿时让伽呙的情绪较为明显地波动起来。 因为她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家伙。 而她那宛若看垃圾的眼神让所罗门猜测,对方肯定是对于薪资待遇不太满意。 于是他咬咬牙,缓缓抬起右手,艰难地比了一个数字六的手势: “一个月60王座币,不能再加了。” 伽呙正准备用古泰拉脏话骂人时,霍恩委员的声音传来: “哈洛克船长,请你停止那和恐惧之眼一样糟糕的拙劣话术,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要切换阵地了。” “这位兄弟,感谢帝皇让你来到了这里,你也快点和我们一块走吧,那些异形数量很多,你单独行动会很危险。” 霍恩委员的话语让所罗门有些无奈地摊摊手,同时也让伽呙感到了奇怪的即视感—— 哈洛克? 好熟悉的名字…… 伽呙依稀记得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见过。 但是她思来想去,回忆起来的却只有《宇宙海盗哈洛克》。 还没有来得及更加仔细地思考,伽呙便被裹挟在征兆兵团之中,开始跟随人群移动了。 “霍恩兄弟,你知道咱们要去哪里吗?” 所罗门喝着不知道从谁身上摸出来的水壶,有些好奇地问道。 对此,霍恩委员斩钉截铁地回答: “不知道,反正走就对了。” 这话一出,差点让所罗门被嘴里的水呛死。 “不是,兄弟,你都不知道目的地,那我们现在移动是要干什么?” 霍恩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盯着所罗门,缓缓开口道: “去找异形,然后战斗。” 所罗门先是扫了一眼周围伤痕累累的步兵,而后又看了看后方不知何时消失不见的炮兵,最后再认真地巡视了一下,发现他们连半个装甲单位都没有。 “兄弟,你们急着去送死啊?” 霍恩有些诧异地看了所罗门一眼,疑惑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上面给我们的命令就是战斗至死?” 所罗门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所以这厮特意喊上自己和那个战力强悍的漂亮家伙,是为了多喊两個人一起死? 怎么,他想凑够人数然后打团体复活赛? 看着眼前一副理所当然神情的霍恩,所罗门不禁扶额长叹—— 洗脑压迫了大脑,信仰代替了思考。 就在二人跨频道交流时,伽呙则通过刚才得知的一些零散情报,明白了这颗星球的处境。 这颗矿物星球,应该在很久之前就被兽人的孢子寄生了,而近期,潜伏的兽人们在积累到成建制的规模后,发动了一场席卷整个星球的绿潮。 她看了看周围这些皮肤黝黑,神情憔悴,身形矮小的征召兵。 他们拿着和树枝石头相比好不了多少的武器,在有经验的老兵带领下勉强凝聚在一起。 显然,帝国卫队和海军还没有赶到这里,为了拖延时间,这些征召兵团便成为了填线的炮灰。 对于这颗星球的管理者来说,这些家伙存在的意义就是尽量拖慢兽人的脚步,或者多浪费一些那些兽人靠寻思就能手搓的弹药。 他们的任务,和那个叫做所罗门·哈洛克的奸诈家伙说的一样,就是去送死。
伽呙的眼睛眯起,看着眼前这些完全不能称之为士兵的可怜人,她心中不禁开始燃起怒火。 如果行星总督愿意的话,只要将其手下的行星防卫军的装甲部队和这些征召兵团配合作战,亦或是将兵力收拢到巢都的虚空盾附近,那么大量的不必要的伤亡完全可以避免。 但她敢打赌,那些家伙在这些征召兵团死光之前,亦或是绿皮推进到巢都之前,都不会拿出自己手上的家底。 对于他们来说,征召兵嘛,下巢和底巢的蝼蚁,命比纸贱,死多少都无所谓。 而行星防卫军可是自己切切实实的资产,除非是死到临头,不然绝不会派出去和这些数量无穷无尽的绿皮战斗。 在他们看来,最好的战术就是靠人命拖延。 反正只要援军赶来发起进攻,那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对此,她深有体会。 之前奥特安塔上的叛乱,如果行星防卫军及时出手,那么必然可以在事态恶化前解决问题。 但正是他们的不作为,害死了她的养父。 她用力攥紧拳头,手臂上的肌肉在愤怒的充血下隆起,如老树盘根般醒目的血管虬结在坚实如铁的臂膀上。 有些事情,看到了就不能不管。 她还记得父亲对自己的期盼,她也还记着自己要成为星际战士的梦想。 无论出于何种目的,她都下定了决心,要尽量帮助这颗星球的无辜者从这场绿潮中生存下来。 “霍恩,你这样,你把附近的地图给我看看。” 所罗门看着铁了心地要带着剩余士兵战斗到最后一刻的霍恩,有些无奈地开口道。 感受到霍恩有些警惕的眼神,所罗门嘴角抽了抽,而后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诌起来: “其实呢,我在担任自由船长之前,是一个军事学院的学生,并且我在先前的航行生涯中和这些绿皮打过不止一次交道。” “如果给我地图,我可以给你提出一些意见,避免咱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帝皇肯定不希望看到咱们在这边闲逛而延误战机,你说是不是?” 伽呙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这个口若悬河的家伙。 要不是其情绪里面闪烁着大大的心虚,她都以为他说的是真的。 所罗门的话语完美的切入了霍恩的内心,于是后者在犹豫了一会之后,从怀中掏出一份折叠好的地图,递给了他。 接过这份地图后,船长的目光顿时聚集在了最近的巢都那里。 他们没有必要为了那些贵族老爷去送毫无价值的死。 而此刻,唯有撑开虚空盾的巢都,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明白了,咱们朝东走!” 此言一出,霍恩顿时掏出激光手枪,恼怒地说道: “伱想让我丢弃荣耀,违背命令,做一个无耻的逃兵?” 看着正在抵近的枪口,所罗门一脸淡然地说道: “你想想看,咱们从这往东面走,沿途会遇到不少小型人口聚集点。” “而绿皮们热衷于找人战斗,此前和我们交手后溃散的兽人很可能会乘机前往那边。” “咱们这叫乘胜追击,战略转进,向后进攻,懂?” 052 来自灵魂的厌恶 虽然所罗门的话乍一听很没道理,但仔细思索,便会发现它真的是狗屁不通。 不过,这家伙的表情实在太自信了。 如果说普通人的自信是一团火,那么此刻的所罗门便是个噼啪作响的大火堆。 平静的眼神,略带戏谑的嘴角弧度,轻轻挑起的眼眉…… 若不是此刻在激光枪口下,他的两腿抖的和筛斗一样,那么霍恩几乎都信了他的鬼话。 愤怒的霍恩准备教训一下这个鼓动逃亡主义的家伙,以示对帝皇的忠诚。 就在双方即将热切交流时,伽呙的声音响起: “其实,他说的有道理。” “绿皮会主动寻找其他生物存在的位置。” “如果刚才那些逃跑的兽人没有被其他老大整合,那么它们很可能会去主动进攻沿途的人类聚集点。” “而且,帝皇赋予战士们的职责绝不仅有与敌人拼杀,还有守护弱小的子民。” “先顺路清剿那些残留的绿皮,而后疏散沿途的民众到巢都中,再和这些该死的兽人决一死战也不迟。” 伽呙的话语让霍恩内心挣扎起来。 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但伽呙和所罗门的建议确实很有道理。 不过,总督在下令时,也没有说明他们必须只能战斗至死…… 想到这里,霍恩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他们的生命是帝皇的货币。 为了更好地侍奉帝皇,他们必须把自己的价值最大化。 拯救尚处在危险中的平民,而后再赴死也不迟。 下定决心后,霍恩委员立刻发布号令: “全军听令!向东进发!” 征召兵们面面相觑,而后一言不发地按照霍恩的命令行动着。 见此情形,所罗门长呼了一口气。 好险,差点就被迫忠诚了…… 不行,自己到了巢都就要开溜。 …… 征召兵团默默前进着,尽管霍恩委员一直在高声激励士气,但这种不间断的急行军还是让征召兵们变得疲惫不堪起来。 幸运的是,不知是不是帝皇庇佑,他们一路走来,目前没有遭遇过一次来自绿皮的袭击。 但伽呙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 她一边跟着征召兵团前进,一边用其敏锐的感官监察着周围的环境。 总的来说,克劳伦德是一个环境还算不错的矿物世界,至少一些基础的植被保留了下来。 虽然这里依然黄沙满天,但比那些过度开发后全天不停歇刮八级大狂风和恐怖沙尘暴的星球要好多了。 甚至于,如果忽视地面上那些七零八落的尸骸,这里俨然是一个和平安宁的好地方。 “前面就是卡哈村,是一个人口较少的聚落,主要居住着一些非矿区直属的矿工。” 所罗门一边看着地图,一边念着上面的批注。 而就在此时,一阵轻微至极的石子摩挲声自他们旁边的山崖上传来。 瞬间捕捉到这声响的伽呙立刻瞳孔收缩,高声道: “戒备!” 而后她猛然冲向那個传出诡异声响的山崖,犹如一只灵活的猎豹般,开始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攀爬着。 于此同时,几个面露狰狞笑意的绿皮小子手持由各种大型枪械焊接而成的“死死枪”,自事先埋伏好的地方钻出。
“嘿嘿嘿,俺就说嘛,笨蛋虾米绝对不可能发现俺们在这。” “俺寻思你说得对,俺的死死枪已经迫不及待了!” 绿皮喜欢横冲直撞,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愚笨。 它们中的聪明小子十分狡猾,经常会使用令人难以预料的奇特战术。 而且事实上,有时候这些绿色的家伙能把某蓝色的家伙耍得团团转…… 不过这一次,它们的计划失算了。 随着一个矫健的身影突然从它们脚下的山崖上一冲而起,这些绿皮的怪笑声戛然而止—— 奇怪?俺怎么飞起来了? 伽呙自半空中抽出背后的战锤,落在山崖上的瞬间奋力地挥动,顿时将那几只准备偷袭的小子砸了下去。 伴随重物落地的声响,死死枪和小子们搅和在了一起。 霍恩委员再次被伽呙恐怖的杀敌速度震惊了一下,但是很快便回过神来: “都给我快点前进!异形很可能已经攻入村子中了!” 他大吼着,双目因为充血而赤红起来。 看见委员高举着手枪前进,所罗门左顾右盼着,而后也咬咬牙跟在他后面。 等到他们见到不远处的村落建筑时,一股浓郁到令人反胃的血腥味从前方传来,不详的预兆顿时笼罩在了征召兵团头顶。 等到他们靠近后,看见那些残留在地面上的粗犷弹孔,便已然明白——这处聚落的人们凶多吉少。 和伽呙说的一样,已经有溃逃的绿皮袭击了这里。 “委员,广场……广场。” 突然,一个面色惨白的侦察兵从前方跑来。 强烈的惊恐浮现在他脸上,就如同看见了什么足以撕裂灵魂的恐怖事物一般。 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大量的呕吐物就从其口鼻中喷涌而出。 见状,霍恩顾不得关心这个侦察兵,立刻前往广场。 随着血腥味不断增强,强烈的不安如潮水般涌现在他心中。 而后,这不安在他看到广场上堪称惨烈的绝望景象后,化为滔天的怒意。 广场上,大量的人类被分尸,令人作呕的啃食痕迹遍布他们身上,周围四溅的血液诉说着他们的痛苦和挣扎…… 霍恩委员的面色变得铁青起来。 在他看来,这是他的责任。 如果他早点意识到伽呙说的可能性,那么说不定这里的人们就不会遭遇此等苦难。 见到这一幕的征召兵们有的当场呕吐起来,有的则面色骤然苍白。 与此同时,名为仇恨的怒火开始在他们心中燃烧。 原本他们不知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战。 但现在,他们明白,自己必须撕碎那些该死的异形,让它们血债血偿! 伽呙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内心虽然也波涛汹涌,但是却没有其他人那般激动。 毕竟,她曾经在那堪称地狱一般的底巢动乱中见过类似的场景。 就在她打算检查一下有没有遗漏的兽人踪迹时,一阵来历不明的厌恶感自其心中浮现。 这是一种源自灵魂的厌恶,并且就连其耳畔时常低语的无形之物都发出了刺耳的怪叫。 她疑惑地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一个房子。 她能感受到,自己厌恶的东西,就在那里…… 053 不可接触者 带着疑惑的心情,伽呙缓步走向那栋此刻在她眼中蕴含着不详气息的房屋。 由于大门已被毁坏,所以她很轻易地便进入了其内部。 房内大部分家具都被砸的七零八落,一张支离破碎的餐桌旁边散落的盘子和饭菜说明了惨剧发生时,这户人家似乎正在准备享用神皇恩赐的食物。 可惜,这场本该充斥温馨的时刻,此刻却染上了血的猩红。 餐厅旁的走道中,一个身穿黄棕麻布衫的男子倒在了血泊中,其左手边滑落的刀具证明了他曾试图拼死抵抗。 但可惜其脖颈上一道极其平滑的伤口带走了这个反抗者的头颅和生命。 她顺着走道继续前行,顿时一股极其浓郁的脏器血腥味铺面而来,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厌恶此刻也宛若暴风般狂涌着。 她从背后取下战锤,静步着走入了那尽头处的房间。 就在伽呙踏入其内的一瞬间,其耳畔传来了刺耳至极的尖啸声。 随后而来的则是她许久未曾感受过的—— 安静。 那些宛若蚊虫嘶鸣的不谐低语,那些来自无形之物的无意呢喃,那些来自另一个位面的空荡回响,此刻都从其耳边消失不见。 这种安静甚至一瞬间让她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于此同时,一种灵魂上的压抑感如跗骨之蛆,攀上了她的脊背,令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感。 这种感官上的剧变让伽呙不禁头晕目眩了好一会,所幸在此期间她并没有遭遇攻击。 等到她逐渐适应这种感觉后,这个房间内的凄惨景象也随之浮现在其眼前。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被淋漓鲜血染红的地板。 大量鲜血以一具女性尸骸为中心呈放射状溅射,而让人感到恶寒的是,她的腹部被某些事物刨开,其内的器官被摘除地一干二净。 她呈现张开双臂的姿势,两腿蜷曲交错,脸上满是痛苦,很显然是在活着时就被掏空了身体。 伽呙目光一凝,不知为何,她能够感受到这具尸体上有一些诡异的违和感。 她蹲伏下身子,从其空荡荡的腹腔朝内看去,而后便与一对于恐惧中夹杂不甘的眼眸对视了起来。 餐桌旁男人消失的头颅,被塞入了这具尸骸的胸腔内。 就在伽呙因为这种残虐的行径而感到些许愤怒时,她超人的听觉使其接收到了一阵细微的摩挲声。 这声音来自于尸骸的下方。 在心里说了一声抱歉后,她轻轻挪动了一下女性的尸骨,露出了其下隐藏着的三道合页。 通过合页,伽呙这才注意到,在地板的缝隙中隐藏了一扇暗门。 这也解释了她先前感受到的违和感的来历。 那具尸体的动作表明其在被残杀时并没有被按住或者失去行动能力,但却从没有尝试过离开那个位置。 很显然,她是在用自己的身体隐藏暗门的合页,亦或是说—— 保护在暗门后的事物。 带着略显粗重的呼吸,伽呙缓缓打开了那扇被二人以生命守护的暗门。 随着门扉的抬升,来自外界的光亮探入了暗门下被黑暗孤寂笼罩的地窖,照拂在一张充斥着不安的稚嫩脸庞上。
这是一個年龄在六岁左右的女孩,其金色的头发显然遗传自母亲,而绿色的眼眸则来自于父亲。 些许血迹撒落在她那张可爱的小脸和手上的玩具熊上,它们来自于那位伟大的母亲。 伽呙这才明白,那位母亲超越常人的忍耐,那位父亲拼死到底的反抗,都是为了守护他们的孩子。 她深吸一口气,而后努力挤出一个较为柔和的笑容,对着这个女孩伸出了手: “没事的,抓住我的手。” 女孩愣愣地看了伽呙很久,而后慢慢地从地窖的暗处走出,抱着浸染了母亲鲜血的玩具熊,将自己纤细的小手伸向了那自光明处探来的结实手掌。 就在双方接触的一瞬间,一种刺痛感袭击了伽呙的灵魂。 此刻,她眼前的女孩仿佛化为了咆哮的深渊,正在撕扯和紊乱她的灵魂周边亚空间的潮流。 而她终于确认了这个女孩的身份—— 不可接触者。 就像硬币有正反面一样,生物对灵能的亲和也有正负之分。 而有一些极其罕见的存在,他们天生就与亚空间隔绝,并且终其一生都不会在灵魂之海产生自己的投影。 他们拥有对灵能的免疫和压制力的同时,也会影响身边正常生物在亚空间中的灵魂投影。 这种影响往往会被称为“厄运”,并且到最后会带来不可挽回的悲剧结局。 因此这些存在被人们恐惧和排斥,称为不可接触者。 伽呙强忍住不适感,用全力将小女孩从地窖中拉出。 来到地面后,小女孩茫然地四处张望着,而后当其看到不远处那具尸骸时,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出乎伽呙意料的时,她并没有哭泣,只是默默地走到了她母亲的尸骨前,轻轻坐在其旁,随后将其冰冷的手捧在胸前。 对方这种超乎同龄人的坚韧,让她感到些许好奇。 于是她打算使用{情绪可视化},查看一下对方灵魂的波动。 然后,令伽呙感到震惊的情况出现了。 她无法看到近在咫尺的小女孩身上的灵魂波动。 这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在茫然间,她猛然意识到另外一件事—— 自从进入这个房间后,消失的东西不仅仅是其耳畔的亚空间声响。 还有原本会在其走路时出现的脑海中的系统弹窗。 这个发现如同巨石一般撞击在她原本平静如水的内心中,溅起滔天巨浪…… …… 广场上,所罗门皱着眉头,看着霍恩委员指挥征召兵们掩埋那些村民的尸体。 他此前说的话确实真假掺杂,但有一件事却是绝对真实的,那就是作为自由船长,他对绿皮有非同一般的了解。 这些家伙确实会吃人,但是不会吃得这么“浪费”,而且会边吃边拉,在它们那宛若地狱景象的餐厅中留下令人作呕的秽物。 这么看来,这个广场未免也太“干净”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仔细地扫视周边。 突然,一个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有意思……” 他淡笑着伸手,将其缓缓从地上拾起。 054 不屈的勇气 在小女孩和其融为一体的父母告别后,内心依然跌宕起伏的伽呙带着她走出了房屋。 在不可接触者的禁魔领域下,她的身周依然保持着难得可贵的宁静。 但她的灵魂却在剧烈地悸动。 她现在意识到,来自亚空间的力量很早就找上了自己。 这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她无从知晓。 但在心神的恍惚中,她仿佛看到无形的丝线缠绕在自己身周,牵引着她朝着既定的轨迹行走。 那是属于她的命运吗? 现在看来,她发现自己身上一直都有着许多谜团。 来历神秘的系统,遮掩了记忆的迷雾…… 但这些本来可以看出端倪的事物,自己却在大部分时间内都将其视作正常。 这种感觉,就像有无形的大手遮蔽了她的双目。 她到底是在创造自己的道路,还是在扮演别人编写的剧本? 纷乱的杂念涌上心头,如千钧重物般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就在她因为这种未知的恐慌而犹如陷入漩涡的小船一般不知所措时,她猛然想到了养父的面孔。 那副慈祥的笑容深深印在她的灵魂深处,并在此刻化为温暖的湾港,让惶惶的孤舟于恐慌的漩涡中找到了依偎。 纵使他已经不再陪伴着她,但他给予伽呙的回忆依然是她最宝贵的财富。 是啊,不管她的命运如何,她所创造的回忆都是属于自己的。 没有人可以夺走它们,也没有人可以改变它们。 想到这里,她如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目光充斥着无边的坚毅,甚至夹杂着些许令人心悸的疯狂。 无论怎么样的命运等待着她,她也绝不会屈服。 她会牢记养父的教诲,成为他和自己所憧憬的模样。 如果有什么家伙试图愚弄自己的命运,那么他最好做好被咬下一块肉的心理准备! “哎嘿,好可爱的小姑娘啊,你迷路了吗?” 一个略带些欠意的声音打断了伽呙的思考。 她循声望去,发现一副怪叔叔模样的所罗门正蹲在不可接触者女孩面前。 就在她思考要不要对这厮用锤子时,所罗门突然又开口道: “哦,你叫妮娅啊。” 就在伽呙对所罗门突然得知名字的行为感到疑惑时,身后赶来的霍恩委员说出了她的心声: “不要乱给别人起名字,所罗门船长,还有,你那样容易吓到孩子。” 所罗门一脸委屈地回头,指了指妮娅怀里那染血的玩具熊,弱弱地说道: “可是这上面写了‘妮娅的朋友’啊。” 此言一出,伽呙这才注意到,玩具熊那沾染着红褐血斑的腹部隐约有着一行用黑线缝出来的低哥特语小字。 她不禁有些惊讶于这个看起来不大靠谱的自由船长的观察力。 不过霍恩委员依然坚持他的另一个看法: “你会吓到这个孩子的。” 所罗门夸张地伸出双手,展示着其身后虽然带着些许不安,但并无太多情绪表露的妮娅,而后阴阳怪气地说道: “霍恩委员,恕我直言,但是这个孩子的心理素质可能比你更适合做正式委员。”
眼看正经的霍恩又要和吊儿郎当的所罗门爆发争吵,伽呙立刻上前制止: “行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在那些兽人继续袭击下一個聚落之前赶到那里疏散民众,而不是进行不知所谓的争吵。” 伽呙的话语很有道理,霍恩委员立刻开始重新集结部队,马不停蹄地朝下个居住聚集点前进。 而所罗门则摸了摸口袋里自己刚刚捡来的东西,眼中闪过奇异的色彩。 接下来的行进不再那么的平静,沿途不断有绿色的大只佬从侧翼嗷嗷高喊着“waaagh!”,而后对着征召兵团进行悍不畏死地攻击。 虽然这些攻击往往都无伤大雅,但如此频繁的袭扰还是让这些素质有限的征召兵处在了奔溃的边缘。 霍恩委员看出了这种危险的迹象,但却无法改变什么。 现在时间就是金钱,而且贸然休整可能会遭遇难以预料的突袭。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高呼着帝皇的教诲,试图以此提振士兵们的士气。 但这种方法用一两次确实有效,毕竟在这个时代人人都将伟大的人类之主奉为心目中的神灵。 可信仰终究不能当饭吃,狂信者只是极少数。 眼看士气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滑,霍恩感到了深切的不安,但又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所罗门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 “兄弟们,我听说前面有口干净的地下井,而且离一处流浪商人交易所很近,咱们走快点,到了那边就有吃有喝了!” 事实证明,物质的诱惑大多数情况比思想的吸引更为有效。 所罗门话音刚落,原本走路打飘的征召兵都急步带风,整只队伍的行进速率一下子快了三倍甚至两倍。 见此情景,霍恩委员虽然很乐意见到这种结果,但是对所罗门欺骗的行为还是不满: “你怎么可以欺骗这些士兵呢?” 所罗门摊了摊手: “走快点对大家都有好处,我只是在合理的范围内激发他们的潜力罢了。” “难不成你希望他们继续慢悠悠的?那等到了前面连汤都凉了。” 霍恩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驳,但他还是指出了另一个问题: “但是前面并没有你说的好吃好喝,该怎么给他们交代?” 狡诈的自由船长看着耿直的正式委员,露出戏谑的笑容: “对于这些从小生活在底层的征召兵来说,重要的是有,而不是好。” “只要有东西给他们,那么他们便会感激涕零,至少上位者这一次没有欺骗他们。” 霍恩想要指出所罗门说的是带有不敬意味的歪理邪说,但却意外地发现这邪说似乎挺有道理。 感到气闷的他决定减少和这个带着许多危险思想的男人对话,避免自己忠诚的内心被其动摇。 就在队伍快速行进一会,到达了聚落边缘后,伽呙突然抬手拦住了霍恩,后者立刻用口哨声命令征召兵团停下脚步。 “怎么了?” 霍恩疑惑地问道。 “前面有很多人……” “但是不是绿皮。” 055 上巢的贵族 带来希望的恒星之光随着克劳伦德的自转而被无垠的地平线遮掩,令人心惶的昏暗逐渐吞噬了满天黄沙的土地。 在逐步逼近的黑夜的阴霾里,几十个身影出现在了名为特伦的聚落前。 他们身穿精致的轻型装甲,背负紫黑色的兜帽斗篷,特制的肩甲上镌刻着紫色的石楠花纹章。 这样风格独特的部队,很显然是一支巢都贵族的私兵。 一位外表清秀到近乎妖艳的青年站在队伍首端,一头柔顺似水的白色卷发披肩散落。 他如血般的猩红嘴唇微微勾起,面带和蔼笑意地注视着前方零散灯光星罗棋布的聚落。 其装甲很明显比其他士兵更精美一些,而且在胸口还有一个奇特的徽章—— 其形为张开嘴巴吞噬一颗心脏的羊首。 他默默地等待着什么,直至一名士兵从前方的道路小跑而来。 “少主,前方大概有一百二十户人家。” “一个晚上可能来不及救赎他们。” 青年沉思了一会,正准备说些什么,后方的观察手却立刻跑来汇报: “报告大人,后方来人,数量在五百出头,看装备是征召兵团。” 这个突然的消息让青年纤细的眉毛微皱—— 按照安排,那些征召兵团现在应该正在前线用他们贱烂的生命延缓那些愚蠢的兽人推进的速度。 为什么会有征召兵来到这边? 难不成是逃兵? 他沉思了一会,随后以清脆悦耳的声音低语道: “等他们过来吧。” 不一会,一支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急行军的征召兵团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尽头。 与此同时,霍恩委员顺着伽呙指示的方向,看到了那几十身影。 下令全军原地停止后,他对着前方大喊道: “在下是第72征召兵团正式委员霍恩,你们是这里的居民吗?” 霍恩的话语引来了前方一阵刺耳的嗤笑声,而后一道讥讽的声音响起: “贱民,不要因为你们从小在粪坑里滚爬,就把其他人都当成你们这样的杂碎。” 出声嘲讽的护卫还试图继续语言攻击,但被贵族青年抬手制止。 他温儒雅和地回应道: “我们并不是这个贫瘠村落的居民,而是来自于巢都的塔尖。” “我听我的父亲说,勇敢的征召兵们正在为了星球的安危在前线搏杀,不知为何你们会出现在这里呢?” 霍恩委员皱了皱眉头,虽然他忠于帝国的构架,但是对方的高傲和明嘲暗讽还是让他感到不舒服。 他张了张嘴,正准备回答对方的提问,却再次被那名护卫尖锐的声音打断: “少爷让你们这群猪猡派個头头过来在他面前说话,他不喜欢这样费嗓子。” “你们那天天浸染秽物的嗓子就是挖出来都不值半个王座币,但这位大人的一口唾沫都能买你们一条狗命!” 霍恩深吸一口气,对着伽呙和所罗门点点头,三人脱离队伍,朝着那个很明显是塔尖贵族的家伙走去。 走近了之后,那个青年的外貌可以众人仔细地观察到了。 霍恩有些疑惑地看着对方妖艳的脸庞,内心忍不住地想要假定他的性别。
所罗门的目光在他的肩甲上停留,当他看到那石楠花的纹章时,神情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而最吸引伽呙的,乃是他胸口的那个奇怪的徽章。 一只吞噬心脏的羊? 令她感到熟悉与不安的既视感顿时油然而生。 当三人距离那名脸上看似挂着平易近人的微笑,实际上浑身散发着俗人勿近气场的青年三米远时,其身旁的那名护卫再次厉喝道: “停下!尔等贱民见到上巢贵人,何不跪拜?” 霍恩眼睛微眯,他作为军队的正式委员,没有义务跪拜所谓的贵族。 伽呙冷冷地扫了这个家伙一眼,后者在与之对视后顿时感到一种直触灵魂的寒意。 但这寒意很快变成了羞恼—— 对方就一个人,他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不成? 就在他准备出言呵斥伽呙时,所罗门“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哎呀呀,居然是上巢的老爷,真是失敬失敬,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咱们这些乡野村夫……” 他一边说着,一边麻溜地爬到了青年脚边,很没节操地亲吻了一下他的靴子。 这种行径给伽呙人都看傻了。 她真的没见过这样的家伙。 所罗门在亲吻完对方的靴子后,又伸手帮他擦了擦裤腿上的尘灰,而后再熟练地爬回原位。 他脸上不禁没有丝毫的窘迫神色,反而挂着诡异的笑意—— 因为包括那个少爷在内,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他腿上的纯金脚链少了一根…… 少爷隐藏着倨傲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毕竟其他两个家伙看样子是不会跪拜他的,而所罗门的行为等于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不过,他的目光在伽呙身上长久的停留了一会。 虽然她脸部线条坚毅,搭配黑色短发,加上前置装甲过于贫瘠,看起来更像一名俊秀的美男子。 但他还是从其高挑的身形和些许细微的柔和线条中察觉到了异常。 他的鼻子翕动,随着一股独有的费洛蒙气味被其确认,他顿时确认一件事—— 对方是一名女性。 他立刻眼睛大放异彩起来。 根据那位神秘主教的话语,他需要完成的仪式中最重要的一环便是找到阳刚如火的搭档,使其与阴柔似水的自己奏响生命的伟大交融乐章,从而取悦那位至高无上的存在。 伽呙感受到眼前这个瘦得和白豆芽一样的家伙的炙热目光,不禁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而后,她就被对方灵魂中近乎溢出的黄色光球震撼了。 强行按捺住用锤子把他轰散至渣的想法,她阴沉着脸问道: “我们在执行疏散巢都沿途民众的任务,你们是什么人?” 护卫听了她毫不客气的话语,当场眼睛一瞪,正准备开口,就被他的少爷狠狠一巴掌扇在脸上,顿时鲜血自口鼻处飞溅。 青年忍住舔舐其手掌上鲜血的冲动,温和地回答: “在下是乔戈亚家族的长子,保罗斯。” “这么一看,真是巧了呢。” “我们也在拯救沿途的平民。” 056 致命的虚伪 “很可惜,上一个村庄在我们拯救之前便已经遭遇了异形的毒手。” “作为上巢的未来管理者,我对于他们的遭遇感到真切的抱歉。” 说到这里,保罗斯露出了黯然的神色。 伽呙微微皱了皱眉头。 就在这个家伙开口说话的时候,她能够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恶臭自其身上散出。 但是这股恶臭又好像被他们这些家伙身上的石楠花味道所扭曲,令她难以确认那到底是什么味道。 难不成……是狐臭? 她倍感疑惑。 “按照我们得到的命令,目前只有征召兵团和赶来支援的少量星界军正在巢都外围战斗,你们很显然不属于这个范畴,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霍恩委员严肃地问道。 保罗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双目中一闪而过一丝鄙夷,而后继续以其独特的柔和声音开口: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来拯救这些民众的。” “作为上巢的未来管理者,他们都是我宝贵的财产,而我当然应该给予他们我的怜悯。” “而我倒是想问你,给你们的命令明明是向前战斗至死,为什么你们又会出现在这里呢?” 霍恩委员脸色难堪了一下: “命令没有说,我们不可以先来疏散民众然后再去战斗至死。” 保罗斯则轻拍了一下手: “你看,这不是一样的吗——命令也没有说非战斗军团不能出城帮助民众。” 这很明显在绕过他的问题,霍恩刚准备这么开口,就被正在捂脸止血的护卫呵斥: “大胆!少爷肯回答你们的问题便是恩典!如此刁难,你想反了不成?” 伽呙眉头紧缩,她刚刚一直在观察这些人的情绪波动。 但是观察的结果让她感受到了无力感。 那些护卫模样的士兵一直都在对他们表露内心的不屑和敌意。 而那名保罗斯少爷的情绪则被其灵魂中不断涌现的黄色光球所遮盖。 这使得她很难判断对方言语的真伪。 不过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直觉告诉她—— 这些家伙很不对劲。 “原来如此,您的心胸真是比寰宇中最辽阔的星域还要宽广,您的仁善真是比最耀眼的恒星还要璀璨……赞美您,尊敬的保罗斯大人!” “那既然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为何不一起行动呢?” “我们虽然卑微如尘土,但是亦可为大人您的善业贡献一些力量。” 所罗门口若悬河的一通赞美给那个一直出言嘲讽他们的护卫都整不会了。 他内心中甚至开始对这个家伙起了警惕—— 要是少爷一时兴起收了这厮做侍从,那说不定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想到这里,他立刻开口恶狠狠地怒斥道: “你们这群贱民真是狗胆包天,区区米粒之华也敢攀附少爷的皓月之光?你们和这位大人的交集到此为止了……” 他还没有说完,就再次被保罗斯狠狠扇了一巴掌。 后者丝毫不在意自己手上沾染着淋漓血迹,面带灿烂笑容地转头对伽呙说道: “作为未来的管理者,我很感谢你们可以帮忙疏散平民。”
“一起行动再好不过了,毕竟最近确实有流窜的异形在此处游荡。” “而诸位作为刚从前线退下来的战士,肯定有与它们的作战经验。” 看着一脸灿烂笑容的保罗斯,伽呙只感到一阵恶寒。 这种不知所谓的狗驴,就该被她的大锤狠狠地碾碎。 但对方乃是上巢的贵人,要是招惹了这种存在,那伽呙以后只能换個星球生活了。 而且对方目前表现的也只有恶心而已,罪不至死。 她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表示认同对方的提案。 就这样,双方达成一致,决定明天早上开始一同疏散沿途聚落的民众。 对这个结果,霍恩委员感到迷茫—— 因为刚才的商谈,似乎完全没有他这个名义上的队伍指挥官的事情。 …… 当晚,征召兵团在如愿享用了聚落内的食物和饮水后,便于外围驻扎下来。 不久后,此地灯火散尽,头顶的云层中出现闪烁的璀璨群星。 它们宛若一只只夜空中的精灵,闪耀在天际,将明亮的星光散落到这片充斥着绝望的土地上,赋予仰望星空者珍若珠宝的美好希望。 伽呙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这个世界的星空。 在奥特安塔,底巢上空的浓厚有毒云层遮蔽了夜空的眼睛,阻止了星辰的拂照。 她注视着那些星辰,发现它们都在按照特定的轨迹,以常人难以察觉的速度在缓慢移动着。 每颗星辰都有其对应的轨迹,那人是否也是如此呢? 夺目的星辰倒映在她的瞳中,那无尽的飘渺之感让她不禁感到一丝孤单。 怅然若失的心情出现在她心中,但很快又淹没在了她浩瀚如海的心境内。 就在她似乎下一步就能参悟黑暗森林法则时,一个熟悉的低语声出现在了她背后。 “兄弟,兄弟,快过来,给你看个东西。” 这种贱兮兮的声音,不用回头她都知道是所罗门。 她有些无奈地回头,而后便看到所罗门神秘兮兮地左顾右盼着,而后凑到了她面前。 他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根细长精美的脚链,其上还悬挂着一枚镌刻着石楠花的吊坠。 “这是?” 伽呙有些好奇地看着这根脚链,总觉得有点眼熟。 “哦,这是那个少爷脚上的,我在亲他靴子的时候顺手拿的。” 他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手里的战利品,补充道: “这玩意是货真价实的纯金,老值钱了。” 伽呙脸上浮现出黑线,你搞了半天就让自己看伱的巧手大成功顺来的东西? 似乎看出了伽呙的鄙夷,所罗门正色道: “除了这个,还有一个东西。” 说罢,他又从另一个口袋里面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枚戒指。 这是一个做工极其精良的紫水晶戒指。 在月光的反射下,一个若隐若现的石楠花印记浮现在透亮的水晶之中。 “哦,这个不是我偷的,是我拾的。” “准确来说,是在卡哈村那宛若人间地狱的广场上,一个被啃了一半的手臂里面嵌着的。” 057 (周二求追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所罗门这句话蕴含的信息量可太大了。 伽呙有些震惊地看着那枚在夜空下隐隐生辉的戒指,一系列疑点在她脑海中涌过,许多原本让她想不通的事情都茅塞顿开。 卡哈村的那些尸骸虽然有被啃食的痕迹,但是相比于绿皮的巨型獠牙,那些尚且保存完好的尸体上面的缺口未免也太“温柔”了。 此外,在发现妮娅的房屋中,他父母的死状也不像出自于绿皮之手。 那种平整光滑的伤口,可不是绿皮们的粗糙砍刀可以造成的。 而且那种将男性头颅塞入女性身躯中的诡异行径,看起来更像是某种邪恶的仪式。 伽呙的目光惊疑不定起来。 所罗门此时则继续以其独特的慢条斯理的方式说话道: “你应该也注意到了,那位保罗斯少爷带领的家伙们有着大问题。” “这让我不禁想到了最近这个星区的一个传闻……” “有一个奇怪的教派,名为暴食教派,在各个星球上出没,朝着那些上巢的肉食者宣传他们的教义——” “他们认为,贵族和平民生来就是两个物种,前者是更加高贵的存在。” “据说为了彰显自己的高贵,有些信徒会将平民当做猪羊一般食用,以此证明自己是高于对方的上位者。” “而且他们会称呼这种反人类的暴行为救赎——因为在他们看来,那些下贱的家伙有资格成为更完美的躯体的一部分。” 所罗门淡淡地说道,其话语中的指代性不言而喻。 “我本以为这是一個传闻,没想到,它居然很可能是真的。” 他看着已经开始有较为明显表情流露的伽呙,眼睛微眯,以一种严肃的语气缓缓开口: “换句话来说,咱们的这个保罗斯少爷,乃至于其背后的乔戈亚家族,都已经皈依了那个教派。” 伽呙缓缓闭上了眼睛,她脑海中开始不断闪过自己想象出的血腥场景。 那些披着人皮的家伙,以拯救之名,诱骗无辜之人,而后将他们残忍地杀死啃食。 他们玩弄般地残杀了妮娅的父母,还将这对伟大而又勇敢的反抗者的尸骸摆设成亵渎的模样。 他们自诩高贵,却干着比最野蛮的野兽更加低劣的罪恶行径。 他们身穿华服,却难以遮盖隐藏其下沾染着猩红鲜血的狰狞面目。 突然,她回想起来保罗斯在说话时散发出的恶臭。 此刻,她终于回想起来那是怎样的味道—— 人类脏器的腐臭味。 伽呙沉默着,从其额头逐渐暴起的青筋可以看出她此刻并不平静。 所罗门得意洋洋地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知道为什么我找你吗?其实早在刚才第一眼见到他们的时候,我就猜到他们的身份了。” “但是我那个时候不能声张,毕竟霍恩那个家伙是个死正经,一旦让他知道了这些事情,想必肯定要把他们全都羁押,再试图找审判庭来解决此事。” “但实际情况会怎样呢?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就是他们的地盘,那里驻扎的行星防卫军可是上巢老爷的私家军。” “我们可能还没见到审判庭,就被他们伪造成意外身亡或者与绿皮作战而死了。” “而兄弟你不一样,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个沉稳的……” 说着说着,所罗门忽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而后他疑惑地回头,却发现伽呙正在手握战锤,默默地朝一个方向行进—— 正是保罗斯他们驻扎的方位。 “不是,哥们,你要做什么?冷静呀!” 所罗门感受到那副身躯上此刻正充斥着极致的怒火。 令人心颤的杀气正在弥漫,顿时使得这片原本在星空照拂下显得如此平静地夜晚,浸染了风雨欲来的危急。 如此情景,就算是一只欧格林(人类变种,一群智力平均水平胎教肄业的大只佬)也猜得到她要做些什么。 “冷静,冷静,那可是上巢的贵人,别说下杀手,就是碰了他们一下,要是消息走漏,咱们也完蛋了!” “而且对面几十个人啊,咱忍忍,先回巢都,再想办法在不被安排自杀的情况下找到审判庭……” 所罗门扑到伽呙的大腿上,死死抱住,苦口婆心地哀求道。 他本以为一直不怎么说话,但一说话就直切要害的伽呙是个沉稳的主。 谁能想到她行事风格居然比霍恩还要耿直火爆。 但伽呙对他的话语置若罔闻,把他完全当成了一个大腿挂件,自顾自地朝目标所在的方向踏出脚步。 她恨透了这些高高在上,肆意玩弄底层民众的家伙。 此刻,她的胸腔中疯狂回响着自己曾经对养父所说的誓言—— 不牵连无辜者,不放过有罪者。 …… 乔戈亚家族驻地外围,那名脸上挨了两次暴击的护卫正阴沉着脸站在寒冷的夜空下。 “该死,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他内心有些惶恐地想着,很显然,如今的一切迹象都表明,他已然失宠。 不然作为近卫的他,怎么可能会被安排守夜这种下贱的工作? “都是那几个贱民的错,没错,就是他们的错……” 经过深刻的自我检讨后,他把矛头对准了伽呙等人。 就是在和他们照面后,自己才会遭遇如此窘境。 “该死的猪猡,我一定要剥下你们的面皮,剐去你们的头骨,在你们最绝望的哀嚎中品尝你们那满是愚昧的脑仁!” 他一边恶毒的咒骂,一边擦了擦忍不住分泌而出的唾液。 “咔咔……” 在克劳伦德的晚风中,清脆的脚步声自远方而来。 他这才注意到前方有个正在接近的身影。 那高挑健硕的体魄,很显然是他刚才咒骂的三人中块头最大的那个家伙。 他举起右手,指着前方,刚想开口呵斥,诘问对方怎敢肆意造访伟大乔戈亚家族的驻地。 然而下一刻,呼啸的劲风迎面而来。 紧随其后的,乃是一把巨大的战锤。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几乎在电光火石间。 怎么可能,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心中满是骇然,而这个疑问成为了他最后的念想。 “噗叽……” 随着其头颅在撞击下破碎,其无首的身躯缓缓软倒在了地上。 伽呙冷漠地看着他的尸骨,顺手将自己腿上刚刚历经突发高速移动,现在有些口吐白沫的所罗门提溜到了地上。 “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我去杀几十个杂种就回来。” 058 (周二求追读)二十四小时的睡眠 保罗斯坐在自己的帐篷中,褪去自己全部的衣物,以诡异的姿势舞动着,发泄其内心的躁动。 不,这不是躁动,而是对生命升华的渴求。 生命生来便是为了求乐,而在对欢乐的追逐中,他们将逐渐变得完美,直至归于至臻。 无论是吞噬底层贱民的暴食之欲,还是渴望奏响生命交合之谱的育生之欢,都是这个伟大进程的砖石。 “六重念想,六重欢愉……” 在他最虔诚的祷告下,他仿佛闻到了自己所渴求的血肉清香。 那种令人垂涎的人类血肉之味,让他忍不住地颤抖着。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脑补出来的味道,怎么还能越来越浓呢? 疑惑中,他看向了帐篷的门帘。 條忽间,一具脑门塌陷的尸骸猛然从其外飞入,重重地砸在他面前。 在他内心的狂跳和唾液的分泌下,猩红的鲜血和浊白的脑液肆意横流着。 而后,宛若梦魇一般的有力脚步声自外面传来。 他颤抖着转头看去,而后看到让他神魂颠倒的伽呙此刻居然自外面进入了自己的帐篷中。 当然,要是她此刻不浑身浴血,并且将那把锤子放下,再收敛一下可怖的笑容就好了。 “你要做什么?我可是乔戈亚家族的继承人,我的父亲可以号令行星防卫军,你胆敢……” 伽呙一副看垃圾的表情看着这个恶心的家伙,而后狠狠一锤砸在了他的脚踝上。 伴随着他杀猪般的惨叫响起,伽呙嘴角忍不住地勾了勾,而后冷声问道: “告诉我,你们教派如今在克劳伦德的布局。” 这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哪里受过如此折磨,就在他准备开口时,却看到对方脸上浮现一个诡异的笑容: “算了,你这种混账,还是先拷后问吧。” ……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茫然地抱腿坐在乔戈亚家族驻地外面的所罗门开始了思考人生。 他只是为了省一点靠港费,于是让手下给他随便丢到了郊区地带。 没想到半路遇上了绿皮,最后沦落至此。 闻着营地中不断飘逸的血腥味,他不禁有些惆怅。 虽然他作为一个自由船长,曾经也干不过不少可以算得上大逆不道的事情。 但在巢都近郊把一個上巢贵族连带着其护卫全部弄死这种事,他连想都没想过。 就在他唉声叹气之时,面色有些难看的伽呙自驻地内走出,并且其身上的灵能气息隐隐强悍了一些。 她得知了一个绝对算不上好消息的消息—— 这颗星球有大量的贵族已经皈依于暴食教派,并且积极地进行名为献祭的特殊仪式。 甚至于这场绿潮,他们都刻意隐瞒了许久,只为了让帝国方面无法得知这些贵族秘密的献祭行动。 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取悦一位存在。 在说到那位存在时,他迸发了近乎扭曲的狂热,甚至于开始无视身上的苦痛,发出令伽呙感到头痛的尖锐笑声。 那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伽呙脑海中似乎有相关的记忆要冒出,但却被那层迷雾按了回去。 头疼欲裂的她放弃了回忆。
但如果真的是像他说的那样,那么他们该如何解决这个星球的问题?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邪教入侵了,必须出重拳,但是帝国的重拳必须要联络到审判庭才能出动……” 而现在,用脚趾头也能想到,现在那些贵族不会让外人接触审判庭的。 “哎等等,联络的话,靠星界军也不是不可以。” “那个保罗斯说过,已经有几支星界军过来支援,并且被派遣到前线了。” 伽呙目光闪烁,接下来的目标就很明确了—— 疏散平民后,奔赴前线寻找星界军,将暴食教派的消息上报给帝国。 尽管这很危险,而且说实话这颗星球和她根本没有多少关联。 但她无法坐视一整颗星球的平民陷入她曾经感受到的绝望感。 那种失去一切的痛苦,越少人承受越好。 伽呙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所罗门默默从旁边走来,手里拿着两把工兵铲。 他将其中一把递给了伽呙,唉声叹气道: “事已至此,咱们埋干净点吧。” …… 伽呙一边挖坑一边有些诧异地看着所罗门,好奇地问道: “你不是挺怂的吗,这种事情为什么不躲远点?” 所罗门不满地用力铲了两下土,义正言辞地反驳道: “首先,我不是怂,只是担心惹上麻烦而已,用一点微不足道的尊严节约大量的时间,对于我们这些跑商的家伙来说简直不要太值。” “其次,我躲远点也没用,你真以为上巢那些崽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招惹到他们的家伙啊?” 他有些忿忿地开始拖拽尸体,将其丢入伽呙迅速挖出的大坑中。 伽呙一边如人形挖掘机一般快速开挖,一边有些好奇地追问: “你似乎对那些上位者和贵族意见很大,但是在面对他们时又可以熟练地卑躬屈膝,这是为什么?” 所罗门在抛尸的同时,嘴角抽了抽,沉吟了一会,最后长叹一声: “说实话,我讨厌的是贵族,而不是贵族制度……亦或者说,我讨厌的是非贵族的自己。” “我虽然靠着在海军服役攀爬许多年,成为了自由船长,但却从没有感受到真正的自由。” “如果有机会,我肯定会当贵族过把瘾,但是我不会像他们那些家伙那样沉迷于享乐,我更渴望贵族因为身份不收拘束自由自在的感觉,并且还想要以此做出一番事业。” “在此基础上,我会尽量做一个对人民友好的好贵族的。” 伽呙看了一眼所罗门,对方的脸上此刻再也没有了戏谑,而是一种难得一见的严肃。 丢入最后一具尸体后,所罗门有些肉疼地把口袋里面的脚链和戒指丢入了大坑中,而后开始填埋泥土…… …… 翌日清晨,霍恩委员在吹响集结号后清点了一下人数。 “奇怪,那位上巢的贵族和他的护卫队呢?” 他有些疑惑地问道。 “不知道,可能睡过了吧。” 所罗门有些目移地低声说道: “不用管他们,咱们先行疏散平民吧。” “他们睡醒了说不定会赶过来的……” 059 (周二求追读)奔赴前线 疏散民众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尽管他们知道有敌人在外部肆虐,但是想让他们离开自己居住已久的家园仍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所幸,在霍恩委员和所罗门二人的嘴炮下,大部分民众选择了跟随他们撤离。 至于坚决不走的那部分,那就只能尊重他人命运了。 其实,伽呙曾经在想,把这些民众送入那些邪教徒盘踞的巢都是不是等同于肉包子打狗。 但是转念一寻思后,她便反应过来—— 巢都内部有大量的帝国机构,因此他们反而不敢大肆为非作歹。 反而是郊区这种三不管地带,才容易发生卡哈村那样的惨案。 神皇庇佑,他们这一路并没有遇到太多磨难,仅有的一次绿皮袭击也很快便被伽呙带头摆平。 等到那宛若无尽高墙的宏伟造物出现在视野的尽头时,霍恩委员松了一口气。 虽然很困难,但他们还是成功把民众疏散过来了。 可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看守巢都大门的行星防卫军在见到他们之后,居然没有打开闸门。 “我是第72征召兵团的霍恩委员,我们已将巢都周边的民众疏散过来了。” “我们不会进入,请打开大门,让民众进去。” 霍恩委员站在高耸的金属壁垒下高喊道。 站在闸门之上的行星防卫军的副指挥官眼瞳跳动着。 他并不想为难这些逃难的民众。 奈何总督有令,大门不可轻易开启。 深吸一口气后,他回喊道: “霍恩委员,你做的很好,我已经派人通知总督,等到答复后便会开门。” 然而,待到总督的回令到来时,他却傻眼了。 “不许放入任何一个贱民。” “这是总督的原话,大人。” 看着信使有些无奈的脸,副指挥攥紧的拳头。 自从绿潮爆发以来,他便对于肉食者的决策感到不满。 行星防卫军拥有数量足够的火炮和装甲单位,却被他们下令固守巢都。 那些远道而来的星界军和来自底层的征召兵,则在缺少支援的情况下被他派出去送死。 他咬紧牙关,双目因为恼怒而布满血丝。 这是怎样的道理? 他们虽然名义上是总督的私兵,但同样是为了帝皇而守护星球的战士。 现在不仅要让他缩在巢都内做一个懦夫,还要让他将自己手无寸铁的同胞拦在安全区外面? 他奋力捶击了一下旁边的围栏,殷红的鲜血自掌心流出。 他看着那些历经风霜的征召兵,看着他们护送下面带迷茫与一丝希望的平民,最终咬咬牙: “听我命令——闸门液压系统突然失控十分钟!” 负责调控的士兵立刻配合地“不小心”开启了闸门。 “快点,十分钟的时间!都跑快点!” 他对着下方大喊道。 民众们立刻开始狂奔而入,争先恐后地没入那道宛若生死割线一般的闸门。 有征召兵试图趁机混入其中,但却被霍恩委员精确点射在其面前地面的激光射线浇灭了想法。 于此同时,所罗门也开始迈步朝前走去。 “你要干什么?” 霍恩有些诧异地问道,并且下意识地抬起了激光手枪。 “霍恩委员,你别忘了,我可不是士兵,而是自由船长。” 他回头,戏谑地笑了笑。 “哈洛克船长可不会和你们一起在地面上送死。” “那么,祝你们好运。”
“来,妮娅,我们走。” 他拉着妮娅的小手,淡笑着朝大门走去。 伽呙默默地看着,她知道所罗门做的没有错。 他确实并不是士兵,也没有义务陪他们作战。 只不过,伽呙总感觉有些说不出的复杂心情。 那是一种基于失望的奇怪情感。 所罗门站到闸门后,一边搓着自己的小胡子,一边嬉皮笑脸地看着伽呙和霍恩委员: “回头见喽~” 十分钟的时间很快就到了,伴随着闸门的徐徐落下,所罗门那张贱兮兮的脸也即将消失在落下的铁门之后。 然而,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身前的妮娅突然灵巧地往前一跳,而后一个翻滚就跑出了闸门。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于突然,以至于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她的举动。 而后她一路小跑,目光坚定地抓着自己的小熊,抱住了伽呙的大腿。 伽呙在头晕目眩的同时人都懵了。 “妮娅?” 闸门上方的副指挥人傻了。 这怎么最后时刻还出去了一个呢? “大人,要不我们再液压失控一次?” 一名行星防卫军小心翼翼地问道。 副指挥嘴角抽了抽,这种理由肯定不能用两次的。 没办法,妮娅就这样跟随着伽呙等人,踏上了奔赴前线的道路。 按照霍恩委员的话来说: “可恶,神皇在上啊,那個狡猾的家伙还没有一个小女孩有勇气!” …… 巢都塔尖的一座宫殿内,一个身穿石楠花金丝绣纹紫袍的老者正在痛苦的悲泣。 就在刚刚,他儿子的生命信号完全消失了。 那是他唯一的独苗。 而如今,随着这独苗的断绝,他意识到,握在他们这一脉手中的权力即将拱手让人。 “诅咒你,该死的杀人凶手!” “是怎样残忍的家伙,才会夺走我那可爱的孩子的生命!” 他歇斯底里地哀嚎着,凹陷的眼窝中露出浓浓的恨意。 他已经太老了,或许,他们家族就要于此断绝…… 不,他的血脉决不会断绝。 没错,绝对不会! 他抬起头,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盯向角落处的一个塑像。 那是一个诡异的羊首人身雕像,并且其人类的身躯上居然同时拥有两种性别的性征。 他咬咬牙,而后对着阴暗处似是自言自语道: “你之前说,有只征召兵团从保罗斯死亡的方向而来?” 阴影处,一个身影若隐若现。 其微微颔首,似乎是在肯定老者的话语。 “让我们麾下的一支行星防卫军跟着,带上火炮,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们!” “宁可错杀,也不准放过!” “我要以他们的鲜血,祭奠我的孩子惨死的灵魂!” 阴影处的身影点点头,而后便和黑暗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交代完这一切后,老者缓步走向那个充斥着诡异气息的雕像。 …… 巢都门扉,一支装备精良的pdf部队正整装待发。 此前,他们一直龟缩在巢都之中。 如今,他们奉上巢贵族之命出动。 不过,他们要对付的敌人,并不是正在肆意杀戮的绿皮。 而是正准备前往前线抗击那些异形的同胞。 060 存在的意义 “妮娅是一个被诅咒的怪物。” 这是从小到大除父母外大多数人给她的评价。 不知为何,她的存在本身就会使得旁人感到厌恶。 纵使是她最轻柔的话语也会引起倾听者的最激烈的暴躁与反感。 人们因此疏远妮娅,称呼她为被诅咒的怪胎。 而看着他人因为自己而痛苦,看着他们憎恶自己,她也从此便开始痛恨自己的声音。 她决定再也不开口出声,以缄默的姿态,度过自己被诅咒的一生。 正是这种心理缄默,使得她在黑暗的地窖中,一边恐惧地聆听母亲的惨叫,一边颤抖着被上方滴落的鲜血浸透时,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在地窖冰寒刺骨的黑暗中,她陷入了迷惘的思考。 她的存在,真的有意义吗? 既然人们都恐惧和排斥自己,那么在唯一爱她的父母惨死后,她还有必要继续苟活于世吗? 就这么死在地窖里吧,就这么结束自己被诅咒的一生。 她如是想着。 死亡的念想犹如藤蔓一般攀满了她的身躯,抽取她力量的同时,给予她头晕目眩般的窒息感。 然而,就在其做好孤独地死在角落的准备时,有人打开了那扇封闭的地窖门。 温暖的阳光驱散了地窖的寒冷与黑暗,而伴随着阳光一同进入她世界的,还有一只结实的手掌和一对闪烁着光芒的眼眸。 炙热入火的光芒闪烁在对方眼瞳中,它如星宇浩瀚般的同时也如求生火种般强烈,就此点燃了妮娅身周寓意死亡的藤蔓。 而就在她下意识向那只手靠拢时,她恍惚中看到那沐浴在光芒之下的高大身躯上挥之不去的黑雾。 它蕴含着浓烈的不详气息,在非人的尖啸间扭动变幻,幻化成数道令人作呕的诡异邪影。 祂们似在狂笑,似在互相倾轧厮打。 随着祂们的每一次律动,不详的黑雾不断侵入那原本令人心安的身躯中,于其体表溅起散发着浓郁恶臭的诡异墨绿涟漪。 但令她感到奇怪的是,当她靠近对方时,那些邪影便会在愤怒地无形嘶吼下黯淡消失。 她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但她知道一件事—— 自己帮助了那个将她从黑暗中拉回的身影。 她的存在,是有意义的。 …… 伽呙有些无奈地看着总喜欢凑到自己身边的妮娅。 这个孩子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黏着自己。 甚至于她放弃了逃入巢都的机会,跟随着他们踏上了奔赴前线的危险之路。 虽然她的靠近会让伽呙感到痛苦,但是联想到她与自己相似的悲惨童年,以及其不可接触者所承受的诅咒人生,伽呙怎么也硬不起来心赶走她。 “不过,待会对抗绿皮,说不定可以利用小妮娅的力量……” 她看了一眼抓着自己左手食指的妮娅,开始回忆起那场差点颠覆人类帝国的“野兽战争”: 在人类帝皇的大孝子荷鲁斯带头大拜寿之后,人类帝国便陷入了一蹶不振的漩涡中—— 原体的时代落幕,沉浸于权力游戏的高领主十二议会接管了帝国的未来。 而就在高领主们在泰拉上沉溺于过家家般的权力争夺时,六只绿皮兽人里最大最绿最waagh的老大,也就是被称为warboss的强大存在出现了。
六个warboss发动了绿皮版本的大远征,并且一路打到了神圣泰拉。 就在帝国如风中残叶般命运扑朔时,人类发现,不可接触者可以让绿皮的waagh能量局域网发生短路和爆炸。 毕竟,waagh能量说白了就是绿皮专享的灵能而已。 通过全由不可接触者组成的寂静修女,人类帝国完成了对warboss的斩首,进而结束了野兽战争。 而妮娅作为不可接触者,尽管她尚且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力量,但已经足以短路绿皮的waagh能量网络了。 不过,这种行动实在太危险了。 如果不是必要,她绝对不愿意让妮娅涉此险境。 “等和星界军说了暴食教派的事情后,就让他们安排妮娅去安全的地方吧。” 她如是想着。 …… 伴随着刺耳的破空声划过天际,恐怖的爆鸣声在辽阔的平原之上不断炸响 夺目的火光间,令人窒息的雾霭飘荡而起,遮蔽天日的同时,将莫大的恐惧撒落在每一个正在拼杀的战士身上。 自从接到这個星球总督的求援信号来到此地后,他们已经在这里战斗多久了? 十天,一个月,亦或是更久? 在令人耳膜胀痛的炮火轰炸下,兽人的战吼声与人类的嘶喊声混杂在一起,共同构成了这场盛大舞台剧的环绕音箱,为不断逝去的生命奏响了令人牙颤的哀乐。 一个防弹甲上沾染了一层层斑驳血迹的老兵绝望地看着身旁的战友被兽人粗大的子弹轰成碎末。 他吮吸着战场上混杂着腐败尸臭的绝望硝烟,面带死志地看向前方破开烟霭而来的狰狞异形。 “waaaaagh!” 在对方高举粗糙战斧的同时,他娴熟的抬起激光长枪的枪口,对准了这个可憎绿皮张开的大嘴。 根据经验,只要能够通过口腔击穿这种异形的中枢神经,那么对方就会瞬间倒下。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凭借无数次战斗的肌肉记忆,在绿皮挥斧之前便用力扣动了扳机。 “咔咔……”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激光长枪弹尽的声响。 绝望中,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帝皇啊,我们奋战至死…… 却为何在死前都不曾见到过这个星球的援军呢? “呯!” 巨大的声响发出。 然而,他预期的死亡却没有到来。 他睁开眼睛,而后看到在淡淡的尘烟飘荡中,一个高挑健美的身体悍然挡在了自己身前,以手中的战锤挡住了绿皮的斧击。 一个中性而又温和的声音自这道令人心安的背影发出: “去安全的地方休整吧,难啃的骨头交给我就行了。” 而后,在老兵缭乱的注视下,那道身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充满张力的力量美感出击,顷刻间就将身体素质远远超过常人的高大绿皮化作锤下亡魂。 “哦,对了,这个给你。” 伽呙回头,淡笑着看着这位尽责的老兵,从腰带上取下一个激光枪的弹匣,递给了他。 “职业病,路上顺手捡的。” 061 如若旱厕无光,那我愿化身点燃粪坑的火星 以自己胸膛中的双重心跳为节拍,以灰黑战场上剧烈的火炮轰鸣为鼓点,以垂死敌人的哀嚎为伴奏,伽呙跳起了熟悉的杀戮之舞。 但是让她感到奇怪的是,那些原本会使她上头的诡异躁动和莫名欢愉这一次远没有以前那么强烈。 如今的她在淋漓的杀戮中,依然可以保持较为清醒的头脑。 这使得伽呙可以将一部分注意力放在和其一起战斗的普通战士身上。 没有太多的时间思考这种变化的来源,此刻的她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战场上。 她宛如人类士兵的保护神,不断拯救他们于异形的枪炮和利刃之下。 她也如绿皮的死神,在令兽心悸的死亡舞动下不断地把一只只小子变成蘑菇。 对人类战友,她宛同春寒中的烈阳般温暖。 对异形敌人,她却如秋冬里扒秋裤般残忍。 在伽呙大开杀戒的同时,霍恩委员也带着征召兵团从侧翼突入了兽人的阵地,将那些正在对前方宣泄火力的突突小子杀了个措手不及。 在二者的辅助下,原本颓势尽显的星界军立刻重新集结部队,将这一次的绿皮攻势击退了。 硝烟徐散,取得了这一次胜利的星界军们丝毫没有半点兴奋。 他们默然地开始打扫战场,努力收集勉强能够使用的物资,以及清点逝去的同伴。 他们甚至没有时间为逝去的战友进行一分一秒的哀悼,因为兽人们并没有被真正击败,它们随时可能卷土重来,为此,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应该被用于修复和加固损毁的防线。 伽呙看着这一切,不禁有些迷惘—— 她纵使已经有了堪比星际战士的力量,但却仍无法为这些忠诚的战士们做些什么。 随着她力量的不断增长,她愈发地感受到来自个体的无力感。 在席卷星球的灾难面前,纵使是传说中的基因原体,也很难以个人武力改变局面。 或许,她需要志同道合的战友,需要能够与之一同奋战的袍泽。 想到这里,伽呙有些感叹。 在不知不觉中,她的梦想,似乎在逐渐深化。 从一开始的憧憬成为星际战士,到如今渴求尽量拯救受难的人类。 这种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此念一起,其脑海中不禁再次浮现了养父慈祥的笑脸,以及他对自己的嘱托: “你要成为一个对神皇有用的人。” “然后离开这个肮脏不堪的地方。” 是啊,父亲,是你的教诲改变了我。 伽呙的目光在轻微的颤动中变得坚定起来。 但如今我意识到,您说的话语仍有不对的地方。 若人人都如我一般离开肮脏之处,那么秽物依然会在原处毒害他人。 我要做的,是改变这個肮脏不堪的地方。 她站立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以坚毅的目光看向群星,扫视寰宇。 如果战锤世界是个粪坑。 那么她就将化作点燃污秽的火星。 浸染着绝望的灰云于天际翻涌,似在幻化成狰狞恶毒的非人笑脸,挑衅地看着正在仰望它们的反抗者。 伽呙丝毫没有畏惧,默默地隔着亘古深空,和那些无形的脸庞对视着。 她虽然在无尽云层下显得是那么渺小,但其眼中的火焰却在熊熊燃烧。 这火焰之芒,在她尚是婴儿时便已经存在,但却若豆砾之光般微弱,而时至今日,它已然成为黑夜中的火炬,足以照亮周边的昏沉。
“感谢你们的帮助,不知总督的援军是否已经在路上了?” 一个雄浑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伽呙循声看去,而后看到一名身穿坚固硬化外皮战甲的刚毅男子翻越堑壕,来到其面前,行了一个帝国军礼。 “我是皮特鲁斯,这支队伍的临时指挥官。” 这个左眼上有着贯通疤痕的指挥官看上去就如同他名字的寓意一样,坚硬得如同最顽固的磐石。 “不,我们只是征召兵团,行星防卫军仍在巢都中防守。” 霍恩委员走来,如实说道。 皮特鲁斯双目中出现了怒意: “我们自从来到这颗星球后,已经沿着前线分散成数个战斗群,通过沟壕战来争取时间,等待后续支援。” 皮特鲁斯看着霍恩委员带来的征召兵,不喜之色毫无保留地显露在脸上: “可是,整整三十四个泰拉日过去了,除了这些枪都拿不稳的征召兵,我们没有得到半点增援。” 他的话语中蕴含着极大的不满,这种情形让他怀疑他们这些援助的星界军是不是被这颗行星的总督当成了弃子。 伽呙沉吟了一会之后,对着皮特鲁斯说道: “咱们借一步说话,我可能知道行星总督这么懈怠作战的原因。” 皮特鲁斯有些困惑,但还是点点头,毕竟伽呙先前的战斗表现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种超越常人的速度和力量,以及身上奇特的黑色凸起,都让他有一种奇特的即视感。 就这样,二者在霍恩委员的疑惑注视下,走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 确认四下无人后,伽呙缓缓掏出了从保罗斯胸甲上扣下来的诡异徽章,而后低声说着她拷问得来的情报。 不出她所料,皮特鲁斯脸色顿时骤变。 这种针对上巢贵族的指控,如果在平时,绝对是大逆不道。 但是如今在皮特鲁斯看来,一直困惑他的疑点顿时茅塞顿开。 那些已经皈依了邪教的贵族,为了继续他们的邪恶仪式,选择让绿皮和星界军大混操,而他们则在暗处浑水摸鱼。 甚至于,为了消灭这些可能的威胁,他们故意按兵不动,想要借异形之手除掉他们。 皮特鲁斯顿时怒不可遏,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战士们一个个倒在异形的刀枪下,而他们的牺牲却只是为了给那些腐败的蛀虫争取举行亵渎仪式的时间。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近乎爆发的怒火,缓缓说道: “我们要立刻上报这件事,但是由于前线的绿皮太多,这些异形形成的亵渎能量场屏蔽了正常的远距离通讯。” “我们必须先向侧后方突进,在通讯正常的区域将那些混账的行径上报。” …… 一望无垠的平原上,遮天蔽日的尘埃正在数量近乎无尽的绿皮小子和它们的红色跑跑的狂奔下升腾而起。 而在它们的后方,一个如山峦般庞大的身影在浓郁的尘雾中若隐若现。 它挺立起骇人的巨大身形,发出了如雷霆般炸鸣的震天咆哮: “俺听说有个大虾米很能打,很多小子都怕她!” “但是俺要让你们看看,俺才是那个最能打,最waagh,最绿的warboss!” 在它的战吼下,兽人小子们纷纷陷入狂热的状态,合力发出惊天动地地怒吼: “waaaaaaaaaaaaaaaaaaaagh!” 062 最聪明的绿皮 “有信号了吗?” 皮特鲁斯看着身旁的通讯兵,皱着眉头问道。 他们一路清扫少量的绿皮,已经来到了离前线很远的地方。 如果再继续前进,那么他们很可能来不及回防缺口,届时如果正好有兽人突进,那么便会撕开前线的防线。 到那时,无数将士用生命换取的防守结果便会功亏一篑,而他们难逃其咎。 “还……还没有。” 通讯兵气喘吁吁地回答道。 他已经高举着沉重的远程通讯设备走了好几公里路了,而耳机中依然在清晰地回响着那些异形的怪叫: “waaagh!”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这怪叫声在逐渐增强。 皮特鲁斯面色难看到了极点,按道理说,他们现在的距离应该已经已经超过了绿皮的waagh能量场屏蔽半径。 但为什么这种强烈的干扰依然存在? 难不成,还有一支数量庞大到了极点的绿皮部队在跟着他们? 开玩笑,这种事情怎么可…… 想到这里,皮特鲁斯瞳孔微微颤动了一下。 一种源自于无数次战斗的直觉告诉他,他刚才看似离奇的猜想在此刻有着惊人的可信度。 他立刻停下脚步,大声下令道: “全体听令!前队转后队!” “立刻找好掩体,装甲部队和工兵构建临时工事,炮兵于中心戒备,侦察小队以主力队伍为核心,开始朝周边探查!” 星界军和征召兵们虽然疑惑于这种看上去不知所谓的命令,但对于皮特鲁斯指挥的信任使得他们迅速按照他的指令行动起来。 伽呙有些困惑地看了一眼满脸严峻的皮特鲁斯。 要知道在她的超人感知下,周边现在连个蘑菇都没有,更别说隔着几里路就能听到它们嗷嗷乱叫的绿皮们了。 这个指挥官是不是有点神经过敏? 就在伽呙这么想时,她的余光瞥到不远处的天边出现了小光点。 转目望去,只见稀稀落落的光斑宛若夜晚的星辰般,零散地出现在了灰蒙蒙的云层上。 感到好奇的伽呙眯着眼仔细看去,而后便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waaaagh!俺就寻思嘛,把炮弹涂成紫色再背到身上,俺们就可以飞喽!” “哎嘿嘿,俺寻思你说得对,但是俺有点好奇,俺们怎么着地?” 这是一群背着兽人火箭弹的飞天小子,它们兴奋地大吼大叫着,乘坐着这种危险的交通工具,进行着只有单程票的旅行。 它们宛若打着弯的烟花一般,一路火花带闪的冲入了大惊失色的星界军当中,而后在激烈的爆炸中变成了零碎的蘑菇块。 这些绿皮小子没有一个幸免于难,因为当它们寻思自己摔不死时就会被背后的火箭弹炸死,当它们寻思自己炸不死时就会被活活摔死。 它们的行为看似搞笑而又无厘头。 但实际上却给星界军带来了沉重的打击—— 许多火炮被这些飞天小子的火箭弹击中,而后产生的大范围殉爆波及到了周边的大量士兵。 而且,最让他们慌乱的是,这些飞天小子只是一个信号罢了。 伴随着如雨点般坠落的飞天小子自天际而来,不远处的地平线上,肉眼可见的大量尘土正在飞溅。
伽呙目光颤动,因为在她的视野中,正在奔袭而来的兽人们数量近乎无穷无尽。 此外,各种看上去完全不符合物理常识的垃圾拼凑战争兵器出现在了战场上。 这些充斥着waagh能量的异形造物的大量出现,意味着一件恐怖的事情—— 聚集在这里的绿皮数量已经多到形成了质变。 如果这些绿皮足够聪明并且意念合一,那么它们的俺寻思之力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扭曲最基本的物理规则。 “该死的,这位强大的战士,你带着我们的通讯兵先行离开吧,趁着这些兽人还没有包围我们,你们尽快把消息传递出去……” 皮特鲁斯话音未落,残存的侦察小队就带来了噩耗—— “绿皮,到处都是绿皮!” “他妈的,那就给我到处开火!” 皮特鲁斯骂了一句古老的脏话。 而伽呙也在自己的感知中意识到大量的绿皮正在合围而来。 她深吸一口气,身体中沉寂的战斗之血开始沸腾。 很显然,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为通讯兵杀出一条血路,让他能够将重要的情报上报出去。 她的双目中乍现嗜血的疯狂,如果这些异形想要阻挡她拯救这颗星球的脚步,那就让她的战锤将所有的拦路之辈,全都化为肥沃克劳伦德的土地的肥料吧! “跟在我身后!” 她低吼一声,猛然一步踏出,利用腰肢旋转的劲力将手中的战锤抡出了绝美的弧月,如绞肉机般顷刻间便轰散了数只手握砍砍冲杀而来的近战小子。 皮特鲁斯带着最精锐的老兵,将妮娅和通讯兵护在中央,而后指挥着尚可移动的战士们紧紧跟随着伽呙的步伐。 战锤舞动间,一只只兽人小子在狂吼下变成了一个個飞舞在天际的蘑菇碎片,霎时间,伽呙身边下起了无穷无尽的蘑菇雨。 而在沉浸式的杀戮中,她的系统目标也在逐渐逼近阈值。 【击杀数+1,距离目标完成还有1797个】 【击杀数+2,距离目标完成还有1795个】 而随着绿皮的血液不断溅射到伽呙清秀的脸庞上后,原本其尚且清明的头脑此刻逐渐被不知何时重新出现的低语声充斥: “杀戮,忘我的杀戮吧。” “享受杀戮的乐趣,感受灵魂惨死的嚎叫。” 远处,一个庞大的身躯在远远注视着她近乎癫狂地的杀戮行径后,眼中闪过了一丝忌惮。 它名为”聪明头”嘎啦嘎啦,是在克劳伦德星球的近期无数次战役中,一个由聪明小子进化而来的warboss。 据说,其自称是有史以来最聪明最waagh而且最能打的绿皮。 此刻它看着勇猛至极的伽呙,脑海中闪过一个正常兽人很少会用的字眼—— 棘手。 “不过俺寻思,俺的手下都是好小子,应该暂时犯不着俺亲自动手,作为warboss,压轴出场才是最waagh的。” 想到这里,狡诈的笑容浮现在了它的脸上。 “小子们,给俺上,谁能杀了那个虾米,谁就是俺手下的新老大!” 063 斩首arboss 混杂着血腥味的粗重呼吸灌入伽呙的肺腔,那种令人痛苦的黏腻感告诉她,这血腥味不仅来自于战场,亦来自于自己。 虽然她可以做到在战斗中无视伤势与苦痛,但是不断积累的肌肉损伤还是会逐渐压迫她超人的身躯,将其逼向崩溃的边缘。 她的突围之举似乎毫无意义,这些绿皮会牢牢跟随着她的移动而转移,并且前来与其交手的绿皮似乎等级越来越高。 终于,在她奋力抬锤击退了一个身穿由兽人技霸制作的狂野机甲的兽人老大后,另一个举着双刀冲出的兽人以迅捷之速,在其背后留下了两道伤口。 尽管伽呙敏锐的神经使得她及时规避,因此这伤口仅仅伤在表皮。 但这第一道伤势的出现,也意味着她将正式陷入苦战。 不对劲,很不对劲。 她喘着气,一边与这些明显是绿皮中佼佼者的家伙厮杀,一边开始思考: “这些绿皮表现出的情况,未免也太有纪律性了……” “如此多的数量,有组织的绿皮,难不成……” “它们中,诞生了warboss?” 这个猜测不禁让伽呙瞳孔收缩成了针点。 正常来说,绿皮们只会拥有凶猛这个特点。 而当warboss出现后,它们便会拥有另一个危险的特点——狡猾。 有了warboss的统帅,绿皮们会从一开始的散兵游勇,凝聚成足够威胁到大范围星区的巨大异形灾难。 而且,由于绿皮刻在DNA里面的科技树需要waagh能量激活,在warboss的作用下,它们将会做到造出足以被它们寻思可以在寰宇中航行的太空战舰。 “该死的,如果有warboss在,那么我们的突围毫无意义,因为这些绿皮会在它的指挥下一直黏着我们。” 伽呙咬着牙,高举战锤,狠狠将面前的兽人砸进地里,大脑开始光速运转。 现在他们该怎么办? 如果不能突破绿皮的waagh能量场,那么就无法将情报传出去。 而warboss的存在,又使得他们无法突围。 这似乎是一個死循环。 难道,到此为止了吗? 无力感攀上了她的脊柱,她纵使有心力与这些绿皮厮杀,但也终究会倒在它们无穷无尽的海洋中。 上一次遇到这种死局,是什么时候呢? 耳畔的厮杀声逐渐飘远,过去的记忆如走马灯般浮现在她眼前。 她本以为,自己这一次依然会见到养父那慈祥的面容。 但最后,出现在她眼前的,却是格里芬这头孤狼的戏谑笑脸。 他咧开参差不齐的嘴,眼眸在篝火的照映下,反射出充斥着侵略性的耀眼火光: “生命就是掠夺。” “时刻准备不择手段地殊死一搏才可以活下去,小家伙。” 说完,他那充斥着强烈奇异之芒的双目,远远地眺望着伽呙右侧的方向。 她下意识地顺着望去,而后便在无数兽人小子的绿潮中,瞥见了那隐藏在数台战争兵器之后的巨大身影。 这是一头身形近五米高的骇人巨兽,身穿大技霸制成的兽人版豪华战甲,正在用蕴含狡黠的目光注视着他们所在的方向。 很显然,它便是克劳伦德所有兽人的头目,绿潮的大脑,在无尽战火中诞生的恐怖异形——warboss。 看着那头狡猾的异形,伽呙微微怔了一下。 而后,近乎扭曲的疯狂在她双目中涌出——
她想到了一个能够破局的方法。 想要将情报传递出去,目前的阻碍是两个:绿皮的高强度waagh能量场和阻挡它们突围的warboss。 但是,如果直接将warboss杀死,那么原本被这头巨兽所凝聚的waagh能量场便会崩溃。 这样不仅可以破除绿皮的信号干扰,还解决了这颗星球的巨大灾难—— 一旦warboss死亡,那么剩下的绿皮就会陷入内斗,到那时星界军便可乘胜追击,争取一举歼灭它们。 此举可谓是一石三鸟。 但想要在无数绿皮的簇拥下斩首warboss,这个方案乍一看很危险,仔细一想则会发现它一点也不安全。 不过,感谢神皇,他们手上正好有一个对绿皮宝具。 想到这里,伽呙把目光移向正在精锐老兵们守护下,茫然地看着四周的小妮娅。 只要利用好不可接触者的禁魔领域,那么依靠waagh能量这种特殊灵能的绿皮便会被点燃它们的局域网服务器。 届时,巨大的灵能爆炸足以瘫痪warboss,而那正是斩首这只可憎怪物的绝佳时机。 但前提是,她必须带着妮娅,突破此刻眼前诸多绿皮的围堵。 这固然很危险,但却是此刻死亡之局下唯一的豁口。 伽呙再一次击退眼前的敌人后,起跳后撤到皮特鲁斯身边,对其诉说了这个形如送死的计划。 果不其然,后者纵使在这般的战场局势下,也忍不住露出了极其诧异的表情: “在这些绿皮中斩首warboss?你莫不是在说笑吧?” 伽呙抬脚踢开一只狂叫而来的兽人,指了指不远处的妮娅,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个孩子是一个不可接触者,她的力量足以扭转战局。” “前提是,她必须能够安全地到达那个怪物面前。”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皮特鲁斯看了一眼妮娅,一丝犹豫在他脸上闪过: “但她还是一个孩子……” “指挥官,我以神皇的名义起誓,在我死之前,绝不会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而且如果不斩首warboss,那么这个孩子也会在我们被兽人耗死后被它们杀死……或者更糟。” 一种奇特的不容置疑的气场从伽呙身上散出,使得原本还有些顾虑的皮特鲁斯最终点了点头: “那就让一台奇美拉装甲车带着这个孩子吧……” “可惜,我们最精锐的老驾驶员们在之前的战斗中基本阵亡了,现在的驾驶者都是新兵蛋子,我担心……” 就在皮特鲁斯脸上浮现忧愁之色时,一个雄浑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长官,我可以驾驶装甲车。” “我们卡迪亚人受过一系列专业训练,其中包括了驾驶载具。” 皮特鲁斯回头,和那双炯炯有神的紫色眼眸对视,不禁因其坚定不移的光芒而动容: “那么就交给你了,第72征召兵团的霍恩委员。” 妮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当其得知伽呙需要她时,这个小女孩高兴地一蹦一跳。 对她来说,被需要比任何事情都更加重要。 就这样,霍恩开着奇美拉装甲车,带着因为第一次坐这种大车而兴奋不已的妮娅,配合站在车顶负责击杀自爆小子的伽呙,在皮特鲁斯的火力掩护下,朝着那头正在左右战场格局的巨兽冲去。 他们要于兽人大军之中,斩首强大的warboss! 064 俺寻思术士再也快乐不起来了 兽人是一种奇特的物种,它们除了会按照个头的大小区分小子、屁精和鼻涕精之外,还会通过每个兽人不同的特征来划分出更详细的分类。 喜欢用砍砍的是近战小子,喜欢打造很大很waagh的战争兵器的是技霸小子,喜欢给缺胳膊少腿的兽人缝点乱七八糟的义肢上去的是痛苦小子…… 而喜欢用其天生强大的灵能丢出花里胡哨法术的,便是怪小子,亦被称为俺寻思术士。 如果说,大量的绿皮共同组成了waagh能量局域网,那么怪小子便是局域网的输出口。 它们可以使用兽人们凝聚的灵能,但也因此而极度不稳定。 而钢板牙便是部落中最waagh最绿的怪小子。 在它看来,绿就是美,大就是好,所以它热衷于手搓巨大的绿色电弧,把能看到的一切都炸上天——不管对方是银类虾米,还是绿皮小子。 俺寻思术士的快乐寻常小子很难想象得到,毕竟丢出毁灭灵能的是术士,而被炸上天则是那些普通小子。 “吼,俺滴闪电要来了,不想变成熟蘑菇的小子躲远点!” 钢板牙一边嚷嚷着效果等同于零的警告,一边把手里的一大团绿色电弧丢向了战斗最激烈的地方。 顿时许多小子连带着与之对抗的虾米都被轰成了碎末。 就在钢板牙看着缺胳膊少腿的银类和躲闪不及的小子们大笑时,一股强劲的飓风从其旁边直挺挺地吹来。 准确来说,那不是飓风,而是庞大的奇美拉装甲车在最高速移动时所牵动的罡风。 这头钢铁巨兽虽然看上去在胡乱地横冲直撞,但是却能够灵巧地通过漂移躲避被涂成红色的兽人跑跑撞击和死死枪的轰炸。 并且在其车顶,还站着一个身形高挑的健美大姬佬。 她时不时挥舞手中的战锤,将捧着炸弹冲来的自爆小子打飞到绿皮群中,而后使其炸飞一大群懵逼的兽人。 伽呙眯起细长的凤眼,拍了一下身下的钢板,对着车内喊道: “注意那个会丢闪电的兽人,我们要活捉它。” 霍恩委员冷静地开始切档,一个急停漂移后便朝着伽呙指示的绿皮目标冲去。 钢板牙咧开大嘴,狰狞地怪笑着。 在它看来,这些虾米是在找死。 “愚蠢的银类,你们就在俺滴闪闪下被轰散至渣渣吧!” 钢板牙高举双手,强大的灵能自其身周的waagh能量局域网被抽取而出,汇聚到了它的手心,转变为蕴含毁灭力量的绿色电弧。 它大吼着,对准了奇美拉装甲车疾驰而来的方向,正准备将手中的毁灭之力丢出。 然后下一刻,它突然如肾虚一般萎靡了下来,皮肤颜色似乎都没那么绿了。 其手中原本如同拉面模样的强横电弧团也像被浇了一泡尿的爆竹般悄然熄灭了。 发生甚么事情了? 钢板牙整個兽都懵了。 俺的闪闪呢?咋“嗖”的一下就从俺手上没了? 这不对吧? 然而,让它更惊讶的事情还在后面,只见那辆奇美拉装甲车以极快的速度飙到它脸上时,居然以一个极其极限的角度完成了锁胎转向。 而后在一阵头晕目眩间,它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掌提溜而起。 车顶上,伽呙一边用结实的大腿压制住正在挣扎的兽人,一边让霍恩朝着那只warboss所在的方位冲去。
钢板牙陷入了兽人罕见的慌张中。 因为它此刻完全感受不到原本洋溢在它身周的waagh能量,也听不到被它视为搞哥和毛哥对自己勉励的低语声。 这种失去了最重要之物的感觉,就如同鱼被剐去了鳃,鸟被拔掉了翅。 俺寻思术士再也快乐不起来了。 在恐慌和愤怒下,它奋力地挣扎着,然而它的反抗只换来了伽呙将其四肢掰断的残忍。 伽呙的美目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对于异形的厌恶与憎恨。 这种憎恨,来自于人类最黑暗的时代,是无数异形对人族犯下最残酷的暴行后于他们整个种族灵魂中回荡的痛苦回响。 看着发出低沉嘶吼的绿皮,伽呙强行忍住将其撕成碎片的欲望。 她冷峻的目光移向前方,近乎挑衅般落在了那只巨大的warboss身上。 而后者此刻也已经注意到了这个来自银类的钢铁巨兽。 它嘲弄地看着不自量力的虾米,对着身旁低吼一声。 顿时几只实力不在被伽呙来到克劳伦德一屁股坐死的兽人老大之下的绿色大只佬狂嚎着冲锋而来: “waaaaaaagh!” 与此同时,几台有着大到离谱的炮管的兽人战车也将其寓意死亡的炮孔,对准了这辆不自量力的奇美拉装甲车。 看着这几乎算得上死局的情景,伽呙却缓缓勾起了嘴角。 这些自大的兽人自认为掌握了局面,但殊不知…… “你们,才是挑战者。” 伽呙高举起残废的钢板牙,而后咆哮一声,将其狠狠地朝着warboss的方向丢出: “霍恩,刹车!” 伴随着奇美拉的急停,迅速前冲的钢板牙很快就离开了妮娅的禁魔领域。 熟悉的waagh能量再次涌动在它的身体中。 但此刻的它却丝毫没有感到高兴。 作为庞大waagh能量局域网的输出口,此前的钢板牙和无数绿皮的灵能处于同一个动态平衡中,因此较为稳定。 但当它在历经了妮娅的不可接触者的灵能屏蔽再重新并入其中后,那些原本已经被调节好的灵能此刻便会突然蜂拥而来,最终挤爆它的身体。 墨绿色的波纹浮现在钢板牙的身躯上,诡异的肿胀出现在其体表的每一处角落。 现在的钢板牙,变成了一个活体的灵能炸弹。 “俺寻思,俺是不是要死了?” 最后闪过这个念头后,钢板牙的身体终于膨胀到了极致,而后于半空中发生了可怖的爆炸。 庞大的灵能尖啸席卷了此地,原本正在狂奔的兽人老大们在失控的waagh能量场下纷纷哀嚎着倒下。 它们的脑子全都化成了冒着白烟的焦炭,那些依靠俺寻思之力搭建的战车也纷纷宕机。 嘎啦嘎啦也发出痛苦的低吼。 不过它虽然也遭受了这股灵能震爆的重创,但其堪称恐怖的身躯却依然保留着强大的力量。 伽呙深吸一口气,她深知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她从车顶上跳跃而起,修长的身躯高举着战锤,于半空形成优美的弯月牙: “战!” 065 破局 在空中划出满月弧线的战锤与愤怒的绿色大拳头撞击在一起。 顿时,一股滔天的气爆浪潮以撞击点为中心朝着四周骤然扩散。 伽呙感到双手一阵发麻,在仔细一看后,又赫然发现两手虎口已然绽出赤红的裂口。 这便是warboss,纵使身上的技霸机甲已经瘫痪,纵使遭遇了waagh能量场殉爆的重创,但这头高达五米的巨兽依然有着举手投足间杀死寻常星际战士的力量。 伽呙深吸一口气,她深知硬碰硬自己目前的力量不可能正面战胜这头骇人的怪物。 她必须利用自己的速度优势。 精芒在其眼中一闪而过,只见她蹲伏下身子,侧举战锤。 而后伴随着核心力量爆发,其在极快的速度下化作残影,朝着warboss被卡在宕机机甲中的下肢攻去。 嘎啦嘎啦狂暴地咆哮着,它扯下身旁一个战车的炮台,将其化作巨大的榔头,如打地鼠一般朝着伽呙的身影所到之处疯狂进攻。 它的攻击虽然看似毫无章法,但落点都在伽呙的必经之路上。 而且在其离谱的力量加持下,千钧重的炮台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追击着她的身形。 伽呙的攻击虽然有效,但也仅仅只是让这头野兽逐渐伏跪下来。 而后者的攻击虽然目前没有命中过一次,但它也只需要命中一次。 远处,没有被灵能炸弹波及的绿皮们急忙朝着嘎啦嘎啦的方向涌来,试图拱卫它们被重创的warboss,干掉那些卑鄙的虾米。 但皮特鲁斯带着残存的星界军发动近乎自杀式的攻击,硬生生拖住了它们的脚步。 不过,目前看来,在自己瘫痪其下肢前,对方都难以摸到自己一次,毕竟自己不知苦痛,不知疲惫…… 伽呙如是想着。 但就在她刚刚冒出这个想法时,一种来自肺部的诡异热流突然喷涌而出,窒息感顿时充斥了肺部。 她骇然地看着自己口鼻中滚滚流出的炙热鲜血,不知发生了什么。 而这种身体的异变自然使得其身形一滞。 下一刻,嘎啦嘎啦那足以毁天灭地的巨型榔头,狠狠砸在了伽呙身上。 虽然在千钧一发之际,她及时用战锤格挡,但是巨大的力量冲击依然让她的内脏和骨骼都发出令人牙酸的颤鸣。 嘎啦嘎啦狞笑着看着如破麻袋般飞出的伽呙。 这便是它此前的诡计的结果—— 这头狡诈的巨兽和其只会无脑打打杀杀的同胞不同,它意识到了伽呙的威胁,并且为了尽可能的削弱她,不惜派出手下大量的精锐小子和兽人老大前去车轮战。 伽呙虽然在战斗中能够无视苦痛和伤势,但是其身体机能依然有着极限。 在先前的战斗中不断积累的过度劳损与伤势,于此刻彻底爆发,现在的她就如同即将报废的蓄电池,难以支撑着其超人的力量战斗。 嘎啦嘎啦怪笑着,拖着身上已成破铜烂铁的机甲,踏着让整个战场震动的步伐,朝着正在忍不住微微抽搐的伽呙走来。 浓郁的死亡气息逐渐溢出,熏得伽呙难以呼吸。 纵使已经利用怪小子的灵能炸弹削弱了warboss,自己依然无法战胜这头恶兽吗? 她明明已经在这场看似无望的战斗中撬出了裂隙,却最后在绝望中发现这似乎依然是个死局。 或许,她一开始就不应该管这个星球的闲事。 她应该带着妮娅,和所罗门那厮一块进入巢都中,这样至少这個孩子的性命可以保住。 或许,她拯救不了任何人,包括自己…… 种种否定的念头在其心中涌现,化作质疑其自身的泥沼,逐渐吞没她的心神。 但就当这笼罩心智的阴霾即将吞没她,当那露出狰狞笑容的野兽即将杀死她时,一声犹如野马嘶鸣的引擎爆燃声响起。
“嗡!”,伴随着这声爆鸣,一台沉重的奇美拉装甲车以不可阻挡之势,咆哮着冲撞向了嘎啦嘎啦的后背。 在巨大的撞击声下,金属零件散落在天际,形成了一场铁雨。 嘎啦嘎啦痛苦地嘶吼起来。 这次撞击不仅让它遭受了身体的打击,而且一股诡异的力场还隔绝了它引以为豪的waagh能量。 强烈的虚弱感席卷而来,warboss如山峦般宏伟的身躯骤然倒下,于战场上溅起滔天的尘雾。 但装甲车也付出了代价—— 其车头扭曲变形,浓浓的黑烟从引擎机组中散出,隐隐可见微弱的火光,随时有殉爆的危险。 在千钧一发之际,霍恩一脚踹开了沉重的车门,抱着一脸兴奋的妮娅灰头土脸地从车内跳出。 “轰!” 爆炸的巨响乍现,热浪灼烧着霍恩的后背,顿时纤维衣物和其血肉交融在了一起。 他强忍着剧痛,紧紧蜷缩身体,帮妮娅隔绝了恐怖的火花。 顺着气浪,他们正好滚落在了伽呙身边。 就在妮娅靠近的瞬间,原本正在伽呙内心肆虐的各种嘲讽与指责之声纷纷发出尖锐的爆鸣声,而后消失不见。 她瞬间恢复了清明。 来不及多想那些声音到底是什么,她捡起已经扭曲的战锤,强行催动已经难以动弹的身体站起,而后一步一瘸地来到被压在装甲车下,在火光中惨叫的嘎啦嘎啦身前。 妮娅的禁魔力场极大的削弱了它的力量,加上先前的重创,此刻的它已经无法推动原本可以轻松举起的装甲车。 为了保险起见,伽呙高举战锤,狠狠砸在了这头狡诈野兽的脑门上。 兽人们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那只虾米……干掉了warboss!” 随着这句惊呼的传出,原本被凝结在一起的兽人waagh能量场顿时土崩瓦解。 通讯兵对着浴血奋战的皮特鲁斯兴奋地大喊道: “有信号了,有……”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完,一阵诡异的空气撕裂声传来。 而后便是猛烈的爆炸。 在皮特鲁斯收缩的瞳孔下,通讯兵被巨大的火光吞没了…… …… 克劳伦德行星防卫军总指挥,沃林·乔戈亚冷冷地用望远镜注视着远方的情景。 而后他冷漠地对身旁的石化蜥蜴火炮阵列下令: “对准先前的方位,自由开火。” …… 恐怖的火炮轰击在战场上,肆无忌惮地吞没着混乱的绿皮与茫然的星界军的性命。 伽呙看着席卷整个战场的炮火,怒意升腾而起,却又无可奈何。 她背着重伤的霍恩,牵着妮娅的手,于毁灭的火光中惆怅而立。 他们没有死于绿皮之手。 却要倒在人类的炮火下吗? 她缓缓闭上眼睛。 就在一切走向绝望的死局时,一阵来自上方的破空声突然响起。 她疑惑地睁开眼睛,而后便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 一架轻型运输机,在空中灵巧地辗转反侧,犹如翩翩起舞的蝴蝶,完美地规避着覆盖天际的炮击。 当其接近伽呙的方向时,其下腹的舱门缓缓开启。 一个身影倒映在伽呙的眼眸中。 他满是补丁的大衣在飓风的肆虐下舞动,被绚丽的火光浸染成如血的赤色。 其满是狡黠的双目在战场毁灭的光束下熠熠生辉。 他淡笑着看着下方,一手扶着机舱,一手缓缓摘下头上破旧的海军帽,在震天的死亡炮火下行了一个古老的贵族礼: “哈洛克船长向你们问好。” 上架感言(上架b话) 昨天,编辑突然和我说,让我周六凌晨上架,也就是明天凌晨上架。 但我是第一次写书,不知道什么是上架,于是反复确认了很多次,才知道不是骗子,然后明白了是免费章节结束了的意思。 随后我问了一下编辑群里的大佬,他们说让我写一个上架感言,说一说后面的安排,于是我就准备和大家唠唠。 首先呢,和大家道个歉,最近几章比较水,因为最近实验室事情比较多,而且马上要去英国交换(去gw眼皮底下写锤同,想想就刺激),所以剧情什么的有点憋不出来。 既然上架了,那咱努力不水,但是作为一个业余写书难免会出现灵感匮乏的情况,到时候还希望大家多多谅解。 怎么说呢,真是荣幸啊,第一次写的书,居然有这么多朋友喜欢看,真的是受宠若惊。 我是一个锤爱好者,虽然买了棋子,但很少上桌,可以算是云锤,如果后续写书有不对的地方,欢迎大家及时指正。 当初写这本书完全是心血来潮,甚至于主角的人设也是看了《憧憬成为魔法少女》之后临时想的(至于贫乳肌肉什么的是我的xp(这是可以说的吗?)),没想到不知不觉中就上了推荐,还有了这么多朋友的支持。 很多朋友问我伽呙什么时候穿甲,这里统一回复一下,按照目前写的大纲,是在第三卷。 还有伽呙的成长上限,目前可以告诉你们的是——很高很高。 然后呢,有朋友说尽量平时给伽呙写好看一点,我在后续会采取你们的建议的(最近几章其实也在写了),并且最近在手搓伽呙的人设图,搓好了放出来给大家康康。
最后呢,求一下首订,俺寻思俺会努力保证后续的剧情质量。 之后付费章节如果有不满可以提出(尽量委婉一点,作者是玻璃心,嘤嘤嘤)。 还有关于群的问题啊,打算就是目前的这个群了,其实本来打算不设门槛的,但是有大佬说容易进骗子,所以还是设了一粉丝值的门槛,大家想要讨论剧情和提意见的,都可以来群里找作者。 至于加更的问题,咱是第一次写书,不太清楚具体加更规则应该怎么设,等我问问大佬之后再发到书评圈里面。 平常就是两更,由于最近真的很忙,实验室腿都跑断了,所以是凌晨一更,中午一更。 最后,是群里大佬让我列的祭品名单(这是什么邪恶的仪式吗?): 《全职法师:从战锤归来的莫凡》作者:爱摸鱼的花猫 《雀魂:科学麻将死路一条》 《中村老师只想朝九晚五》作者:KAMIMU 《CSGO从炸鱼达人词条开始》作者:纯爱真是太棒啦 《原来就我会修仙啊》作者:守夜到天明 《夫人凶猛》作者:胡一刀吃我一刀 《摸尸成圣:我能拾取掉落物》作者:年九金 《人在火影,打造最强雾隐村》作者:水影在此 坟位:夏祭如歌(怎么还有坟……) 请假条 我作为一名基因士学徒,最近在跟学校里的生物贤者做实验。 但是实验出了一点点小意外,我养的果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给培养管命名为“不dolove就出不去的房间”,然后这些家伙比较叛逆,真就一只没生,全死完了。
现在生物贤者很愤怒,我很担心被做成机仆,只能请假一天。 本书七月一号限免 刚刚在实验室处理上次培养出来的黑色果蝇军团,结果编辑发来消息,说本书七月一号限免。 既然要限免了,那一直追的兄弟们要不攒攒,等限免了在开宰,狠狠薅起点羊毛。 限免听说是一周,到时候我试试看能不能给大家日万个一周,就当给米娜桑的暑期福利了。
话说回来,不得不说信色孽真的有用,这批果蝇不仅子代数量多,还出现一个紫眼突变体(福根是你吗)。 现在生物贤者很高兴,奖励我实验室加班十天(还有王法吗),所以这段日子更新时间可能不稳定。